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一眼,将懷裏之人向上托了托,然後開口道:“我們隊的隊員都回來了沒有?”
“嗯...回來了四個人,其中一個情況很複雜。除了你兩,李悅還沒有到。”還沒說完,一陣吵鬧聲從不遠處傳來。兩人皆往那望去,人影憧憧之間,話題中的主角分外明顯。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李悅整個人雖看上去整齊無恙,但神色之間卻十分恍惚,一張臉也慘白無比。老師下意識地側眼看向淩戕爵,這可是對方帶來的人,如今變成這樣,似乎不合常理。
可是,在他看過去的時候,對方已經收回了目光,臉上帶着慣有的溫和笑容,神色之間看不出任何異樣。若是君歌此時掙開眼睛,大概又會吐槽一句“太假”。不過,不是所有人都能看穿淩戕爵的面具,比如他眼前的這位不明真相的老師。
“能和我說一下您剛剛說的複雜是什麽情況嗎?”
聞言,老師沉默了會,搖了搖頭,回答道:“這恐怕不行,那位同學的情況過于特殊,已經被送到主星醫院,至于具體的我們也不清楚。您應該也知道,拉維奇的規矩。”
規矩...淩戕爵的目光沉了沉,拉維奇的規矩他知道的比誰都清楚。一般來說,拉維奇是一個十分自由,只要不鬧出人命,随便學生怎麽搞。變相來說,這是一個以實力為尊的地方,任何勢力都不能侵入它。
可是,萬事都有意外。那就是拉維奇的校長,他有着絕對的話語權,他就是拉維奇的規矩。不誇張地說,拉維奇的各個任職人員,都無法違抗校長的指令。
此次淩戕爵之所以能夠破例帶着李悅參入這次歷練,靠的就是拉維奇現任校長的話,其中付出的代價并不是尋常人能夠支付的。作為一個從拉維奇畢業的學生,他也是在手中有了別人不可動搖的能力之後,才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如今,這個老師說拉維奇的規矩,想必是校長下了指令不允許這些知情人士開口說道,能讓對方進行幹涉的。除了對方的私心之外,只有主星的四大家族有這個能力。就是不知道,這究竟是校長自己的意思,還是四大家族裏哪家的意思。
無論出于哪一個,結果都不是淩戕爵所要的,看來,是有必要讓人去查查其中的貓膩了。他緊了緊抱着君歌的手,擡步往飛行器裏走去,徒留下空餘一腹推脫之語的老師在原地。
☆、059 擔憂
“這是幾個意思?”被留在後面的老師二丈摸不着頭腦,感情他之前所擔心的都是自己多想,對方根本就不在意這件事。
想到校長的千叮咛萬囑咐,讓他們堅決不能夠告訴淩戕爵關于沈平瀾此次的所以事情。這位老師越發覺得校長的顧慮是不是有點太多,而且兩者之間似乎并沒有什麽關系。
等到這位心思雜亂的老師回過神,淩戕爵已經抱着君歌進入了飛行器。索性裏頭也有別的老師在那等着,他便直接轉了身往治療站走去。
治療站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又添了不少人,其中以李悅最為顯眼。不是說她傷得嚴重,恰恰相反,她的身上根本就看不出有任何傷痕,頂多臉色有些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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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李悅就是不信老師們的判斷,死活覺得自己受了很大的傷,賴在治療站不願意離去。本來,這個治療站就是一個潦草布置的地方,人手也不足,李悅這麽一個沒病的人還占着位置,着實讓人心生不喜。
其中,要說反應最大的,就是剛從森林裏面出來的夏小眠。她所在的隊伍裏,所有的成員都是經過一次次歷練結識下來的人,雙互之間都有着革命的友誼。
此次歷練中,隊伍裏的一個隊員為了救她,受了重傷。是大家會兒将他背出來的,正是急需治療的時刻,結果就看到李悅完好無損地坐在治療站的位置上,霸占着位置不放。
再看周圍其他的位置,坐着的幾乎都是一些看上去有着兇殘外傷的同學,只有李悅一個人是安然無恙。本就心情不好的夏小眠頓時炸了,雖然出生于四大家族,但夏小眠向來知道自己與別人并沒有什麽不同。
就像古地球的某個名人說過,人生而平等,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比別人高貴,只不過是自己家的長輩有出息罷了。因此,在看到李悅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夏小眠頭一個看不慣其作風。
