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
監激怒了?”
這個世界上,除了葉靜雯,不會有其他女人能讓姚銘傑輕易動怒,卻不舍得折磨。
姚銘傑拿起茶幾上的酒瓶,開始自斟自飲。他一口氣灌了幾杯紅酒,才冷聲問道:“再過半個月就要參與海成公寓的投标,聽設計部那邊說方案還沒敲定。”
“設計部已經在加班趕工,預計最遲下周一所有方案都能做出來。”倪振峰絲毫也不擔心這次的競投,因為新聘請回來的設計總監來頭不少,曾榮不少世界性的設計大獎。
區區一個宋立珩,怎麽能比得上華人致命設計師?
關于外聘設計師的決定,姚銘傑剛開始的時候是反對的。他并非不支持名人效應或者創新,而是覺得像海成公寓這種接地氣的項目,更适合本地設計師主導。
“根據知情人士透露,宋立珩已經把項目的效果圖做出來了,現在只剩下後期的改修和完善。”姚銘傑灌了一口伏特加,冰涼的觸感蔓延至胃部,才心不在焉地說:“別小看宋立珩,他在建築項目上的觸覺很敏銳。自從他畢業以後接手宋氏,業績持續上升。要不是前幾年的打擊,你絕對贏不了他。”
倪振峰夾着雪茄,不以為然地說:“放心吧,宋氏已經好幾年沒有投标大型項目。要知道倪氏這幾年在華南地區創下的業績,都不是徒有虛名的。此外,我對新來的設計師很有信心。”
姚銘傑垂頭沉思,酒精的作用慢慢上腦,輕飄飄的如同踩在雲朵之上。他突然抱頭冷笑,一字一句地說:“有信心遠遠還不夠,這次的工程我們不僅要拿下,更要擔保萬無一失。”
倪振峰長吐了一口煙霧,皺眉問道:“萬無一失?你有什麽打算?”
“還記得我回海市的那天,曾經對你說過什麽嗎?”姚銘傑靠在沙發上,盯着天花板上刺眼的水晶吊燈,淡淡地問道。
“當然記得,你曾對我說過,對宋立珩這個人一定要狠。他要麽不動聲色,要麽會像瘋狗那樣冷不防反咬你一口。”倪振峰挑眉冷笑,露出戲虐的笑容:“可是小野貓回來那麽久,宋立珩想必已經知道了四年前的真相,怎麽還不找你開戰?以我對他的了解,不可能會像現在這般平靜。”
“也許他已經在背後策劃了些什麽,只是藏得很深不讓其他人知道。我猜他一定會有所行動,所以才想要未雨綢缪。”姚銘傑捏緊杯子,憤恨地說。
無論是海成公寓的項目,還是葉靜雯,姚銘傑都不會放棄。
“坦白告訴我,你是否已經有了下一步的計劃?”倪振峰對姚銘傑的計劃很好奇,他是個信心十足的人,沒有做好充分準備絕對不會随意說出這番話。
姚銘傑晃了晃杯中的洋酒,勾了勾唇角冷笑說:“如果我不給宋立珩機會踏入會場,你覺得宋氏還有贏的機會嗎?無論是四年前,還是四年後,他注定是失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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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姚銘傑的這番說話,倪振峰心裏也清楚了幾分。果然,公司裏沒有比姚銘傑更狠的角色了。
這一晚,姚銘傑喝得酩酊大醉,最後是倪振峰吩咐酒吧的服務生送他回去。
半夜醒來,他跑到浴室吐了好幾次,直到胃部空空如也,才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卧室。
他獨自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發呆,已經忘了這段時間曾有多少次,深夜獨自一人回到這座奢華的公寓,卻仍舊感到孤零零的如同汪洋大海中的一葉孤舟。
這些年來,姚銘傑不缺錢不缺名譽或者地位,唯獨欠缺一個懂他的女人。葉靜雯就是那個能讓他日久生情的人,可惜卻因為其他男人舍他而去。
自從妹妹病逝以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嘗過這種孤獨的滋味。費力地打開抽屜,他取出了一張泛黃的舊照片,粗糙的手指輕輕撫摸照片上臉容清秀的男人。
時間不多了,他得好好把握最後的機會。
淩晨六點半,姚銘傑終于忍不住拿過手機,給葉靜雯發了一條短信,雖然他知道她再也不會回複了。
“小雯,想你了,收到信息可以給我回一個電話嗎?傑。”
第二卷 情深不壽 第142.突發意外2
清晨醒來,宋立珩為了不吵醒枕邊人,輕手輕腳起床穿衣服。手機的短信提示燈在閃爍,他原本無心翻查,可是這款手機的短信會顯示在屏幕上,目光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卻看到了不該看的內容。
“小雯,想你了,收到信息可以給我回一個電話嗎?傑。”
他低頭冷笑,露出不屑的表情。
曾經在一本書上看過一句話,如果兩個人的感情足夠深,根本不會受到第三者的影響。更何況他們有了豆豆,好不容易修複的關系也沒有那麽容易被破壞。
姚銘傑給葉靜雯發這種短信,有意思嗎?
