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

的是窒息般的痛楚。

“阿傑,不要……千萬不要……”葉靜雯聲嘶力竭地吼道。

“記住我剛才對你說過的話。”姚銘傑面如死灰,顫抖着手,慢慢把鑰匙伸往手铐的鑰匙孔上。他的這個動作,已經花光了全身的力氣。

“不要!”

山谷裏響起了葉靜雯絕望的慘叫聲,随着北風而回響。

張隊大概猜到姚銘傑接下來想要幹什麽,身體晃了一下再次往外探出去,試圖抓住他的手。

很可惜,姚銘傑已經把手铐打開了。金屬碰撞的聲音刺耳而尖銳,他的手腕脫離了手铐的禁锢,身體重重往後仰,最後跌落在不見底的幽谷裏。

然後,世界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宋立珩緊緊抱住葉靜雯,目光落在萬尺之下的深谷,好久也說不出話來。

“阿傑,不要!”

葉靜雯無力地吐出這幾個字,突然感到眼前一黑,身體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

醒來的時候,葉靜雯發現自己躺在病房裏,窗外一片漆黑。窗戶沒有關緊,寒風透了進來,一屋冰涼。

病房裏靜得可怕,只有點滴的聲音,以及濃烈的消毒藥水味道。天花板上的白熾燈很刺眼,她伸手想要擋住光線,可是雙手疲軟而無力。

這段時間她做的噩夢太多了,已經分不清此時身處的是在現實,還是夢裏。

葉靜雯的腦袋一片空白,潛意識想喊人,手腕處卻傳來劇痛。試了好幾次,她才費力地把手往被單裏伸出來,發現右手的手腕被纏上了紗布。

剛想要掙紮爬起來,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宋立珩憂心的臉容随即映入葉靜雯的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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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你的身上還有傷。”宋立珩沖到床邊,輕輕摁住了葉靜雯的肩膀,布滿血絲的雙眼露出了幾分柔情。“我看你還沒醒過來,剛才出去找醫生了。”

男人的掌心是溫暖的,即使隔着病號服,仍然能感受到他身體熾熱的溫度。

“這是哪裏?我在做夢嗎?”葉靜雯的眼皮很沉,靈魂就像被抽空了一般。

“沒事了,這不是夢。”宋立珩輕輕摩挲葉靜雯的額頭,低頭貼住了她的微涼的唇瓣。

熟悉的溫度,熟悉的氣息,清晰地提醒着葉靜雯這不是夢,而是現實。她情不自禁伸手攬住了宋立珩的腰,緊緊的,一刻也不願意放手。

“別擔心,你已經沒事了。”宋立珩安撫說。

突然想到了什麽,葉靜雯推開宋立珩,惶恐地盯着他的雙眼問道:“阿傑呢?他怎樣了?”

不僅僅是葉靜雯,即使是宋立珩,在目擊姚銘傑墜下山崖的那刻,心情也是久久無法平複的。

他咬了咬嘴唇,垂頭柔聲安撫說:“張隊已經派人去找了,可是你得有心理準備,生還的幾率很低。”

其實這是宋立珩安慰葉靜雯的說話而已,出事的地方地形複雜,即使派人尋找,到最後很有可能連屍體也找不到。

宋立珩曾想象過很多種結局,卻沒預料到會是這樣。姚銘傑命不久矣,可是在最後的那刻他還是醒悟了,并沒有把葉靜雯帶走。

說到底,宋立珩還得感激姚銘傑,把葉靜雯還給他了。

葉靜雯的眼眶逐漸紅了,卻沒有哭出聲來。她壓抑內心的痛苦,聲音也變得梗咽。“一定要把他找到……”

“想哭就哭出來吧。”宋立珩的心很痛,輕輕把葉靜雯攬在懷中,摩挲她的發絲勸說:“對于他來說,死亡也許是一種解脫。”

