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一衆人走後,陸家突然陷入了沉寂,像是被陰霾所籠罩看着讓人極不舒服。
花月在外面站了一會兒,還是走進屋裏,安撫着早已經哭成淚人的婆母。其實婆母并不顯老态,如今的輪廓依舊能看到往昔的俏麗。骨子裏終究還是個柔弱的女人,一切堅強不過是硬咬着牙承受,本以為該過舒心日子了,卻沒想到半路會鬧出這樣的事來。
“娘,您再哭會哭傷眼睛的,或許公公真是有什麽難言之隐。”花月并不擅長安慰人,她心裏甚至是同情婆母,如果自己遇到這樣的事也許比婆母的反應還要大。
陸大娘咬牙恨聲道:“我真是沒想到,我居然會看走眼,孩子,他若失有心找我們母子就不會十幾年都聽不到半點消息,你聽到了嗎?他又重新娶了夫人,我這一輩子就像笑話一樣,我不甘、恨,可我又不想再與他有任何瓜葛,所以你們不要理他們,咱們一家子就算是這輩子只能過窮日子也不會接受他們的施舍,讓他心上的愧疚永遠不消,我讓他這輩子都不得心安。”
有時候一個女人由愛轉恨只需剎那的時間,男人總是輕而易舉就将一個女人傷得體無完膚,對那個女人所受過的苦半點都不會放在心上。
花月能做的也只有替婆母擰帕子擦臉,端熱水,好不容易将陸良給等回家來,她趕忙迎上去說道:“陸時回來了,還帶了管家過來,說是公公讓咱們去京城。娘氣了這麽久了,我也沒辦法勸,你快進去看看吧。”
陸良趕忙放下東西,急忙走進裏屋,一陣說話聲音從屋裏傳來,緊接着是婆母委屈的哭泣和控訴聲。
她将陸良帶回來的東西一樣一樣打開看過疊好,除了春聯等必須添置的東西外,裏面還有幾塊不同樣式的布料,旁邊的那塊包袱裏放着雪白的棉花,本來她和婆母都不打算做新衣裳,陸良嘴上不說卻還是否決了兩人的話。突然想起他曾說過,她嫁過來後要用的東西都應該準備新的,他舍不得用那些老舊的東西來委屈她,這個男人比她想的還要麻煩。
如果将來有一天,他也變成公公那樣,她又會怎麽樣?手上的動作突然就停下來,一大塊五花肉、豬頭肉,豬肝還有些麻糖、果幹擺滿了一桌子,在別人看來這個年該是過得甚好,只是誰能料到會發生這樣的變數。
她将這些熟食切成塊裝盤,煮了香味撲鼻的熱湯面,端進屋裏,輕聲道:“娘,不管發生什麽事,還有我和陸良陪着您,先吃碗面暖肚子罷。”
陸大娘眼眶哭得紅腫,像是把這輩子的眼淚都流幹了,擡起袖子抹了抹眼睛,沖着花月笑道:“好孩子,娘有你們就知足了。打明兒開始那個人與咱們再無關聯,如果敢上門來,阿良你将人打出去就是。咱們就苦難的日子都熬過來了,就是沒有這份富貴依舊活得下去,快些吃飯罷。”
花月和陸良收拾完躺在炕上卻是久久無法入睡,良久陸良輕聲開口:“當初娘不在乎爹庶子的身份,毅然拒絕了二叔嫁給了爹,每次與我們說起當年的事臉上都是止不住地笑,卻不想造化弄人,讓娘承受這種失望。”
花月背對着他,突然感覺到一雙手纏繞在她圓了一圈的身體上,停駐的地方灼熱又酥麻,這種無力拒絕的存在感讓她心頭湧上一陣無力。她知道拿公公的事來衡量陸良,這對陸良不公平,可是人總是這樣,不自覺的就讓自己陷入無邊的自我折磨中。
“月兒,要是有一天我在外面被事情牽絆,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回到你身邊,不管面臨怎樣的艱難。如果我們無法見面,我會孤獨終老,便是做鬼也要與你在一起。絕不會做一點對不起你的事。”
花月出聲斥責道:“不要說這些話,我信你就是。陸良你要記得你的話,只要能回來,你就是爬也得給我爬回來。”
陸良緊緊地将她擁抱在懷裏,像是恨不得将自己的生命都放在她身上,溫柔的親昵讓他們漸漸生了困意。這一夜彼此貼合,睡得甚是安穩。
第二天天才亮不久,兩口子一個人生火,一人忙着和面,花月打算做面疙瘩湯,正說着話,昨兒那個管家上門來,沖着兩人行了個禮:“少爺,少奶奶,不知道夫人可是有了答複?趁着這兩天天氣正好,我們不妨早些上路,也能早些到京城。”
陸良站起身擰着眉看着來人,他的個頭比管家高,烏亮深邃的眸子裏發出銳利的光,下颚緊繃,分明是一臉不快,低沉的嗓音裏透着冷厲的寒意:“回去告訴你的主子,就說我們不稀罕他的那點富貴,往後不要來打擾我們。沒瞧着這會兒正忙着?趕緊走,別在這裏礙事,什麽少爺、少奶奶的,你陸爺還看不上,快走。”
管家瞧着這個和老爺不管相貌還是脾氣都十分相像的人,咧着嘴恭敬道:“老爺惦記你們許久了,天天的盼,這才盼到了,都是一家人,待見了面什麽結都解開了,您說呢?”
