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四班的炎炎烈日

衆人表示就看何修壓着葉斯低了下頭, 壓根沒看清細節,誰知道有沒有渾水摸魚。

“真的照做了。”何修的聲音有些無奈, 感覺臉上的奶油好像越來越黏了, 于是管沈霏要了一張濕巾擦臉。

“我怎麽看葉斯臉上奶油一點沒少啊。”吳興撇了下嘴, “壽星要守規則,不然就沒意思了。”

葉斯深吸一口氣從草地上坐起來,面無表情地指着腮幫子,“看到這了嗎,少這麽大一塊你是不是瞎?”

葉斯指着的那塊本來就沒蹭上過奶油, 何修看了一眼, 沒有說話。

“是嗎。”吳興有些遲疑, “那……行吧, 繼續繼續。”

一夥人又嗨起來, 這次是沈霏抽規則, 似乎又抽到一條刺激的,一幫人再次陷入集體興奮。

何修沒聽進去沈霏念的東西,而是用餘光偷偷留意着身邊葉斯。

葉斯剛才到現在一直都沒什麽表情, 和衆人一樣把目光放在沈霏身上, 但明顯沒真的在玩游戲。他面無表情地坐了一會後突然咳嗽一聲,手伸進塑料袋, 把啤酒挨個摸一遍,摸出一罐最涼的,拉開就噸噸噸猛灌了一氣。

何修靜默地收回視線,卻又不經意地蹙起眉。

他太放肆了。明知道葉斯讨厭這種東西, 為什麽還要去試探。

人家無非送一個生日禮物,拉着他坐個過山車,他竟然就失去了分寸,像個自私又愚蠢的傻子。

何修心裏越來越煩,忍不住又偏頭看了一眼葉斯。

這一眼他沒像剛才那樣偷偷用餘光瞟,而是幅度挺大的,剛好葉斯仰脖把易拉罐裏最後一滴酒喝幹,還有些孩子氣地往嘴裏倒了到,确認沒有了之後把易拉罐往旁邊垃圾袋裏一扔,一抹嘴,竟勾起嘴角笑了。

何修愣了一下,那不是葉斯平時散漫的笑意,而是貨真價實的很開心的笑容,有點美滋滋的,像是在食堂搶到最後一個蛋撻時的樣子。

葉斯注意到他的視線,猛地又收回笑臉,嚴肅地看着他,“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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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修又一愣,“啊。”

“有事嗎。”葉斯深沉地審視着他,仿佛是個正經人。

何修搖搖頭,“沒事。”

葉斯緩緩點頭,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似地轉了回去。

過了兩秒,他突然又猛地把頭扭了回來,“我嘴角的奶油味道怎麽樣?”葉斯滿臉嚴肅地問。

何修大腦一片空白,破天荒産生了“這道題我不會答”的感覺,只聽見一個仿佛是自己的聲音說道:“巨好。”

葉斯嘴角抽了抽,片刻後終于沒繃住,一下子笑得栽進何修懷裏,腦袋在他肩膀上胡亂蹭了蹭,然後找到一個舒服的角度,就那麽枕在他身上不動了。

今天的小程序ai像是開了天眼,又把沈霏和簡明澤捉弄到一塊。兩人背靠背夾着一個啤酒罐要運到遠處的垃圾桶,大家全都興奮地吶喊加油,葉斯靠在何修肩膀上看着這片熱鬧,湖上的風吹拂過,格外舒坦。

自在的空氣少有,今天算是呼吸了個夠。

“同桌。”葉斯聽見自己聲音有些慵懶,他張嘴打了個哈欠,“濕巾還有嗎?也幫我擦一下奶油,都要粘在臉上了。”

何修喉結動了動,半晌後嗯一聲,抽出一張濕巾給他擦着臉。

葉斯得勁地笑道:“啊,我實在太累了,手擡不起來了,只能麻煩你給我擦了。”

就一個簡單的随緣整蠱小游戲,一幫人嘻嘻哈哈竟然玩了四五個小時。不知不覺就到日落,整個城市披灑在一片溫暖的霞光之中,有人說要回家,還有人說餓要去續攤,沈霏要回英中跟加班批卷子的胡秀傑彙合然後娘倆一起去吃烤魚,簡明澤正好和她一路。

宋義一邊打哈欠一邊利索地收拾地上的垃圾,“你倆回不回?”