回頭看了葉靜雯一眼,宋立珩系好領帶回到床邊,輕輕摩挲葉靜雯白皙的臉頰。小女人清秀的臉容在晨曦下綻放,他低下頭剛想吻過去,她已經先醒過來了。
“這麽早就回公司了?”葉靜雯眯着眼,耳邊是宋立珩噴出的熱氣,酥酥麻麻的。
“工地出了點狀況,我得親自去看一下,下午會早點回來帶豆豆去公園玩。”
宋立珩這段時間很忙,已經好幾天沒陪豆豆玩了。昨晚給豆豆講晚安故事的時候,特意答應他今天會早點回來,一起到小區的公園玩滑梯。
“嗯,我也該起床了,豆豆說早餐想吃蛋糕。”葉靜雯伸了個懶腰,卻仍然蜷縮在被窩裏不願意起來。天氣太冷,她都得了賴床的毛病。
“再睡一會兒,豆豆醒了李姨會上來幫忙。”宋立珩的掌心在葉靜雯的臉頰上摩挲,依依不舍地說:“我走了。”
宋立珩今天的行程十分緊湊,除了早上要回辦公室開會以外,還打算中午到下陷的工地考察。
難得宋飛揚也一早到了公司,兩人就投标的事情讨論了半天,最終敲定了兩個修改的方案。
“對了,之前你讓我調查姚銘傑的背景,張俊賢那邊果然有新的消息。”宋飛揚的眸光微微一斂,露出不自在的神色。
宋立珩握着鋼筆靠在椅子上,漫不經心地問道:“什麽新消息?”
“姚銘傑十八歲之前,不姓姚,姓李。”宋飛揚深呼吸,心底有種不好的預感。“李志廣這個人你還記得嗎?他就是姚銘傑的親生父親。”
對于李志廣這個人,在宋氏老一輩的領導層裏無人不知曉。想當年發生過的大事件,幾乎成為宋氏的黑歷史。
宋立珩愣住了,臉色逐漸陰沉下來,心裏很不是滋味。“姚銘傑是李志廣的兒子?消息會不會弄錯?”
“不會,張俊賢說當時負責那單案子的檢察官,是他的師兄。”宋飛揚嘆了口氣,再也沒有說話。
宋立珩從沒想過,姚銘傑是李志廣的親生兒子。
還記得那一年夏天他剛從國外回來,暑假期間與宋飛揚在宋氏當實習生。當時在公司主持大局的人還是宋父,他的風格保守,宋氏在本土企業和外來合資企業的雙重沖擊之下,業績一度受創。
那年夏天,有外資企業在海市投資一間超五星級酒店,作為策劃部總監的李志廣與宋父一起參與工程的投标。
在進入最後競争環節的時候,宋氏想要用低于預期百分之五的價格,想要取得該工程。很可惜,在距離投标前三天,卻爆發了一樁醜聞。
李志廣被匿名人士以賄賂罪起訴,并且相關部門的人員,在投标負責人的賬戶清單裏,查到一筆高達兩百萬的不明來歷彙款。
那次的投标鬧得沸沸揚揚,結果宋氏成了整個海市人的笑柄。後來,李志廣的罪名最終成立,被判三年有期徒刑。
官司結束以後,宋氏以公函澄清,李志廣的賄賂案純粹個人行為,與企業無關。宋立珩也清楚宋父在私底下與多家報刊雜志聯系過,用關系以及金錢平息了這場持續兩個月的醜聞。
最終,醜聞随着時間慢慢消失在公衆視野當中。
正當宋氏以為事情平息的同時,監獄中卻傳來了噩耗。李志廣在服刑期間,因為突發性心肌梗塞搶救不治離世。
宋父安排專人跟進李志廣的葬禮以後,也曾給予李家一定金額的補償。可惜李志廣的妻子卻不領情,公開指出自己的丈夫只是受宋氏的教唆頂罪,結果含屈而終。
後來宋立珩回到學校繼續學業,對後續事件沒有再跟進。他知道李志廣還有一個兒子,再後來他的老婆帶着兒子改嫁,最後出國。
“其實我也問過老頭子,當年的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麽?可是他一直不願意提及當年的事,我也不好追問下去。”宋飛揚剛畢業的時候,曾經在宋氏工作了一段時間才重新回到學校進修,知道的事情多少比宋立珩要多。
“你覺得姚銘傑這次回國,是為了李志廣當年的事進行惡性報複?”宋立珩嘆了口氣,心裏積累已久的疑惑也開始水落石出。
