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大結局

寓言少女組的解散既突然,又似乎很自然。

畢竟沈彩顏的面目被曝光之後, 歌迷們都自發地請願, 希望剩下的三個女孩能夠單飛,各自美好。

為了紀念共同的青春, 寓言的告別演唱會選在當年她們曾一起參賽、出道的帝都體育館召開。

售票通道開啓不到兩小時, 就全數售空了, 網絡上一票難求,到處都是托人去跟寓言道別的歌迷。

到了演唱會當天,更是座無虛席,歌迷們像很多年前那樣,帶着熒光棒、應援燈牌從全國各地蜂擁而來, 齊聚在一起, 為那幾個承載着整個青春的女孩歡呼尖叫。

舞臺上,鹿時安、艾歡、井潔揮汗如雨,每一首舞曲都盡善盡美, 每一首慢歌都深入人心。

那些從她們的少女時期開始綿延至今的情歌, 把這一方天地都拖回了記憶深處。臺下的歌迷們, 又想起了那個大雪紛飛的日子為她們而瘋狂、歡呼、落淚的青春時光。

“這是寓言少女組的最後一場演唱會。”

舞臺上, 三個女孩互相勾着肩,淚眼婆娑,妝都化了,眼睫下有淡淡的陰影,眼影的閃粉貼在面頰上,被燈光一打, 璀璨奪目。

“但不會是我們三個最後一次、并肩、站在這個舞臺上!”鹿時安的聲音帶了哭腔,因為努力地控制着,所以聲音有些顫抖。

井潔彎過手腕,把她的頭攬過來靠在自己的肩頭,朗聲對臺下說:“話我撂下了!往後只要鹿鹿的演唱會需要嘉賓,倒貼路費我都來!”

艾歡笑着戳了她一下,“開玩笑呢,鹿鹿是會讓咱們倒貼路費的人嗎?”

鹿時安眼裏帶着淚花,笑出聲來。

臺下的歌迷們跟着,又是哭又是笑。

寓言的解散,也是一代人少女時代的結束,她們的美好友誼成了這段時光的最好注解。

“好了,不哭,不哭。”井潔一手一個人,替兩個哭成淚人的隊友抹着淚,“不是還有最後一首歌嗎?站好最後一班崗,姐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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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歡呼聲裏,全場燈光漸次暗去。

第一個弦音,帶着回音響起,純粹得像夏日的蟬鳴。

唯一的追光燈落在抱着吉他的鹿時安身上,那麽安靜的側顏,一如剛出道的那個初夏,驚豔了衆人的少女。

時光走得飛快,他們的鹿鹿仍舊溫柔、純粹,幹淨得像沁在水中的一塊水晶。

她開口,依舊是那把“被神吻過的嗓子”,也不知是時光對她格外溫柔,還是她被保護得太好,靈魂依舊純淨。

這是一首未曾公開演唱過的歌。

如今聽起來,像極了為今日這樣的場合而作,太貼切,也太感傷。

随着另外兩個女孩的聲音合進來,追光燈落在舞臺上的範圍一點點擴大,臺下衆人這才看見緩緩走到鹿時安身邊的艾歡和井潔,三個女孩頭貼着頭,溫柔地唱着歌。

這一幕定格在所有的鏡頭裏。

在之後的若幹年時光裏,一度成為為人津津樂道的一幕。

當曲終,全場燈光大亮。

忽然有人尖聲叫道,“是Kiyu!彈鋼琴的人是Kiyu!”

衆人這才發現,之前一直在黑暗裏彈琴為鹿時安和音的人,竟是一席黑色禮服的Kiyu!