“再等一會吧。”葉斯眯着眼看日落,想起游戲截屏裏那個小人把兩只手遮在眼前搭起一個小棚子,忍不住也學着擺了一樣的造型,順勢對着湖上落日的倒影抻了個懶腰。

“你先送許杉月回去吧,她不是有點難受嗎。”葉斯低聲說着,看向坐在一邊摁手機的許杉月。

宋義嗯了聲,“有點突然,沒好意思問到底怎麽回事,但聽沈霏跟她說話好像是女生的那個。”

葉斯點點頭,“送送人家吧,正好跟小簡他們一輛車,吳興要送小喬回去,你不用管他了。”

葉斯沒說留下要幹什麽,何修也沒問,等人都走利索了,他才詢問地扭頭看向葉斯。

葉斯笑着說,“咱倆也坐一次摩天輪吧?四十多分鐘,就當望望風了。”

“好。”何修溫和地笑,“再吃一次冰淇淋吧?”

葉斯又高興起來,“再來一個草莓味兒的。”

摩天輪慢慢悠悠,在裏面幾乎感受不到在移動。葉斯安靜地坐在何修旁邊吃冰淇淋,兩人默契地都沒怎麽說話,一起看着窗外的景色。

升到很高的時候城市全貌皆在眼前。游樂園往西邊看是一片還在建設中的新區,再往遠就是貫穿h市的那條江,叫晉江,晉江在日落下波光粼粼,映出江對岸繁華的城市景象,高樓大廈鑲嵌在一起,葉斯眯着眼,努力辨識出了英中那一片樓。

“真美啊。”何修在他旁邊低聲說,“能看到這樣的景色真好。”

葉斯心裏一動,默默點了點頭。

他有點想趁着這個機會直接問何修是不是重生,但又覺得沒什麽必要,系統有規定何修不能點頭承認,道破也只能是他“通知”何修,無論你承不承認,我就這麽認為了。

心照不宣吧。葉斯低頭舔了一口冰淇淋,其實他覺得他跟何修都已經心照不宣了。

只除了他搞不懂何修重生的原因是什麽,何修大概更難想象他的。但有些沉重其實不必分享,能像現在這樣一直陪着彼此就很好了。

“明天是不是要補課?”葉斯突然想起這事來。

何修嗯一聲,“老馬昨晚在班群裏通知的,最後定下來時間是每周日上午九點到十二點,下午兩點到五點,跟周日晚自習連上了。”

葉斯點點頭,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半點不情願,甚至還有點期待。

能跟何修一起上自招的課,說不定明年三月真的能去搏一把,無論哪個原因都足以讓他振奮。

“晚上早點回去吧。”何修手放在他腿上蹭了蹭,聲音低軟,“精心布置一整天行程,又禮物又蛋糕的,這禮拜還考試,很辛苦吧。”

“還行。”葉斯本來沒覺得多累,主要是一股興奮勁撐着,但這會被何修這麽一說還真有點疲了,他打個哈欠又挂回何修身上,“那回吧,我把我爸獨自晾家裏一天了,回去陪他吃頓飯。”

何修點頭說好。

從游樂園回英中正好路過葉斯家那一片,葉斯下車時跟何修揮手,從何修那雙看似寧靜的眼眸中讀出一點失落的意味。

其實不光何修,他也有。尤其從昨晚到現在一直使勁兒地興奮,幾乎黏在一起幹這幹那,熱鬧驟然散場,哪怕只是一宿的分別,也讓人心裏有點難受。

葉斯手從車窗外伸進來在何修肩膀上使勁搓了搓,“明早見啊!晚上早點睡!”

“你也是。”何修立刻說,還掏出自己的手機,“回去發微信啊。”

“肯定的,好多照片呢,我整理一下發給你。”葉斯笑着收回胳膊,對上司機轉過頭來有些不耐煩的視線,突然有點想樂。

兩個大男生在這膩膩歪歪,給給的。

“走不走啊。”司機粗聲粗氣地說道:“讓我在這幹等啊。”

葉斯指了一下計價器,示意這是付費等待,要是放在平時他肯定跟司機吵起來,但今天心情好,完全生不起氣。

司機沒多說話,緩緩緩緩地發動車子,葉斯也沒磨叽,往後退一步,默許了司機的擅作主張。

只是何修仍然很執拗地盯着他,葉斯雙手原本插在兜裏,見他扭頭過來便抽出一只手沖他揮了揮。

何修似乎完全意識不到自己正在撲撲地冒傻氣,下意識也伸手隔着車玻璃揮,一個來回還沒揮完呢,車子已經完成啓動加速,葉斯的身影迅速在視野裏消失了。

司機從後視鏡裏看了何修一眼,有些鄙視地撇了下嘴。

何修心情很低落,不想說話,于是純粹當沒看見。

褲兜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葉斯:再說一次,生日快樂!我努力,以後每一年都給你過生日。

