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拿出她全部的誠意對他好……
對一個人好，這實在是一個太過寬泛的概念，什麽性質的好？什麽樣尺度的好？多久期限的好？種種問題攪的姜芷溪腦海裏一片茫然。她甚至都想不通柏翊怎麽會對她有執念，這執念從何而來，是個足夠令她費些時候思考的問題。
柏父開出的條件很豐厚，一生衣食無憂，不僅對于一個一無所有的年輕人、即便是對踏出社會的成年人也是很大的誘/惑，姜芷溪卻沒有即刻答應。
每做一個決定，都要為它所帶來的一切後果負責。
……
姜芷溪回去時雨剛剛停。已經進入秋天，水汽沒有很快蒸發，地面上濕漉的厲害，帶起的不僅有潮意還有寒意，路過綠化帶時外衫沾了許多水。
宿舍裏其他三個人都在，她站在門邊抖落身上的雨水，沒注意孫顧白吞吞吐吐的表情。
簡繁沖她使了個眼色，孫顧白靠在椅子後煩擾的咬了咬筆頭：“小溪啊，你今天晚上去附中了嗎？”
“沒呢，怎麽了？”
孫顧白站起來，幫她接過帆布包：“你說師母代高三的課是吧？那個小——那個小男孩，他也是高三的？”
“是啊。”姜芷溪不知道她想說什麽。
她更不好意思說接下來的話，踟蹰不決，謝笙笙替她着急，接過了她的話頭：“小溪，你有沒有覺得他看你的眼神有點不對勁啊？”
姜芷溪有點好笑：“什麽樣的不對勁？”
沒想到簡繁也加入進來：“不是朋友之間，更不是師生，而是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她們剛從高中升上來沒多久，也談過戀愛，又不是什麽都不懂。
“你們知道嗎，柏翊和我呆在一起整天，我們交談的次數一只手都數的過來。”她認真的回應。
雖然現在還不清楚柏翊對她是什麽感情，但這種可能簡直微乎其微。柏翊會喜歡人，那個人還是她？姜芷溪想到這裏，只覺這是可笑的無稽之談。
孫顧白默默補充：“而且我覺得……你對他有點超過界限的好，可能你自己還沒意識到。”
姜芷溪發懵：“嗯？”
孫顧白有點小糾結：“吃飯的時候，你一直都在照顧他，特別自然，自然的都有點不像平時的你。”
她想說她和柏翊平時就是這樣相處的，話到喉間，倏然意識到這麽講不能澄清，只能帶給人更多遐想。
“小溪，你喜歡他嗎？”
姜芷溪失笑，半真半假道：“怎麽可能？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喜歡上一個人。”如果真有那麽容易，也就不叫願望了。
說着沒有什麽，可是在她想清楚要不要接受柏父給出的條件之前，還是和柏翊保持了适當距離。
連着三天去附中監自習，姜芷溪沒有和柏翊産生哪怕一個字的交流。她坐在講臺上叫着他的名字，就像叫這班上其餘五十多人一樣，平淡、沒有感情。擡手把卷子遞給他，不置一詞。
在教室坐久了容易悶，下課收好東西，她決定去樓下的小花園走走。
自從上次聽說N大和附中之間有相連的小路後，姜芷溪都沒有再繞遠路走過正門。花園過去是一排鐵栅欄，栅欄後就是N大的某個籃球場。
晚上少課，來這邊打籃球的學生不少，吃瓜看戲的女生也不少，三三兩兩，還有秀恩愛的情侶。
無事可做，她就坐在栅欄後的長椅上看籃球。對面突然跑過一個穿着運動服的男生，個子高高，脖子上挂一條毛巾，手裏還握着兩瓶水。他在姜芷溪面前跑過，幾秒後又倒退着跑回來，頭一偏，視線直直對準她。
男生的眼睛亮晶晶，分明是驚喜，他笑着招手：“是你啊！”
姜芷溪最近大腦遲鈍，對上這張眼熟的臉，回憶片刻才想起他的身份。
似乎是一個月以前，有過一面之緣。剛來大學大家都很騷動，幾個學院的新生搞聯誼，有一天晚自習隔壁學院的某個班長找上門，站在講臺上大大方方表示希望和英語系的女生約個時間聯誼。
