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十幾雙眼睛盯着林家成那顆泛着酒香的濕漉漉的腦袋,鴉雀無聲。

林家成狼狽極了,面色蒼白卻根本不敢躲,任由石榴紅色的液體滴滴答答沿着額頭落下。不過眨眼的功夫,他那五位數的襯衣就毀了。

他有點明白為什麽大家說肖烈是玉面閻王了。

沈逸之心裏暗暗嘆了口氣,這人的性子這麽些年了一直都沒變——還是一如既往得□□。他完全相信要不是因為今天自己過生日,肖烈這會兒已經把人摁在地上直接開揍了。

他幹咳了一聲,解圍道:“阿烈你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他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又沒腦子。”

今天是沈逸之的生日,肖烈給他面子,慢慢收回酒杯,不緊不慢地道:“誰人背後不說人,誰人背後無人說。但是別讓我再聽到你議論我姐一句,給老子記住了!”

說到最後,肖烈加重語氣,黑眸中隐隐射出一縷兇光。左耳上的黑色耳釘在水晶燈的熠熠照射下,反射着幽幽的光芒。

“是,是,知道了。”林家成聲若蚊吶。

直到肖烈的背影徹底消失在門口,林家成才沒忍住暗啐了一口,連扯了七八張紙巾在頭臉一通擦。

恒泰集團的財大氣粗出手豪綽與它的名氣完全成正比。比如它那位于江城CBD的三棟寫字樓。

雲暖出了公司大樓,穿越兩條街道來到一家法式西餐廳。

經過近幾十年的發展,江城已經成為具有相當影響力的國際大都市,彙聚了來自全國甚至世界各地的精英人群。CBD周圍的餐廳也是群英荟萃五花八門,不論你來自哪裏都可以在這座移民城市找到家鄉的味道。

這家餐廳的主廚和西點師均來自法國,因地道的菜品、新鮮的食材和優雅的環境聞名,生意十分火爆。

餐廳內一個不顯眼的角落裏,坐着個三十上下的男人。他眉目俊朗,側臉線條美好,正翻着菜單。

“哥!”雲暖高興地叫了他一聲。

祁泓胤應聲擡頭,原本溫煦沉靜的面容,立刻漾起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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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了你愛吃的白汁燴小牛肉、酥皮洋蔥湯、歐培拉,可以嗎?”

雲暖嘻嘻一笑,“謝謝哥。你怎麽到江城來了,有什麽工作嗎?”

她和祁泓胤是親兄妹倆,一個随父姓,一個随母姓。祁泓胤靠在座位裏,笑着看她:“我是專程來看你這個沒良心的。”

雲暖才不相信。家裏在帝都開着一家規模不小的骨科醫院,她爸是院長,哥哥是主任。醫院采用中西醫結合的治療手段,治好了不少運動員和明星,因而遠近聞名,每天都有許多全國各地的患者慕名而來。

祁泓胤經常忙得午飯都吃不上,只能吃些餅幹什麽的湊合一下。如果碰到手術,一站七八個小時更是家常便飯。他能有那個美國時間來看她?

祁泓胤不再逗她,“我來江城是給一個病人會診。”說完,拿出一個禮品袋推到雲暖手邊:“這是爸媽和我提前送你的生日禮物。”

雲暖接過來,往裏瞅了一眼,随即“哇”了一聲,開始拆包裝盒。

祁泓胤見妹妹二十多歲的人了,還和小時候一樣,見到禮物就迫不及待地拆開,不禁好笑地搖搖頭。

父母送給她的塊伯爵腕表,祁泓胤送的是T家的鑽石項鏈。雲暖一邊美滋滋地将表戴在手腕上,一邊說:“謝謝。”

“你最好打個電話或者視頻給爸媽,你說說你有多久沒打電話回家了?”祁泓胤道。

“那我不是怕他們唠叨嗎?尤其是爸爸,說不了兩句,就要問我有沒有男朋友啦,喜歡什麽樣的男生啦?”

雲暖從小人美嘴甜,被全家人視為掌上明珠,尤其祁父是個地地道道的女兒奴。

“他們是為你好。”祁泓胤說。

“長幼有序,我覺得他們不是應該更操心你?”雲暖吃了一口歐培拉,掰着手指頭一條條數:“長得帥等于花心,長得醜影響心情;長得胖等于不健康,長得瘦影響食欲;長得白等于小白臉,長得黑等于不疼人……超過185嫌人長得高,低于175嫌人長得矮。按照咱爸的标準,我覺得我這輩子只能注孤生。”

祁泓胤笑出了聲,伸手在妹妹頭頂揉了揉,嘆了口氣:“其實我和爸媽的心情是一樣的矛盾,又想你談戀愛又怕你嫁人,覺得誰也配不上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妹妹。”

雲暖從幼兒園起,就有男生跟在她屁股後面說喜歡她。上學後,她成績優異,興趣廣泛,當得一聲才貌雙全。大學剛入校報道時,在學校論壇裏關于各專業系花的候選人裏,雲暖赫然位于江城A大人力資源管理專業榜首,成了不少單身的熱血青年們的夜話主人公。