是呀,葉靜雯曾經看過姚銘傑病發時的痛不欲生,是那麽的無助和絕望。

在宋立珩的懷中,葉靜雯終究還是忍不住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眼淚打濕了他的襯衣,苦澀的味道一直殘留在臉上揮之不去。

清寧縣的冬天很冷,卻冷不過葉靜雯的心。聲音變得沙啞,哭得讓宋立珩心疼不已,卻又無能為力。

雖然他不清楚葉靜雯失蹤的這幾天,到底發生過什麽事。可是她現在平安無事歸來,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不知過了多久,葉靜雯哭累了,宋立珩才到浴室擰了一條熱毛巾,細心地幫她擦拭臉上的淚痕。

“眼睛都哭腫了。”宋立珩的指尖心疼地落在葉靜雯的眼角處,忍不住低頭吻上了她紅腫的眼簾。“別哭了,我看着心疼。”

葉靜雯吸了吸鼻子,小聲問道:“我離開那麽久,豆豆怎樣了?”

“我騙他說媽媽出差了,他還一直嚷着說想你了。”宋立珩輕聲嘆氣,摟住葉靜雯的肩膀說。“你剛退燒,先好好休息,過兩天我們就回去。”

突然想到了什麽,葉靜雯從宋立珩的懷中離開,關切地問道:“你身上的上怎樣了?還疼嗎?”

說着,她伸手去摸宋立珩的胸口,耳邊卻響起了痛苦的低AA吟聲。“別碰……”

醫生早前已經警告過宋立珩,要是傷口再次撕裂,後果将會很嚴重。可是他一路從海市趕過來找葉靜雯,長途跋涉休息不好,估計傷口會更難愈合。

“沒事。”冷汗從宋立珩的後背湧出,他抓住了葉靜雯的手貼在臉頰上,柔聲勸說:“很晚了,快睡吧。我在這裏守着,哪裏也不去。”

葉靜雯的身體往外挪了一點,騰出半邊床提醒宋立珩說:“你陪我睡,明天一早就訂機票回去。”

輕輕點頭,宋立珩脫掉鞋子在葉靜雯的身旁躺下來。劫後餘生,卻并沒有預期的輕松,可是他懸在半空的心最終歸位,整個人就像洩氣了一般。

兩人面對面躺着,彼此的呼吸聲交融在一起。

宋立珩摟住葉靜雯的腰,輕聲問道:“他放手之前,跟你說了什麽?”

葉靜雯把頭深深藏在宋立珩的懷中,呼吸變得急促。閉上眼,姚銘傑蒼白的臉孔就會浮現在眼前。

最後的那刻,姚銘傑貼在她的耳邊,說了一句讓她此生難以忘懷的說話。

他說:“如果将來在天堂裏有幸遇見,能不能再次抱抱我。”

這是葉靜雯寫的第一本小說,男二號曾經對女主角說過的一句話。那本書的讀者雖然不多,可是傾注了她的所有情感。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對于偏執的姚銘傑來說,也許對葉靜雯的這種愛而不得,就是人生中最痛苦的煎熬。

“在想什麽?”宋立珩把懷中的女人抱緊一些,心裏在吃醋卻沒有表現出來。

姚銘傑掉下懸崖的前一刻,在風中強吻葉靜雯的那一幕,深深地刻在宋立珩的腦海中。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吃醋了,而且很嚴重。

“沒什麽。”葉靜雯想了想,補充說:“都過去了,他曾經對我說過什麽,也不再重要。”

“對,都過去了,別再胡思亂想。”宋立珩低頭再次吻上葉靜雯的唇,一次又一次,深吻與淺吻,如此反複。“你是我的,誰也沒有辦法把你從我的身邊帶走。”

***

奔波勞碌,加上精神受到了驚吓,葉靜雯的身體變得很虛弱。她得了急性肺炎,不得不取消第二天回海市的計劃,留在醫院裏打點滴。

待在醫院養病的這幾天,葉靜雯一直處于迷迷糊糊的狀态中。她睡了醒,醒了睡,猶如置身在夢裏。

宋立珩一直守在病床邊,寸步不離地照顧葉靜雯。

更糟糕的是,葉靜雯的胃口很差,吃什麽吐什麽。幾天之內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一切看在宋立珩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其實她憂心什麽,他是知道的。很可惜張隊安排的搜索隊伍,一直沒有姚銘傑的消息。加上最近的天氣太冷,搜尋的人都快要撐不住了。

宋立珩實在看不下去了,主動捅破那層紙問道:“你是不是因為姚銘傑的事而心煩?”