“喂!沒傷就別占着位置,快走開。”
李悅被夏小眠毫無征兆的推搡吓了一跳,本就慘白的臉更是血色全無,她在看清人之後,惱怒地反推回去,“推什麽推,誰說我沒傷,我可是受了很嚴重的傷,你怎麽能這麽對待傷患。”
若是在平時,李悅定是不敢這麽對夏小眠的,畢竟她再不了解,也知道四大家族的可怕性。然而,她現在正處在驚魂未定的狀态,天知道她在那個封閉無路的地方受了多少折磨。
光是想起那個士兵的臉,李悅便下意識地顫動着身子。此番模樣落在夏小眠的眼裏,使得她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猜測錯了,對方說不定真的有內傷也說不定。
然而,她很快就放棄了思考,因為她的注意力都被李悅的話給吸引了。夏小眠在歷練中,最擔心的就是自家女神的安危,要不是後來見淩戕爵和君歌的隊伍合作,她絕對會帶上自己的隊伍去尋求合作。
這李悅和淩戕爵是一隊的,那自然是和君歌同行。如今對方死活說自己受了很嚴重的傷,那她的女神去哪裏了。聽聞李悅向老師詢問女神的消息,夏小眠忍不住也看向老師,希望得到讓人心安的回複。
不說夏小眠心中的擔憂,李悅的心中也是此起彼伏,士兵的話語似乎還在耳邊,一想到對方要讓自己做的事情,她害怕的同時又有些興奮,只要做好這件事,她就再也不會被人看不起了。
如此想着,李悅頓時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好了。
“你是說藥劑制造系的那個君歌吧?她剛在不久前就回來了,只不過情況不容樂觀。”回答李悅的是一個女老師,名字叫做卿可,是近兩年才進的拉維奇,比起其他老師來,要顯得稚嫩親近得多。
“回來了...”李悅垂下眼,喃喃道,一時之間沉浸入自己的世界裏。且不說君歌的狀況如何,光是回來了,就足以讓李悅恐慌,要知道當時對方可是明明确确地看到了自己的臉。
如果...如果君歌和大家說自己暗害她的事情,拉維奇一定會将自己開除的。怎麽就能回來呢,他們明明都将她扔到了洞穴裏,還把出口給堵了,怎麽可能出得來?
肯定是自己聽錯了,李悅恍惚地搖頭,一臉不相信的神色,叫在一旁的夏小眠和卿可看得一清二楚。只不過前者的心思都放在了“不容樂觀”之上,後者則是不願參與到這明顯有問題的事情裏。
夏小眠緊皺着眉頭,朝卿可問道:“老師,你說的不容樂觀是怎麽一個情況。而且,能告訴我君歌同學是怎麽回來的?我聽說她隊裏的隊員都放棄了歷練,用了求救信號彈。”
“具體的情況我們也不知道,君歌同學是淩将軍抱着回來的,我只遠遠地看了一眼,似乎是處于昏迷不醒的狀态,如果你擔心她的話,可以上飛行器去看看,剛剛淩将軍将人抱進了飛行器,進行更精密的檢查。”
“好的,謝謝老師。”夏小眠向卿可鞠了一躬,然後和自己的隊友打了個招呼就往飛行器方向飛奔而去。昏迷不醒這種情況,若是出現在alpha的身上,只需要睡一覺就行了。
但是,如果是出現在一個omega的身上,那事情的大發了。無他,這個世界的omega真的是太脆弱了,一個尋常的感冒都能致命,更不用說昏迷不醒這種與大腦有關的症狀了。
這廂夏小眠擔憂至極,恨不得飛到君歌的身邊。那邊,她所心心念念的人,卻正嚴肅着一張臉,雙目盯着淩戕爵,與之進行對視。
事情是這樣的,淩戕爵将君歌抱進飛行器後,待在飛行器上的醫師迅速将他帶進了治療室。因為尚且不知道君歌的具體情況,所以就讓淩戕爵将人放進治療艙內,緩解病情的惡化。
而知道真相的淩戕爵在将人放下後,就找了個理由将醫師支開,他認為自己要好好和君歌說道說道。
☆、060 古家認親
白色的牆,各色儀器,與記憶中一模一樣的味道。
君歌倚靠在床頭,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來回走動的護士,似乎...比以前要好一些,至少還有些人情味。她自嘲地笑笑,難不成真的腦受傷了,竟然會這麽悲秋傷月。
甩開腦海中那些有的沒的東西,君歌将目光移至房門,如果沒記錯的話,今天就是夏小眠說要來看她的日子。想到對方那咋咋咧咧的性子,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倏爾,君歌的眼瞳猛地一縮,掩在被子下的手下意識地握了握。這麽一番變化發生的極快,快到就連君歌都沒能夠意識到自己的反常,更別說是站在房門口的兩人了。
郁曼文緊張地往裏走了幾步,然後看着坐在床上的人兒,一張嘴張了又張,最終還是結結巴巴地開口道:“我...我聽說你受傷了,就...就來看看你。”
看看?
