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食髓知味(57)
主持人的耳返裏早就傳來了現場導演的指示,此刻嘴角帶笑地順着荊嶼的視線, 看向被燈光捕獲的少女, 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說:“既然如此,需要我們回避嗎?哦不, 我們倒是想回避, 可惜人有點兒多——只好集體當燈泡, 希望Kiyu和小師姐不要介意哦。”
臺下一片哄笑,無數人叫着Kiyu的名字。
不知道燈光搞什麽鬼,死活沒挪走,鹿時安感覺後背都給汗打濕了,站在坐席之間, 前不得、後不得, 躲都沒處躲。
“本來這些話不應該在這個場合說,但如果不是她,我這輩子絕對不可能站在這裏。所以考慮再三, 決定耽誤大家一分鐘時間, 我要說的話很短。”
荊嶼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微啞, 可這一次, 卻像凝了糖霜,帶着絲絲甜意。
原本一心琢磨着逃跑的鹿時安不由回過頭,看向舞臺上的人,才發現他隔着衆人正望過來,眸光明亮,嘴角輕翹。
“在我最迷茫、最無助, 不知道往哪兒走的時候,是她重新把音樂這條路放在我的眼前。在我以為像我這樣的人不配做音樂的夢時,是她告訴我‘你可以’。在我不知道家為何物,漂泊無依的時候,是她為我留一盞燈,容我來去……我曾經渾身是刺,如果現在的你們能從我的歌裏聽見溫暖和愛,那都是這些年來她一點、一滴教會我的。”
場內一點點安靜下來。
關于Kiyu和與寓言的鹿時安,歌迷們多多少少都聽過緋聞,要麽認為是公司炒作,不值一提,要麽認為是Kiyu簽入佰晔之後天雷地火,都是年輕男女,相愛也沒什麽奇怪。
可誰都沒想到,他們之間的羁絆竟早在許多年前,相識于微,相濡以沫。
“但我最想對她說的,不止是一句‘謝謝’。”
荊嶼難得腼腆,噙着笑低頭,又一次從舞臺上翻了下來,動作飄逸,毫不脫離帶水,在臺下洶湧的尖叫聲裏,走向聚光燈落地的方向。
那裏亮着“Kiyu!Kiyu!天下無敵”的燈牌傻乎乎地亮着,戴着漁夫帽的少女站在原地,遙遙地看向跑向自己的人。
荊嶼走到那一排座位前,躬身道了聲謝,原先坐在那兒的歌迷就都陸續讓出了道,讓他走到中間,向少女伸出手。
這一幕,多少人覺得似曾相識。
終于有人輕輕說出一個名字,“……是鹿時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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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嶼半垂着眸子,語聲帶笑,“手給我啊,小矮子。”
“誰是小——”少女頭一擡,眉一挑,剛要發作,卻發現大屏幕上赫然正是自己和荊嶼的特寫,頓時窘迫得埋下頭去,再不肯露臉。
“Kiyu——鹿鹿,Kiyu!鹿鹿!”聲浪由輕到重,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
荊嶼輕笑,将鹿時安的帽檐往下一壓,揚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當全場漸漸安靜下來,他的聲音帶着笑而來,“想跟你說我愛你,從十八歲到如今。還有,想跟你們說——這位是我的未婚妻,鹿時安,很高興你們和我一樣愛着她,謝謝!”
“媽耶……”艾歡目瞪口呆地摘下了眼鏡,“格格姐,你還好嗎?”
蔣格格這才從JPG恢複成GIF,動了動唇,“每次他登臺,我都需要速效救心丸。”
井潔噗嗤笑出聲,“他不是早預告過了嗎?”
艾歡瞅她,“你早猜到啦?”
“不然呢?”井潔摸了下鼻子,“難不成你以為‘有話對師姐說’,是跟我們講嗎?”
突然,前排有人反應過來,“如果她是鹿鹿,那她們不就是——!!!”
“完了!”艾歡哀嚎一聲,慌忙重新架上眼鏡。
然并卵,在全場尖叫聲中,無處可逃。
寓言少女組再次與Kiyu現場合體,看來真的是娘家人看女婿,一場不落啊!