此時,葉靜雯正盯着窗外發呆,好不容易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小聲應答:“我過不了自己的那關。”

“他背負了命案,即使有幸活下來,餘生在監獄中渡過,只會更痛苦。”宋立珩勸說。

“我知道,所有道理我都懂。”葉靜雯輕輕撫摸右手的手腕,今天換藥的時候看到傷口已經開始愈合了。然後心靈上的傷口,這輩子都可能無法愈合。

姚銘傑用偏激的方法,讓葉靜雯記住了這個用生命在愛自己的男人。即使他做了很多錯事,可是心底還是存有一絲善念。

正如葉靜雯在海市被接走的時候,心裏始終相信姚銘傑不會傷害她,因為舍不得。

兩人之間陷入了沉默,恰好這時宋立珩口袋裏的手機響起。他掏出一看,發現是家裏的座機。

“是豆豆。”他把手機遞給了葉靜雯,嘗試扯開話題。

葉靜雯木讷地接過手機,豆豆稚嫩的聲音便傳過來。“媽媽……媽媽……我好想你呀!你什麽時候才出差回來?爸爸不是說去接你嗎?”

女人可以軟弱,可是母親卻不行。

聽到豆豆熟悉的聲音,葉靜雯心底的柔軟被輕輕觸碰。她的嘴角浮起了一絲發自內心的笑容,柔聲道:“媽媽知道了,很快就會跟爸爸一起回來。”

母子倆聊了好久,坐在一旁的宋立珩才微微松了一口氣。這幾天只有在豆豆打電話過來的時候,葉靜雯臉上才恢複一絲笑容。

他很擔心,如此下去她的身體會受不住。

挂了電話,葉靜雯靠在床上,安靜地盯着宋立珩問道:“醫生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炎症消了,随時可以出院。”宋立珩握緊葉靜雯的手,笑着問道:“想兒子了?”

“嗯。”葉靜雯的臉上含着無奈的笑意,淡淡地提議說:“我們明天回去吧。”

第二卷 情深不壽 第167.往事如煙2

回到海市,已經是第二天傍晚六點。

剛走出機場,葉靜雯遠遠便看到豆豆和趙子龍手牽手站在欄杆之外。看到媽媽的身影,小家夥迫不及待沖了過來,一頭栽倒她的懷中,使勁地親她的臉頰。

“媽媽,你終于回來了,我可想你呢。”豆豆親昵地摟住葉靜雯的頸脖,粉嫩的小臉頰使勁地往她的下巴上撐。

果然,這娃是親生的。豆豆這可愛勁兒,看得宋立珩的心裏發酸,随即蹲下來問道:“臭小子,難道你不想爸爸了?”

“我也想爸爸了。”豆豆從葉靜雯的懷中探出小小的身子,撲到宋立珩的懷中,雙臂纏住了他的頸脖,“吧唧”地親了一口,還不忘抱怨說:“爸爸沒刮胡子,紮得我好痛。”

宋立珩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抱起豆豆捏了捏他紅彤彤的臉頰說:“好,我們回家吧。”

回家的路上,豆豆坐在汽車的後排,夾在宋立珩和葉靜雯之中。他說起了這幾天的趣事,笑聲是最純粹而動聽的,就像上天派來的小天使,把葉靜雯從噩夢中拉了出來。

“對了媽媽,幹爹為什麽這麽久都不找豆豆玩啊?他很忙嗎?”豆豆童言無忌,冷不防問了一句。

雖然是無心的一句說話,落在葉靜雯的心裏卻變得苦澀難受。她下意識摟緊豆豆小小的身子,說話卻哽咽在嗓子眼無法吐出。

宋立珩見狀,摸了摸豆豆的額頭說:“幹爹出差了,他很忙。”

“那他什麽時候回來?”豆豆追問道。

宋立珩回頭看了葉靜雯一眼,發現她的雙眼微紅,連忙轉移話題說:“還不知道,對了,上次奶奶賣給你的模型都拼好了嗎?”

