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山洞裏很快被雞湯香味占據,花月像個孩子一樣靠近聞着,發出一聲稱贊:“真的好香,你這麽粗糙的做法倒是比我在家裏擺弄個把時辰還要好。”

陸良摸着下巴深思一陣,繼而認真地看着花月說:“許是老天爺賞我的本事?瞧着差不多了,我盛出來給你嘗嘗。以往在山上守着,兄弟們的夥食都是我管着,一早就想給你露一手,只是怕你笑話。”

花月接過冒着熱氣的湯,看着表面浮着的油花,吹來吹輕輕抿了一口,鮮香的很,只是太燙嘴了些。她忍不住連喝幾口,笑着對陸良說:“老天爺給了你這等本事,總不好浪費,在你去北疆前,家中的飯菜由你包了可成?”

陸良将煮得酥軟的肉放到花月嘴邊,撇撇嘴拒絕:“你沒聽過君子遠庖廚?”

花月吃下去細細嚼了嚼,笑道:“你是君子嗎?就我所知君子可不是一身的土匪頭子味,別污了人家的名聲。”

陸良當即不依,擱下勺子對花月動手動腳,看她像條靈活的魚扭來扭去讨饒,不時沉聲斥責他:“湯要撒了,你夠了,陸良……快停手……”

待鬧夠了他才讓她好好吃東西,陸良覺得自己真是越發喜歡她了,當初若是稍有片刻松懈,這個人就永遠握不住了。他該不知道得有多悔,如今看着她在自己身邊歡笑,他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被填滿了。

吃飽喝足又說了陣話,花月出去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想來該是過了中午了,回到洞裏和陸良說:“我們回去吧,我有些困,想睡覺。”

陸良坐在用厚實木板和磚塊搭起來的簡易床上沖花月招手,花月不解地走過去,皺着眉頭問:“怎麽了?”

卻不想陸良一把将她拉過來壓在下方,嘴角噙着壞笑,埋在她耳側,聲音邪魅富有磁性,說出來的話讓花月忍不住變得僵硬起來:“難得出來一趟,這麽回去,豈不是太過無趣。放心,這裏凍不着你。”

花月瞬間明白過來這個混賬想做什麽,登時低聲罵道:“你瘋了嗎?在這種地方……要是被人……還要不要活了?你放開我,回家到了晚上我都聽你的還不成?陸良,我怕……”

陸良看着她像小鹿般濕漉漉的眼睛,心裏一陣麻癢癢的難受,他真是高估了自己,方才不過是誠心捉弄她,哪知道卻把自己給送進去了,小時候學過一句話叫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沒想到今兒卻用在這事上來。

花月感覺到他的呼吸尤為灼燙且粗重起來,還有身下極有存在感的那處高聳,讓她頓時覺得看來今天是躲不過去了,好一陣才聽陸良沙啞地聲音響起:“怕是……不成了!”

外面的天陰沉,在安靜無比的世界裏,只有強迫自己才能将羞澀遮掩下去,她抓破了他的胳膊發洩自己的不滿與難忍,固執地不去看他眼睛裏誘人的風采,這個男人何嘗不是一種讓人會上瘾的毒?如果不是中了他的蠱,她絕不會答應他胡鬧,正因為憐惜他的難過,所以才将腦子裏的那根弦給剪斷,将外界的一切都抛之腦後,放任自己在他的世界裏沉浮迷失。

一場戰事休止,他親吻着她布滿汗水的臉頰,喃喃道:“委屈你了。”

外面又是雪紛飛,花月任他拉着自己往前走,嘴角勾着一抹淺淺的笑。她算是死過一回的人,哪有那麽多的氣可生,人生本就短暫,讓兩人為這點事情而鬧當真是不值得。

剛進村子,只聽一串悠揚的馬脖鈴聲響傳來,陸良将她拉到一邊護着她往家走。卻不想馬車簾子被人掀起來露出一張勾畫精致的容顏,花月看着那人忍不住彎了嘴角,一看春芽兩眼放光的模樣她就覺得好笑,不久前兩口子才和好,如今倒是又惦記上別家的男人了,也不怕家裏容不下。

春芽今兒是趕着來給爹過生辰了,宋鵬鋪子裏忙得走不開,又聽了婆母半天念叨,這麽晚才來,卻不想竟遇上在她心中長留不去的人,當即讓車夫慢下來,笑着問道:“陸大哥這是要回去嗎?瞧着雪大了,不如上車來我捎帶你們一程。”

陸良可沒忘當初就是這個女人多嘴在他耳邊說些有的沒的,差點把花月給氣回娘家去,此時當然不願意給她好臉色,沉聲說道:“不勞煩你,我們兩口子走着賞景就好,倒是你往後還是少說別人的不是,女人話太多讨人嫌。”