*** ***
節目錄制完成,後臺仍舊熱鬧非凡。
外面是守着等候采訪的媒體,裏面是主辦方和來探班的圈內人,摘了漁夫帽的鹿時安乖巧地跟在荊嶼身邊,一如再普通不過的少女跟着心上人,寸步不離。
蔣格格陪在兩人身邊,幫忙交際應酬,各方打點。
“格格姐,你可真是慧眼識珠,前有鹿時安,後有Kiyu,後半生都不愁資源了啊。”
蔣格格眼波流轉,笑着說:“這倆孩子啊,一個比一個不省心,但也幸好遇見彼此,成就彼此。我這老媽子不好做啊……這不,還得帶他們去外面做采訪,一會兒再聊啊。”
她打着圓場,好不容易把兩人從人群裏拽到單間,才終于肩膀一垮,渾身松懈下來。
蔣格格回頭,板着臉,盯着鹿時安和荊嶼。
荊嶼不動聲色地把鹿時安往身後一攬,“是我的主意,她不知情。”
“我當然知道都是你!”蔣格格佯裝抹了把淚,“我們鹿鹿多乖一孩子啊,自從遇見你,唉……”說多了都是淚。
“先下手為強,”荊嶼說,“今天流量最高,說開了,好過往後還有流言蜚語纏着她。”
“對,順道還幫你抱得美人歸,”蔣格格翻他一個白眼,“掃清所有求婚路上的障礙物,我說得對嗎?”
荊嶼不置可否,笑了下。
鹿時安大眼睛骨碌碌地轉了好幾圈,後知後覺地轉過彎來,“所以你那些話,只是為了幫我堵上媒體的嘴嗎?”
荊嶼無奈地反問:“你覺得呢?”
“我不知道啊,我現在腦子好亂,你們什麽都不告訴我,讓我舉着那個牌子跟傻子似的站在聚光燈下……”
蔣格格嘴角抽搐,“我那牌子怎麽就傻了?”
荊嶼單手将她往前一帶,下巴墊在她的發頂,“傻瓜,我的真心連格格姐都看得出來,你怎麽就不懂呢?”
蔣格格哼了聲,“我是老江湖,鹿鹿是什麽?涉世未深的被拐少女。行了行了,抓緊時間化妝,馬上出去多少鏡頭等着呢。”
鹿時安為難地說:“我這全副武裝的,沒帶化妝包。”
“這不還有我嗎?”丁藍笑嘻嘻地從裏間繞了出來,“荊嶼你別瞪我……楠都的交通你又不是不知道,堵得要死不說,這條街居然還暫時戒嚴不通車了,還得我高跟鞋走了整整半小時,腿都要折了。”
鹿時安看看丁藍,又看看荊嶼,“你倆串通好的啊?”
丁藍笑,“這怎麽叫串通呢?這麽重要的場合,我怎麽能缺席,來都來了,自然要添磚加瓦啊。”一邊說着,她将鹿時安拉到化妝鏡前,手腳麻利地忙碌起來。
鹿時安底子好,化妝本就不費事兒,再加上丁藍對她太熟悉了,三下五除二就打造出個甜美小公主來。
“怎麽樣,少爺可還滿意?”丁藍扶着椅背,挑眉問守在門邊的荊嶼。
荊嶼微笑,“不化最好看。”
丁藍:“……滾。”
鹿時安笑着摟了丁藍一下,“藍藍手藝最棒,不接受反駁。”
門被蔣格格推開了,“好了嗎?記者都等着了。”
荊嶼彎着手肘,示意鹿時安挽住他,兩人相攜着去往前廳。
那裏果然已經擠滿了媒體,見鹿時安和荊嶼挽着手臂走出來,頓時閃光燈跟火樹銀花似的閃個不停。
蔣格格雙手示意大家停一停,然後撥過話筒,笑道:“今天是我們Kiyu奪冠的大好日子,希望媒體朋友們能更多關注作品,至于感情生活——據當事人表态,婚期已定,謝謝關心。”
一句話,既回複了媒體最關心的事,又把整個采訪的主基調穩住了。
之後的采訪果然還算都在意料之中,無非是問佰晔之後對Kiyu的發展規劃,還有Kiyu本人的新歌打算等等……一切順利。
直到——
“我國不允許有血緣關系的男女結婚,那麽據此是否可以認為二位這波公開戀情……不過是為了Kiyu的出道進行炒作?”
那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記者,一句話把全場都鎮住了。
一直成竹在胸的蔣格格也差點兒沒能穩住表情,嘴角抽搐了一下,“麻煩不要信口開河,咱們都在這個圈子裏,深知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聽見他說的話,鹿時安感覺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挽着荊嶼的手不由得着力收緊。他卻很淡定,拿掌心壓住她的手背,不輕不重地按了一下。
她看向荊嶼,抿住唇,克制着面部的表情。
太多鏡頭都對着他們,一星半點的神色都可能被解讀成各種五花八門的訊息,這一點,她再清楚不過。
“是造謠嗎?恐怕不是吧。”那記者得意洋洋地舉起手機,上面是一張張交替着的相片,“俗話說得好,空穴不來風。Kiyu從前是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令堂又是什麽樣的人,別人不知道,Kiyu你本人總不會都忘了吧?如果不是鹿時安的父親肯認下這筆風流債,你怕是現在還在酒吧一條街裏玩泥巴呢!”