豆豆露出燦爛的笑容,盯着駕駛座上的趙子龍說:“子龍哥哥陪我拼好了,他很厲害,以前還開過坦克車呢。”

趙子龍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說:“豆豆很聰明,自己拼了大部分。”

宋立珩的手越過豆豆的背,最後落在葉靜雯的手臂上。他的目光溫和,此時無聲勝有聲。

再次回到別墅,葉靜雯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這次回來,她的心裏有種歷盡滄桑的無力感。一個人無論有多勇敢,依然懼怕死亡,以及分離。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葉靜雯坐在梳妝桌上發呆。宋立珩悄然走到他的身後,從抽屜裏翻出吹風機,親手幫她吹頭發。

“豆豆睡了?”

“嗯。”宋立珩的動作很輕柔,生怕弄痛葉靜雯。“下周一,我打算讓豆豆重新回幼兒園。他每天待在家裏不是看電視,就是玩玩具,說很無聊。”

早前是因為姚銘傑的緣故,他們才特意把豆豆保護起來。如今事情已經過去了,他們也該恢複正常的生活。

“嗯,我知道了。”葉靜雯心不在焉地說。

宋立珩放下吹風機,拿起梳子幫葉靜雯梳理長發。鏡子中倒映着他們的身影,看起來是那麽的和諧。

“有沒有人說過,我們其實很有夫妻相。”宋立珩停住了手中的動作,從背後輕輕摟住葉靜雯的腰,大手擱放在她的下巴上。“別人說,生活在一起的夫妻時間長了,容貌會越來越相似。你看,眼角的皺紋都快趕上我了。”

葉靜雯情不自禁皺起眉頭,手肘撞在宋立珩的胳膊上,責備說:“別亂說,你才有皺紋。”

“每個人都會經歷這些階段,不是嗎?更何況豆豆都已經四歲了,我們變老了也不奇怪。”宋立珩說。

房間裏開着暖氣,葉靜雯只穿着一條真絲睡裙。deep.v的設計,露出了光滑的頸脖。她的皮膚細滑卻又很敏感,稍微用力就會留下痕跡。宋立珩尤其喜歡親吻她的鎖骨,忍不住低頭貼了過去。

“癢,別親這裏。”葉靜雯的肩膀情不自禁扭了一下,這個不經意的動作,也能讓宋立珩引發無限的遐想。

“親哪裏才不癢?這裏?這裏?這是這裏?”宋立珩使壞地一路往下,嘴唇隔着衣服貼在她的小腹處。

葉靜雯生豆豆的時候是剖腹産,小腹處有一道疤痕。宋立珩輕輕撩起衣服,肌膚上露出一道猙獰的疤痕,讓他感到心頭一酸。

這是曾經孕育他們愛情結晶的地方,一指長的疤痕。生豆豆的時候有多疼,宋立珩很想知道。

“別盯着看。”葉靜雯下意識伸手想要擋住小腹處的疤痕,卻被宋立珩抓住了手腕。

他緩緩在她的身側跪下來,微涼的雙唇貼了過去,吻在那道疤痕之上。雖然時間過了那麽久,疤痕卻有點凹凸不平,甚至有點紮人。

“生豆豆的時候,是不是很痛?”宋立珩擡起頭,發現葉靜雯也盯着自己,目光柔和,臉頰緋紅。

他的女人,好像害羞了。

“打了麻醉,沒多痛。”葉靜雯的手落在宋立珩的發絲上,突然發現黑發當中多了幾根白發。

歲月不饒人,他們一晃認識七年多了,兒子也快要四歲。自從經歷了這次的事件,葉靜雯的心态改變了很多。

人生在世,痛苦和傷心總會走過。好好珍惜眼前人,才是唯一能做的。

“每次看到你小腹上的疤痕,我就會打消讓你生二胎的念頭。”宋立珩的臉上盡是憐愛,堂堂一個宋氏總裁,想不到在家裏卻趴在自己老婆的身上哄她取悅她。“我們有豆豆一個就好,我會好好教他孝順媽媽。等他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庭,我提前退休陪你去旅行。”

