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宿春來這裏頭一次做了個夢,春日,夢醒無痕,醒來後瞧見屋內的容止。他還未離開,宿春下意識就問道:“你不走身體吃的消嗎?”
容止卻反問道:“你怎知我身體吃不消?”
宿春猛然驚醒,容止從前跟天如玉他師父天如月鬥過,最後敗給他,身子大致就被天如月用手镯跟山陰公主綁定在了一起,不能離開山陰公主太遠。她知道,不過就這麽貿然說出來,容止又是這幅樣子,她感覺壓力很大,以容止這樣剔透玲珑的心思,她這個十分可疑的人難保不會被特別對待。
就像……腦袋被人摁在水中,水從四面八方灌進嘴耳鼻中,給人一種瀕死之感,或是,被人吊在冬日的梅林之中,眉眼上都落滿小雪,風如刀,人如冰。
宿春不知道怎麽就想到這些個令其發麻的場面,在腦海裏仿佛都真實存在過一樣,想想心都一抽一抽地,手不自覺揪住袖子,支支吾吾道:“我上次喝了公主為你端來的藥粥,私下有些猜測,以為,容公子身子卻有……不适,況且,我……我除了關心關心容公子的身體,我還能說什麽呢?”
她說的很在情理之中,只不過提及山陰公主那碗補腎的藥粥容止笑了笑,悠悠走過來,手指輕輕抵在她的唇上,飽滿而又柔軟的觸覺加深了他的力道,他說話的聲音柔和而又帶有幾分磁性。
“藥粥是你喝的,你的腎才該補補,面黃眼青,改日我便送你一面鏡子,你好好瞧瞧這張臉,這麽些天,變作這個模樣。”容止道,長眉微挑。
他說的話停在宿春耳裏總有一些奇怪,說不上來,尤其是提到她這張臉時。宿春捧着臉,縮着脖子,在屋裏四處轉了轉,找到窗邊。這屋子臨水,水面平靜如鏡,她就伸着頭仔細看了看。她這張臉除了肉多一些可以看得出來,其他都是一點變化也沒有,眉眼如舊,清秀妍麗。
“整整就是網紅臉。”宿春冒出這個想法。
容止深深看了她一眼,宿春是看不穿他想的究竟是什麽,一拂袖,他轉身拉開門,屋外已經有江離在,容止低聲吩咐了他幾句,縱然宿春豎着耳朵也聽不清。她只知道容止一笑,好事多半在她身上都要變成壞事來。
江離在容止面前已不複當初傲氣淩人的樣子,乖順的像是一只白羊。
他擡手,身後有侍女相繼進入,手上捧着衣物和洗漱用品。
江離說:“請姑娘更衣。”
聲音平淡無奇。
宿春被一番打扮,雖然不知道被搞成什麽樣子,可每走幾步都會感覺臉上的粉在往下掉。
“我這是要去哪裏?”宿春問。
容止已走,江離替他回答了宿春:“去你該去的地方。”
這話聽來有種逼着宿春上屠宰場的意思。
宿春皺着眉,春光就在眼前,卻有寒意從腳底竄上來,不安,但無可奈何,那腿不聽使喚,朝前走去,踩過木質的臺階,站在了樹下,滿院春光落在她的眼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