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出電梯,雲暖就看到滿臉是笑的鄧可欣。她上前挽住雲暖的胳膊,“哎,雲姐,你怎麽這麽半天才下來,快點快點……沒想到丁副總監這麽浪漫啊,我都羨慕死了。”

丁明澤個子很高,一眼看到人群後被鄧可欣推着上前的雲暖,他露出了笑容。

見女主角終于登場,同事們善意地起哄,自動自發地讓出路。

丁明澤白淨的面龐染上了瑩瑩的燭光,眼底深處是蠱惑人心的溫柔。他在雲暖身前站定,單膝跪下:“雲暖,做我的女朋友,好嗎?”

吃瓜群衆們的臉上都已經浮現出老母親的微笑,只等她點頭,就可以欽定“恒泰年度最佳CP”了。

雲暖一時間心亂如麻。

她對丁明澤這樣單方面将自己推到衆人矚目之下的舉動,感到很意外,同時也很不悅。只是她并非鐵石心腸,被人珍重相待,說半點也沒有被打動那是騙人的,尤其是丁明澤這樣高調地示愛,極大地滿足了女孩子都有的那點虛榮心。

她也想體味愛情的甜蜜,但她的心裏仍然滿滿地都是別的男人,如果就這樣答應他,對丁明澤是否公平?

雲暖深深吸了一口氣,雙眸望着他,語含歉意堅定地拒絕道:“丁副總監,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我真的很感動……但是,我不能接受。對不起。”

在她話說到一半時,丁明澤唇邊的淡笑就凝固了,表情也變成了不可置信的怔愣。

幾個月下來,雲暖無懈可擊地讓人無從下手,所以他今天才逼上梁山兵行險着。他認定雲暖這種女孩子心軟,是不太會拒絕人的,尤其在大庭廣衆下。

沒想到,她是這麽得決絕!

說完,雲暖朝他微微躬身,再次道歉。然後分開衆人,小跑着離開。

鄧可欣連忙追了上去。

圍觀衆人面面相觑。

本以為這是場郎有情妾有意的秀恩愛,沒想到變成了郎有情妾無意的單箭頭求愛,還被無情醜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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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不少人替丁明澤鞠了一把同情淚。

晚上六點多,天色早已暗黑,但明天就是元旦假期,大街上亮如白晝,時不時有成雙成對的青年男女從雲暖的身旁嬉笑走過。

她把圍巾朝上拉了拉,對一臉擔心的鄧可欣說:“你快回家吧,明天一早不是要趕大巴回家過節,東西收拾好了嗎?”

鄧可欣點頭,“其實也沒什麽可收拾的……雲姐,你還好吧?”

雲暖嗯了一聲,拍拍她的肩,“那我先走了,新年快樂!”

“好,你也新年快樂!”

回到家,甩掉鞋子和包,雲暖衣服也沒脫,燈也不開,一個人坐在黑洞洞空落落的屋子裏,抱着一只辛苦牛公仔發呆。

随着微信的提示音響起,手機屏幕亮了。

丁明澤:【我在K歌王,我想見你。】

雲暖沒有回複,直接将手機扣到茶幾上,去洗澡。

從洗手間出來,她拿起梳子一邊梳着頭發,一邊劃開了手機。

果然,丁明澤又發來一條語音:【這是最後一次,求你。】

他似乎是喝醉了,口齒有些不清,聲音也沒了往常的清越,變得沙啞而飽含痛苦。

雲暖還是心軟了。

這一次,就當做最後的了斷好了。

江城的冬天很少下雪,但深夜裏濕冷的夜風一吹,涼意象水一樣無孔不入地滲進肌膚。

一陣北風呼嘯而來,吹得貼着她一側的大衣衣擺狂舞。雲暖豎起領子,将羊絨圍巾拉高,半張臉埋進去,站在車輛稀少的馬路邊默默地等待網約出租車。

出租車上,林霏霏給她打來電話。

“暖暖,你元旦有安排沒,如果沒有,咱們去看看大學輔導員盧老師吧。聽說她因為腫瘤剛做了子宮摘除手術。”

雲暖吃了一驚:“盧老師才三十出頭吧,怎麽會?”

