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喜歡我嗎?
問出這句話,姜芷溪有片刻後悔,之後又釋然,遲早要問,早點發現問題也好早解決。
她感嘆柏翊的這雙眼睛真漂亮,寒潭一般沉寂,卻比星辰還要美的奪人注目。
柏翊仿佛聽到了一個極難理解的問題,脊背有片刻僵硬,随後蹙起眉:“你在亂想什麽東西?”
“嗳……”她沒想到他否認的如此快,甚至可以說毫無猶豫。看他的表情更不像裝出來的,這是實話……姜芷溪放下心,還有點淡淡的失落。哪個女孩子沒有虛榮心呢?年輕時被這樣耀眼的人喜歡,長大後可以回味很多年吧。
一邊失落,一邊心裏又感嘆,自作多情果然要不得。說着話突然被拉走什麽的根本比不上這個丢臉吧?
姜芷溪心情複雜:“就當我沒問過好了。”
“你很失望?”柏翊的神色漸漸平靜下來,又恢複平時的小冰山模樣。
她還有心情逗他:“仿佛錯失壹佰億。”
他頓了頓:“你該回去上課了。”
……
想多了,真的想多了,誰以後再在她面前提柏翊喜歡上誰,她一定堅定有力的反駁回去。這個人冷酷又無情,這輩子注孤生了!
當晚下課,姜芷溪收到了十箱罐裝可口可樂,柏翊不耐的站在她面前:“喜歡什麽告訴我,不要随便收別人的禮物。”
她深吸了一口氣:“你不算別人嗎?”
他想也不想:“當然不算。”說完就繞過她出教室門,經過時還在她頭上輕輕揉了一把。
相比起第一次的受寵若驚,姜芷溪這次淡定許多,同時在心裏默默記着賬,第二次見鬼……
這個周末姜芷溪起床有點遲,一路狂奔把發型都跑沒了。刷卡進柏翊家門時,他正端着一杯咖啡走過,手臂夾了一本書,從頭到尾一絲不茍的精致。
大概是造型太淩亂,令他看過來的眼神稍帶詫異。
咖啡放下,書也放下,柏翊走來接過她手中身上的各種東西,自然而然幫她順了順頭發:“急什麽?”動作熟稔的像做過上千遍。
她是發現了,最近柏翊做起這種小動作來毫無顧忌。過馬路時習慣性牽手走外側;一起吃飯會遷就她的口味,就算不喜歡也會留到最後;笑起來的頻率增加——多數分布在她一本正經講題的時候;最多的還是摸頭,他好像對這個動作蜜汁喜愛,在她身旁落座摸一下,起身也摸一下,折起袖子洗菜前摸一下,送她出門時摸一下,甚至有一回在學校,她在和吳佩琪閑聊,柏翊路過,堂而皇之就這麽摸了一下……
摸到現在,姜芷溪已經麻木了,寵辱不驚,無悲無喜。
另外可以感受到的還有明顯膨脹的占有欲。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如果姜芷溪和某個人接觸時間超過一定時長,不論男女,柏翊的心情就會直線下降。如果她忽視他夠久,那麽後果更慘,接下來的兩三天內她都不會得到柏翊的一個好臉色。
他就像只陰晴不定的獅子,随時會因為各種小事陷入不穩定情緒。
觀察這麽久,姜芷溪終于徹底接受了柏父的說法,至少此時此刻,柏翊是需要她的。
“吃過早餐了嗎?”她換好鞋,往客廳內走。
他“唔”了一聲:“沒有。”這麽久以來在周末一起吃早餐似乎已經成為習慣。
姜芷溪只往裏走了一步,就注意到客廳茶幾上多出的東西。一個黑色琴盒,那是屬于小提琴的形狀。
“這……?”
柏翊坐回沙發上,咖啡放在桌面,書本展開,不擡頭道:“我的。”
“你會小提琴?”她聲音不自覺高了一個調。
“很意外?”
當然意外,可把柏翊和小提琴擺在一起卻沒有絲毫違和。那雙手精致的宛如鬼斧神工造,颀長、白皙、骨節不大不小剛剛好。
會樂器的男孩子和會外語的男孩子一樣,這是金閃閃的加分項。如果柏翊的性格可以稍微友善一點,倒追他的女孩子估計都可以從這裏排到護城河了吧……不過上帝是永遠不會讓一個人過分完美的。
姜芷溪最近親戚造訪,小腹下墜痛感明顯,更沒胃口。再加上今天起床晚,來時也沒有買早餐。腦袋裏胡思亂想着,去廚房簡單烤了兩片面包,煎一份培根和蛋放在他面前。
為了轉移痛感注意力,她自己則趴在一旁,拿出為辯論賽準備的資料翻看熟悉。
柏翊吃東西時很安靜,偶爾會有刀叉輕撞在瓷盤上的聲音。
“這邊邏輯有問題”他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她身後,指着某處出聲。
姜芷溪睨他一眼:“你還懂辯論?”
