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珩說過，他很喜歡這種能掌控全世界的視覺。
“你來得剛好。”宋立珩的聲音很淺，淺得就像在跟陌生人對話。他緩緩轉過身，視線甚至不屑于落在葉靜雯的身上。
“我們好好談一下。”葉靜雯的心就像有一只小鹿在亂撞，被撞得心煩意亂。
宋立珩彎身從辦公桌的第一個抽屜裏，取出了一份文件，直接甩在桌面上，聲音冷漠得很。
“離婚協議書已經準備好了，直接在上面簽名就行。”
離婚？
葉靜雯冷笑，心酸的、痛苦的、難堪的感覺一并湧出。“我今天過來不是為了談這個。”
“我們之間除了這個，已經沒什麽好談。”宋立珩坐回椅子上，翻開協議的最後一頁，毫不猶豫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葉靜雯咬緊嘴唇，直到腥味蔓延，才含淚問道：“要怎麽做，才能原諒我。”
說這些，雖然很無力。可是對于葉靜雯來說，失去全世界，她也不想失去宋立珩。
薄唇緊抿，宋立珩盯着桌面上的離婚協議，半響才應答：“不可能原諒。”
“為什麽上次偷拍的事，你可以選擇相信我，這次卻不……”葉靜雯感覺苦澀的淚水，正一點點地往心裏流，很快身體的某個部位就會被淹沒。
話音剛落，宋立珩忍不住笑了，笑聲充滿了譏諷：“上次我選擇原諒你，是因為你并沒有對我說謊，有些事你沒做過，我相信。可是這次呢？欺騙我兩年多，你憑什麽還認為我會相信你？”
“憑你愛我！”葉靜雯終于控制不住了，抓起桌面上的離婚協議撕了個粉碎，聲嘶力竭地吼道：“宋立珩，你敢承認從來沒愛過我嗎？”
愛？從來都是最廉價卻又最難得的。宋立珩愛葉靜雯嗎？他所謂的愛是基于婚姻、責任、還習慣？
“你別自以為是，認為每個人都能原諒你的愚蠢和無知！”宋立珩心中的怒火終于爆發了，長臂一掃，桌面上的電腦和文件全部落地。“我有多恨自己沒有早點認清你的真面目，被欺騙了這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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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葉靜雯的喉嚨就像被一直無形的大手掐住了，什麽話也說不出口，幾乎連呼吸都已經變得無力。
原來男人變得絕情起來，可以喪失理智，忘記一切。“我只說最後一遍，馬上滾出我的辦公室，回去收拾東西離開！要死繼續厚顏無恥對我糾纏不休，別怪我不客氣！”
“我不走，你能怎樣？”葉靜雯徹底豁出去了，如果說厚顏無恥能讓宋立珩氣消，那麽尊嚴對于她來說完全可以舍棄。
“你……”宋立珩的臉都青了，高高舉起右手，看樣子就要扇下來。
葉靜雯沒有避開，擡起頭閉上了雙眼，含着熱淚說：“我已經錯了兩年，不希望繼續錯下去。”
有些錯誤只是一時，但有些錯誤，卻會成為一輩子。
宋立珩的那巴掌最終還是沒有甩下來，他說過不會打女人，哪怕眼前的這個女人讓他憎恨至深。
座機的話筒被拿起，宋立珩冷聲吼道：“linda，馬上通知保安上來，把不相幹的人帶走！”
淚水已經忍不住從緊閉的眼角流出，兩年的婚姻，葉靜雯也沒想過會以這種狼狽結束。
***
回到葉家，已經是晚上八點半。
葉靜雯站在葉家大門外，感覺這裏的一切都很陌生。雖然這座古色古香的別墅曾是她過去二十二年的家，卻仍然沒有一點兒的歸屬感。
