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最怕空氣無端的尴尬。
臨九話音一落,就想起了小時侯被錦繡暴打的經歷,忽的顫了顫,低着頭喝了幾大口清茶,今日這茶也不知是誰沖的,将玉龍泉水的清香全部蓋住,一分仙茶的清香也沒有散出來,十分苦澀,沒有半分技巧,生肖殿的仙娥們真是一屆不如一屆,看來要和管後勤的豬仙淑湘君好好談談了。
為了緩解尴尬,錦繡起了身,在屋子裏轉了一圈,但見靠窗的一面桌子上擠擠挨挨的擺着不少精巧細致的小玩意,便拿起來打量。
臨九見着連忙搭話道:“都是些小仙娥們送的小玩意,我撿着好看些的擺在桌子上裝點,你若有喜歡的盡管挑幾個去玩。”
打小就是如此,但凡臨九出去玩幾日,回來的時候便帶着天上地下六界之中那些無知少女們送的見面禮,有一次竟然裝滿了一個不小的儲物戒指,東西擺了一屋子,到是便宜了她,拿着全部做了順水的人情,給東海的樂菱還有花界的一衆人,人人送了一份。
錦繡笑笑道:“今次還是算了,我在這天上如今算是聲名狼藉,若在惹上你,還不知要出個什麽新聞。”
說完又去看臨九,笑道:“我到忘了問了,你和你那真命天女,穗禾公主到如何了?”
臨九一聽這話,臉上的十分顏色立刻就去了九分,剩下一分也是凄苦,往那椅子上毫不顧忌的一癱,全沒了剛才的風流倜傥,蔫蔫的道:“我怕是栽在這鳥兒的手裏了。”
錦繡心想,可見這穗禾公主實在是個明白人,并不買臨九這花花公子的帳,彼時她心裏不過覺得是一個愛一個不愛的小事,日子久了自然就好了,誰知道後來臨九為的這一份算不上深沉的情,付出了那樣的代價。
還待要說幾句閑話,饒郡慌慌張張的從外面闖了進來,那仙障也不過是個意思,并不能真擋住人,而錦繡因是和臨九閑聊遮面的仙法恰巧去了,便就被進來的饒郡看了個正着。
五千六百歲的祿從星君饒郡覺得仿佛是一道璀璨的光照了過來晃的眼前一花整個天界都安靜了下來,又似乎是雷公電母在他耳邊使勁敲打法器,那激烈的聲音将他的氣血都震的一蕩,锵锵往頭上湧去,後沖破層層障礙,順着鼻子流了出來。
臨九看了看鼻血肆溢的饒郡又看了看尚且沒有意識到出了何事的錦繡,袍子一揮忙遮住了錦繡的真容,要是惹出了什麽不可描述的桃花,到時候幕江君必定要遷怒于他,再說,錦繡有事他也不能坐視不理。
饒郡忽覺的眼前光芒散去,聲音漸消,看着錦繡驚詫極了:“你,你是,你是菡萏?!”
臨九打斷道:“瞧你剛剛慌慌張張的,可是有什麽要緊事?”
饒郡這才想起自己來這為的什麽,連忙道:“菡萏仙子還是快跟我回去吧!”
錦繡問是什麽,饒郡卻不說,臨九這裏也無事,她便就起了身,和臨九辭別,往璇玑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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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雲頭,饒郡才一臉神秘的低低的道:“蘅蕪說她見着大殿跟着你到了生肖殿,聽你要找彥佑君,大殿臉上的神色便不大對,話說,你也就剛來天上,不會如那些小仙娥般膚淺,看上了彥佑那小子吧?他有什麽好?哪裏能和夜深相比?身份地位,容貌人品?哪一個?”
臨九的風流人盡皆知她早有預料,可這饒郡說了半天也說不到點子上實在是讓人十分無語,錦繡頗有幾分不悅,打斷道:“璇玑宮到底出了什麽事?”
饒郡咳嗽了一聲道:“這不是夜神大殿正在和一幹星君生氣嗎,蘅蕪覺的你若去了,許能救救那幾個可憐人。”
叫錦繡看,這可就算得上無稽之談,因此撇了一眼臨九,涼涼道:“祿從星君到是和蘅蕪親厚的很。”
饒郡一頓,嘴角抽了抽,半響才幹幹的笑了兩聲:“菡萏仙子說笑了。”
遠遠就看見一身粉色仙裙的蘅蕪焦急的在璇玑宮的松樹下來回踱步,看見雲頭上站着的錦繡,頓時眼前一亮迎了上來,不等錦繡下了雲頭站穩,拉着錦繡進了璇玑宮的裴航殿,朝裏高聲道:“菡萏仙子求見!”
這分明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八卦之心自導自演的大戲,真當她看不明白?
時下六界太平,神仙們安穩日子太多了,閑來閑去無聊久了就喜歡看些熱鬧講些八卦,就和她在百裏荼蘼之時喜歡聽樂菱公主講故事一般。
錦繡只當是玩笑,卻不知裏面的潤玉卻在發脾氣,當值的星君低低的垂下頭,聽得潤玉清冷的道:“即使六界太平,當值之時無事可做,也不該遲到早退,木德真君,本座念你是老一輩的神仙,一向尊敬,但真君這一朔月有幾日不曾當值了?”