何修自己都感覺到自己一下子揚起了嘴角,心情值飙升,摁着手機打打删删半天也沒發出去,末了終于想到一條可以回複的,于是打字道:嗯。對了,我覺得司機有點變态,故意加速後對我露出了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

葉斯舉着手機樂出了聲,回複:一看他上學的時候就沒遇見過這麽好的同桌。

何修:嗯,一定是。

回家後葉斯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而且還很餓,一整天吃的都是蛋糕冰淇淋,對他而言完全不管飽。剛好老爸做了西紅柿牛腩炖飯,葉斯猛吃兩大碗,然後飛快沖個澡後一本滿足地躺床上了。

空調溫度适中,被子有點涼涼的,剛好撫平洗澡過後的熱。他舒服地翻個身騎着小被子,又忍不住戳何修。

葉斯:蒜頭王八,你睡覺了嗎。

何修回得非常迅速:剛躺在床上,但要再玩一會游戲,你睡了嗎。

葉斯:打算睡了,你拿到勇者之心怎麽用啊?

何修:進下一張圖到武器鋪子煉一把勇者之劍,有了這把劍就無敵了。

葉斯:加油!我睡覺了,好困。

何修立刻回複了一個晚安的表情,葉斯勾勾唇角,把手機往旁邊一扔,幾乎沒用到三秒鐘就沉靜地閉上了眼。

這一覺葉斯從晚上九點睡到第二天早上八點半,将近十二個小時,睜眼感覺恍若隔世,兩輩子加起來都沒這麽精神過。

葉爸趕上午的飛機,給他留了早飯,但葉斯壓根來不及吃,扯着書包就往學校去。

自招補課是在實驗樓。葉斯踩着九點前兩分鐘沖到教室門口,見一屋子裏面已經坐滿了人,實驗樓裏的教室只分兩組,每張桌子都是那種能坐四五個人的長度。何修這回坐在第一排,身邊一個人都沒有,顯然是給他留了位子。

給他留的位子上還擺着一份早餐,葉斯啧一聲,感覺美好的一天又要開始了。

放眼一望,屋裏全是三班四班的,差不多各占一半。但三班來的人裏也有不少是之前從四班分出去的,以至于葉斯走進去時一點違和感都沒有,甚至還跟一堆想不起來叫什麽但主動和他打招呼的人點了點頭。

自招補課主要是兩科,數學和物理。上午老馬,下午老胡。老馬沒有別的老師那麽多規矩,底下不少學生都是邊聽課邊吃早飯,他也不管,就專心致志講着他的課。

葉斯發現老馬跟平時講課挺不一樣的,雖然仍舊是很有特色的抑揚頓挫娓娓道來,但整個節奏比平時上課快不少,最近上數學課他已經都能跟上了,但悲催的是這會兒又被打回兩眼茫然的狀态。

“所以啊,明明是司空見慣的坐标系幾何題,但自招就是能把題出出花來。比如去年q大面試時考官随口問了一道題,咱們英中推上去的孩子基本都折在那上頭了。”

老馬說着轉過身,粉筆铿锵劃過黑板,畫出坐标軸,又噠噠噠噠一口氣标了七八個點,然後在旁邊寫關系式和條件。

葉斯自以為參數方程這塊自己學得挺明白的,但他很快意識到不對,這些關系式涉及到了導數,反函數,三角函數,好像把所有學過的沒學過的東西擰到了一起,看了一遍下來連讓幹什麽都沒看懂。

他下意識回頭看一眼諸君,諸君皆困惑,n臉懵逼。

老馬寫完最後一個條件,直接點人,“何修。”

何修一臉狀況外地起立,葉斯注意到他手在下面動了動,似乎在把漫畫塞進書桌堂裏。

老馬粉筆在黑板上敲了敲,“算最終參數方程,一分鐘,能算出來嗎?”

底下一片抽氣聲,葉斯聽到坐在後面的沈霏跟簡明澤感慨,“瘋了吧,一分鐘。”

小簡唉一聲,“我有時候覺得q大的自招面試是在選拔畢達哥拉斯。”

何修平靜地掃過黑板上那一整列壯觀的條件式,搖頭,“計算量太大,好幾個中間過程都要分類讨論,還要交叉起來,至少要五分鐘。”

葉斯聞言輕輕嘆了口氣。

連何修都坦言做不到,可見前兩所自招通過的難度之高,實在是很飄渺的願望。

老馬卻沒什麽失望,只是笑了笑問,“那給你一分鐘大致感受一下,你覺得p點是什麽點?”

