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在那之後,趙妧又命銀雀去查了一下陸允昇與紅萼的關系,果不其然,五年前,陸允昇與華陽名妓紅萼有過一段情緣,那時候紅萼不過十六芳華,而陸允昇已年過四旬,是一段忘年戀。

陸允昇平步青雲坐上宰相之位,城府之深,手段之高,自不必說,沒想到他竟還是個癡情種。聽說最多一個月都獨上西樓,與紅萼夜夜把酒言歡,吟詩對唱,結為知己。

而那紅萼雖出身青樓,卻也是個才藝雙馨的奇女子,朝中文人雅士、名宦國戚多數都曾是她的入幕之賓,只是她被陸允昇相中之後,這些文人只好單純地迷戀,不敢再與之交往密切。

可惜好景不長,迷戀紅萼的公子哥不在少數,與陸允昇結仇的政敵也比比皆是,不知是誰那麽缺德在陸允昇背後擺了一道,将他的豔事透露給陸夫人。陸允昇想要紅顏,卻也畏妻,最後不得不與紅萼斷絕往來。

時隔五年,陸允昇始終對紅萼念念不忘,似乎想背着陸夫人與她重修舊好,只是苦于沒有機會。原以為陸徴言定期出入西樓有可能是為他父親牽線搭橋,但經細查,才發現他是背着他的父親喜歡上了他父親曾經的紅顏知己。還真是親生父子,看上了同一個女人!

“這個陸徴言!居然做出這種事!”得知真相後的趙妧無疑是震驚的,沒想到劉衛桓說的都是真的,還意外發現了陸相的秘密,如果能夠利用紅萼同他們父子的關系,或許可以令他們反目成仇,鬧個雞犬不寧也是極好的!

“沒想到陸侍講竟會做出這種事,也不顧未來驸馬的身份,根本不把公主放在眼裏!”這些日子,桃奴好奇趙妧派銀雀暗中調查陸徴言,便也一直默默關注着,沒想到道貌岸然的陸三公子竟是個僞君子!

趙妧揪住衣裙,暗暗嘆氣,桃奴啊桃奴,有些事你是不知道,陸徴言令人惡心的行為又何止這一樁,慢慢地,你就會徹底看清他的真實嘴臉。

“姐姐還一心為他說好話,是我信錯了他。”趙妧捧心,佯裝難過落淚,叫人不得不信,她對陸徴言實際上是癡心錯付。

“公主您別難過了,我們将此事告訴聖上,聖上定會為您做主的!”桃奴原本還很看好公主與陸侍講這一對金童玉女,現在一想,簡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配不上!

“不,這件事還不能告訴父皇,父皇器重陸家,陸家在朝中的勢力也不容小觑,我不想為難父皇,我們另想它法,定讓陸徴言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

“可是公主深居宮中,要怎麽做呢?會不會有危險?”桃奴沒想到公主變起臉來還挺有氣魄的,但一想到她的處境,仍擔憂地說。

“我們不是還有銀雀姐姐?”趙妧還是把主意打到了最可靠的銀雀身上。

隐身在暗處的銀雀一聲不吭,她的公主總是坑她,早已習慣。

“公主英明!讓銀雀姐姐出宮狠狠揍他一頓,替公主出口惡氣!”桃奴揮了揮拳頭,為趙妧打抱不平。

趙妧“噗嗤”一聲笑了,“也無不可,銀雀姐姐,就有勞你了。”趙妧擡眼,對着坐在房梁上假寐的銀雀說。

銀雀沒有吭聲,而是一個比了一個贊同的手勢回答趙妧。

陸家的人,沒一個好東西,這個陸徴言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公主能夠及時看清他的真面目,懸崖勒馬,她銀雀深感欣慰,只要公主一句話,別說是揍他一頓,就是殺了他,她也會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啊!奴婢該給公主煎藥了!”光顧着讨論怎麽整治陸徴言,桃奴差點忘了煎藥的時辰。

說到煎藥,趙妧才發現已經申時三刻了,奇怪的是,今天下午,杜仲晏怎麽還沒來福康殿為她把脈?

“桃奴,杜仲晏怎麽還沒來?”

“奴婢去看看。”桃奴轉身就走,到門口張望的時候,正好看到杜仲晏踏着急促的腳步而來。

“公主,杜太醫來了!”桃奴引杜仲晏入內,一臉高興。

趙妧亦是一臉歡喜,可看到他蒼白的臉色時,又提心吊膽地問:“杜仲晏,你怎麽了?”

杜仲晏不說話,似有什麽難言之隐,趙妧皺眉,仔仔細細打量他,忽見他虎口處有幾道傷痕,還沒有經過仔細處理的新傷,看上去像是被利爪所傷,趙妧心下了然,“你被貓抓傷了?”