“嗯,這種事情沒辦法的。”林霏霏嘆氣道。

“好,那肯定要去看看的。我記得盧老師家就在A大教職工家屬院,不過門牌號我忘了。二班的靜宜不是留校了嗎,我問問她。”雲暖說。

“行啊。我再在群裏喊一喊,看誰有時間,大家一起去。”林霏霏這個人看着酷酷的,其實人很好,也很熱心。

雲暖在KTV的包廂找到丁明澤。他靠在沙發上似乎睡了過去,面前的茶幾上擺了七八個空啤酒瓶。

她拍了拍丁明澤的肩膀,叫他的名字。

丁明澤睜開眼,看到雲暖,慢慢聚攏目光,突然把她拉到懷裏,“雲暖,我喜歡你。”

雲暖掙脫開來,“你不要這樣。我今天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心裏有喜歡的人,我不能自欺欺人和你在一起,那樣對你也不公平。”

良久,丁明澤壓抑的聲音響起,“雲暖,你真的就沒有半分喜歡過我嗎?”

“抱歉。”雲暖低垂了眼。

丁明澤擡手使勁搓了搓臉,重新開了一瓶啤酒,又開了一瓶飲料遞到雲暖面前,“陪我喝一杯吧。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你以後肯定會避我如蛇蠍,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雲暖看着他通紅的眼睛,慢慢接過飲料,與他碰了碰杯。

丁明澤一仰脖幹了手中的啤酒,然後看着她,眼神缱绻。雲暖被他看得受不了,側過臉,喝了好幾口飲料。她站起來要走,丁明澤拉住她的袖子,“我們能不能再合唱一次?”

反正話都說這麽多了,再唱首歌也無所謂。雲暖點點頭,再次坐回到沙發上。

《因為愛情》的音樂響起,丁明澤唱得很投入,而且和年會時完全是兩個感覺,唱得那叫一個柔腸滿腹、纏綿幽怨。

唱到一半,雲暖覺得有點不對勁。像是被包廂裏五光十色的燈光晃了眼,她覺得頭暈眼花,不遠處的液晶屏都有重影了。

好端端的,她又沒喝酒,怎麽會這樣呢?

她強裝鎮定地看了一眼丁明澤,他似有所感,突然回頭看了她一眼,還對她笑了笑。

雲暖也報以微笑。

她心口狂跳,如果猜得沒錯,應該是剛才那瓶飲料裏被人下了藥,至于目的,看看眼前拖着不許她走的丁明澤,她明白了。

之前種種不過都是叫她出來的手段。

雲暖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讓自己保持清醒。她偷偷摸出手機,給林霏霏發了個定位,然後撥通了電話,又若無其事地把手機塞進大衣兜裏。

随後故意将大衣的扣子全部解開,稍稍擡高聲音,說道,“我有點不舒服,好熱頭好暈,我要回家了。”

丁明澤看她一眼。這藥名叫乖乖水,他也是頭一回用,對方說大概要十五分鐘才能起效,不僅能讓人喪失行動能力,還能致幻,有催情的作用。他算了算時間,道:“不着急,一會兒我送你回家。對了,你喜歡聽《往後餘生》嗎,我唱給你聽。”

雲暖胡亂點點頭,嫌熱似的脫掉了大衣,很快歪在沙發裏閉上了眼睛。

丁明澤一邊唱,一邊觀察她的反應。見雲暖臉色潮紅,呼吸急促,雙眼輕阖。于是放下了話筒,來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雲暖。

