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自助餐之約
陳墨有些後悔。
不，在冷靜過後，他簡直可以說是非常非常後悔。
他不由地感嘆:美好的東西果然容易破碎啊！記憶中那個總是傻傻戀慕着自己的小學妹，不知何時居然已經成長為一個既漂亮又……又有頭腦的女孩兒了。
一想在地鐵前和寧璐分別時，她那淡然又隐隐含着冷笑的眼神，陳墨就後悔得幾乎要一頭撞死在牆上！自己為什麽要親手去戳破和小學妹之間曾經美好的千絲萬縷呢？現在，寧璐大概會覺得自己是一個剛和未婚妻分手就空虛寂寞得到處撩妹的渣男吧！
雖然情況有六七成，也的确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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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墨想要挽回，起碼去和寧璐好好聊一聊吧，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挽回些什麽。
他想了想，于是隔天早上就打電話給寧璐，邀約她一起去金茂大廈的自助餐廳，那裏可以看到很不錯的浦江夜景，卻不料寧璐果斷地一口回絕，
“額……今晚嗎？不好意思啊學長，我已經約了人吃晚餐了。”
“啊……”陳墨悶聲答應着，因為她拒絕得太過幹脆，他一時也分辨不出她是真的約了人，或是僅僅在敷衍他，只好說，
“好吧，那麽我改日再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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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璐‘嗯’了一聲。挂上電話後，她随手把手機丢在一旁，把電腦屏幕上的文檔又保存了一下，随即打着哈欠地去盥洗室洗了一把臉。
她昨晚忽然靈感爆棚，也不知是受了什麽刺激，洋洋灑灑地居然寫出了好幾萬個字!直熬到眼紅如火才舍得給自己打了個小盹兒，迷迷糊糊地睡醒了，又拍了拍臉頰地繼續寫。
有多久了，沒有這般酣暢淋漓的感覺。
于是迎着早晨清爽宜人的陽光，她一邊給自己泡了個面做早餐，一邊滿意地給賀群立打了個電話，得意洋洋地笑道，
“賀群立啊賀群立，你知道我昨晚寫了多少個字嗎，說出來保證吓死你……”
賀群立聽了，果不其然地驚訝道，“寧璐，你是昨晚熬通宵了嗎？”
“中途眯睡了一會兒，半夢半醒的。不過我現在精神抖擻，容光煥發呢！你放心啦，我們的晚餐之約，我可不會睡着在自助餐的餐桌上的。”寧璐微笑。
是啊，寧璐并沒有敷衍陳墨學長，她的确是約了人吃晚餐，而那個人就是責編賀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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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上次在連卡佛的紅底鞋專櫃，寧璐隐隐覺得賀群立是受到了驚吓。于是這次她突發奇想，用便宜的大衆美食來讓自己的好搭檔編輯重拾對生活的信心！
她是在微博上瞧見這家自助餐廳新店開張的，雙人同行刷某家銀行的信用卡就能打六折。她手頭有幾張信用卡，恰好就有這家銀行的，折扣完還能送優惠券，簡直劃算得令人發指！
于是晚上的餐桌上，寧璐一邊切着牛排一邊得意萬分地又和賀群立算着這筆賬，
“你瞧呀，99一位的自助餐，刷信用卡能打六折，我剛剛才發現原來信用卡積分還能抵扣消費，算下來一位才五十，兩個人吃到肚子爆開來只要一張一百塊！還送優惠券呢！你說我厲害不！”
賀群立苦笑着點了點頭，眼前的寧璐雖然打扮時髦精致，眼神裏卻難得地露出一副接地氣的光彩，活靈活現得讓他有些……移不開眼睛。
其實，他素來知道寧璐是精打細算的，信用卡的種種分期付款和利息計算，她琢磨得比誰都透徹。所以縱然每個月的賬單數目依舊是吓死人的數字，打工和版稅的收入就捉襟見肘，但寧璐按着計算機地一進一出，幾張信用卡之間左拼右挪地一折騰，也算是把賬目打理得井井有條吧。
雖然，賀群立對她這種把日子活在明天的做法，并不茍同，也隐隐擔心她未來的日子該怎麽辦才好。
額，奇怪，他最近為什麽總是多管閑事地替她的将來擔憂呢
興許是財政常年危機的寧璐居然還想着請他吃自助餐，讓他這個做責編的有點兒不太好意思吧！
“你真的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前幾天剛變賣了兩個有些過時的名牌，有錢入賬，生活無憂。其中一個還是限量版，沒虧，還小小地賺了呢！”寧璐炫耀着自己的精明，眼尖的她又忽然指揮起賀群立來，
“喂喂，三文魚刺身出來了，快去快去！”
賀群立本能地就站了起來，忽然說，“你怎麽不去？”
寧璐就嘿嘿一笑，“本大小姐卻不屑于和一群阿姨媽媽們搶吃的呢。所以，就靠你啦！”
………………
溜溜兒地吃了一圈，寧璐覺得這家自助餐廳的十三香小龍蝦最是入味好吃！