反正她是不懂的。高中時她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女同學,不參加什麽活動。就是這次辯論賽也是班裏推出去的,完全是趕鴨子上架,手忙腳亂的查資料,手忙腳亂的看往屆辯論視頻,組裏另外兩個辯手倒是有經驗,可是礙于時間問題,報名抽簽至今只聚起來開過一次會,簡單的分配了的任務和席位就散了,沒有經驗全靠瞎摸。
柏翊搖頭:“不懂。”
“你只看了一處,怎麽知道有問題?”總不至于連辯論賽都要他指導吧,姜芷溪還是想給自己留一點面子的。
他似笑非笑:“我問你,歸納法和演繹法可以糅合在一起用嗎?”
那種老子看都不必看就知道你是個撈比而且有邏輯硬傷的輕蔑表情,着實輕易的令她在姨媽的煩擾之上又添一層羞惱。
她不免表現出一點懊惱:“誰會在意這種問題?”
柏翊竟然輕輕聳肩:“不知道。”
姜芷溪現在很看不慣他裝逼的樣子,悄悄起了壞心思:“那你陪我排演一遍,也好找問題。”
這算抓住他的七寸了吧。柏翊是個學霸沒錯,可他是個沉默寡言的學霸,姜芷溪別的比不過,說話還比不過嗎?
柏翊放下馬克杯,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單手插兜回到沙發上,擡眸看她:“辯題。”
姜芷溪這是打算明着欺負人了,準備了一周的辯題,論據充分,随便拿來辯辯恐怕都能讓他啞口無言。
然後……
a few moments later……
柏翊問她:“還要繼續嗎?”
她徹底趴在桌面,一動不動,同時一句話也不想說。與此同時肚子好像痛感更強烈了。
姜芷溪把臉埋在茶幾上,跪坐在地毯上雙眼緊閉,手臂之上只露出一對耳朵和毛茸茸的長發,耳邊不遠不近傳來他的一聲笑,聲音不大,低低的。
“自閉了,別和我說話。”
他好像換了個位置,坐在她身旁,小腿貼上她的腰際,有點癢。頭頂傳來一陣溫熱,那個比她小半歲的男孩子又在揉弄她的頭發。
“這就受不了了?”他低聲問,同時好像喜歡上玩弄她頭發的感覺,從發頂玩到發尾,手掌不曾離開。
她輕哼了一聲,表示不滿意,避開他的手。
柏翊說:“起來,我幫你重新寫。”
“不必了,我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比較好。”姜芷溪直起身,理了理微亂的長發,拒絕大佬主動伸出的大腿。
他沉寂幾秒,問:“姜芷溪,你剛才是在和我鬧脾氣嗎?”
她有點愣,反問:“我鬧了嗎?”
“鬧了。”他篤定。
姜芷溪仔細回憶自己剛才的語氣和神态,莫名有點心虛:“喔……下次不會了。”
“不。”
她把自己的辯論稿收起來,努力把他的聲音屏蔽。
柏翊說:“鬧脾氣也挺好的,我喜歡,不必改。”
不知道戳中他的哪個點,這位陰晴不定的古怪少爺心情莫名好了起來,丢下這句話,丢下懵懵的姜芷溪,徑自往廚房去。
她今天确實沒什麽精神,沒力氣去思考他的腦回路,很阿Q的想,總歸心情好就是對的,別管過程是怎樣。
過了沒一會兒,柏翊竟然端出一杯熱水,還有一個灌滿熱水的暖手寶。熨燙的玻璃杯在她額頭上貼了帖,她擡起頭,看到面前擺着兩顆藥。
“布洛芬,止痛的。”
她不是個習慣喊痛的人,從進門到現在,沒有提過身體不适,只是懶得動,想不到他竟然看了出來……
“你怎麽知道?”
他答非所問:“下次身體不适,可以不來。”
她把藥吃進去,熱水進入胃裏的一瞬間,痛意消減一點。
人是很容易得寸進尺的動物,她很快就忘記自己不久前鬧脾氣的事,懶洋洋同他讨價還價:“是不舒服哦……那今天可以不做飯嗎?”
柏翊看着她吃了藥,随意一點頭。
她繼續問:“現在可以回家嗎?”
他猶豫了下:“你現在狀态不好,休息一下,中午過後我送你回去。”
姜芷溪抱着暖手寶,幾乎要忍不住笑:“明天也可以不來嗎?”
柏翊問:“明天也會肚子痛嗎?”
“會吧。”她亂說的,她沒有肚子痛的毛病。
可能是看出她話裏有戲谑,他不說話了。過了會兒,輕飄飄道:“不可以,不舒服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後半句沒說的是——肚子痛也要讓我看到你。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