用孫顧白的話說，她就是個不開竅的榆木腦袋，寧願抱着電腦在宿舍吃雞，也不願意出去多交個朋友。因此那次聚會她理所當然的沒去。
誰知道就那麽一次碰面，那個高個子的小班長就看上了當時坐在第一排看書的姜芷溪。才下晚自習就看到好友申請，企鵝微信一個不落。姜芷溪的原則是不加陌生人好友，那個班長在臺上講了些什麽她沒聽進去，更記不住他的臉。誰知道他從哪裏得來她的聯系方式，總之她殘忍的點了拒絕，并且很快就把這件事忘了。
聽孫顧白說，那個男生後來還打聽她們班的課表，跟着上過幾節課。姜芷溪全無印象……
想到這些，她禮貌的笑了笑：“你好。”
那男生來了興趣，大有攀談的意思，站在栅欄前：“N大這麽大，見你一面還挺難的。”
“是挺大的。”她刻意忽略他話裏的意思。
他也沒聽出來，興致勃勃的問：“不過你在附中做什麽？你是附中畢業的嗎？”
“不是。”
男生指了指身後的籃球場，笑的一臉燦爛：“我每天晚上都在這邊跑步，今天還是第一次碰到你。”
姜芷溪只是笑，不再接話了。
他卻感受不到挫敗似的：“接着，請你喝！”說完揚起一只手，一瓶可樂就從栅欄後被抛過來。
她有點猝不及防，下意識去接，那人準頭不錯，恰好丢進她懷裏。姜芷溪抱着冰鎮的可樂一臉茫然，正要擡頭說話，身邊忽然掠過一陣涼意。
熟悉的身影出現，冷漠不可一世，柏翊沒有說話，走到她面前，扣緊她的手腕将她帶起來，用自己的力氣帶着她往前走，不管不顧不聞不問。一步比一步快，根本不顧她是否跟得上，好像連步伐都帶着情緒。
一口氣走到小徑的盡頭，再也見不到籃球場的影子才停下。
他松開手，掰開她的手掌接過那瓶可樂，結着寒冰的雙眼望向她：“你喜歡喝可樂？”
“還行吧。”
“砰——！”一聲重響，可樂被砸進不遠處的垃圾桶內。
姜芷溪奇怪的看他：“你做什麽？”
柏翊卻再度拉過她的手，直直往學校小超市走去。她掙了兩下沒掙開，有點不高興了，主要是他太用力，手腕有點痛。
“柏翊，放開我。”
他停下，回身看她，黑眸裏烏沉沉一片找不到光，面無表情的一張臉，卻壓抑的令人想到風雨來臨前黑壓壓的烏雲。
她把手抽出，好聲好氣問他：“你扔我的東西做什麽？”
“不喜歡。”
姜芷溪笑了：“這是我的東西，需要你喜歡嗎？”
他聲音低了些：“你喜歡，我買給你。”
她敲了敲太陽穴，突然無語，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
“先不說這個……我在和同學說話，你就這麽把我帶走，我不要面子的嗎？”
“說夠久了。”他的語氣忽然沉下來，又是冷冰冰的模樣。
從前到後，她恐怕說了還不到二十字，怎麽就夠久了？
姜芷溪沒忍住，問：“你這個久的判定标準是什麽？”
“不要這樣和我說話。”他寒着調子，面色不善。
“我說什麽了？等會兒……重點都被你帶跑了。”姜芷溪無言片刻，問他：“找我有事嗎？”
柏翊冷冷看着她，不出聲。
“你怎麽知道我在小花園？”她又問。
“路過。”
路過，就看到她坐在長椅上言笑晏晏，他還沒有見過她那樣的笑，友善又客氣，卻是對着另外的男人。
柏翊站在不遠的一顆梧桐樹旁，不遮不掩，聽不清他們全部的對話，眼中只剩她的側臉，還有愉快的笑。
多一秒，理智就崩塌一分。
那一瞬腦海中閃過什麽已經不重要了，大片的空白，暴怒的情緒升起又落下，他想呵斥那男人閉嘴，想把她擋在自己身後，想遮上她的雙眼不給任何人看。
不及想清楚，大腦已經先行一步。
姜芷溪不由想到室友們說的話，一個腦熱就問出聲：“柏翊，你喜歡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 欠了兩更是吧？補上補上~日三不是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