剛進門，陳姨已經匆匆應了出來，關切地問道：“小雯，你終于回來了，吃過飯了嗎？”
葉靜雯機械般搖了搖頭，直接走進了客廳，在衆人的注視下坐在角落的沙發上。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許笑顏直接把一只牛皮信封甩到葉靜雯的身上，氣憤地問道。
牛皮袋被打開了，裏面的文件灑了一地。葉靜雯低頭一看，發現是早上她撕掉的那份離婚協議書。
“離婚協議？淨身出戶？”許笑顏尖銳的聲音劃破了客廳的寧靜，指着葉靜雯怒罵道：“你不是去向宋立珩求情了嗎？結婚兩年，怎麽可能說離婚，就離婚呢？”
葉靜雯面無表情地說：“求了，他不肯原諒我。”
“那跪下來求呀，哭着求呀，死纏難打抱住宋立珩求情呀！我不管，無論用什麽方法，你一定要讓他原諒你！否則你死定了。”許笑顏得知宋立珩提出離婚以後，火冒三丈，終于忍不住要爆發了。
她拿起桌面上喝剩半杯的參茶，直接往葉靜雯的身上潑，還一直在念念有詞。“別忘了要不是葉家，你已經凍死在大街上了。如果這次宋立珩跟你離婚，葉家就真的完了。”
在葉家，打罵是常事。雖然葉靜雯從小是個懂事的女孩，可是許笑顏并非一個明事理的女主人。
從前她陪着葉展鵬和葉欣慧玩，每次發生争執或者弄傷，許笑顏都會把氣撒在葉靜雯的身上。最嚴重的一次，把她的雙腿打腫，三天下不了床。
直到後來，葉欣慧失蹤、葉家落敗，他們想要聯婚，對葉靜雯的臉色才好了些。終究這只是一場交易，現在交易失敗了，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老婆，別激動，小心你的心髒。”葉明軒連忙上前勸阻，攔在許笑顏面前回頭小聲對葉靜雯說：“小雯，你快回房間！”
許笑顏仍然不解恨，把葉明軒也一并罵了：“回什麽房間？今天不把話說清楚，誰也別離開這裏！”
“宋家現在氣在心頭，聽不進去也是正常的。離婚協議先不簽，過幾天等他們氣消了再算吧。”
“如果還是不氣消呢？我看這臭丫頭是脾氣大，不願意求立珩！”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立珩已經吩咐司機把離婚協議送過來了。回頭展鵬回來了，我們再好好想對策！”
就這樣，葉明軒和許笑顏你一言我一語地吵開了。陳姨扯了扯葉靜雯的衣角，壓低聲音勸說：“小雯，先回房間吧，他們已經吵老半天了。你在這裏，也幫不上忙。”
無奈之下，葉靜雯唯有趁亂，偷偷跟随陳姨回到了閣樓的房間。
已經忘了有多久沒回到這裏，葉靜雯坐在角落的單人床上發呆，才發現床單是新的，桌子也一塵不染。
陳姨從門外走進來，手裏還拿着離婚協議書，還有幾件舊衣服。
“這些衣服是你出嫁前，沒帶走的。我想着丢了可惜，就一直保存到現在。”陳姨嘆了口氣，在葉靜雯的身旁坐下來，勸慰說：“下午老爺和太太吵架的時候，我已經猜到你要回來了。小雯，不屬于你的東西，帶不走。”
在葉家，除了婆婆，只有陳姨是真心待葉靜雯的。她從小看着葉靜雯長大，與婆婆的感情也很好。
“我都知道，可是心裏很難受。”葉靜雯的雙眼微紅，然而事到如今怎麽也哭不出來。就像以前所做的孽，現在得到了報應。闖下的禍、犯下的錯，被打碎牙齒也要和着血吞下。
“房間我已經清潔幹淨，你先住下來，有什麽事遲點再說吧。”陳姨剛想離去，突然想到什麽回頭對葉靜雯說：“對了，今天療養院打電話過來了，說你的電話關機。明天去看看你婆婆吧，她好像生病了。”
“嗯，我知道了。”葉靜雯勉強擠出一絲苦笑。