于是她指揮賀群立去補貨了好幾次，越吃就越香，越香就越放得開。不多久，她就從剛落座時的粉白面容優雅舉筷，變成現在的埋首于蝦殼小山之間，滿手飄着龍蝦香，恨不得吃完還吮一下手指。
賀群立也正剝開一只龍蝦殼，看着面前的寧璐好似被燙到了一般吐了吐舌頭，嘴角挂着的紅油好似一抹俏皮的小胡子，忍不住地就笑了起來。
寧璐皺了皺眉，迎着他的目光用紙巾擦拭了下嘴角，尴尬道，“你你你笑什麽呀？”
“我看着你，想起讀大學時看過的一篇小說。”
寧璐好奇地看着他，他就繼續說，
“是李碧華的短篇故事《小龍蝦試愛》。說的是男主角總是把預備役女朋友帶去吃小龍蝦，看着她們在小龍蝦面前吃得矜持全無，儀态盡丢，所以就一一淘汰了她們。最後，他認識了一個姑娘，落落大方得連小龍蝦一關都過了。他還以為自己遇到了真正的淑女，卻不料那姑娘也是在用小龍蝦測試他，覺得他吃相難看并非良人。”
寧璐饒有興趣地聽着，聽到最後嘴巴一翹，不高興了，
“賀群立，你什麽意思？你是不是覺得我剛才的吃相太難看，還準備要淘汰我了？”
“哪敢哪敢，我哪敢淘汰寧大小姐你啊！”賀群立頓時賠笑着。
可話一說完，彼此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他們倆的身份和故事裏的情況，好像……完全不是一回事兒吧！
于是寧璐愣了下，賀群立就趕緊輕咳一聲，“啊，培根卷又補貨了。還要嗎？”
“要，順便再拿一盤小龍蝦來。”寧璐舉起油乎乎的一雙爪子，嘻嘻一笑。
………………
吃飽喝足，寧璐最後不忘去挖兩個冰淇淋球來消消食。
餐廳的哈根達斯冰淇淋球是限量供應的，每人只有小小的一份。賀群立見寧璐三口兩口就吃完了，就貼心地把自己的一份推給她。寧璐咬着塑料勺子微微一笑，也毫不客氣的收下了。
朗姆酒口味兒，甜甜的帶一絲絲酒精的醉意。她一邊吃一邊不禁想起了小嬌嬌和……陳墨學長，眼神發愣了片刻，賀群立就好奇地問她，
“話說，你今天怎麽沒拍照發微博？”他時常關注寧璐的微博，除了喜歡曬名牌，也喜歡曬各種餐廳或下午茶。
寧璐回過神來，好氣又好笑地不知該如何回答。兩個人一百塊的自助餐有什麽好曬的？來彰顯自己的精明實惠和發現優惠的實力嗎？這和她在微博上‘時尚美女作家’的人設可是格格不入的好嗎！
而賀群立又自顧自地說，“而且，你最近好像微博也發得少了。”
寧璐聽了，想了想，好像也的确如此！總覺得最近自己的生活中充滿了需要卯足勁兒去做的事兒，無論是寫稿還是打工，生活好似一下子被填滿了很多!連她的小虛榮都被遺忘在不知哪個角落裏了。
“你這麽一說我就想起來了，上次去紅底鞋專櫃試穿鞋子，我居然忘記拍圖發微博了！”寧璐後悔得瞪大了眼睛，咧嘴道，“這可……這可不像我啊！估計是因為你在一旁候着，我怕你等得無聊，就匆匆忙忙地給忘了。”
“這都能怪我”賀群立愕然，又看着寧璐吹胡子瞪眼的眼神，趕緊賠笑，“好好好，這當然怪我，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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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既然賀群立大方地承認是他的錯誤了，在出了餐廳回家的路上，寧璐也思索着不應該就此輕易地放過他。
七月初的天氣已經漸漸有些炎熱了，寧璐與賀群立并肩走在梧桐樹的林蔭路上，脖頸之間已經起了薄薄的一層汗珠。她忽然在一家正準備打烊的花店前站住了，半蹲下身随意地在花桶裏挑挑揀揀，選了幾支水靈靈的洋桔梗交給店主包裝起來，随即又對着賀群立努了努嘴，
“喂，付錢吧。”
賀群立起初是不明所以，随後趕緊掏錢包，見寧璐捧着牛皮紙和絲帶妝點好的花束，笑得一臉爛漫。
那天回到家後，賀群立刷了刷微博，就瞧見了寧璐的更新。是她微笑着半閉着眼睛，捧着洋桔梗花束的自拍圖片:
吃飽喝足的一天，與君共勉。
賀群立于是微微一笑，伸手給她點了個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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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璐只覺得自己是臨回家前還敲了責編一頓竹杠，買一束花來填補最近沒怎麽發微博的空白，并沒有想太多。但，她的幾個忠實粉絲卻顯然明察秋毫了。等寧璐哼着歌兒把花兒在花瓶裏安頓好，就刷到幾條微博回複，
“兔大大的自拍還是這麽好看!不過好難得，這次的自拍裏沒什麽名牌呢。”
“我也注意到啦！還想在兔大的自拍裏找亮點呢，這衣服是hm的日常款吧。”
寧璐愣了一下。
的确，因為是和賀群立是去自助餐，所以今天的她只随意地穿戴了一下。其實耳朵上是戴着禦木本的珍珠耳釘的，只不過自拍的時候完全沒想着要顯擺，一邊的耳釘被長頭發給遮住了，另一邊的被花束給蓋住了。
她哭笑不得，動動手指又刷出幾條回複，
“花束很漂亮，總覺得大大最近的風格有些變啦，是不是談戀愛了？”
寧璐陡然就有點兒不好意思了，她剛想回複‘才沒有呢’，才忽然注意到賀群立也給自己點贊留言了，
“很漂亮。”
簡簡單單三個字，還真像是不善言辭的他會發的內容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