他之前就是太有耐心了。對于女人,睡服了,比什麽都管用。

他的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是母親一個人拉扯他長大。從小他雖然學習成績優異,但也早就明白,在這個號稱人人平等的世界裏,哪裏有真正的平等?早已固化的階級差異,可能窮盡他的一生都無法跨越。

他工作再努力,頂天也就做到總監一職。百萬年薪于他而言,根本不夠,他想要更多。他喜歡高高在上被人恭維,喜歡奢侈品,喜歡浮誇的生活……而雲暖就是他最理想的結婚對象。

雲暖的家族尤其是母親那邊,背景極其強大,家族中從政從商者無不是大佬級的人物。如果他能和雲暖結婚,從中得到的助益将無法估量。

最初,他覺得雲暖單純,拿下來根本問題。但事實證明,他錯了。

現在,他不能等了。

丁明澤驀地伸出手,冰涼的指尖放肆地沿着雲暖的發絲滑到了她的臉頰,沿着她柔美的下颌線來到她的下巴,微一用力,捏着她的下巴迫她仰頭。

“我也不想用這樣的手段對付你,可是你太難追。你很熱吧,沒事,一會兒就好了。”

丁明澤把她放倒在沙發上,他解開自己的襯衫,慢慢俯下身親了親她的額頭,然後是眼皮、鼻子、面頰。

雲暖不敢輕舉妄動,她反抗的機會可能只有一次,所以不能輕易浪費。

她強忍着被人猥.亵的反胃惡心,感覺到他雙臂撐在她腦側,繼而分開雙腿跪在她的身體上方。就在他的嘴唇即将碰到自己的唇時,雲暖屈膝,用盡全身的力氣突然猛地向上方一頂!

丁明澤猝不及防,慘叫一聲,跌下沙發。

雲暖拿起自己的大衣和包,跌跌撞撞沖出了包廂。她跑到廁所,使勁壓着舌根催吐。她晚上沒怎麽吃東西,吐的都是水,然後打開水龍頭,一個勁地往自己臉上澆冷水。

關掉水龍頭,她靠着洗手間的牆面軟軟地滑下去,不知道林霏霏什麽時候能來?

她抖着手找到手機,突然洗手間外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很快有一雙锃亮的男士皮鞋停在她的面前。

男人!

雲暖駭然,猛地擡眼。

是肖烈!!!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她明明是給林霏霏打的電話啊?

而且這是女洗手間,他怎麽能進來?

雲暖怔怔地望着他,昏昏沉沉地想。

肖烈什麽也沒問,目光快速在她身上掃了一遍,見她衣服整齊,随即将人打橫抱起,出了洗手間。

沈逸之就站在外面等他。

見到這情況,大概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本來他們在幾個在打斯諾克,肖烈接了個電話,頓時臉色大變,衣服都來不及穿,擡腿就往外跑。

這絕逼是出大事了。

一路上,肖烈把車開得飛快。今晚他們運氣也是好到爆,一路綠燈,肖烈直接将油門踩到底,将速度彪到了極限。

把汽車開成飛機,是要趕着去投胎嗎?換了別人,沈逸之早開罵了。但是對上肖烈那仿佛要吃人的駭人模樣,他安靜如雞地緊緊抓住安全帶,屁股都沒敢坐實了。

所以,後來看到肖烈闖女廁所,他也沒攔着。不過,待看到肖烈抱着雲暖出來,他還是有點呆。

肖烈一只手臂環着雲暖的腰,另手則從她膝彎下穿過。小女人輕飄飄的,比他想象中還要輕。手下的骨骼細得就好像他稍微用點力氣,就會碎掉一樣。把人小心翼翼地抱上車,他把自己的大衣脫下來蓋在她微微顫抖的身上,“我馬上回來,很快。”

他轉身要走,雲暖突然抓住了他的袖子。

肖烈腳步一頓,回頭。小女人紅着眼睛,聲音顫抖:“131包廂,我喝的飲料有問題。”

肖烈點頭,重新返回KTV,去找丁明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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