這一夜，葉靜雯穿着以前讀書時的舊運動服，獨自躺在單人床上，看着窗外發呆。她刻意不去想宋立珩，可是那張臉孔卻始終停留在她的腦海中。
他的憤恨、埋怨、痛心，每一個面部表情都像無限放大了一般，清晰地浮現在葉靜雯的眼前。
原來當你愛上一個男人的時候，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能牽動你的心。
葉靜雯很後悔，後悔沒有早點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宋立珩。至少他不會在那種場合下，被別人當場揭穿謊言，或許心裏會好受一點。
可是轉念一想，事情的本質都是一樣的。早一點遲一點，也許結局都會一樣。
眼淚已經流幹了，可是心痛的感覺卻絲毫沒有減少。漫漫長夜，葉靜雯覺得自己如同一具幹屍，安靜地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的世界卻無能為力。
第二天清晨，葉靜雯在許笑顏醒來之前，已經離開了葉宅。
兩天晚上沒有睡覺，她的身體早已疲憊不堪。趕到療養院的時候，婆婆正坐在院子裏曬太陽，護士看到她連忙打招呼說：“葉小姐，你終于來了。”
葉靜雯怪不好意思的，上前解釋說：“不好意思，昨天我的手機沒電關機了。婆婆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婆婆今天的精神不太好，臉色也很差，看到葉靜雯便伸出雙手，小聲呼喚說：“小雯，你來了。”
葉靜雯愣在原地，許久才反應過來撲到婆婆的身旁，驚喜地問道：“婆婆，你終于認得我了？”
“是呀，小雯你很久沒有來探望我了。”婆婆笑了，幹枯的手輕輕放在葉靜雯的發絲上，來回撫摸。
護士站在一旁，嘆氣說：“婆婆昨天說頭痛，我們請醫生過來看了，她卻說不清什麽問題。後來醫生走了，她一直喊你的名字，所以我才特意打電話給你。”
葉靜雯乖巧地蹲在婆婆身邊，柔聲問道：“婆婆，你哪裏不舒服可以告訴我嗎？”
婆婆輕輕搖頭，笑容如晨曦那般美好。“看到你，頭就不痛了。”
護士忍不住“噗嗤”醫生笑了出來，右手輕輕按在婆婆的肩膀上，笑說：“婆婆真調皮，是不是想到葉小姐很久沒來了，所以裝病？”
“裝病……嘻嘻……誰讓你不來看我。”婆婆像個小女孩般“咯咯”地笑起來了，開玩笑說：“小雯，你推我進房間，我有寶貝要送給你。”
葉靜雯無奈地露出一絲苦笑，追問到：“是什麽寶貝？”
“你陪我進房間，再告訴你。”婆婆眯起眼，笑容在陽光下愈發燦爛。
婆婆的房間是兩人間，另外一張床是空着的。葉靜雯把她推進去以後，坐在椅子上耐心地問道：“現在沒人了，可以告訴我吧？”
“衣櫃裏有一個鐵盒子，你幫我拿出來。”婆婆一本正經地吩咐說。
第一卷 歲月如歌 第080.措手不及5
葉靜雯照着做，翻遍了衣櫃才發現有一個掉漆的月餅盒壓在最下面。她取出來打開盒蓋一看，發現裏面擺放着幾張舊照片和一個小布袋。
這些照片葉靜雯認得，有一張是婆婆女兒年輕時候的照片，還有一張是葉靜雯的百日照。
照片裏，葉靜雯胖嘟嘟的，笑容天真無邪。
“打開布袋。”婆婆接着吩咐說。
葉靜雯照着做，布袋裏裹了一層又一層的碎布。她小心翼翼地打開，最後發現了一枚金戒指。“婆婆，這是？”
“這是給你的嫁妝。”婆婆笑眯眯地說：“上次陪你來看我的小夥子就不錯，如果他向你求婚就嫁了吧，你也老大不小了。只怪婆婆沒本事，給你的嫁妝太寒酸了。”
