第6章

周豫解決了心頭大患，回歸以前的生活。他每天提早下班回家，想彌補以前忙于工作少陪伴臨不容的日子。

一切都似乎沒有變。

周豫剛吃完飯，懶散地躺在沙發上，色心悅目地盯着臨不容高挑的身材。臨不容一洗完碗，把手套摘下來，剛走到大廳就被周豫拉了過來，不懷好意的把他摁在沙發上。

周豫目不眨眼的看着臨不容，第一眼看到他，是被他的雙目吸引。眼底所透露的一切是他一輩子不會擁有，清澈，純粹。

“不容……”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愛之如寶地在他薄唇印上一吻，雙目炯亮帶些欲/火的看着他。

臨不容輕笑了聲，小聲道：“好了，我還沒洗澡。”

“別動，不容先生。”

周豫摁住他雙手放在頭頂，溫柔的十指相扣，朝着他的脖頸溫柔的輕舐，再慢慢移到了鎖骨。

臨不容輕呢一聲，沉溺在這柔情蜜意之中。

如果說臨不容有多愛他，他就有多愛他。

他滿足地微彎着薄唇，不管如何都好，還是他擁有了他。

他不自覺昵喃道：“周豫……”

驀地，周豫停了下來。

臨不容的疑惑不夠一秒，看着周豫的眸底從情/欲變為淡漠，心裏已經明了。他把手放了下來，藏在背後微顫的攥住，像是在壓住某個情緒。

周豫擡起頭，看着臨不容，聲音突然變得卻帶着一絲冷硬，一字一頓問，“你叫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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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不容垂下眼，沉默了幾秒，改了口：“阿豫。”

周豫這才重新扯開笑容，“這才對、”他輕嘆口氣，“不容只會叫我阿豫。”

他像看待不聽話的小孩一樣看待臨不容，捏住他的下巴，親上一口，責怪一聲：“不容不會叫我周豫，下次不要叫錯了。”

臨不容嚅動了嘴，随後又閉上了。

周豫站起身，似乎也沒發覺他的神情有什麽不對勁，他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随意扯上幾句話就洗澡去了。

臨不容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的背後，眸底逐變得陰晦冷澀，身子裏混雜着周豫的血向體內亂竄，逐漸與自己融為一體。

已經不是第一次，無論是稱呼還是一丁點的動作，他都必須與臨不容一致。哪怕有點不一樣，都會被周豫勒令改正。

他心裏開始長着叫陰暗的藤條，逐漸向四肢百骸伸長，快要噬人于黑暗之中。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再成為臨不容的替身，他想要徹徹底底的擁有周豫。

“怎麽辦？周豫、”他垂下頭，輕嘆了口氣，用着親昵的語氣，疑惑地問，“你制造出來的，真的是臨不容嗎？”

周豫制造的不僅僅是臨不容，他制造的還是第二個周豫。

——

第二天，待周豫上班後，臨不容走進房間。房間還有個小卧室拿來娛樂，右側牆邊有個大響鐘。他走在大響鐘前面停下，歪着頭看了半刻，似乎在躊躇什麽，伸出手将鐘門打開。這看似普通的時鐘，他憑着記憶将時分秒針調到相應的數字，再按了如同鳥兒形狀的一個黑色按鈕。瞬間，地板上如電梯門般，緩緩地打開。

臨不容靜靜的看着被打開的地板，鹿般的眼眸藏着看不懂的情緒，複雜詭異，他微笑着，道謝：“謝謝你。”如果不是臨不容曾經偷看過周豫輸入密碼，他又怎麽會有記憶。可惜有賊心無賊膽，被周豫養成金絲雀，膽怯得不敢去面對心早已通亮的真相。

裏面漆黑一團，他扶着牆邊，順着樓梯慢慢地走下去，走到最底端，把燈打開，盡管心底有數，還是被震撼一翻。

這是一個人體研究實驗室，遍處散發着冷氣，如墜到冰窟，四角落都有宛如水管般的透明膠管，裏面裝滿了水及一群随水漂浮的裸/體男人，面帶呆滞，也不知過世多久。

臨不容眨眨眼，他應該要害怕的，但骨子裏驀地散着的瘋狂與興奮像是要将他吞噬般。他将手擡高，呼出一口氣，疑惑的捂着自己的心髒，他從未試過這種地崩山摧的感覺，像是要把人狠狠地埋于土裏。

應該說，原來的臨不容從未試過這種感覺。

他還在沉睡時，周豫的血，漸到他體內，讓他産生了東趨西步的反應。

他被制造成全新的臨不容，那也僅僅限于表面。他有臨不容的樣貌，身高，聲音，唯獨沒有他那溫和善良的性格。而給到他這些的，是周豫的血。

他輕撫着冰床，指尖從上面慢慢的滑過去，這種給他帶來興奮和顫動的感覺空前未有。他曾經躺在過這裏，被周豫一刀一刀的制造出來。

制造人是什麽樣的感覺。他發愣的盯着自己微微顫動的右手，遲疑了下，似懷念似沉迷的把手放在冰床的前頭。他眼裏一沉，腦裏驀地閃着一絲細碎又模糊的片段，他很熟悉的碰了床頭右上角，繞了一圈，整張床突然陷入最底端，随後又一張新床伸回原處，像沒有被人觸碰過。

他歪着頭，看着床邊牆上的紅色按鈕，他明明沒有來過，卻莫名對這裏的一切非常熟悉。他知道這裏的一切，像腦裏有塊明亮的鏡子，像藏着一個周豫又似乎不是。

他的眼睛睜得很大，漂亮的黑眼珠子隐着的不寒而栗，緩緩地被他落在心裏，随後，他眸底閃着的，依然是周豫看到的，懵懂，純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