君歌垂眸掩住自己的情緒,随即眼一擡,勾出一抹疏遠有禮的笑容,瞧着郁曼文道:“我記得我與夫人并不熟識,而且...真要說起來,我與夫人家的人,這關系反而并不太好。”
“我...”郁曼文張口欲要反駁,然而卻發現對方說得并沒有錯。不論是和...還是和自家的兩個小孩,都有過沖突。她忍不住往身後看去,求助地望着自己的兒子。
古辰逸由于一直站在門外,導致君歌一開始沒能見着對方。如今郁曼文的舉動,直接将古辰逸的身影暴露在了君歌眼前。兩人只見過一次,過程并不愉悅,君歌想不到郁曼文竟然會待着古辰逸到醫院來看她,心中感到微妙。
相比于母親的拘謹,古辰逸噙着笑,神色自然地越過郁曼文,來到床邊,居高臨下地打量着君歌。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他看着君歌的目光緩緩地柔和下來,叫君歌看得莫名其妙。
“你的身體怎麽樣了,我們聽醫生說你現在很虛弱,媽媽她給你準備了不少東西,都是對omega身體有好處的。”古辰逸探出手,欲要揉揉君歌的腦袋,結果被對方一個側頭避開。
“媽媽?”君歌挑眉看了古辰逸一會兒,随即轉眸瞧向郁曼文,見對方揚着笑,目光同樣柔和地看着她。君歌扯了扯嘴角,試圖露出一個正常點的笑容,卻發現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後,便放棄了僞裝。
一雙本散着淡淡柔意的眼眸透着冰凍三尺的冷,君歌歪了歪腦袋,面無表情地問道:“我哪裏來的媽媽?你這一番話說得我很是迷糊,而且我與你似乎只見過一次吧。”
“一次?”古辰逸笑了笑,毫不在意君歌的态度,充滿包容地看着她,“确切地說,應該是兩次,你出生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對啊對啊,當時辰逸一直等在門口,就想着能夠第一時間見到你們。那時候,你還是小小的,整個人窩在他懷裏,吓得他動都不敢動,就怕摔着磕着了。”郁曼文笑着道,這會她已經放松了下來,恢複了自己貴婦人的優雅。
只不過,君歌對她的表現狀态根本就不在乎。她将頭輕輕靠在床頭,一言不發地盯着雪白的被子,将房間裏的兩人冷落在那。
本就待在病房裏的護士見此,悄悄地放下手中的東西,安靜地退出房間,躲到門外與淩戕爵聯系。她是淩将軍特意派來給君歌小姐來做掩飾用的,淩将軍怕醫師的一個檢查,就将對方裝病的情況給檢查出來。
她雖然看不懂來探病的兩人與君歌小姐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但是她卻能感受到房間裏那若有若無的硝煙,為今之計就只能像将軍彙報了。
房間裏,即使被君歌冷落,古辰逸依舊是那副溫和的态度,他走到郁曼文的身邊,伸出手握住對方的手,給母親一個無聲的支持。在知道君歌竟然是自己的妹妹之後,古辰逸的确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吓,尤其這個妹妹還是那個已經被宣告病逝的大妹。