上次陪葉靜雯來的小夥子？
她愣了愣，才想起婆婆說的應該是宋立珩。“婆婆……我……和他……”
“別害羞，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女兒都會打醬油了。”婆婆的笑容頓時止住了，随即露出痛心的表情。“可惜她不在了，要不然我們一家三口可以開開心心地生活，不用寄人籬下。”
說婆婆患有老人癡呆症，可是有些時候她卻很清醒。剛發病的時候，葉靜雯過來看她，偶爾也會聽她提及以前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葉靜雯梗咽道，淚水忍不住湧出。“一點兒也不寒酸，我很喜歡。”
“以後嫁人了，就不能這麽軟弱，老是哭鼻子。”婆婆從口袋裏掏出手帕，小心地幫葉靜雯擦拭眼角的淚珠。“小雯，你要記住只要足夠堅強，別人就無法從你的身上取走任何東西。”
婆婆雖然只是葉家老奶奶的陪嫁丫頭，目不識丁，一輩子勤勤懇懇地為葉家做事。可是她卻是睿智的，曾經教導過葉靜雯的每一個做人的道理，都能讓她畢生難忘。
“我知道了。”葉靜雯把頭枕在婆婆的雙腿上，像小時候每次受了委屈那般，什麽也不說，也能得到最暖心的安撫。
“如果今天沒什麽事忙，陪我到花園坐坐吧。天氣很好，春暖花開。”婆婆自言自語地說。
葉靜雯使勁點頭，輕聲說：“好，我今天哪裏也不去，就在這裏陪你。”
直到現在，葉靜雯才發現自己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堅強。當受到傷害、經歷挫折以後，她也幻想可以有一個地方遮風擋雨。雖然療養院不是她的家，可是這裏卻住着她的家人。
婆婆今天的話很多，精神特別好，與葉靜雯兩人坐在大樹下聊天，聊起了很多小時候的趣事。
生活在葉家的那段日子很艱難，卻是葉靜雯最珍惜的一段回憶。她學會在委屈和挫折中成長，慢慢地成為了今天的自己。
雖然與宋立珩的事鬧得這麽僵，也許他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可是葉靜雯卻不後悔坦誠一切，她盡了最大的努力去挽回，也作了最壞的打算。
回到葉宅，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許笑顏似乎一直在等葉靜雯，看到她一聲不吭走進來，臉色也變了。“一整天去哪裏了？電話關機也不接。”
“去療養院看婆婆了。”葉靜雯如實回答，站在沙發後面，安靜地等候許笑顏的責罵。
可是今晚，她卻沒有說些什麽，只是淡淡地吩咐說：“明天跟出去一趟，宋立珩這邊走不通，我們去找宋家母。”
“她願意見我們嗎？”葉靜雯疑惑地問道，發生了這麽離譜的事，她不相信宋母還願意接見他們。
“你別管那麽多，沒試過哪裏知道行不行得通呢？明天跟着我出去就行了。”許笑顏不耐煩地吼道：“不管你用什麽方法，哭着也好，跪着也好，一定要讓她原諒你，幫我們在宋立珩面前說說好話。”
葉靜雯沒有回話，腦海中再次浮現起宋立珩憤恨的臉容，就會感到心如刀割。
“你是啞了還是聾了？有在聽我說話嗎？”許笑顏忍不住開罵：“不管怎樣，明天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知道了，太太。”葉靜雯茫然地說。
次日的負荊請罪，葉靜雯是做好心理準備的。許笑顏一早已經讓人準備了豐厚的禮品，讓葉明軒開車陪她們到宋家。