“保安呢?麻煩把這個胡言亂語的人帶走。”蔣格格蹙眉,厲聲說。
“別啊,我怎麽就胡言亂語了?”那人叫嚣着推開保安,晃着手機,“你們上微博,搜荊嶼鹿煜城,證據我都已經傳到網上了!”
現場的記者果然都掏出手機,麻利地搜索起來。
蔣格格低咒着“荒唐”,一邊也翻開手機,拇指翻飛。
從前#荊嶼鹿煜城#這個話題并不存在,可現在才剛剛輸入荊嶼兩個字,關聯詞裏就出現了鹿煜城。
蔣格格側臉,看了荊嶼和鹿時安一眼。
鹿時安微微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用擔心,都是謠傳,她提在嗓子眼的心才勉強往回落了點,點開話題一看,入目是張頗具年代感的合影。
照片上是三個風華正茂的年輕人站在帝|都城樓前,當中的男人正是如今名氣不減的前輩鹿煜城,身邊一位顯然是他太太、鹿時安的母親時念。而另一個……蔣格格一時認不出。
【新晉唱作人Kiyu生母荊姝才華橫溢,曾與鹿煜、時念夫婦同學多年,感情篤厚。鹿氏夫婦更在荊姝去世之後,接力培養故人之子,情誼綿長,感人肺腑】
一連往下拉了N條,都是差不多的文案。
底下記者們不免交頭接耳,“這算什麽爆料?原來鹿時安和Kiyu是青梅竹馬……難怪感情深厚,在這種巅峰時刻宣布公開。”
那爆料的記者本以為衆人一搜之下,定然嘩然,可眼見着大家平靜得不得了,頓時慌了,自己打開微博翻了許久,才發現話題裏的內容早已不是他提前發布的那些——有人搶先一步,用更新、更多的內容沖抵了他的!
怎麽會呢?他們的保密工作明明做得很好。
那人擡頭,看向臺上的幾人,不料剛好撞上Kiyu冷淡而銳利的眼神。
目光對視,荊嶼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嘲弄鄙夷的笑。
“……”那人牙根一緊,惶惶然有種被獵手盯住的恐懼感。
“麻煩您跟我們出來一下,請配合工作。”兩個人高馬大的保安不由分說地架着那人離開了。
剩下的記者們面面相觑,有人舉手向荊嶼提問:“您的母親正的是曾經紅極一時的‘小夜莺’荊姝嗎?”
鹿時安擔心荊嶼不願回答這個問題,伸手扶住話筒,正想替他回答,不料荊嶼忽然傾過身子,湊近她臉龐,輕而簡單地回答:“正是家母。”
“那您的父親——”
荊嶼眉眼微垂,“總之不是鹿前輩。”
“英雄不問出處,”鹿時安偏過臉,與他相視而笑,轉過臉面對衆人,“歌迷們喜歡的是Kiyu的作品,并不是他的出身,不是嗎?”
蔣格格接過話,“何況小夜莺給的50%基因已經足夠強大了,不是嗎?”
記者們都跟着笑起來。
“抱歉,還有一個問題想問,”笑聲中,有人揚聲說,“當初小夜莺荊姝為什麽突然一聲不響的隐退,這事跟鹿煜城夫婦究竟有沒有關系?”