宋飛揚頓了頓,解釋說:“可是我始終相信老頭子的為人,不會做出賄賂這種事。”
“如果張俊賢給你的消息無誤,姚銘傑真是李志廣的親生兒子,也許會覺得父親是為了頂罪才出事的。”宋立珩冷笑,補充說:“我們找個時間回家談談老頭子的口風,畢竟當年的事情我們也只知道個大概。”
“嗯,今晚一起老宅吃飯吧。”宋飛揚提議說。
“好。”
恰好這時,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車子已經準備好,宋先生你現在要去工地嗎?”linda問道。
“先過去看看,盡快想到解決的方法,免得工程進度因此受到影響。”宋立珩拍了拍宋飛揚的肩膀,示意他一同前往工地。
下陷的工地位于海市的城南,是一座在建中的商場式公寓。工地不算很大,可是剛開始打樁已經發現部分區域下陷,投資方十分重視。
一路上,宋立珩都沒有說話,一直盯着窗外發呆。今天宋飛揚給他的信息量實在太大,如果姚銘傑确實是因為當年李志廣的案子而來,那麽事情就會變得複雜很多。
宋立珩與姚銘傑不同,即使當年因為葉靜雯的事結下梁子,卻從不會用下三流的手段去對付他。作為男人,他更希望光明正大地姚銘傑過招。
如今真相開始浮出水面,他也打算把當年的事情好好調查一番,再找出合适的方法去解決兩人之間的恩怨。
手機響起,宋立珩瞄了一眼,發現是葉靜雯。
電話剛接通,豆豆稚嫩的聲音響起:“爸爸……今晚記得早點回來,我們一起去公園玩。”
所有的煩惱,因為豆豆的一句話而煙消雲散。宋立珩握着電話,柔聲問道:“好,不過記得聽媽媽的話,爸爸下班就回來。我們一起到公園玩,晚點回爺爺家吃飯好嗎?”
電話那頭傳來吵雜的聲音,葉靜雯的聲線很快傳了過來。“豆豆在玩手機,他字也不認識幾個,卻認得你的名字。”
“也不想想,他是誰的兒子。”宋立珩的臉上流露出專屬于父親的溫柔,輕聲問道:“今晚回宋宅吃飯。”
葉靜雯想了想,才“嗯”了一聲。
電話很快就挂線了,估計豆豆又在玩電話了。宋立珩靠在座椅上,握着手機心情卻恢複了輕松。
“是豆豆?”宋飛揚随口問道。
“嗯,這小子很粘我。”宋立珩笑說。
宋飛揚作為旁觀者,也有些感概:“看到你們一家三口能重新在一起,我也感到欣慰。小雯的脾氣雖然倔,可是她願意留下來,是下了決心和你過日子。”
“嗯,我知道。”宋立珩盯着窗外飛速往後移的街景,深有感觸地說:“所以我希望盡快解決眼前的問題,讓他們母子倆過上平靜的生活。”
到達工地,已經是下午一點。投資方的代表以及項目的監理負責人已經到達現場,正站在下陷的區域旁争得臉紅耳赤争吵。
宋立珩在施工隊長的領帶下走了過去,盯着足有十米深的洞口皺起了眉頭。
“工程在開始前,沒測試過地質嗎?”宋立珩彎身抓了一把泥土,發現顏色偏黃。
沒有人回話,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施工隊隊長是個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敲了敲安全帽憂心地問道:“這樣子怎麽辦?繼續挖下去我擔心地面會塌得更嚴重。”
“圖紙已經出來了,即使要改變方向和上層建築,也不可能。”宋飛揚攤開圖紙,指着其中巴掌大的區域解釋說:“原本這裏設計成立體停車場,因為靠近主幹道出入也比較方便。”
宋立珩來回踱步,陷入了沉思當中。他突然回頭,吩咐監理員說:“盡快找專業人士測試地質,以我的經驗估計,這種情況不算太嚴重。如果立體停車場無法繼續下去,可以根據測試結局考慮改成地下停車場。”