這條路，葉靜雯走了很多遍，而這次卻有種說不清的屈辱感。她擰着禮物跟在許笑顏的身後，感覺自己就像小醜一般可笑。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宋母坐在院子裏曬太陽，晨曦灑遍了花園的每一個角落。他們的神色自若，就像前幾天的事沒有發生過一般。
葉靜雯從前時不時會抽空來宋宅，陪宋母在花園裏聊天曬太陽。宋母喜歡花花草草，她偶爾也會陪着修剪枝葉，花園裏的那些向日葵，都是她親手種下的。
只是半年的光景，已經長滿院子的角落。初夏之際，向日葵開始盛放，整整齊齊地面向着陽光的方向。
許笑顏走在前面，笑意迎人地說：“親家母，這麽早就出來曬太陽了。”
宋母聞聲擡頭，臉色驟然泛白，冷冷地說：“你們來這裏幹什麽？”
“我知道之前有些誤會，特意過來道歉。”許笑顏示意葉靜雯把禮物放在桌面上，賠笑說：“其實我們一直把小雯當作女兒看待，雖然她不是我們親生的，可是從小很乖巧懂事，嫁入宋家兩年多也深得你的歡心，不是嗎？”
宋父捧着茶杯走過來，看到葉靜雯三人在場，卻一點也不感到意外。他在宋母身旁坐下來，旁若無人地喝着茶，卻始終沒有說一句話。
“對呀老宋，看在我們認識這麽多年的份上，這件事就讓他過去吧。你還記得，從前我們上山下鄉的時候，你半夜發病，要不是我背着你走了幾個山頭看赤腳醫生，現在可能……”葉明軒迎着頭皮打起了溫情牌，說起了當年。
宋父冷冷一笑，卻并沒有擡頭。“老葉，我也看在當年你三更半夜背着我去看醫生，所以這件事就不再追究了。”
“這才對呀，我們是親家，你看立珩和小雯這倆孩子感情很好，應該相親相愛走下去的嘛。”許笑顏皮笑肉不笑地說。
然而宋母卻打斷了她的話，嘲笑說：“這件事我們是打算不計較，畢竟家醜不好外揚。所以立珩打算把婚離了，以後互不相欠！”
“離婚？”許笑顏臉都綠了，慌忙坐在宋母身旁勸說：“婚姻怎麽能這麽随便，夫妻倆床頭打架，床尾和，還有什麽是不能解決的呢？”
“你們讓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頂替自己患有精神病的女兒嫁入宋家，難道就不随便了？”宋母甩掉了手中的杯子，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指着大門口說：“走吧，我們宋家不歡迎你們。這次的事我們不去追究法律責任，告你們欺詐已經很仁慈了。如果繼續在這裏鬧事，我會馬上報警！”
葉靜雯全程站在兩人身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面對曾經待自己親如女兒的婆婆，她只感到羞愧難堪。絞盡腦汁想了一整夜的好說話，她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葉明軒使勁扯許笑顏的衣角，可是她卻狠狠甩開了他的手，叉着腰聲音也提高了許多。“怎麽說你的兒子也睡了小雯兩年，難道不用負責任嗎？現在清清白白的姑娘被弄成這樣，以後讓她怎麽辦？”
這番話從許笑顏口中吐出來，徹底讓葉靜雯懵了。她還嫌不夠丢人嗎？怎麽能說出如此難聽的話語？
“太太……走吧……”葉靜雯用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勸說，她清楚許笑顏不罷休的性格，如此下去豈不是自找難堪？
宋母終于忍不住了，回頭朝屋裏喊了一聲：“福伯，馬上報警！”