被發現之後,他并沒有走到臺前來,而是倚在鋼琴邊,嘴角噙着清淺的笑意,遠遠看着臺前三個女孩的親昵。

他懂得她的不舍,理解她所珍視的一切。

并且,願意去成全。

*** ***

三個月後。

井潔的第一個大刊單人封問世,而艾歡公費去了國外進修舞蹈,并官宣成為舞蹈綜藝的導師之一。

原本對組合解散惋惜不已的粉絲們,也都開始覺得,結束或許真的是最好的開始,于是也都漸漸釋然,開始期待起鹿時安的新歌來。

倒是她本人,一點也不急。

“鹿鹿,我的好鹿鹿……Demo我都聽了,好得不得了!”蔣格格感覺自己都快使出洪荒之力了,拼命想要說服小丫頭發新歌,“你還要憋什麽大招?你的歌迷天天催,每天公司接多少電話你也不是不知道。”

鹿時安笑眯眯地說:“再等等嘛。”

“還等什麽?”蔣格格一拍桌子,佯怒道,“今兒我話放這兒!就算你明天要進産房生孩子,也得先把歌發了再生!”

鹿時安臉一下就紅了,“格格姐……”

“對嘛!”蔣格格又軟下聲,“你看,你們還年輕,暫時也不打算要孩子——”

“誰說我們不打算要孩子?”荊嶼邊說,邊推門走了進來。

蔣格格眉毛抽搐,“Kiyu,我記得,說過很多遍,進辦公室先敲門。”

“這好像不是你的辦公室,”荊嶼拉過椅子,和鹿時安并排坐着,“是我未婚妻的。”

蔣格格抽了口氣,“酸不酸?還‘你未婚妻’,搞得像誰要搶你的——等等,不對啊!”

她猛地回過神來,倏然看向鹿時安,“你該不會是……肚子裏,有寶寶了吧?

鹿時安臉蛋紅撲撲的,斜了荊嶼一眼。

按老規矩,懷上不滿三個月不好對外公布,她本想熬滿日子,再跟經紀人說,然後新歌跟着喜訊一起公開的。

荊嶼無辜地看着她,“我什麽都沒說啊。”

蔣格格心痛地指着一對小情侶,“你自己都還是孩子呢!這麽早就要孩子,不怕将來後悔啊!”

“不怕。”鹿時安光明正大地摸了摸小腹,輕笑道,“他有愛他的爸爸和媽媽,有什麽好怕的。”

“嘶,”蔣格格打了個哆嗦,“別跟我面前撒狗糧,我胖、不能再吃了。”

“所以今天我是來請假的,”荊嶼搭着鹿時安的肩,一本正經地對蔣格格說,“我的未婚妻身為您老的第一愛将,總不會連結婚都不給放假吧?”

“放、當然放……”蔣格格在他倆面前直轉圈,“我琢磨着,半個月?不對,婚禮打算擱哪兒辦?如果要到國外的話,我覺得半月有點懸,三周吧,鹿鹿,你覺得夠不夠?”

之前一直被催着發歌,鹿時安本以為這婚假不好請,所以磨磨唧唧一直沒開口,哪兒想到蔣格格居然如此胎氣,一口氣給了三周假,簡直是中國好經紀人。

“不出國,”鹿時安有點不好意思,看了荊嶼一眼,“我們打算回母校辦,那邊現在剛好放寒假,校長已經同意了……”

蔣格格眼一瞪,瞅着荊嶼,“學校辦?你怎麽能這樣敷衍?不行不行,你倆是不是不在行,得了,交給我來辦吧。沒吃過豬肉,可我總見了一加強排的豬跑,操持一場婚禮什麽的,沒人比我在行。”

“那敢情好,”荊嶼麻溜地接過話,“那就麻煩您老了。不過,地點就學校,這事兒不改了。”

“說什麽也要教堂啊,城堡啊,哪怕空中花園呢,”蔣格格據理力争,“不然怎麽對得起粉絲們對你倆的期待?”

荊嶼輕笑,“相比起來,她自己的期待才最重要,不是嗎?”