記憶中,大妹一向病弱,被養在深宅裏。母親從來不願意讓他和鳳歌去打擾她,久而久之,他便将滿腔的兄妹之情放注在鳳歌的身上。不過,在聽到大妹病逝的消息後,他還是傷心了好一陣子,畢竟大妹也是他生命裏曾經期盼出現的親人。
而如今,他猛然聽母親說,自己病逝的妹妹還活着,古辰逸的第一反應就是母親思疾過度,被人給騙了。可是,當那無力反駁的證據擺放在面前,他不得不相信,與自己無緣的妹妹尚在人間。
今天,古辰逸是抱着滿腔的親情來看君歌的,他想讓對方知道,家人們都還是很愛她的。設身考慮,如果是自己孤身一人吃了許多苦,在沒有家人的陪伴下成長。突然有一天,所謂的家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心中定是有委屈有怨言的。
所以,從一開始,古辰逸就想好,無論君歌是什麽态度,他都要諒解和包容對方,讓對方感受到家的溫暖。至于其他,都等以後再說,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他自會查清楚。
相較而言,郁曼文的心中所思卻是十分沉重。不同于古辰逸,她知道的東西要多得多。雖然當年風念說的很含糊,但她也猜到自己的這個女兒是故意留在飛行器中。一想到對方是寧願死,也要和古家,和她斷了關系,眼睛不由濕潤,眼淚也不聽話地掉落出來。
她錯了,在聽聞飛行器爆炸消息的那一剎那,郁曼文就知道自己錯了。自己不該這麽對這個病弱的女兒,無論對方的天賦身體如何,終究都是她辛辛苦苦懷胎生下來的。可是她卻被迷了心竅,竟然将其置之不理這麽多年,仔細想想,兩人的相處時間連一天都沒有。
本以為,自己就要在愧疚和悔恨中度過一生,卻想不到自己的女兒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即使是一點點的相似,郁曼文還是迫不及待地讓人去查,去驗證。她從來就沒有信過,自己的女兒會就這麽消失在世界上,消失在茫茫的宇宙之中。
☆、061 不喜
事實證明,郁曼文的執念是有結果的。茫茫人海之中,兩人能夠相遇,這說明她們的母女情緣還沒有結束,一切都還有轉機。
至少,她堅信這一點。
“你現在的精神力還不穩固,我給你帶了一些好東西,有助于精神力鞏固的。”
郁曼文從自己的空間鈕中拿出一堆東西,個個包裝精美,足以見得包裝之人的用心。只不過,即使東西再好,想要讨好的人不屑一顧也是沒有價值的。
古辰逸無聲嘆了口氣,略帶擔憂地看向郁曼文,他了解自家母親的性格,倔強愛鑽小性子,并且固執己見,誰勸也不聽。
而君歌...古辰逸微微搖了搖頭,這個妹妹,他是一點也看不透。認親這種事,還是要從長計議,一開始他就不贊同今日過來,可惜母親從來都不聽別人的意見。
如今雙方之間的态度僵持不下,偌大的房間裏,時間仿佛被誰按了暫停鍵。慢慢地,古辰逸的臉上浮現出尴尬,而郁曼文則僵着身子,固執地拎着那些據說很好的補品,愣是不讓古辰逸接手。
這樣,又有什麽意思呢?