“報警？”葉明軒也是愛面子的人，答應許笑顏上門道歉已經是最後的讓步。如今陷入這種局面，他的老臉也不知往哪裏擱，索性扯住她的胳膊往外走：“走吧，別在這裏丢人現眼了！”
葉明軒和葉靜雯幾乎是連拉帶扯，把許笑顏推出花園。剛踏出大門口，身後傳來福伯的聲音。
“太……葉小姐，你們的東西別忘了。”福伯匆匆提着剛才葉靜雯放下的禮物，小跑過來。“都帶上吧，別讓我難做。”
葉靜雯走在後面，看着那堆禮物就像吞了蒼蠅那麽惡心。“福伯，不好意思。”
“沒事，有什麽等老爺和太太氣消了再說吧，這幾天他們的心情都不好，誰來都沒好臉色。”福伯解釋說。
“立珩……他這幾天有回來嗎？”葉靜雯輕聲問道。
福伯搖了搖頭，坦白說：“沒有，大少爺昨天回來了，說他這幾天晚上都躲在公司裏喝酒，不肯見人。”
“如果有機會看到立珩，麻煩您幫忙勸勸他，少喝點酒，對身體不好。”葉靜雯接過福伯手中的禮物，感覺如千斤般重。
離開之前，葉靜雯回頭看了一眼宋宅的大門口。她今天過來，就預料到會狼狽地離開。此刻她的心情不是難堪，而是內疚。
如果她是宋母，大概也不會原諒一個欺騙和傷害自己兒子的女人吧。
***
回到葉家，葉靜雯躲在房間裏沒有再出來。這幾天經歷的事情實在太多，她需要靜下心，好好想一下接下來該怎麽做。
離婚協議被她反複看了很多遍，所有的條款正如宋立珩的風格，決絕而堅定，不會給人一絲一毫的希望。
離開宋立珩已經整整三天了，就像相隔了半個世紀那麽漫長。除了愧疚，葉靜雯心裏更多的是想念。
她想念他的曾經的溫柔，溫暖的懷抱，還有兩個人一起時經歷的點滴。
也許很多人都覺得葉靜雯犯賤，可是在愛情中，更多的事身不由己。
福伯說宋立珩這幾天都躲在公司裏喝酒，不願意見任何人，聽起來只會讓葉靜雯感到心碎。他可以不原諒自己，但怎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呢？
想到這裏，她拔掉正在充電的手機，給宋立珩發了一條短信。短信編輯了然後删減，如此重複好幾次，千言萬語最終只剩下幾個字。
“好好照顧自己。”
***
葉靜雯一直躲在卧室裏，到了夜裏十一點多開始感到胃部隐隐作痛。她輾轉反則睡不着，終于忍不住爬起來往樓下走。
屋裏漆黑一片，她輕手輕腳地走到廚房裏，打算給自己下一碗面條。
從婆婆那裏回來以後，葉靜雯已經想得很清楚，打算這幾天就搬走。事情鬧成這樣，無論是宋家還是葉家她都待不下去了。未來還很長，她也該為自己好好作打算。
半碗面條下肚，大門被推開。葉靜雯聞聲看過去，發現葉展鵬的身影出現在眼前。他面無表情地看了葉靜雯一眼，然後搖晃腳步往她的方向走過來。
“還沒睡？”葉展鵬在餐桌旁坐下，濃烈的酒精氣味襲來。他撐住額頭，冷聲吩咐說：“給我也弄一碗。”
“好。”葉靜雯回到廚房，打算給葉展鵬重新下一碗面條。
他們之間的關系向來不好，夜深人靜，氣氛有點尴尬。葉靜雯麻利地切肉、調味，站在料理臺旁等待水煮開。
“聽說宋立珩提出離婚？”葉展鵬冷不防問了一句。
葉靜雯怔了怔，才反應過來他在跟自己說話。她打從心底裏不願理向別人提及宋立珩的事，只好敷衍了一句：“嗯。”
葉展鵬沒有說些什麽，走到冰箱前翻出了一瓶啤酒，倚靠在料理臺旁，盯着葉靜雯開始喝。
氣氛，從尴尬變成了詭異。昏暗的燈光下，葉展鵬迷離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葉靜雯的身上，唇角微微上揚。
“面條差不多好了。”葉靜雯松了一口氣，小聲提醒說。剩下的半碗面條她也不打算吃了，還是趕緊回房間比較合适。