說句大實話,比她漂亮的女生當然也有,但雲暖給人的感覺是又仙又暖,待人禮貌和氣,一看就是從小在愛的環境裏長大。

不過對于追求者,雲暖都是堅定地拒絕,讓無數大好兒郎望洋興嘆。倒不是她心比天高目中無人,實在是早在十六歲的花季她就心有所屬,盡管是她一廂情願。

雲暖上次回家還是五月休年假的時候,時隔幾個月,兄妹倆邊吃邊聊很是盡興。

祁泓胤要坐下午的飛機離開江城,雲暖抱着他的胳膊好半天不撒手。

祁泓胤拍拍她的後背,故意板起面孔道:“你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學人家到酒吧消遣了?”

雲暖反射性地去摸自己的面頰,嘴快道:“這你也能看出來?”

祁泓胤看着她暈紅的有些異常的雙頰,不放心地囑咐道:“你是女孩子,家裏人又都不在身邊,萬一出了什麽事怎麽辦……”大概是平日在門診看病時要說很多話,所以祁泓胤私下裏很是寡言。但是說起雲暖來就秒變唐僧,長篇大論地以單身女孩少去酒吧為題,從安全到養生,展開一二三四五六論述。

雲暖聽得頭大,突然指着祁泓胤身後:“哥,你看後面!”

祁泓胤扭頭的功夫,她飛快地背上包包,拿起禮品袋,和他再見:“我上班去了,不然遲到啦。哥哥再見,一路平安哦!”

祁泓胤無奈地笑了笑。

兄妹倆離開後,他們斜後方那桌的一個年輕男人放下手裏的刀叉,用餐巾慢慢擦了擦嘴。

雲暖和祁泓胤的談話,他聽了個七七八八。

他叫丁明澤,在恒泰集團旗下的房地産公司做銷售經理。恒泰科技和房地産在一棟樓辦公,雲暖作為肖烈的秘書,他很少與她直接打交道。不過擡頭不見低頭見,平時遇到的次數也挺多。

丁明澤是做高檔樓盤銷售的,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眼睛很毒,最善于從一個人的衣着裝扮來判斷值不值得在這人身上投入資源,說白了就是見人下菜碟。

但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在他的印象裏,雲暖衣品不錯,不過幾乎沒見她用過大牌,以至于他以為雲暖的家庭條件最多也就是富足的小康之家。

他完全沒想到雲暖是個深藏不露的地地道道的白富美。

剛才兩兄妹聊天時提到了“濟仁骨科”,恰巧丁明澤大學時一個室友的媽媽就在那裏做護士。據說醫院不僅資産雄厚,背景還十分強大,院長夫人是真正帝都大院裏出來的。

丁明澤的記憶力一向很好,而且“雲”這個姓氏比較少見,當時給他的印象十分深刻。

通常情況下,公司為了品牌形象考慮,在招聘銷售人員的時候多少會有些以貌取人,最好是長得好嘴皮子還利索的。于是也導致了一個後果,就是漂亮帥氣的銷售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被客戶給領走了。

丁明澤幹了這麽多年,也遇上不少這樣的“機會”,不過都被他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想到這裏,他的心思動了動。

雲暖回到公司的時候,還差一刻鐘才到上班時間,她端着水杯去了茶水間。

這一層除了總裁辦公室還有財務部。雲暖一進茶水間,就聽到幾個女同事叽叽喳喳的說話聲。

“今天去外面吃飯又碰到晨星科技的李可了,把他們路總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的。我把我們肖總昨天在新品發布會上的視頻拿出來給她看,她立刻閉嘴了。”說話的是公司出納周姐。

“要說帥,當然是我們肖總最帥!而且帥得一點不娘,硬朗陽剛,但又沒有一般陽剛男人的那種粗犷,簡直就是行走的荷爾蒙。”

“就是呀。211畢業就好意思吹高顏值學霸,我們肖總MIT計算機和經濟雙學位還沒說什麽呢。”

“我原來覺得男生戴耳釘多少有點俗有點娘,但肖總戴,就覺得真是酷斃了。”

顏即正義,肖烈僅憑一張臉,就讓公司裏無數大媳婦小姑娘淪陷,成為他的狂熱粉。

雲暖覺得,這應該也算是另一種公司榮譽感吧。

“如果我也在總裁辦工作,天天加班我也願意的!”

“不過可惜,我們肖總名花有主了。”

“你是說昨天坐在肖總身邊的那位,她到底是什麽來頭?”

“她是肖總伯母的侄女,叫鄭允兒。”

“啊,親上加親?”

“這有什麽,他們又沒有血緣關系。肖總的伯父伯母沒有孩子,将來退休,偌大的環宇娛樂不交給自己的親侄子,難道要捐獻給社會?”

衆人又說了幾句,眼看着快到上班時間,各自回到工作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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