君歌猛地轉頭,眉目之間一片冰冷,只當看不見古辰逸眼中的擔憂和祈求,嘴一張,使人痛心刺骨的話脫口而出,“何必如此假惺惺,你可知道,我一看到你,就覺得惡心至極。”
“你難道不知道你如今這幅模樣,是多麽讓人作嘔嗎?如果我是你,我是絕對不會跑來丢人現眼的。”
三言兩語,字字誅心。
古辰逸來不及作想,慌忙看向郁曼文。入目的是一張白透了的臉,平日裏保養得當的面容已經失去了以往的容華,慘白的雙唇不停地顫抖着,滿眼都是不可置信,像是聽到了什麽驚天動地的話語。
見此,不悅湧上了古辰逸的心頭。他雙目斂着逼人的光芒,直直地落在君歌的身上,一身溫和親近的氣息頓時散得一幹二淨。
被這麽一雙眼睛看着,君歌只覺得身上突然像是壓上了一座山。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種随意将情緒發洩在別人身上的習慣,着實與她記憶中的兩個挂名父母有着驚人的相似。
只是...君歌輕笑出聲,既感到好笑,又覺得諷刺,她眸光一斂,巧笑道:“怎麽?我說得不對嗎,你瞧她,惺惺作假,幾十年沒見,演技倒是漲進了不少。”
未等古辰逸開口,郁曼文快速地搖頭,嘴上不停地說道:“我沒有,我沒有演戲,我是認真的。”一雙美目閃爍着淚光,透着滿滿的委屈,若是常人見了,怕是再硬的心也要被柔化掉。
可惜,她面對的不是什麽其他人,而是君歌。一個與她有着越不過的感情裂痕,從一開始就表現出不喜的随心所欲之人。
時隔多年,君歌第一回和郁曼文相遇見時,心中雖不喜對方,但也沒有表露出什麽,将其視作一個陌生人來對待。态度說不上親近,但也不至于像眼下這麽惡劣。
态度轉變之所以會這麽大,是因為君歌想不明白,郁曼文究竟有什麽臉面跑到她面前來噓寒問暖,甚至想要認親,這種想法簡直可笑至極。
最搞笑的是,就連古辰逸看上去這麽理智的人,都願意陪着郁曼文來做這麽荒唐的事情。兩人究竟是想要認親還是要在她面前表現一番母慈子孝的動人畫面?
瞧着對方眼眶裏打着轉兒的淚花,君歌腦中不由浮現出古鳳歌的臉。古鳳歌與郁曼文長得很是相似,尤其是那一雙眉目,簡直與郁曼文一模一樣。就算是不認識她們的人,看到的第一眼就能感受到兩人之間的密切關系。
不像她,就連郁曼文這個親身母親,在見到她的時候,不也沒有認出自己?
這天底下,哪有母親不認識自己孩子的,哪怕是有過一點點的在意,也不至于出現華堂的那個交談。君歌依舊記得,當時對方可是為了自己的小女兒而來,言語之間滿滿透着的是對她欺負古鳳歌的不滿。
都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如此,又怎能讓她對郁曼文的态度不惡劣。
“你們走吧,我很累,你們在這裏,只會讓我更加覺得頭疼。”
“頭疼?會不會是有什麽隐患沒治療好,要不要去将醫師叫過來給你看看,我...”郁曼文聽聞君歌說頭疼,急忙地詢問道,然而話越說到後面越輕,到了最後便像是在喃喃自語,只能她自己聽到。
原因無他,郁曼文從君歌的眼眸中看到了不加掩飾的厭惡和冷意,饒是臉皮再厚,在這種目光下也忍不住尴尬,更何況是一直處在上流社會的養尊處優的貴婦人。
郁曼文尴尬地笑笑,吶吶開口道:“那...那你好好休息,我...我以後再來看你。”
“不用了。”
果斷利落,不留情面,君歌拒絕之迅速,使得房間裏的氣氛一下子就又變得僵硬起來。饒是古辰逸有心想要緩解下氣氛,也只能無奈地瞧着面前這兩個互不退讓的女人,一個是他母親,一個是他妹妹。
似乎幫誰說話都不行,要是幫君歌說話,那就太不孝了。可是,要是幫母親說話,回頭等母親回想起來,估計會抱怨自己不疼惜妹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聲音從古辰逸和郁曼文的身後傳來。
“女神......”