“你睡在以前的房間？”葉展鵬一口氣把啤酒喝完，手指把空罐子捏得啪啪作響。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葉靜雯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她警惕地盯着葉展鵬，發現他的臉頰微紅，雙眼毫無焦距，好像喝醉了。
“沒事的話，我先回房間了。”葉靜雯一刻也不願意留在這裏，面對眼前這個脾氣古怪的男人。
就在跨出廚房的那刻，葉展鵬伸手按住的葉靜雯的肩膀，繼而用力往後一扯，強硬把她按在料理臺上。
“你在幹什麽？”葉靜雯慌了，使勁掙脫，可是葉展鵬卻順勢把她抱住了。
“宋立珩的女人，不知道是什麽滋味？”葉展鵬的身上散發着暴戾的氣息，大手挑起了葉靜雯身上的睡衣，直接滑了進去。
恐懼的感覺襲來，葉靜雯下意識曲起腿就要往葉展鵬的胯下踢過去。誰料到喝醉了的人，還僅存一點意思，反應過來雙腿夾住了她的膝蓋，伸手直接扯掉她睡衣的扣子。
“放開我！”
對于女人來說，指甲也是防禦的武器。葉靜雯的雙手胡亂地在葉展鵬的身上抓，很快他的臉頰就多了幾道血痕。
“別敬酒不喝喝罰酒，我不嫌棄你也算撿到了！”葉展鵬怒了，卯足力氣就往葉靜雯的臉上甩了一巴掌。
畢竟是男人，力氣大，這一巴掌落在葉靜雯的臉上，把她扇得眼冒金星，分不清方向。
“你別亂來，再不放手我就要喊人了！”葉靜雯急了，扯開聲音大聲呼喊道：“救命……”
葉展鵬原本就不是一個脾氣好的男人，向來只有女人倒貼的份兒，被拒絕還是第一次。酒精的作用是其次，心裏惱火是關鍵。他幹脆捂住了葉靜雯的嘴巴，低頭就往她的身上啃。
屈辱？還是後悔？
葉靜雯的腦子亂成一片，但仍然殘留一絲理智，不顧一切地伸手去抓任何可以攻擊的工具。她的手胡亂在料理臺上摸了一番，最後抓住了一根硬物。
是刀柄！
那一刻，葉靜雯完全沒有想過後果，因為狗被逼瘋了也會跳牆，何況她不過是個有血有肉的小女人。這幾天以來所受的屈AA辱和傷痛，都化作對葉展鵬的恨，彙聚到手中的水果刀上。
“是你逼我的！”話音剛落，葉靜雯緊握手中的水果刀，毫不猶豫地往葉展鵬的肩膀上刺了一刀。
她的手一抖，沾血的小刀跌落在地板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慘叫聲劃破了寧靜，葉展鵬終于松開了雙手，往後退了幾步，臉色慘白如紙。
“賤人，你敢用刀刺我？”眼前的男人就像嗜血的野狼，完全喪失了理智，強忍身上的疼痛上前掐住了葉靜雯的頸脖。
樓下鬧這麽大的動靜，葉明軒、許笑顏和陳姨早已聞聲跑了過來。待看清楚廚房裏的動靜時，全都吓傻了。
“少爺，你快放開小雯！”陳姨率先沖上前，緊緊抱住了葉展鵬的腰。“你會把她掐死的！”
“咳咳……”葉靜雯感覺呼吸變得艱難，頸脖的骨頭也被捏得麻木。
陳姨平時做粗活比較多，力氣也大，好不容易才把葉展鵬拉開。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葉明軒忍不住上前，把葉展鵬往後推了幾下，然後扯住廚房。“三更半夜你發什麽酒瘋？”
“是這個賤女人勾AA引我！”葉展鵬痛苦地捂住右肩的位置，滿手是血。
“流血了！”許笑顏尖叫起來，吓得愣在原地無法動彈。
還好葉明軒還算冷靜，迅速翻出藥箱，然後剪開葉展鵬的衣服開始止血。還好傷口不算很深，幾番折騰血算是止住了。