春芽見陸良小心護着花月的樣子本就嫉妒,如今聽他這麽說自己一張臉登時變白,眼淚都在眼眶裏打轉了,卻還是笑着說:“那我先回了。”

花月看着馬車走遠了,往前走了兩步歪頭看他,笑得一臉歡快:“要說春芽也是眼神不好,怎麽就瞧上你了?哪家男人會像你這般不給人臉面,你方才沒看到嗎?人都快哭了。”

陸良捏了捏她的掌心,笑道:“可我怎麽瞧着你很高興?幸災樂禍你又能比我好到哪裏去?如此看來,你也只适合與我過一輩子。”

雪下得越發大,天色也陰沉下來,兩個人的背影漸漸隐入蒼茫世界中。

一天後雪停了,陸良和花城一塊坐車去了鎮上,花月和陸大娘坐在炕上拿着陸良帶回來的皮子,想着要怎麽縫制才好,正說着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紛亂聲,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花月只當是來找陸良的,穿了鞋才下地就聽到陸時大生意在院子裏回蕩,忍不住皺緊了眉。

不過幾個月不見,陸時變得人模狗樣,身上穿着華貴的衣裳,連談吐間都帶了些京味,看着花月滿臉笑意:“弟媳,娘做什麽呢?我帶了不少東西回來,外面好幾口箱子裏都裝着好東西,你去看看有什麽中意的,直接拿就是。”說完就帶着個穿着不凡的男人進了裏屋。

花月怎麽會稀罕那些東西,她現在很擔心婆母,既然陸時這麽風光的回來了,那就說明公公真的還活着,為什麽這麽多年都沒來找他們?是不是已經忘記了?而今是逼不得已才承認他們的存在?這對孤苦大半輩子,給他帶大孩子的婆母來說多不公平?

陸時看到坐在炕上一臉漠然的娘,笑着介紹道:“娘,這是咱們陸家的管家,爹讓他安排咱們一家人回家團聚。”

陸大娘卻是問他:“你可回家看過了?喬娟給你生了個兒子,正會兒正等着你回去,把這些亂七八糟的都帶走,我看着心煩。月兒,你讓他們都出去。”

花月趕忙進來将兩人往出推,笑着說:“我娘身體不舒服,今兒不見客,請你們先出去。”她在婆母的聲音裏聽到了一絲顫抖,這種事對哪個女人來說都猶如滅頂之災,如果真的放在心裏就不會讓事情變成這個樣子。

管家卻站在那裏不為所動,花月也不好直接動手推人,只是聲音裏多了幾分不客氣:“有什麽事等陸良回來再說,現在我不想你們打擾我娘。”

管家卻是固執地開口:“夫人,小的是奉命前來迎少爺和少夫人回京城的,老爺這麽多年無不惦念着你們,若不是被居心叵測之人将夫人們的去向給抹去了,也不會耽擱到現在。夫人怪老爺是應當的,只是能不能等回了家再說?”

陸大娘冷笑一聲道:“我一個鄉野村婦可擔不起這一聲夫人,我相公早死了,你們可別胡亂認人,鬧了笑話不說卻是毀了我們一家子的名聲,怎麽來你們還是怎麽回去。陸時早在幾年前就與我斷了情分,往後他做什麽事情都與我們無關。”

那管家不死心,懇求道:“老爺這次是被事情絆住了腳這才沒有親自前來,夫人有什麽怨氣和不等見過老爺再說?小的在府中時常聽起他念着您,這麽多年的夫妻情分,也不該就這麽斷了不是?小的不逼夫人,您好好想想,明天我會再上門來。”

陸時看着管家走了,嘆口氣說道:“您何故這麽倔?當初二叔想清您回去,您不答應,我理解您,這回可是我們的親爹,您怎麽也狠得下心來?娘,您別怕,我打聽清楚了,爹現在娶的那房夫人只不過是用來遮擋人耳目的,爹和她什麽事都沒有,等您回去了,她得給您騰地方……”

陸大娘渾濁的眼睛裏散發出明亮又狠厲的光,抓起手邊的笸籮筐朝着陸時砸過去,粗聲粗氣地罵:“你給我滾,可當我稀罕那些榮華富貴?我只恨我當初瞎了眼,這麽多年的苦全當為我過去犯的錯贖罪。你要是想我多活兩年,顧着這點舊時情分就快點給我滾。”

花月連拖帶拽的将人弄了出去,陸時還不死心,皺着眉頭和花月說:“你勸着娘些,眼看着好日子來了,又發什麽脾氣,別人盼還盼不來的。得了,我先回家一趟,明兒我再來。”

花月望着外面的天,深深地吐了口氣,這可都是些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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