盯着宋立珩臉上孩子氣的表情,葉靜雯終于忍不住笑了,輕撫他的臉頰苦笑說:“我又沒說怕疼,不願意生了。”

話音剛落,宋立珩便露出了狡猾的笑容,滿懷期待地問道:“哦,那你覺得再生一個好呢,還是兩個好?我問過豆豆了,他說喜歡妹妹。”

葉靜雯這才反應過來中計了,随手捏住宋立珩的耳朵,假裝生氣教訓說:“你敢向我套話?活得不耐煩了?”

“老婆大人,不敢……”宋立珩露出痛苦的表情,可是下一秒已經起身把葉靜雯抱起,大步往床上走去。“不過你點頭同意了,我們現在就造人怎樣?豆豆一個人太寂寞了,至少給他生一個弟弟和妹妹。”

“讨厭!”雖然嘴上這麽說,可是葉靜雯卻并沒有推開宋立珩。她抱住他的頸脖,額頭劃過他下巴的胡渣,被紮得很痛。“怪不得豆豆也抱怨了,你到底有多少天沒刮胡子。”

宋立珩把葉靜雯小心地放在身下,嬉笑說:“先播種,回頭我再去刮。嬌妻在懷中,我今晚什麽都不做了,專心造人。”

熟悉的感覺襲來,葉靜雯在宋立珩眼中看到的,不是情AA浴,而是深愛和寵溺。她的手落在他的衣領上,劃過鎖骨落在胸口,聲音變得很溫柔。

“立珩,我們以後也不要分開了,好不好?我會努力當個好妻子,專心相夫教子,不再任性了。”矯情的說話脫口而出,葉靜雯卻沒有感到不自在。

相反,現在的她覺得能平平安安留在所愛的男人身旁,為他生兒育女操心生活,也是一種福氣。

人,總會在經歷過失去以後,才讀懂珍惜。她不希望在與宋立珩分開,一刻也不願意。

“傻瓜。”宋立珩的眼裏滿是柔情,低頭貼在葉靜雯的耳邊,輕聲應說:“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來了,我從沒想過會與你分開。如果要分開,也是一起走到白頭的時候,死亡才能把我們分開。”

愛人最熾熱的情話,是葉靜雯心裏最好的良藥。忘記那些悲痛,那些曾經,從今天開始,就讓她好好活着吧。

冬日的夜裏,室外的溫度只有三度,可是這裏的氣氛卻炙熱而激烈。

愛人間的耳語和纏綿,向來都是最濃烈的。分開的這些日子,他們飽受折磨和痛苦。唯有這一刻,彼此緊密相擁,身心交融,才是最真實的。

一番激AA戰過後,葉靜雯經受不住疲憊昏睡過去了。宋立珩取過毛巾,細心地幫她善後。

他并沒有馬上入睡,而是打開臺燈,靠在床邊仔細地打量身旁女人的睡顏。

她睡得不太踏實,偶爾會皺起眉頭,發出幾聲夢呓。大概是早前的事對她的刺激太大,在醫院的那幾天,宋立珩守在她的身旁,也會聽到她呼喊姚銘傑的名字。

他知道,她還沒放得下姚銘傑。

宋立珩想了很多方法去哄葉靜雯,她表面上裝得若無其事,可是心底還沒跨過那道坎兒。今晚的試探,并非突然,而是他一直想要詢問的答案。

還好,她的回答讓他感到很滿意。

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如果葉靜雯再次懷孕,說不定就能徹底遺忘不愉快的往事,把精力都集中在寶寶的身上。