淩晨一點半，葉家大宅燈火通明。葉靜雯衣衫不整站在客廳中央，面對着葉明軒夫婦，心裏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想法。
“小雯，我們葉家也算待你不薄，為什麽要這麽做？”葉明軒露出痛心的表情，他向來是個溫和的男人，難得露出了這種厭惡的表情。
“想不到你會這麽無AA恥，那頭還沒跟宋立珩離婚，這邊就開始勾AA搭展鵬，我們葉家到底造了什麽孽，才招惹到你這種女人？”許笑顏心疼地看着身旁的葉展鵬，不斷嘆氣。
陳姨站在一旁，剛想解釋卻被葉靜雯阻止了。事到如今，她并不覺得還有什麽好說的。
“如果不是你得罪了宋立珩的大嫂，想必那個女人也不會瘋狗似的把所有事抖出來。欣慧藏得那麽好，怎麽還能被發現呢？”葉展鵬換了個人似的，完全沒有了剛才暴戾的樣子，冷哼說：“爸，這個女人留不得。”
葉明軒剛想說些什麽，葉靜雯已經搶先答話了。“我有雙腿，會自己走！發生了今晚的事，以後我們互不相欠。”
許笑顏咬牙切齒，好不容易才吐出了一句話：“白眼狼！走了這輩子都別想回來！”
被罵什麽都沒關系，反正葉靜雯早已習慣了。她一聲不吭跑回閣樓，把身上的衣服換掉，然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離去。
無論是宋家，還是葉家，所有的東西都不屬于她的。
初夏的這天夜裏，兩點一刻，葉靜雯離開了葉家。她從不後悔自己的決定，因為人生裏總會遇到很多的荊棘和困難，總要學着跨過去。
當變得一無所有，走投無路的時候，葉靜雯卻沒有失去信心。她步行到附近的二十四小時快餐店，給自己買了一杯咖啡提神，然後翻出手機打算先找個地方呆一個晚上。
到了這種境地，她才發現自己認識的人少得可憐。除了宋家和葉家的人，就是姚銘傑和唐秋婷。
可是姚銘傑如今遠在帝都，遠水救不了近火。不過唐秋婷，卻是她可以選擇信賴的人。
直到天亮，她才撥通了唐秋婷的電話。結果如她所想，在偌大的城市裏願意收留自己的人，始終還是她。
葉靜雯好好洗了個熱水澡，剛走出客廳發現唐秋婷還沒離開。
“要遲到了，你還不趕快去上班？”葉靜雯提醒說。
“我有點擔心你……”唐秋婷臉露尴尬，想了想還是坦白地問道：“是不是跟老公吵架了？他三更半夜把你趕出家門也不是第一次吧？怎麽會有這種男人？”
第一卷 歲月如歌 第081.兩兩相忘1
輕輕搖頭，葉靜雯如實交待：“我和他……很多事情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不過你放心，我會盡快找工作然後搬出去。
“不……我不是趕你走的意思，只是看到你昨晚失魂落魄的樣子，真的很擔心。”唐秋婷吐了吐舌頭，苦笑說：“而且我沒經過你的同意，今早給姚教授打了個電話，而且他還說……”
心一沉，葉靜雯有種不好的預感：“姚教授說什麽了？”
“他說訂了明天早上的機票回來看你。”唐秋婷上前抱住葉靜雯的腰，撒嬌說：“我是不是太八卦了？”
輕嘆了一口氣，葉靜雯小聲勸說：“沒事，回頭我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取消機票就行。你先上班吧，我等會兒睡醒了，給你準備晚飯。冰箱裏還有吃的嗎？沒有的話我去一趟市場。”
“冰箱裏只有雞蛋和牛奶了。”唐秋婷輕輕搖晃葉靜雯的身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