“可是地下停車場的造價很高,投資方不可能再增加預算。”宋飛揚皺眉應答。
“如果情況不允許,施工根本無法繼續下去,只會影響整個工程的進度。linda,馬上安排召開投資方負責人的會議,我們得盡快解決這件事,不能再拖。”宋立珩冷聲吩咐說。
宋飛揚無奈,可是宋立珩在這方面的經驗更足,只好默認他的提議。
身後傳來汽車的剎車聲,宋立珩回頭一看發現有兩輛卡車正在工地門口等待。
“工程暫停,怎麽還不通知供應商遲點再送材料過來?”宋立珩回頭瞪了施工隊長一眼,責備說。
“可能采購那邊忘了通知供應商,我先過去看看。”施工隊長被宋立珩淩厲的目光吓到了,連忙往門口的方向跑去。
第二卷 情深不壽 第143.突發意外3
宋立珩與監理員因為工地下陷的事情讨論了一番,然後決定先回辦公室召開臨時會議。
宋飛揚緊跟在後面,随口問道:“投資方會答應你的提議嗎?”
“不知道。”宋立珩冷冷地應了一句,無奈地說:“要是地質報告出來了,證明有問題,你覺得投資方瞞着我們的幾率有多少?你別忘了這塊地是多少錢拍下來的?工程開始之前,我已經覺得有問題。”
這次,輪到宋飛揚不說話了。其實這單工程是他接下來的,只怪當時沒有考慮清楚各方面的因素。如今出了事兒,不知道成本又得增加多少了?
“宋總,拉鋼筋的車子都已經來了,我們不可能讓他們返回去,你也知道走一趟車的費用不少。”施工隊長急急忙忙走了過來,一臉尴尬地解釋說:“放心,我會提醒手下的人注意,安排材料擺放好。”
工地的管理混亂,早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宋立珩沒有吱聲,輕輕點頭表示同意。
施工隊長這才重重松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他在宋氏工作多年,很清楚宋立珩的脾性。要是幾年前的宋總,如果有什麽事情沒按規章制度去做,想必已經被劈頭罵了一頓,然後扣減獎金。
“那我先過去處理一下。”施工隊長賠笑說。
宋立珩與宋飛揚沿着泥濘小路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去,各懷心事。
剛好這時,宋飛揚口袋裏的手機在震動。他掏出一看,發現是梁梓瑩。自從離婚以後,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尤其她出國以後,就像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喂……”宋飛揚随意應了一句,然後陷入了沉默。他們這些年分分合合,弄得筋疲力盡,離婚也算是一種解脫。
“我剛下飛機,今晚有空吃個飯嗎?”梁梓瑩的語氣充滿倦意,不知道是坐了十幾個小時長途飛機的緣故,還是重新踏入這片熟悉的土地,整個人都有點不知所措。
夫妻一場,宋飛揚也做不到那麽絕情,沉思片刻然後應答:“好,晚點再打給你。”
宋立珩與宋飛揚一前一後往前走,然而意外卻發生了,卸鋼筋的吊車失控似的突然轉了個方向。
宋立珩走在後面,意識到似乎有什麽不對勁連忙擡起頭。他細心一看,才發現吊車的掉臂在半空中晃了幾下,突然快速往他們的方向甩過來。
鋼筋懸挂在半空中搖搖欲墜,宋立珩突然大聲喊道:“哥,小心!”
可是宋飛揚在打電話,沒有意識到吊車失控,仍舊低頭往前走。
千鈞一發之際,宋立珩快步跑了過去,在鋼筋墜落前推開了宋飛揚……
“轟隆”的一聲響起,灰塵揚起,宋飛揚被撲到在泥地上。四周如死一般寂靜,不知過了多久,身後才有人高聲叫喊:“宋總被埋在鋼筋下!”
