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舊人故夢
針頭刺入牙龈“穿梭”的感覺真得很“奇妙”。
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妙不可言。
雖然打了麻藥,沒有真實痛感,但是可以感覺到牙齒與牙龈的分離,一寸一寸,那麽清晰。
期間,男人不時冒出幾句安慰,被一雙眼近距離盯着,尤哩內心有些慌亂,雖然知道他在看牙,臉還是不知不覺變得緋紅。
男人錯以為她想上廁所,于是停手問了一句,尤哩尴尬地搖了搖頭,這回連脖子都紅了,真想奪過牙鉗把自己敲暈。
“給你開點止疼藥,如果疼了就吃一粒。”男人雙手快速的敲着鍵盤,突然停下看着尤哩說:“這次不能再亂吃了,一會兒開完藥回來一趟。”
尤哩微微眯起眼回答:“好。”
男人将單子遞給她說:“去交費吧。”
正是中午,空氣越來越悶,尤哩拿單子當扇子來用,無意中瞄到上面的醫師簽字,顧言之三個字明閃了一下,她驚訝地翻出那天撿到的單子,兩者對比一模一樣。
“下一個,喂,到你了!”窗子裏的醫生有些不耐煩,尤哩連忙上前将單子遞了進去。
“一共28.5。”聲音從裏面傳來,尤哩打開錢包抽出一張百元紙幣遞過去:“請問,牙科有叫顧言之的醫生嗎?”
女醫生看了她一眼,漫不經心地回着話:“有啊,你這單子不就是顧醫生簽的麽。”
原來顧言之就是顧醫生……
尤哩被這個消息驚到,後又淺淺笑了,大概只有他能配上這個名字了。
尤哩拿到藥直接走了,将“回來一趟”的話忘了徹底,直到下班男人也沒等來尤哩。
晚上,尤哩坐在床上整理東西,突然想到了什麽,猛然翻身坐起跳下床,打開衣櫃拿出今天背的挎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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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哩拿出繳費單平鋪在床上,橙色的光照着紙張微微泛黃,視線不由地移到右下角,便再也移不開。
顧言之三個字像是被施了魔法,輕輕撩撥尤哩平靜的心河。
沒有智齒打擾的生活又恢複了平靜,醫院的邂逅不過是逛街時遇到了一件心水的衣服,但是标簽上的價格讓她連試穿的勇氣都沒有。
那幾張單子被尤哩放進了盒子,一個陪伴了她十年的“秘密”盒子,裏面鎖着她整個青春。
尤哩曾經在網上看過一篇文章,寫的是她這類女孩兒的戀愛觀。
其中,“極端被動”一箭射中她的命門,從小接受的家庭教育就是:女孩兒要自尊自愛,不能太主動的思想,致使她羞澀性格的養成。
一切皆以“感覺”為主,什麽‘主動很丢臉啦’,‘他好像不喜歡我’,經常性地自我否定。
碰到喜歡的人,她常常保持安靜,連正常的對視都做不到。難得身邊出現一個優秀的男生,最後也被“後來居上”的女生“領走”了。
戀愛是一件費心費力的事兒,沒有一個強大的心髒就不要去輕易動心。
因為動了情就會有難過。
曾經難過的種種,因于時間漸漸淡忘,留下的痕跡,我們将它冠名為“過去”,用來回憶。
尤哩認為:世上所有的相遇都不過是‘昙花一現’,可遇不可求,可求卻難留。
相遇的那一刻,美得驚心動魄,怎一個情字了得?分開的那一秒,痛得肝腸寸斷,怎一個情字了斷?
可尤哩“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個耳熟能詳的成語是一個美麗的諺語故事。
昙花一現,只為韋陀。
——
卧室裏一片漆黑,靜似深夜,其實早已日上三竿,枕邊的手機開始震動,散發着微弱的白光。
過了好久,床上有了動靜,尤哩從床上爬起,來到桌前抓起水杯,一口氣喝掉半杯,接着坐在床上發呆,一動不動待了五分鐘。
她穿上拖鞋來到窗前,伸手拉開窗簾,一束陽光“跑”進來。黑夜與白晝的突然轉換,尤哩眼睛被刺痛而微微合上,仰起頭靜靜享受一刻陽光。
咕嚕……肚子可憐地向她抗議,尤哩決定出去覓食,起身走出房間,敲了敲喬淺的房門,裏面沒有回應。
她試着轉動門把手,發現居然沒上鎖,推開後看到房間一片整潔。對于喬淺的“不在”,尤哩已經習以為常,她簡單梳洗一下,拿着錢包出了門。
今天農歷七月初七,中國傳統的情人節,對商家來說今天是個賺錢的日子,對尤哩來說是八月的一個周末,沒什麽特別的。
但是不得不承認,在這樣的氛圍下,孤身一人還是會在意,有些孤獨。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一下,尤哩掏出手機看到喬淺發來的短信:我回老家了,晚上回來。
她果然回去了。
尤哩沒有回複短信,合起手機揣進兜裏,走進一家小吃店。
“老家”很久沒有回去了,自爺爺奶奶去世之後,回去的次數便更少了。
舊景和舊人,回去徒增傷心,何必呢。
尤哩回到家開始大掃除,圍裙、手套、口罩全副武裝,從卧室到客廳通通打掃一遍,連門縫都不放過。
留下最後一個房間還沒打掃,尤哩稍稍坐下喝了一杯水,然後拿起掃帚推門走進喬淺的房間。
房間入眼白色,不同她的粉嫩,床、衣櫃、書桌、椅子、床單、窗簾全是白色。
尤哩不喜歡這樣的白色,會讓人莫名感到不安,而喬淺卻喜歡的緊,說白色純淨讓人很安靜。
一般而言,尤哩可以把原因歸結于“醫生”,這個職業的人好像都有些潔癖。但是曾經藍色控的人突然變了喜好,甚至有些瘋狂上瘾,尤哩認為這不正常。
在喬淺的房間內待久了,尤哩有些喘不過氣來,瞧着沒有收拾的必要擡腿走時,不小心碰倒了桌子旁邊的垃圾桶,一個紙團從裏面滾了出來。
尤哩嘿嘿一笑:“還是有垃圾的嘛!”