荊嶼面色微冷,這事于他來說,也是一樁謎案。
“這種陳年舊事,發生的時候這些孩子們都還沒出生,問他們怕是不合适吧?要問,不如直接來問我好了。”
男人爽朗的聲音,從衆人身後傳來。
“爸爸……”鹿時安看向正與時念攜手走進會場的鹿煜城,詫異極了。父母不是正在國外演出嗎?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可她手邊的荊嶼似乎并不意外,甚至還牽着她走下臺階,親自把鹿煜城夫妻引上臺來。
時念擁抱了女兒一下,小聲說:“別怕,有爸爸媽媽在。”
鹿煜城則拍了下荊嶼的肩,“恭喜奪冠。”
“謝謝。”荊嶼颔首,将話筒遞給他。
以鹿煜城和時念如今在圈內的地位,是極少接受媒體采訪的。記者們如獲至寶,紛紛打了雞血似的一擁而上。
“當初,小姝因為生病傷了嗓子,中途退學,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和我們夫妻聯系。所以要說起來,其實我們并沒有很好的照顧故人之子,荊嶼這孩子年少時吃過不少苦,但好在他骨子裏是個非常好的孩子,即便歷經磨難,也沒有丢棄初心,所以如今你們才能看見站在這裏的,熠熠發光的年輕歌手,不是我們的功勞,是他自己的努力。”
“您說的吃苦是指——”
“他在酒吧裏唱過歌,我并不覺得這是什麽見不得光的事。”鹿煜城的目光掃過衆人,“相反,正是這樣的經歷賦予他感受生活的敏感,所以他筆下的歌能更深入地觸碰靈魂。如果要以這些經歷來攻擊這孩子,我覺得大可不必,這不是他的不光彩,相反,我認為這是男子漢的勳章——不服輸、不認命,不甘于平凡,不沉溺過往。”
……
在鹿煜城的坐鎮之下,一場記者會有驚無險地圓滿結束。
後場,蔣格格覺得衣裳都被汗水徹底打濕了,原地繞了兩圈,才終于平心靜氣,先是看向荊嶼,“Kiyu,我問你,今天場上這些事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荊嶼點頭。
“很好,所以鹿煜城也是你搬來的救兵。”
“那倒不是,”荊嶼簡潔地說,“我只是告訴前輩,今天如果奪冠會向鹿鹿求婚。沒想到,兩位就千裏迢迢趕回來了。”
沒想到?蔣格格嘴角抽搐,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寶貝女兒要被人拐走了,鹿煜城夫妻倆還能沉得住氣嗎?當然是連忙殺回來了。
Kiyu這小子……怕是早把一切算計得好好的吧!
“你就不能什麽事兒都先報備一下,讓我有點心理準備嗎?”蔣格格氣得吹胡子瞪眼,“每次都要給我特別驚喜!老娘遲早有天給你吓到三高。”
“三高不能都賴我。”
“少跟我貧!”蔣格格氣咻咻地說,“今天這事兒還沒完,我還得去弄清楚那個挑事的記者到底跟沈彩顏有沒有關系。”
“有。”荊嶼說。
蔣格格挑眉,“空口無憑。”
荊嶼說:“我有兄弟幫忙調取過監控了,發布會前半小時,那人剛跟沈彩顏見過面,有錄像為證。”
蔣格格吸了口氣,“你還有什麽想跟我說的,一口氣說完。”
“只剩一件事。”
“什麽?”
荊嶼無聲地向她鞠了一躬,緩緩起身,“謝謝你,格格姐。”
蔣格格眼眶一紅,差點沒掉眼淚。
這麽久了,幾時聽這臭小子這樣誠懇地道過謝?明天怕是太陽都要從南邊出來了吧?
“不用了,”蔣格格撇開視線,“人是我簽的,跪着也得履完約。”
荊嶼嘴角一彎。
門被叩響了,蔣格格拉開一看,立刻眉開眼笑,“是鹿老師啊!快進來。”
鹿煜城颔首,笑道:“不進來了,我是來問能不能把荊嶼那孩子帶走?好些話,得找他聊聊。”
蔣格格二話不說,直接把身後的荊嶼推了出去,“盡管帶!要多久都行,本來也是您家的人了,甭客氣。”
荊嶼:“……”
後臺不允許無關人士出入,所以這會兒安靜得很。
荊嶼跟在鹿煜城身後,兩人步伐都不慢,以至于鹿煜城突然停下的時候,荊嶼差點撞上去。
“乘着安安不在,我有話要問你。”
不同于在人前的儒雅溫和,此時的鹿煜城看起來分外嚴肅,那雙和鹿時安神似的眼睛一瞬不瞬地凝着荊嶼。
“您問。”
“五年前,你費盡心思轉學和安安同班,是不是想通過她來找我?”
荊嶼誠實地點頭:“是。”
“為什麽找我,”鹿煜城頓了下,“是因為覺得你們母子之所以吃苦,都是因為我抛棄了你母親,所以想報複。報複不了我,就找我的女兒下手。我猜的對嗎?”
荊嶼抿唇,沒有回答。
時過境遷,再想想最初接近鹿時安的理由,連他都不忍直視。
換做如今的自己,別說是報複鹿時安,就算是傷她一根汗毛他也下不去手。
盡管他沒有直接承認,但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
“後來呢,你以為我是你生父,不是應該更恨我始亂終棄嗎?”鹿煜城沉聲,“何況那時候,安安那孩子已經很喜歡你,為什麽反而停手了?”
在那雙和鹿時安酷似的眼睛的注視下,荊嶼連一星半點說謊的念頭也沒有。
“因為那個時候,我比她喜歡我……還要,喜歡她。”
因為吃過糖的孩子,才會覺得寂寞更苦。
因為被溫暖過的人,才更懼怕孤獨。
作者有話要說: 啊呀,想把真相一口氣寫完的,結果只寫了一半……
下章繼續好了,可能會讓你們意外。
嶼哥從來也沒有放棄過我們的鹿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