陸良不耐煩地擺擺手,臉上的怒意更甚,他不想讓這件事再來纏着娘,影響一家人的心情。
“少爺,老爺說了,等您回去就教你掌管陸家的生意,您這樣……”
突然陸時的聲音在院外響起,笑中帶着濃濃的諷刺:“二弟興許過慣了苦日子,有福都不會享,管家何必在這裏對着石頭費口舌?他們不願意就随他們去吧。我們快些動身,我還想讓爹看看我的兒子,我也是陸家的少爺,陸家的生意又不是非傳給陸良不可。”
管家嘴角泛起一抹嘲諷的笑,見陸良一臉強硬,只得無奈說道:“那老奴先行回京,待與老爺商量過再來迎幾位主子。”
花月見喬娟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華服,頭上亂七八糟的戴了許多金首飾,一動就叮鈴咣铛的一陣亂響,臉上的妝容也有幾分吓人,看得她想笑的不行,實在忍不住回屋裏去笑了。她知道喬娟這是專門穿給她來看的,真是把她逗得狠了,陸良這時倒是想問她笑什麽,可一幫瘟神杵着總得将他們攆出去才好。
陸良心上被花月勾得直癢,也懶得管外面這些人,關了門拽着花月的胳膊問:“好端端地什麽事有這麽好笑?”
花月雖然覺得自己這樣笑話人家不好,可還是忍不住,眉眼彎彎地問陸良:“你方才可見到喬娟那副打扮了?我還是頭一回見人打扮的那麽不倫不類,當真是畫虎不成反類犬。”那一頭閃閃發光的首飾,好笑生怕別人不知道她飛黃騰達了似的。
陸良甚少看別的女人,自然沒将喬娟放在眼裏,瞧她樂成這般模樣,無奈地摸着她的頭:“火生好了,你快去做飯吧。”
花月将鍋架在火上,等到從下面往上冒出氣泡才開口:“吃完飯我回娘家一趟,眼瞅着用不了多久就要過年,這是我嫁進陸家過得第一個年,我得好好問問我娘還有什麽東西要準備。要是不會,也能趁早些學,你哪兒也別去了,好好在家裏陪着娘。”
陸良嘴角噙着溫柔的笑,點了點頭,附在她耳畔說:“難得回一趟娘家,多待陣再回來,今兒晚飯我來做。”
花月眯着眼沖他笑,聲音婉轉歡快:“往後幾天也順手代勞了吧?”
陸良嘴角的笑意泛得更深,戳着她的小鼻頭笑罵:“越發得寸進尺了。”
花月回到娘家便後悔了,早知道還不如在自己家裏安心做針線活,也總比娘将她拉到一邊問肚子有動靜了沒這麽讓人臉紅的話強。
“陸良年紀也不小了,心裏肯定盼着卻沒法催你。要說虧得當初把你嫁給了他,不然換做別的婆家人光這個孩子就能把人給逼死。人家不催着,你可得放在心上,女人啊,不管生男生女總得有一個。”
“他要是不上心,你就主動着些,兩口子哪有那麽多羞的,別光紅着臉,聽到了沒?”
花月不情願地用蚊子的聲音回道:“知道了。”
她不招惹陸良,陸良逮着功夫就想把她給吞了,要是主動,那房子都該着了,她才不會那麽傻,趕着讓陸良折騰,這話自然她也就左耳進右耳出了。不過她看着二妮總是摸着自己的肚子寶貝的模樣真的有幾分羨慕,大哥以前那麽能鬧騰的人,坐在二妮身邊規規矩矩地盯着二妮的肚子輕聲細語的說話。
陸良比大哥大了那麽多歲,要是真懷上他肯定很高興,到時候婆母也有了盼頭,也就能從過往那些煩心事裏抽身,往後他們一家的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就如陸良所說,別人的榮華富貴與他們無關,他會親手為她們賺下一片傲人家世。
而京城中人人口中的陸老爺卻是又喜又憂,自管家離開後就站在窗前望着門口的方向。站在他身後一身華貴的婦人卻是抿緊嘴角,眼睛裏迸發出灼灼恨意。
我大概過年的那會兒完結,應該是這樣的求新文預收啊,小氣娘子,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