杜仲晏看上去處事泰然,萬物皆不怕,唯獨對貓十分敏感,看到貓就會害怕,算是他的軟肋。小的時候,趙妧很不喜歡杜仲晏,因為他不茍言笑,還總拿她父皇壓她,令人生厭,當發現他怕貓之後,她心中想要小小報複他一下,就抓了一只貓故意吓他,結果害他生了一個月的病,她感到事态嚴重了,便遵照她嬢嬢的指示,親自去太醫局向他道歉,并不再養貓,那一年,趙妧六歲,杜仲晏十歲。

“一點小傷而已,臣無礙。”杜仲晏故作鎮靜道。

“小傷也是傷啊,桃奴,去打一盆熱水來,再取些幹淨的棉布。”趙妧也算是久病成醫,上次見他為她醫治臉上的瘡皰,便想依法炮制。

杜仲晏似乎有點吃驚,看着趙妧,卻不說話。

趙妧很自然地去拉他的衣袖,讓他坐下,“你說過的,再小的傷口也要及時處理,不可掉以輕心。”

杜仲晏低頭一笑,沒想到她竟會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如今還反過來向他說教,還真是“十年風水輪流轉”了。

趙妧發現他近日笑的頻率越來越高,心裏感到一陣莫名的喜悅,剛才的氣也全都消了,什麽陸徴言、陸允昇,什麽紅萼,什麽陰謀詭計,統統見鬼去吧!

“你方才去哪了?怎會被貓抓傷?”雖然掖庭女眷養貓成風,但都飼養有方,絕不會出來傷人。

杜仲晏按住傷口,低頭不語,他來福康殿的路上,偶遇了麗陽公主,她抱着她的貓奴正要去後苑賞花,他雖然怕貓,卻不得不向麗陽公主行禮,誰知才行完禮,那貓忽然像瘋了似的,掙脫主人,撲向他,他本能地躲開,卻還是被抓狂的貓奴抓傷了手,而那貓叫得極為凄厲,那是發情的表現……雖說貓在這時候發情屬正常現象,但這要怎麽跟她解釋呢?

“到底怎麽了?你倒是快說呀!”杜仲晏越是沉默,趙妧就越是心急。

“沒什麽,一只野貓發瘋罷了。”他說不出口。

“我命令你說!”趙妧好奇極了,動用她公主的權力逼迫他說實話。

杜仲晏終于無可奈何,向她道出了實情,誰料她非但不感到羞澀,還大笑道:“哈哈,杜仲晏,你是說,趙嫱的貓在對你發情嗎?”

“公主可知何為發情?”她如此釋然地把一個隐晦的詞挂在嘴邊,杜仲晏不知該笑還是難過,一個女孩子太過直率,也未必是件好事。

然而當他反過來問她“發情”二字的含義時,她似乎終于意識到這個詞的隐晦之處,立刻羞紅了臉,低頭不語。

她已經與陸徴言定親,教養嬷嬷會教授她一些男女之事,她雖然天真,卻也聰慧,很多事一點即通,包括她和她未來夫君之間的夫妻生活。

看着她粉色的耳根,他覺得分外可愛,那種熟悉的酸脹感又在侵蝕他的內心,迷惑他的神智,一只手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伸到半空,直到桃奴一聲叫喚,才打破這暧昧的氛圍。

“公主,水來了!”

“哦,就放這吧。”趙妧擡頭,拍拍臉頰,若無其事地說。

接下來,便是她照着他的樣子,為他清洗傷口,他不怕疼,任由她擺布,待她為他包紮完畢,他便開始為她把脈,她的脈象變得很不尋常,有些急促,而他的脈象想必與之不相上下吧。

“再過幾天便是上元燈節,陸侍講想必會有所行動。”杜仲晏故意尋找話題,平複彼此紛亂的心。

“對哦,上元燈節,青年男女相會,陸徴言定會約見趙嫱,我們的機會來了!”

“他約的不是麗陽公主,而是公主你。”

趙妧一心想着揭穿陸徴言與趙嫱不為人知的關系,卻忘了她現在才是與陸徴言有婚約的人,陸徴言再怎麽不情願,也要在外人面前做做樣子,約她看燈會。

“啊,他可千萬別約我,我寧願跟一條狗賞燈,也不想跟他走在一起!”趙妧抱頭抱怨。

杜仲晏哭笑不得,“他約你也無妨,途中你借故走開,他便會借機去見他心裏真正想見的人,屆時我們再見機行事。”他早已為她想好萬全之策,不會讓她失望。

“真的嗎?萬一他沒有去找趙嫱呢?萬一他欺負我呢?”陸徴言迫害她的往事已經在她心裏留下了陰影。

“請公主放心,有銀雀在,可以确保公主周全。”他也會一直陪着她,護她周全。

“哎,為了大計,本公主只好先犧牲一下自己。”趙妧垂頭喪氣地應下了,模樣卻頗為滑稽。

杜仲晏笑看着她,眉目含情。

作者有話要說: 過了一天的上元節我回來更新啦!(其實是上了一天班……)

今天大家過節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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