這次何修沒有立刻搖頭,沉思片刻後說道:“我覺得大概率是兩條曲線相切的極點。”

老馬微笑,“這題深入淺出,中間牽扯到積分和射影幾何,但最後還是落回我們高中所學的參數方程體系。如果告訴你這些,你覺得最終的方程是什麽?”

這次何修沉默了更久,葉斯其實一直在底下給掐着表,時間已經到了一分鐘。

“我算不出來。”何修直白說,“只能說直覺。”

“那直覺是什麽呢。”老馬笑問。

何修頓了頓,“是個圓。”

後面人都在小聲議論,葉斯聽到小簡說覺得這麽難的題不大可能最後推出來是圓的方程,至少也要是橢圓。沈霏附和,還說是雙曲線的可能性也很大,最近兩年自招總考雙曲線。

老馬笑了,“坐下吧。”

教室裏安靜下來,所有人都仰頭看着老馬,老馬說,“這道題現場扔出來只給一分鐘,本來就不可能真讓大家算。考官其實就是想看看在有限時間內大家能分析到什麽程度,或者說,進自招的都說自己身經百戰,那身經百戰後你們對數學的敏感和直覺到底如何。”

葉斯恍然,上輩子別說自招了,連正經課都沒聽過,陡然聽到這種說法,感覺自己像是什麽特種兵,進了高級訓練場,要開始考戰場本能了。

這種感覺有點神奇,他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何修。

媽的何修壓根沒聽,又開始偷翻漫畫。

老馬努力裝作看不見何修在幹什麽的樣子,說道:“p是極點,最終結果是圓。去年咱們學校有兩個現場說出p是極點的,最終都拿了10分的加分,剩下沒說的全都是加5分的,還有直接被刷的。”

“有人說出是圓嗎。”三班有人小聲問。

“有。”老馬笑笑,“但不是英中的,是省實驗的姜睿。”

底下嘩然一片。

葉斯也聽說過這個姜睿,人太火了他想不聽說都沒辦法。姜睿是上一屆省理科狀元,據說自招時就已經跟q大數學系簽約,最後三個月壓根沒複習高考,一直在q大的一個試驗班裏培訓,準備今年沖刺一個國際大賽。

葉斯咂咂嘴,也不知道那位大神的國際大賽沖刺得怎麽樣了。

老馬開始從頭講這道題。葉斯忍不住用胳膊肘撞了何修一下,小聲說,“那其實你和姜睿不相上下啊,你要是參加肯定也能簽約。”

何修聞言茫然地看他一眼,頓了頓,低聲道:“我還是比他強的吧。”

葉斯,“?”

何修皺眉說,“去年他那事跡都快上電視了,據說一開始覺得是雙曲線,還分析了一通理由。後來考官又引導了幾句,他最後才說是圓的。”

何修說完,見葉斯皺眉,又解釋道:“我只是聽說了這件事,沒有看見過真題,我回答是圓是真的憑借推測,不是因為已經知道了答案。”

葉斯點點頭,又困惑道:“那q大為什麽還給他那麽好的政策?”

何修極其輕微地撇了下嘴,“可能是錯誤結論也能扯出一萬字推理過程,靠腦洞取勝,把人家驚着了。”

葉斯聞言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何修搖搖頭,又平靜地繼續看漫畫,随口說道:“而且那個國際大賽有建模展示環節,估計q大的團隊裏剛好缺這種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演說家吧。”

何修毒舌完一通該幹嘛幹嘛了,留下葉斯緩緩抿緊嘴巴,不讓自己樂出聲,然後努力嚴肅正經地擡頭繼續聽課。

他能感覺到在提到姜睿時何修的抵觸,大概是高手之間的相互鄙視,挺幼稚的,但他竟然覺得這麽幼稚的何修有些可愛。

就像昨天在出租車窗後傻了吧唧揮手的時候一樣可愛。

自招上一天課比平時都要累,大概是因為從早到晚灌輸進腦子裏的都是完全陌生且高難度的東西,葉斯掙紮着跟了一天,放學後感覺人都有點頭昏腦漲的。

五點下課,六點就要上晚自習。何修猶豫了一下,“我想去洗個澡,昨天過完生日回去太累了,沒去澡堂。”

葉斯其實本來也想去洗個澡,但聽何修這麽一說,他就把到嘴邊的話憋了回去,神色如常說道:“那你去呗,你晚上吃什麽,我給你買了拿教室去。”

何修松口氣,笑道:“那就韓式拌飯吧,再加一瓶那個農夫瀑布的桃味的茶。”

“蜜桃烏龍茶,我知道。”葉斯點點頭,一揮手,“去吧。”