蔣格格愣了下,看向嘴角邊漾着淺淺梨渦的女孩,終于明白為什麽她一心要嫁給這個大男孩。

即便可能在旁人看來他脾氣躁,不夠成熟,家庭背景也不夠好……

但他,永遠把她的心意,放在第一。

在愛情裏,也許這才是淩駕于一切的條件。

其他的,都不過是錦上添花。

*** ***

那是一場楠都城少見的漫天大雪,鵝毛似的紛紛揚揚,讓整個喧嘩的城市變得寧靜又純粹。

在銀裝素裹之中,藍粉交加的婚禮現場,嫩得仿佛能掐出水來,随手一拍都是入畫的美景。

收到邀請函的嘉賓不算多,也從來沒有提前對外正式宣布,但整個為民中學還是從大清早就被圍得水洩不通,就連附近的住宅樓都被粉絲提前攻占了,各個窗臺上都擠滿了人。

寒假的學校從沒有像現在這麽熱鬧過。

老保安對窗外的記者們感慨,“我這輩子也沒見過明星,這次算是見了個齊活。”

“鹿時安當年念書的時候,你就在嗎?那時候她是什麽樣子的,能說說嘛?”

“在,我可還記得呢,”老保安得意地說,“當年啊,她總是和那小子一塊兒來學校,還特別早,錯開了學生高峰,大概是不想被傳早戀吧。就走到那個拐角——就分開啦!”

#Kiyu鹿時安早戀修成正果 實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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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領帶歪不歪?頭發亂不亂?”

“李老師,這個問題你已經問了八百遍了,不歪!不亂!您超帥,全場除了荊嶼那小子,就數最帥!”身為伴郎的寧九好笑地拍着主婚人、原班主任李淼的肩,“李老師,今兒又不是您大婚,您別這麽緊張好不好?”

李淼啐了他一口,“沒大沒小,我這叫鄭重!”

“是是是……畢竟當年您可沒少削那小子,如今他‘知恩圖報’,回頭來找您主婚,怎麽着也算冰釋前嫌,對吧?”

李淼沒說話,又跑去對鏡理妝了。

寧九笑着聳了聳肩,剛要回頭,卻被人給拍了下肩。

他回頭,沒人,聲音卻從另一邊傳來,“傻呀!每次都中計。”

是丁藍的聲音。

“總用這一招,你就不膩啊——”話剛說了一半,卡住了。

面前的女人窈窕妩媚,一席白色小禮服把高挑的身段勾勒得玲珑有致,跟他印象裏那個穿着校服,啃鉛筆頭的男人婆判若兩人。

丁藍不安的摸了摸空蕩蕩的頸子,“幹嘛這樣看着我?是美得讓你魂不守舍了,還是……咳,特別不合适我?我其實覺得不用穿禮服吧,但鹿鹿特意給我訂制的伴娘服,不穿感覺對不起她的一番心意。”

寧九摸了下鼻子,“鹿寶寶訂的啊,難怪挺好看的,把你的氣質都提升了八百個LEVEL。”

“不會說話就別說!沒人當你是啞巴。”丁藍氣得要冒煙,翻了他一眼,轉身要去找鹿時安,卻被拉住了手,怒而回眸,“幹嘛?”

“別動。”寧九低聲說,一邊在西褲口袋裏掏着什麽。

丁藍莫名地問:“你賣什麽藥呢?”

“不是藥,”寧九從她身後,将一條纖細的項鏈系在她裸着的脖子上,“——好了,這樣看起來好多了。”

丁藍撫着那枚沁涼的小吊墜,莫名地回頭看他,“送我的?”

寧九醒了醒嗓子,“借你的。”

“算你狠,”丁藍沒好氣地說,“算了,剛好缺個項鏈搭配。婚禮結束還你。”

“不急,”寧九揮了揮手,“借你用五十年。”

“……”眼見着男人已經吊兒郎當地走遠了,丁藍的手指摩挲着小墜子,不由地彎起唇角。

婚禮儀式在為民的籃球館裏進行,暖氣開得充足,讓人暫時忘了外面的冰天雪地。

主婚人李淼不虧是講臺上征戰多年的老江湖,臺風穩健,全不見在臺下時的緊張,既有文化人的深度,又不乏年輕人的幽默,将氣氛調動得剛好。

就連蔣格格也對身邊的華晁感慨道,“不得不說,文化人就是不一樣。”

可華晁沉默不語。

蔣格格嘆了口氣,“我懂,自己養的白菜被豬拱了——不瞞你說,這點上咱倆的想法是一樣的。”

井潔不動聲色地說:“加我一個。”

艾歡聞言,笑出了聲,“Kiyu的粉絲知道他被當成‘拱白菜的豬’嗎?”