她彎腰撿起丢進垃圾袋中,忽然意識紙團貌似不對,更像是信紙,尤哩不解:喬淺不是寫信的那種人。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尤哩放下手上的掃帚,掏出紙團緩緩展開,跳入眼中的第一行字,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字跡。
小時候,尤哩經常偷懶不練字,偷偷找那個人幫忙練字,後來被尤媽發現,懲罰尤哩洗了一個月的碗。
尤哩呆滞在原地,捧着信紙的手微微顫抖,目光由上而下匆匆掃過,直至最後落款兩字“孫衍”。
像是不敢相信,尤哩閉上眼又睜開,反複幾次,視線終變得模糊。
她摘掉手套不顧幹淨擦了擦眼,用手一下一下将信紙撫平,然後按照原來的折痕折好。轉身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翻開一頁把信放進裏面然後放回,然後提着垃圾袋走出房間。
——
下午五點,落日餘晖很美,尤哩坐在陽臺的榻榻米上,陽光透過窗撒到桌子上。影子被印在本子上,安靜柔和,美麗極了。
沒過一會兒,尤哩起身走進廚房,剛才喬淺打來電話:我想吃煮面了。
其實她并不擅長做飯,能拿出手的就只有煮面,知道喬淺不是真的想吃,只是找個借口來躲避她罷了。
等到餘晖完全散去,喬淺終于回來,看上去情緒不錯,說話的語氣也有些輕快。
飯桌上喬淺輕輕道來,這次回去她一個人去過了很多地方,尤哩坐在對面雙手捧着碗,眉間堆起了小山:“為什麽不叫我一起?”
喬淺拿起雞蛋放入口中,還沒咽下去就急着開口:“你這麽懶,太早你又起不來,從市裏到老家需要3到4個小時,然後當天返回你受得了?”
尤哩撇嘴:“我受得了。”
喬淺卻沒有說話。
飯後,尤哩坐在沙發上開着電視發呆,喬淺洗完澡走過來向她道晚安:“今天有些累,我先睡了。”
尤哩看着她不作聲,突然關掉電視,兩步沖進房間,抱着被子和枕頭出來。
喬淺莫名其妙:“什麽意思?”
尤哩可憐地看着她:“今天看了恐怖片,我們一起睡好不好。”
喬淺卻不上當:“你能自己看恐怖片?”
尤哩理直氣壯:“能啊,國産的。”
喬淺頓時語塞,尤哩乘勝追擊,推開她鑽進房間,飛快地爬上床,然後擡頭問她:“好不好嘛?”
“你都躺下了,還問我好不好?”喬淺滅了燈,掀開凉被躺進來。
尤哩睡在裏面,睜着眼看向天花板,眼前黑乎乎的,什麽也看不到:“喬奶奶身體怎麽樣?”
“還行,我爸媽打算下個月接過來照顧。”喬淺回道。
兩年前喬爺爺突發心肌梗塞去世,喬叔叔想把老人接到城裏住,但無論怎麽勸都不肯答應,好在喬奶奶身體還算硬朗,只好依了她老人家,一周兩次回去探望。
“淘淘還在嗎?”淘淘是尤哩鄰居家的狗狗,小時候最喜歡跟在他們身邊。
“在呢,不過生了一場病,瘦了好多,還是愛吃香蕉。”
“那個籃球場呢?”
“還在。”
“我們打牌的橋洞呢?”
“也在。”
“迎客松呢?”
耳邊卻沒了聲音,尤哩轉過頭去看,房間太黑,看不清喬淺的表情,她沉默了片刻,輕輕回道:“……都在。”
回憶就像一瓶老陳醋,聞着酸,吃着更酸。
尤哩突然翻過身抱住喬淺,甕聲甕氣地說道:“晚安,喬喬。”
喬淺回她:“晚安。”
尤哩做了一個夢,夢中一群藍白色身影,畫面越來越近,逐漸清晰起來。
從左到右依次是韓旭,喬淺,尤哩以及……孫衍,四個人騎着單車,迎着落日,一路上有說有笑。
一幅幅熟悉的畫面,尤哩看着看着就笑了,然後笑着笑着就哭了。
那年,尤哩弄丢了教室的鑰匙,那個人代替受罰;喬淺剎車失靈扭傷了腳腕,那個人從半路背到家;我們曾經坐在街頭吃着豆漿油條,如今“我們”變成“我倆”,最後變成只剩下“我”。
後來,尤哩厭倦了豆漿油條,喬淺變得更加沒心沒肺,韓旭轉學去了另一個城市,孫衍則不聲不響地離開A市。
從此杳無音信。
作者有話要說: 改這一章快要哭了,心疼小哩子!
一封信,一封信吶……
——
作者:注意注意,情敵出現!情敵出現!情敵出現!最重要的事說三遍!
小哩子:……
喬淺:@胭脂
作者:喬妹好壞~
小哩子:……
喬淺:瘋狂@胭脂
作者:瘋狂@胭脂
小哩子:瘋狂@胭脂
胭脂:你跟着發什麽瘋?
小哩子:我就是排個隊……
胭脂:情敵?
小哩子:別聽他們亂說啦!
胭脂:哦。(凝視某人)
其他人:噢……
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