右腿被砸中,宋飛揚痛得渾身發抖。他臉露恐懼,艱難地往剛才被宋立珩推到的方向爬過去,聲嘶力竭地吼道:“立珩……”
***
豆豆睡着以後,葉靜雯在廚房裏忙碌,準備烤一個芝士蛋糕在晚飯的時候帶到宋宅作為飯後甜點。她在分切芝士,可是手一抖不小心劃破了食指,頓時血如泉湧。
李姨看到葉靜雯受傷了,吓得臉色大變,把藥箱取過來關切地問道:“太太,你沒事吧?讓我幫你消毒然後包紮。”
“沒事。”葉靜雯仔細一看,發現傷口劃得很深,血怎樣也止不住。“你幫我把紗布拿出來,先按住傷口止血。”
還好家裏的應急藥物充足,李姨用止血噴霧幫葉靜雯處理傷口,才小心地包紮好。
她愣坐在餐桌旁,心裏有股不好的預感。她一直很小心,甚少會在用刀的時候傷到手指,今天到底怎麽了?
就在發呆之際,家裏的電話突然想起。
“我去接。”葉靜雯搶先說。通常往家裏打的電話,都是宋母找豆豆的。
可是電話拿起的那刻,傳來的卻是宋飛揚焦急的聲線。“小雯,馬上趕來江立醫院,立珩出事了。”
葉靜雯愣住了,身體軟綿綿地倒在身後的沙發上。她的呼吸驟然變得急促起來,握住話筒的手也在顫抖。“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你盡快趕過來,情況很危機。”
葉靜雯已經記不起自己是如何離開別墅的,她刻不容緩飙車趕到醫院的。當跑到手術室門口的時候,後背早已冒出冷汗,整個人就像從冰窖裏爬出來似的。
“立珩到底怎麽了?”葉靜雯一眼就認出了坐在手術室門前,彎身抱頭的宋飛揚,馬上如箭一般沖了過去。“為什麽好好的突然進手術室了?他不是回公司開會嗎?為什麽會這樣?”
宋飛揚艱難地擡起頭,雙眼通紅,神色哀傷。
“飛揚……你說話呀,怎麽不說話了?立珩為什麽會出事?”葉靜雯幾乎趴在宋飛揚的身上,使勁地搖晃他的手臂。
linda看不下去,上前硬生生扯開了葉靜雯,解釋說:“宋經理的身上還有傷。”
仔細一看,葉靜雯才發現宋飛揚的右腳和手腕綁着紗布,臉頰有幾處擦傷,淺灰色的羊毛衫滿是泥土。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linda……你快告訴我!”葉靜雯急得就要哭了,剛才在電話裏聽說宋立珩出事,她就像靈魂出竅,根本控制不住內心的恐懼。
linda按住葉靜雯的肩膀,憂心地說:“宋先生今天到工地視察,不小心被鋼筋砸中,還在手術中。醫生說被一條鋼筋插進了肺葉,情況很危險。”
“轟”的一聲,葉靜雯的腦袋就像被投放了一枚重磅的炸彈,瞬間變成灰燼。她的雙腿一軟,站不穩就要往後倒,還好linda及時扶住了。
“冷靜點,宋先生已經第一時間送到醫院搶救。醫生還沒出來,你先別擔心,坐下來等吧。”出事的時候,linda就在現場。她還是第一次目擊這麽危急的情況,吓得整個人都傻了。
到現在,linda的雙腿還是抖的。尤其宋立珩被送進醫院的時候傷得很重,渾身血肉模糊,幾乎認不出來。
“怎麽會這樣?”葉靜雯在linda的攙扶下,在手術室的門口坐下來。她拼命喘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惜不斷顫抖的雙手早已出賣了她內心的慌亂。
宋飛揚緊咬嘴唇,緩緩擡頭對上了葉靜雯蒼白的臉孔,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內容。
“都是我不好……立珩要不是為了救我就不會出事。”宋飛揚的聲音盡是愧疚。
“意外誰也不希望發生,宋先生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linda輕拍葉靜雯的肩膀,輕聲安撫說。
葉靜雯幾乎把頭埋在雙腿之間,強忍着沒有讓眼淚落下來。她的雙肩也在顫抖,強顏歡笑說:“對,立珩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
婆婆走得太突然,當時葉靜雯甚至連掙紮的時間都沒有,就被迫接受失去至親的哀痛。可是如今卻不同,宋立珩躺在距離她不到一米的手術室裏,生死未蔔。
那種絕望和痛苦交織的心情,是葉靜雯這輩子都未曾遇過的恐懼。
手術室的門被推開,護士急匆匆跑了出來,摘下口罩問道:“病人失血過多需要輸血,可是血庫告急,請問家屬中有a型血的嗎?”