“這是秘密!”

主婚詞說完,李淼剛要下臺,就聽司儀笑嘻嘻地攔住他,“李老師請留步,聽說當年作為轉學生而來的荊先生沒少給您添亂,但您并沒有像其他老師那樣高舉‘反對早戀的大旗’棒打鴛鴦。當時您有想過,将來會為他和鹿時安小姐當主婚人嗎?”

李淼又記起初轉學來的荊嶼那副混世魔王的模樣,不由搖了搖頭,“我當時啊,就一個想法——但願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鹿時安能把這魔頭給降服喽!”

臺下一片哄笑。

李淼擺了擺手,像對他的學生一樣,接着說:“當年看着他們兩個,一動一靜,一起慢慢變好,我就在想,當初我念中學時候怎麽就沒遇上個愛學習的隔壁女同學?說不定如今我就不是這麽個再普通不過的教書匠了——”

“您一點也不普通。”

全場視線朝旁看去,正看見荊嶼小心翼翼地挽着一襲短紗的鹿時安走上臺來。

掌聲四起,卻見荊嶼低頭囑咐,“臺階。”

鹿時安眨眨眼,示意他不用太小心了。

兩人上臺,先是對李淼深深地鞠了一躬。

李淼吓了一跳,連忙擺手,“不用、不用。”

“要的,”鹿時安軟聲說,“李老師,荊嶼他都告訴我了……當年,他闖禍欠下的錢,都是您悄悄還上的。您嘴上一直兇他,可是背地裏卻一直在幫他。如果沒有您……”

她原不知道。

當初差點害得荊嶼被為民開除的偷摩托事件,之所以能平穩過渡,再無人提,是因為班主任李淼拿出一個月的工資賠給了失主,才息事寧人。

而這件事,李淼甚至連荊嶼本人都沒有說。

還是荊嶼攢足了錢,去找當事人還債的時候,對方才告訴他“不用了,你的班主任都已經付清了”。

孕期本就敏感,鹿時安說到這裏就哽咽了,淚盈于睫,一句囫囵話都說不上來。

荊嶼見狀,先是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淚,又低聲說:“傻瓜……還是我來說吧。”

鹿時安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荊嶼這才牽着她的手一左一右走到李淼兩邊,“不誇張的說,我們的班主任李淼老師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的班主任,沒有之一。”

李淼忙說:“誇張了、誇張了。”

“不誇張,不信你問伴郎伴娘。”

臺邊的寧九和丁藍異口同聲,“李老師全世界最棒!”

說完,兩人相視一眼,又飛快地含笑別開了眼。

李淼眼眶裏蓄滿了淚,許久,忽然開口,聲音微顫,“荊嶼和鹿時安,你們兩個勢必會白頭到老,永不分離。你們知道為什麽問嗎?”

臺下衆人都看向他們,無人說話。

“因為,荊嶼也好,鹿時安也好,”李淼含淚笑道,“都是懂得感恩的人,我只給過一點點的好,他們都能記到如今。更何況他們給過彼此那麽多的溫暖,就算用一輩子,也感念不完。”

荊嶼接過他的話筒,眼看向已經哭成淚人的新婚妻子,聲音沙啞,卻帶着笑意,“不,是鹿時安。是她給了我太多溫暖,這輩子、下輩子,我都不會放她離開。”

你明白嗎?

我不懂得的溫暖,是你給了我。

我不懂得的愛和溫柔,是你給了我。

我食髓知味,念念不忘。

無以為報,只能——

以身相許。

【正文終】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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