宋立珩并不是那種特別喜歡孩子的男人,可是自從發現豆豆的存在以後,他覺得在一個普通的家庭裏,多一個孩子原來可以擁有更多的歡聲笑語。

夜已深,宋立珩終于感到累了,轉身想要把等關了睡覺。葉靜雯突然轉了個身,雙手在半空中胡亂揮舞,然後抓住了他的手。

“立珩,別走!”她的雙眼緊閉,自言自語地說。

“好,我不走。”宋立珩顧不上,直接在她的身旁躺下來,與她五指緊扣。“睡吧。”

葉靜雯“嗯嗯”了兩聲,然後再次睡過去了。

次日從晨曦中醒過來,葉靜雯感到雙手酸軟,睜開雙眼一看,才發現自己一整夜與宋立珩的手扣在一起。

“醒了?”身旁的男人微微一笑,低頭在她的額頭上印下深吻。“今天想吃什麽早餐,我給你做,獎勵你昨晚的配合。”

葉靜雯的臉頰頓時紅了起來,扭動身體才發現雙腿酸軟得難受。“別亂說,要是被豆豆聽到了多不好意思。”

說時遲那時快,卧室的門被推開了,豆豆蹦跳着跑了進來,禮貌地說:“媽媽爸爸早上好!太陽都照屁股了,你們怎麽還不起來?大懶蟲!”

葉靜雯大吃一驚,下意識抓緊被子把身體裹緊,含怒湊到宋立珩的耳邊罵道:“你昨晚怎麽不把門鎖上!”

“一時心急,忘了。”宋立珩盯着臉頰泛紅的小嬌妻,笑了笑,才回頭嚴肅地對豆豆說:“爸爸教你多少次了,進別人的房間前,一定得先敲門。”

豆豆委屈地撅起小嘴,小聲說:“對不起,我以為你和媽媽都起床了。”

“知錯就好,下次記得敲門,知道嗎?”宋立珩想了想,假裝生氣吩咐說:“爸爸罰你到樓下看看,李姨把早餐準備好了沒有?媽媽昨夜運動量太大,現在肚子很餓。”

“好,我馬上下去!”豆豆爽快地答應了,轉身便跑出卧室。

豆豆離開以後,宋立珩才忍不住笑了,結果被葉靜雯在被單下伸手狠狠地捏了一把。昨夜激戰過後,他們沒有穿衣服就睡下了,要是折磨狼狽的樣子被兒子看到多不好意思。

“下次記得鎖門。”葉靜雯抱怨說:“快起床,很晚了。”

“要是覺得累,再睡一會兒。”宋立珩壞笑說,卻被葉靜雯狠狠瞪了一眼,馬上閉嘴。

爬起來剛穿好衣服,桌面上的手機突然響起。宋立珩瞄了一眼,是張隊。

“喂……”他的心驟然一緊。

“屍體找到了,倪振峰已經安排人過來。”張隊低沉的聲音從電話的那頭傳過來。

宋立珩握住手機,回頭盯着愣坐在床上的葉靜雯,“嗯嗯”了兩聲以後挂了電話。

“這麽早,是誰的電話。”葉靜雯的臉色有點難看,卷着被單呆滞地盯着宋立珩問道。“是不是……”

“是的,姚銘傑的屍體找到了。”宋立珩直言不諱地說,悄然坐到床邊,輕輕把葉靜雯摟入懷中,解釋說:“倪振峰已經派人過去了,應該很快就會安排運回海市。”

氣氛一下子陷入了沉默當中,葉靜雯盯着桌面上的電話,心情一下子墜入了冰點。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去,她已經早有準備姚銘傑兇多吉少。

可是,為什麽聽到這個消息,她的心還會那麽痛?