禮拜天晚上食堂一般都沒什麽人,開的窗口也少。葉斯打了一份咖喱飯,兩三分鐘就解決了,買完何修的飯走回教室坐下時也不過才五點十五。

九月初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時候,剛在外頭走了一陣就熱得渾身汗透,葉斯坐在座位上,低頭聞聞,總覺得自己馊了。

他一邊幫何修提前攪拌着拌飯裏的辣醬一邊在心裏盤算。

這個時候何修八成已經快洗完了,就算還沒洗完,何修之前說過自己一直用最後一排最裏面的隔間,如果沖進去找個他看不見的地方偷偷摸摸洗一洗,應該不會撞上。

洗澡的東西也可以在小賣店臨時買,這樣也避免了回去宿舍和洗完澡出來的何修撞上的尴尬。

葉斯盤算一通,覺得可行,于是便果斷往澡堂去了。

一路都挺順,進到澡堂的時候還不到六點半。葉斯心裏估摸着時間,何修其實很可能已經回去了,于是他快手快腳脫掉衣服就拎着小筐筐往裏走。

臨時買的澡筐是個粉色的,沒別的色了,只能湊合。

澡堂裏沒有水聲,剛才換衣服的地方也沒人,五六點之間總是一天中人最少的時段。

葉斯松了口氣,路過第一排直接往裏拐,想用最裏面的隔間,最大程度上避免跟何修碰見。

然而他剛走到倒數第二個格子,腳步突然就頓住了。

第一排最裏面右手邊的格子裏有人。那人背對着他,沒開水龍頭,正低着頭揉頭發上的泡沫。

他媽的壓根不用看臉,葉斯眼睛在那家夥肩背上一掃,又順勢往下看到兩條腿,頓時就崩了。

說好的永遠在最後一排最裏面格子裏呢!放屁嗎!

半個小時了!一個爺們,洗澡洗了半小時!要不要再來個泡泡浴啊!

葉斯心裏狂吼,完全意料之外的震驚把恐慌加劇,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何修搓泡泡搓夠了,手摸上水龍頭,輕輕一掰。

嘩——

葉斯腦子裏轟地一聲,在何修轉身過來之前果斷鑽進隔壁。

人閉着眼睛在嘩嘩的流水下沖頭發時聽力一般都會受阻,何修應該沒聽見動靜,仍然如常洗着澡。但葉斯卻雙目圓瞪,無措地果着站在隔間裏傻抱着那個小粉筐。

——他好像終于知道為什麽自己總是會在何修開水的那一瞬間升旗了……

直接看到一個人的身體,和看熱水緩緩流下,或者說,腦補熱水緩緩流下,完全是不同程度的沖擊。

那個水龍頭是洗澡水的閥門,他媽的也是迫使他喪失理智的閥門。

之前光是聽個聲都受不了,這回莫名其妙就看到了實景……

何修在旁邊洗個沒完,熱水嘩啦啦嘩啦啦,葉斯的大腦逐漸空白。

半晌後,他招架不住地深吸一口氣,終于做了一個十分之自暴自棄以及臭不要臉的決定。

葉斯默默拎起小粉筐,墊着腳無聲地出門左轉,換到第二排去,又徑直走到最裏面的格子間,把東西往地上一放。

浴園今天水管好像有問題,何修洗個澡洗得很坎坷,常用的隔間壓根不出水,後來換了幾次不是洗一會沒水了就是水溫突變,試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麽一個好用的。

他趁着水溫還算正常趕緊把頭洗了,又飛快打一遍泡沫,沖幹淨後就拎起東西要走。

已經耽擱不少時間,葉斯給他買的那個拌飯不能放太久,辣醬凝固了就拌不開了。

何修剛走兩步,突然聽見隔壁那一排傳來一聲嘆息,他本以為澡堂沒人,被這一聲吓了一跳。

緊接着,隔壁開了水,嘩啦啦的水聲響起,那人開始洗澡了。

何修總覺得之前那聲嘆息有點耳熟,但不太能确定,澡堂裏構造彎彎繞繞,回音太複雜,而且大家嘆息起來都差不多,也沒什麽特色。

何修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無聊,于是淡然地轉身,拎着東西徑直走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慘蛋哆哆嗦嗦地拉開小浴簾,蛋色慘白。

佛蛋走了嗎?慘蛋小小聲問。

作者嗯一聲,盯着手中的書頁,平靜道:走了。

呼——慘蛋顫巍巍地從浴簾後滾出來,挨着小毛巾輕輕地蹭了蹭蛋身。

作者放下手中的書,你怎麽樣?

慘蛋聞言背轉過身,又在小毛巾裏蹭了蹭才吭聲。

我好了,慘蛋小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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