聲音帶着幾分興奮、幾分擔憂、幾分愉悅,一下子打破了房間裏如冰的氛圍。
古辰逸轉身看去,便瞧見夏小眠的一張臉孔。兩人曾在一些酒會上打過照面,也算是熟人,他朝對方笑道:“想不到能在這裏看到夏小姐,倒是有緣。”
“啊...你是古大公子,你怎麽會在我女神的病房裏,我...”話一下頓住,夏小眠的視線與君歌的目光相碰撞,她臉上忽而綻放出燦爛的笑容,興奮地喊道,“女神,你沒事了吧,那天真是吓死我了。”
說着,她越過古辰逸,蹦蹦跳跳地跑到床邊,然後極其自然地在床沿坐下,近距離和自家女神接觸。
☆、062 所
“那我們就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古辰逸伸手摟住郁曼文的肩膀,不由分說地将她帶出房間,就怕對方犟起來不願意離開。
不過,他的一番舉動并沒有受到預料之中的反抗,疑惑地低頭一看,懷中之人滿臉落魄,神情恍惚,竟是被君歌誅心之語說得丢了魂。
“媽媽,大妹她...她只是一時半會接受不了我們。您要振作起來,難道您就這麽放棄了?”古辰逸溫柔地勸說着郁曼文,眼底深處卻掠過濃濃的擔憂,他瞧着君歌的态度,只怕對方根本就不想認他們。
而且聽她剛剛的話語,言語之間似乎透露出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君歌她應該是有記憶的,表現出來的模樣并不像是意外他們之間的血緣關系。只不過,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導致對方如此反感母親。
沒錯,雖然君歌的态度看上去很是惡劣,但是都是針對着郁曼文,對于古辰逸,卻像是個陌生人,談不上有什麽感情。
“你說的對,是我太急了。”
郁曼文朝古辰逸勉強一笑,臉色依舊難看,但眸光之間的神情卻是活躍了不少。她挺直脊背,收腹挺胸,轉眼之間又恢複成常日裏的貴婦人做派,如果不仔細看,沒人會注意到她顫抖着的手指,正一點一點地暴露出其不平靜的心緒。
聞言,古辰逸雙唇翕動,話尚未說出口,就被郁曼文的嚴肅的表情給堵了回去。只見郁曼文板着臉,眼眸裏閃動着堅持,“這件事先不要告訴你父親和阿鳳,另外...我一定會将你妹妹接回家的。”
“是是是,您一定可以的。”古辰逸彎着眉眼,趕忙應和着自家母親的話,那雙與君歌極其相似的狐貍眼,暈染上點點溫和,倒是展露出與君歌完全不同的氣質。他不忍打破母親的期盼,剛剛君歌眼裏的淡漠冷意在他腦海中劃過。
忍不住再次無聲嘆息,古辰逸不經意間擡頭,倏爾整個人愣了片刻,随即勾起嘴角,态度熟稔地與不知何時站在他們面前的人笑道:“你小子,怎麽都不出聲,真是越大越幼稚了。”
淩戕爵瞥了一眼古辰逸,然後揚起慣有的笑容禮貌有禮地與郁曼文打招呼,“伯母好,您是身體不舒服嗎?怎麽會在醫院。”
要說明知故問,大概就是淩戕爵如今的嘴臉。古辰逸在心中微微吐槽,若要說在同代人裏他最服誰,非對方莫屬。從小到大,他們一群人在淩戕爵的身上栽了不少跟鬥,所有人裏也就屬其最會裝。
也不知道為何,他們這群人中,幾乎所有人的父母都喜歡淩戕爵,這就是傳說中的“別人家的孩子”。
這不,郁曼文聽到淩戕爵的聲音,臉上的笑容頓時深了許多,只見她滿是慈愛地看着對方,打量了許久才贊賞般道:“不錯不錯,這段時間沒見,你越發長得英俊了。可別叫阿鳳瞧見,指不定就看丢了神。”
說完,她低頭掩唇一笑,慘白的臉色也因此有了些血色。
“我們是來看人的,你呢,一個大忙人,怎麽也跑到醫院來了?”古辰逸不動聲色地接過話題,就怕自己的母親毫無防備地給淩戕爵套了話去。
對古辰逸的反應,淩戕爵只是将笑容加深,“我也是來看人的,你們應該有聽說,我這次跟着拉維奇的學生一起歷練。這不,不小心救回的人,竟然精神力突破成3s了。”
“人既然是我救回來的,而且還有交情,自然要來看看。不然放心不下,你說呢。”
像是随口一問,又像是別有深意。古辰逸眯了眯眼,到底還是沒說什麽,只避開對方的問話,笑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不耽誤你了,我和母親就先走了,有空再聯系。”說着,他偏頭看向郁曼文。