第二卷 情深不壽 第168.往事如煙3

姚銘傑的葬禮,在一個天氣晴朗的冬日舉行。倪振峰親自操辦,倪氏大部分的員工都出席了,辦得體面而隆重。

這是葉靜雯第一次看到倪振峰低迷不振的樣子,印象中這個嚣張的男人無論什麽時候都是意氣風發的。

她站在靈堂的角落裏,看着黑白照中笑容燦爛的姚銘傑,心裏麻木得就像壞死了一般。

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以及宋立珩不離不棄的照顧,她已經慢慢接受了姚銘傑的死。可是,傷口愈合了,讓人會留下疤痕。

就像葉靜雯手腕上的疤痕,雖然不是太明顯,卻真真實實地存在。

宋立珩撤銷了起訴,在這場唏噓的報複當中,誰也沒有贏。

在整個葬禮的過程中,葉靜雯一直站在角落裏看,沒有再流一滴眼淚。她滿腦子都是姚銘傑摔下山崖前,對自己所說的話,以及他臉上絕望而悲哀的表情。

那刻的情景仿佛成了魔咒,每次當葉靜雯一個人待着的時候,閉上眼就會清晰地浮現當日的情景。

葬禮上的人,葉靜雯大多都不認識,除了唐秋婷。

唐秋婷站在人群當中,并沒有留意到葉靜雯的存在,哭得稀裏嘩啦的。他們三人認識的時間差不多,還記得從前在海市大學當圖書管理員的日子,經常結伴到學校後門的火鍋店吃飯。

那些單純的,毫無雜念的點滴,将會成為葉靜雯此生難以忘懷的回憶。

葬禮結束以後,葉靜雯來到墓園的白蘭樹下,坐在石凳上發呆。猶記得四年前婆婆葬禮的那天,姚銘傑一直陪着她在這裏坐了很久。

回憶很痛,葉靜雯有時也會胡思亂想,要是姚銘傑沒有做出如此偏激的事,也沒有生病,即使犯罪入獄,起碼現在還活着。

腳步聲由遠而近,耳邊很快響起了陌生的男聲。“宋太太,方便聊幾句嗎?”

擡頭一看,倪振峰憔悴的臉容映入了葉靜雯的眼簾。她扭過頭輕輕拭去眼角的濕潤,微微點頭說:“嗯,請坐。”

倪振峰在葉靜雯的身旁坐下來,掏出香煙想要點燃,突然想到什麽面無表情地問道:“你介意我抽煙嗎?”

“随意。”葉靜雯的思緒還處于痛苦當中,垂頭盯着自己的十指,不再說話。

倪振峰從鐵盒裏掏出了兩支雪茄,先點燃了一支,擱放在石凳上,然後重新點燃了另外一支。

“現在想想,這麽多年來今天應該是我們第一次聊天。”倪振峰長長吐了一口煙霧,仰頭看着頭頂的樹葉,心底卻一片荒涼。

他是個随心所欲的男人,不喜歡被世俗限制。可是因為姚銘傑,他卻改變了很多。尤其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他的性格也變得沉穩。

葉靜雯沒有接話,或者可以說她不知道該怎麽會回應倪振峰。他們之間的關系很微妙,因為姚銘傑的緣故倪振峰對葉靜雯很熟悉,見面的次數卻不多。

“放心,我又不會吃了你。”倪振峰彈了彈煙灰,自嘲說:“你知道我和阿傑是怎麽認識的嗎?”

葉靜雯輕輕搖頭,淺笑說:“不知道。”

“那年在紐約的街頭,我是個年少氣盛的人,看什麽都不順眼,仗着老頭子的寵愛過上醉生夢死的生活。而阿傑,與我是兩個世界的人。他聰明好學,依靠獎學金打工完成了學業。”倪振峰閉上眼,仿佛看到曾經的好兄弟就坐在身旁。

“有一次聚會,我喝醉了跟其他人打起來。那次對方人多勢衆,我被玻璃瓶磕得頭破血流,是阿傑救了我。”倪振峰淺笑,每次回憶起當晚的情景,都無法相信姚銘傑看起來文質彬彬,打架的狠勁卻讓人後怕,就像港劇古惑仔。