葉靜雯和宋飛揚幾乎是同一時間站起來的,異口同聲地說:“我是!”
護士瞄了宋飛揚一眼,然後吩咐葉靜雯說:“麻煩跟我過來,這位先生身上有傷,不适合輸血。”
“好!”葉靜雯二話不說迎了上去。
躺在病房裏,葉靜雯盯着手腕上的輸血管發呆。自從踏進醫院以後,她一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嫁給宋立珩七年了,葉靜雯還是第一次有如此強烈的感覺,不能失去最親的人。無論以前他們有多少誤會和争吵,到了這一刻,她唯一的想法就是活着。
那些虛度的光陰無法挽回,可是還有幾十年的時間去原諒和彌補宋立珩。
葉靜雯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在乎宋立珩,他們一家三口好不容易才能團聚,他怎麽可能出事呢?
滾燙的淚水從眼角滑落,葉靜雯痛苦地閉上眼睛,感覺到冰涼的血液正通過針筒一點點地湧出。
“可以了,宋太太。”護士拔掉針筒,細心幫她按住了傷口。
“病人的情況怎樣?”葉靜雯撐住床邊坐起來,突然傳來一陣暈眩的感覺。
護士處理好血包,嘆氣說:“情況不太好,不過院長已經安排最好的醫生為宋先生做手術。”
葉靜雯艱難地扶住牆壁站起來,想要往門口的方向走去。護士見狀,連忙上前阻攔:“你剛輸完血,先休息一會兒再出去。”
“沒關系,我沒事。”葉靜雯固執己見,不顧護士的阻攔大步往門外走去。
宋飛揚仍舊坐在長椅上,可是手術室的門口多了兩道熟悉的背影。宋父和宋母接到電話已經趕過來,尤其是宋母早已吓得淚流滿臉,拼命擦拭眼角的眼淚。
那一刻,葉靜雯也失去了安慰別人的能力,她一直站在不遠處盯着手術室門口,腳步無法邁開。
“媽,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顧着打電話,也不會聽不到立珩喊我。”宋飛揚的臉色更難看了,在陰森的走廊裏如同一具行屍走肉。
“傻孩子,別這麽說,意外的事誰也不願意看到。我剛才打電話問了江院長,他說幫立珩主刀的醫生經驗很豐富,一定會沒事的。”
第二卷 情深不壽 第144.突發意外4
手術持續了六個小時,在這段時間裏葉靜雯一句話也沒有說。她一直盯着天花板,眼神空洞而無焦距。
宋飛揚也好不到那裏去,傷到了右腿,臉色蒼白,一整個下午寸步不離手術室門口。
宋父和宋母的年紀大了,在手術室守了幾小時,便被護士帶到附近的休息室等候。
生命很堅韌,有時候卻又變得那麽脆弱。
今天早上宋立珩離開的時候,對葉靜雯所說的話仍言猶在耳。他的微笑、溫柔,以及沙啞的聲線,一切都是那麽的真實。現在面對冷冰冰的走廊,她有種墜入地獄的感覺。
好像,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葉靜雯的噩夢。
她盯着天花板,腦海中回想起很多從前與宋立珩相處的畫面。他的好,他的壞,甚至他們關系最差的那段時候,那些無謂的争吵和怨恨,都變得如塵埃般渺小。
原來一個人在面對死亡的時候,是最軟弱無助的。想起那些年的錯過,以及不必要的誤會,葉靜雯就會感到心如刀割。
晚上九點,linda買了點心回醫院,打算分給一直守在手術室門外的宋飛揚和葉靜雯。
宋立珩捧着黑咖啡,卻一點兒胃口也沒有。
linda在葉靜雯身旁坐下來,把紅棗茶和三文治遞了過去,輕聲勸慰說:“宋太太,你今天輸完血多吃一點吧,要是宋先生做完手術出來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會很心疼的。”
“linda,我真的沒有胃口。”葉靜雯實在吃不下,輕輕搖頭。
“沒胃口也吃一點吧,手術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你得維持體力才行。”linda把三文治塞到葉靜雯的手中,勸慰說:“你晚餐也沒有吃,我擔心你餓壞了。
葉靜雯盯着手中的三文治,想起宋立珩經常把早餐當作午餐解決,這些日子他一定累壞了吧?