後者輕微地點了點頭,然後望着淩戕爵,伸出雙手握住他的手掌,其中一只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親昵道:“別整天都忙着訓練工作,要記得多休息,身體重要。”
“我知道了。”淩戕爵颔首,忽而話題一轉,“不過,辰逸能不能借我一會,我有點事情要找他說說,就麻煩伯母自己先走了。”
“行行行,你兩說,我就先走了。”郁曼文笑着點頭,姿勢優雅地離開,給兩人留下談話的空間。然而,等她淡出兩人的視野後,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挂了下來。
一回想起君歌在病房裏的每字每句,她就覺得像是刀割一般,傷痕細碎,卻格外的疼,讓她踹不過氣來。
對郁曼文的變化毫無所知的兩人在其走好,就紛紛收斂了那一副哥倆好的模樣。淩戕爵看了古辰逸一眼,轉身往醫院的天臺方向走去,而古辰逸則一言不發地跟在他後面,短短時間內,心思已經百轉。
看淩戕爵剛剛的說法,他與君歌的關系似乎不錯。再說這次拉維奇的歷練中,君歌的精神力意外突破,如今已經成了3s級,這在眼下這個時代,可以說是罕見的存在。
且看淩戕爵的3s級精神力,在一出現的時候就引起了帝國的轟動。君歌的精神力雖是後天才形成,但也是獨一個在未成年的情況下突破,消息一傳出去,怕是要變成人認争搶的對象。
而一個強大的alpha,越到後期,精神力越容易暴亂。這個時候,就需要omega的精神力梳理,所以很多alpha終其一生的願望就是有一個綁定的omega,這樣就能夠及時給自己進行精神力治療了。
淩戕爵是公認的強者,其精神海的龐大是無人可及的。而這攜帶的是比旁人更加容易暴亂的危險,只有精神力足夠強大的omega才有可能對其有幫助。
眼下,最為優秀的omega大概就是君歌了。所以,古辰逸不由懷疑淩戕爵和君歌叫好,是有所圖。要是以前不知道對方是自己的大妹,他可能會旁觀兩人的發展。
可惜,如今他知道了自己與君歌的關系,自然就不能放任不管了。
☆、063 消息
精神力突破這個消息,是當日淩戕爵将君歌抱進醫務室,支開醫師和君歌共同商讨決定的事情。
由于君歌本人根本沒有傷,假裝昏迷騙騙人類倒是可以,但是遇到機器的檢查,就一下子暴露了。大腦,無論在什麽時代,都是生物最為神秘的區域,若是堅持說是大腦出問題,誰也不能百分百确認究竟有沒有傷。
正巧不久之前君歌還欺騙了淩戕爵自己的精神力突破了,誤打誤撞地為她昏迷不醒提供了因由。精神力是一個玄而又玄的東西,歷史上每一個進行突破的人,都或多或少地會受到一些隐蔽的傷害。
所以,歷練的随行醫師在得知君歌是因為精神力突破才昏迷的,立馬就聯系了此處歷練的負責人,将君歌以最快速度送往了主星醫院,進行精細的全面檢查,力圖讓這個omega遠離所有的潛在危險。
只不過,君歌裝昏迷的最主要原因還是誘出幕後黑手以及整頓一下李悅,便拜托了淩戕爵稍微放出一些消息出去。然而,她沒想到的是,想要引的人沒有出現,倒是勾得兩個意想不到的人來礙眼。
本來,今日哪怕再不喜,再厭惡,君歌都不該這麽直白地說出來。她如今身在主星,是古家的勢力範圍之下,撕破臉面換來的或許是無盡的打壓和....追殺。
可是!
主星?主星又如何,四大家族又如何!
縱使她的理智千萬次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叫嚣,看到郁曼文的那副嘴臉,所有的理智都蕩然無存,她只曉得眼前之人讓她不痛快,那她也不會叫對方好過。
也不曉得古辰逸和郁曼文走了多久,心中翻湧的情緒被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隐隐的危機。前世今生,共活千年,君歌自認為心性雖不如老者那般寡淡無痕,但也不至于易躁易動。
不對勁,實在是不對勁。
君歌的眼底劃過一抹沉思和謹慎,忽明忽暗的眸光落在夏小眠眼裏,顯得幾分高深莫測。她偷偷打量着君歌,也不敢出聲驚動到對方,漸漸地,眼神開始迷離,臉上也露出幾分讓人難以捉摸的笑容。
夏家雖居四大家族之末,但掌握着帝國的經濟命脈,消息歷來是四大家族裏得知的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