葉靜雯還是第一次,從別人的嘴裏得知姚銘傑的過去。他的身上背負着太多的秘密,卻一直藏在很深的地方。

“後來我被迫回國接手公司,可是除了喝酒打架泡妞,我什麽都不會。是阿傑,一步步幫我坐上現在的位置。”倪振峰突然扭過頭,用一種哀傷的表情盯着葉靜雯問道:“你知道嗎?從帝都回來以後,阿傑已經發現了自己的病情,卻一直瞞着你。”

“我不知道。”葉靜雯吸了吸鼻子,輕聲應答。

倪振峰冷笑,掐滅手中的雪茄苦笑說:“我經常笑話他,說你要樣貌沒樣貌,要身材沒身體,就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迷戀你。直到現在,我終于明白愛一個是沒有原因的。”

對呀,愛一個人是沒有願意的;愛了就愛了,不愛就是不愛。

想了想,倪振峰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片,遞給了葉靜雯。“這是阿傑留給你的東西。”

接過卡片,葉靜雯發現是偉文律師事務所的聯系方式。她盯着看了又看,才疑惑地問道:“什麽意思?”

“聯系偉文律師事務所的何律師,阿傑一個月前曾立下遺囑,受益人是你。”倪振峰從石凳上站起來,雙手插袋頭也不回地說:“我該說的已經說了,雖然宋太太不缺錢,可這是阿傑唯一留下來的東西,有空就去看看吧。”

這個世界上,并非愛情才能轟轟烈烈。讓人永生難忘的,還有友情、兄弟之情……

說完,倪振峰擡起頭想要離開,卻發現唐秋婷已經悄然走到葉靜雯的面前。

也許是葉靜雯的錯覺,總覺得唐秋婷的目光一直落在倪振峰的身上,卻并不友善,甚至含着恨意。

“對不起小雯,我現在才看到你。”唐秋婷在葉靜雯的身旁坐下來,還不忘回頭狠狠瞪了倪振峰一眼。

“我先去處理剩下的事。”倪振峰面無表情地說,然後轉身離開。

葉靜雯朝唐秋婷微微點頭,卻怎麽努力也擠不出一絲笑容。

倒是唐秋婷,率先打破了沉默,輕撫葉靜雯的後背勸說:“姚教授的事,我都知道了。別太傷心,他也希望你能好好替代他活下去。”

“我知道了。”葉靜雯會心一笑,耳邊是唐秋婷溫和的聲線,思緒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對了,你最近還好嗎?”

唐秋婷的目光頓時黯然下來,盯着剛才倪振峰離去的方向,淡淡地說:“我沒在圖書館做了,兩個月前進了倪氏當文案,是姚教授給我引薦的。”

說起來,葉靜雯也有些羞愧,這些時間太忙一直忽略了身邊的朋友。“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換了工作。”

“沒辦法,在圖書館工作收入不高。我弟弟就要畢業了,他想出國留學。”唐秋婷嘆氣說。

葉靜雯知道唐秋婷有個品學兼優的弟弟,聽說被學校保送到新加坡留學。雖然學費有着落,可是生活費也是一筆不少的數目。

“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告訴我。”葉靜雯誠懇地說。

唐秋婷笑了笑,抱住葉靜雯的肩膀應答:“在倪氏工作收入挺好,我暫時還能撐着。對了,我還有事先回去了,回頭有空給我打電話,一起吃個飯。”

“好。”葉靜雯說,看着唐秋婷遠去的背影,感覺似乎有什麽不一樣了,卻說不上來。

獨自在白蘭樹下坐了很久,直到日落黃昏葉靜雯才從發呆的狀态中回過神來,握住倪振峰給她的卡片離開了墓地。

想不到剛走出墓園,葉靜雯便發現了熟悉的車子停靠在路邊。宋立珩從駕駛座裏鑽了出來,手中還拿着外套。

“起風了,快穿上外套別着涼。”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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