“宋先生手術成功以後,還需要你的照顧。要是你先熬不住先倒下了,他該怎樣辦?”linda打開蓋子把杯子塞到葉靜雯的手裏,才發現她的雙手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是不是這裏的溫度太低了?我給你找件外套。”
正欲離去,linda卻被葉靜雯叫住了。
“不用,每逢冬天我的手腳都會變得冰冷。”葉靜雯說着,眼眶情不自禁紅了。這些日子天氣轉涼,每到晚上睡覺之前,宋立珩都會親自給她泡一杯紅棗茶。
那都是微不足道的關心和體貼,可是對于宋立珩來說,她此生只為一個女人做過這些事情。
也趕緊問擡起頭,雙眼通紅望向手術室門口的方向,鼻子酸澀得難受。“linda,我離開的那幾年,立珩到底是怎麽熬過來的?”
宋立珩如今還在手術室,葉靜雯已經感覺自己快要熬不住了。她的內心再強大,也無法忍受自己最親的人處于生死的邊緣。
linda愣了愣,盯着身旁臉色蒼白的女人,許久才輕聲說:“你離開以後足有一個月,宋先生都沒踏出過家裏半步。他覺得是自己害死了你,處于內疚和悔恨中不能自拔。我們怎麽勸都沒用,他每天坐在房間裏盯着你們的婚紗照發呆。那段時間他不是喝酒就是抽煙,後來喝得胃出血還進過醫院。”
葉靜雯的心底湧起了莫名的痛楚,忍住眼淚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溫泉度假村的項目落成,他待了一個月,回來的時候突然想明白了。他辭去公司總經理的職位,無論股東如何挽留也沒有改變主意。他私下投資了一些小公司,過上沒有目的的生活,把大部分的收益都捐給了福利院和療養院。”linda想起那時候的情景,突然覺得很有感觸。
“宋先生雷打不動,周末都會到墓地呆半天。我感覺那時候的他,活在自己虛拟的世界裏,覺得你還沒離開。”linda感嘆說。
怪不得宋立珩在重遇的時候,會責怪葉靜雯自私。她也不否認,是自己的偏執導致兩人的關系破裂,然後一步步走向毀滅。
還好,他把她找回來了;所以,他絕對舍不得再次與她分開。
十點一刻,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一臉疲憊地走了出來,無精打采地問道:“請問誰是宋立珩的家屬。”
宋飛揚一拐一拐地走了過去,聲音嘶啞:“我是他的哥哥。”
葉靜雯在linda的攙扶下,慢慢走了過去。她站在宋飛揚的身後,輕輕按住他的肩膀,心跳卻越來越快。
“手術算是成功了,可是病人暫時沒有脫離危險期。手術後的二十四小時是關鍵期,如果他熬得過去,也許能醒過來。”醫生遺憾地說。
“手術成功了,為什麽他還沒醒過來?”宋飛揚緊緊抓住醫生的手臂,力度大得吓人。“什麽叫也許能醒過來?”
醫生面露難色,解釋說:“宋先生,你也清楚這個手術的風險。雖然很成功,可是若然有并發症,我們也不保證……”
“什麽不能保證?立珩一定會沒事的……”宋飛揚痛苦地閉上了雙眼,再次睜開的時候淚水已經充盈了眼眶。
他曾經也是醫生,見慣生死可是還是第一次以病人家屬的身份,站在手術室門外等候。他終于嘗到了那種絕望而無助的感覺,以及心碎的滋味。
那一刻,葉靜雯有種上天随時要坍塌的感覺,雙腿一軟身體就要往後倒。
“宋太太,你沒事吧?”linda上前及時扶住葉靜雯的肩膀,指尖與劃過她的臉頰,冰涼一片。
“我們可以進去看看病人嗎?”宋飛揚的聲音在顫抖,在陰冷幽暗的走廊裏,顯得異常凄涼。
“護士現在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