不想連資歷最老的木德真君都不能幸免,剩下的小神仙更是顫顫巍巍。
好脾氣的夜神大殿竟然發如此大的火氣,看着模樣仿佛,仿佛是求愛不得,正各自思量着聽得外面傳來一聲,聽得個“菡萏仙子”的名號,眼尖一些的便瞧着夜神大殿板着的一張冰山臉,似乎是開了春見了太陽的冰瞬間就融化了,不過卻擺了個越發嚴肅的神情遮掩了過去,讓人覺得剛剛不過是看錯了。
“好了,今日便到這,夜裏都按時當值!”
菡萏仙子?莫不就是他們想的那個?衆仙透出一口氣,連連應諾,揣着一顆八卦心,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潤玉在後面漫步走了出來,還是那般的優雅清冷,公子如玉。
蘅蕪和饒郡臉上神情實在精彩,似乎不可置信又似乎極度興奮,但見着潤玉出來卻不敢在久留,同樣恭恭敬敬的行禮告退,不過去的遠了才依稀見着兩人的雲頭漸漸靠近。
蘅蕪模糊聽着饒郡似乎道:“兩個人…一人一個….偏我一人…..”
她不大聽的明白,只覺得說這話的饒郡實在孤寂落寞了些。
院子裏還是那一池的清水,現在看忽然就覺得單調無趣了些,錦繡一擡手,靈光從指尖瀉出,似乎有些淅淅瀝瀝清脆的聲響,伴随着這聲響靈光往池面而去,低低地盤旋而過,粉白的芙蕖便依次破水而出,競相綻放,頃刻便滿院清香。
她自覺不過舉手之勞,卻不知與別人而言這舉手投足皆是動人心魄的美。
做完這個,錦繡方轉身去看潤玉:“聽饒郡說,大殿剛剛跟蹤我了?”
潤玉微怔:“我……”
錦繡冷笑一聲:“你當我不知你心中所想?”
潤玉大驚:“你……”
錦繡在冷笑:“你必定是覺得我一個無根無底之人忽然到了天庭必定是有所企圖,對我起了疑心,是也不是?”
潤玉:“……”
風一吹,頃刻就是陣陣幽香。
潤玉忽的笑了笑:“菡萏想多了,我不過思慮你不大認路,怕你走丢所以才尋了過去。”
見着錦繡一臉猶疑,尤為可愛,唇邊的笑意更深了兩分:“不想你在天宮原也有熟人,若得了空,叫到璇玑宮敘些閑話認識認識。”
錦繡垂了眸,淡淡道:“這到不必了。”說着轉了身,提起裙角上了臺階,漫步回了屋子。
潤玉又在這一池的芙蕖旁站了好一會才離去,不想這池中荷花原來這般好看。
下午的時候潤玉着人送來了幾樣精致的點心,說是天帝賞的,不一會又來了月下仙人興致勃勃的和她打問是不是和潤玉鬧了矛盾,吃了她兩塊點心誇了她幾句,月下仙人走了又來了錦覓,賴在她這裏,吃了兩盤點心,喝了兩壺泉水,吐糟了火神殿下如何的壞脾氣如何的折磨她,但錦繡見着錦覓這幾日模樣似乎又長了些,可見跟鳳凰學的還不錯,因教導錦覓有功,她便覺得鳳凰這人還算有些能耐,将他勉強算在了自己人的行列,不過聽着錦覓說說一笑置之。
待得錦覓道:“他這幾日看我十分不耐煩,我思來想去覺得他必定是嫉妒我比他長的好看。”
錦繡沒忍住笑出了聲,不過有些事情若點破了就不好了。
錦覓看了看錦繡,大眼睛骨碌碌轉了一圈,忽然湊近道:“我聽小魚仙官說,你同夜神大殿吵架,故意找了其他男仙氣夜神,夜神氣的找別人撒氣,你又趕回去安慰?是不是?”
不等錦繡回答又自言自語連連贊嘆:“我原想着你是朵石頭花,就是遇上的男子在優秀也動不了心,不想你竟然開了竅,可見夜神大殿确實不是一般人!”
所以錦覓歸來說這麽久的話,其實為的不過是後面的這一句?
何況錦覓,到底哪裏來的自信和底氣說的別人不開竅?
更更是,這才多大一會,那個錦覓口中的小魚仙官饒郡就編出了這麽個八卦,說給了錦覓聽!
錦繡冷着一張臉,衣袖一揮,錦覓便大叫着飛了出去。
現在看,日日和錦覓待在一起,也并不是長久之計,說不得會被她氣的折上幾年仙壽。
誰成想,睡到半夜,錦覓就出了事,泱泱聽到動靜從她袖子裏爬出來叫醒了她:“洗梧宮來人,說是錦覓仙子出了事,夜神大殿本來要叫仙上,但見着仙上睡的好,便又自己去了。”
錦繡深深的嘆息了一聲,施了個濯曜術,稍微整理就爬上了雲頭。
這丫的,不知道又做的什麽坑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