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037

鐘瀾自琳琅無事後, 整個人都是松快的,槿晏處處體貼周到,又有祖母在, 小日子可謂暢快極。至于……洛陽城內又刮起了一股讨論槿晏的怪風, 她抿唇一笑, 置之不理。

那股怪風無外乎是在猜測謝珵到底是否是斷袖,又能否會與她成親。

鐘瀾對此早已見怪不怪, 反而宋琬之的事更令她在意。

宋琬之殺害謝家嫡女未成,證據确鑿, 被官府判流放, 可流放當日,卻是那位謝家嫡女給她帶了路上要用的吃食衣裳,令人唏噓不已。

對此,謝府一衆人亦是長籲短嘆,明知道琳琅這般單純下去不是辦法, 但是他們就是下不手去讓琳琅面對人心險惡。沒有辦法, 只好找個靠得住的來教導琳琅了。

因謝珵的病時刻離不開姚神醫, 是以鐘老夫人選了個好日子,就帶着鐘瀾去了謝府拜師。

可哪想,鐘瀾不僅得了一個師傅,還得了一個小跟班謝琳琅……

鐘老夫人板着一張臉, 下面的謝琳琅連眼睛都不敢亂瞟, 大氣不敢出的跪坐在那裏。

“老身與你母親都商量好了, 日後你便跟在阿姈身邊, 她學什麽,你便跟着學。因着阿姈即将及笄嫁人,要學的東西頗多,故而跟在她身邊,你也會辛苦些。”

“諾。”

“阿姈每日一睜眼便要去謝府學習歧黃之術兩個時辰,待她回鐘府,又要與我學一時辰管家之道,後要跟着女先生學習風土人情,之後是将一天學習的東西掌握好,這樣,你可能堅持住?”

謝琳琅小臉皺在一起,沒想到阿姈每日竟然會這般辛苦,只得點頭道:“阿姈能,我也行。”

“甚好,”鐘老夫人轉頭小聲與周妪說,“告訴阿姈,琳琅都說沒問題,她肯定也沒問題,給我從明日開始早起去學習!”

周妪一副了然的樣子,這是老夫人沒吃到水晶糕,故意折騰女郎呢,暗暗一笑,心中卻是明白老夫人的良苦用心。不下狠手,女郎又哪能成長。

謝琳琅跟在周妪身後,扭扭捏捏,周妪問道:“女郎可覺有不妥之處?”

“我若跟着阿姈學這般多的東西,萬一,我是說萬一我沒跟上,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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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妪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可說的東西可就跟慈愛不沾邊了,“老夫人自有收拾的法子。”

謝琳琅想到剛剛面無表情的鐘老夫人,打了個寒顫。

謝琳琅有些憂郁,擔心自己會受到老夫人責罰,鐘瀾卻躍躍欲試,想到每日可以去謝府學岐黃之術,還能與槿晏見着……一想到那人,便不覺想起那日的吻,心中波瀾又起,蘊着一絲絲甜蜜之意,對去謝府學習也是充滿期待。

可哪成想,真到了第二日開始學習時,就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好了。

姚神醫平常一副笑呵呵的模樣,可鐘瀾行了拜師禮,拜進他的門下,說是關門弟子都不為過。故而,在鐘瀾學習岐黃之術這方面,很是嚴格。

鐘瀾發現她根本連見槿晏的時間都沒有,而槿晏尋過來也叫姚神醫攔下了,美名其曰專心,靜心,直把鐘瀾臊了個不行。

連謝琳琅這個只需知道些後宅陰私手段的,都被姚神醫嚴加看管,想傳遞消息,不行!

鐘瀾一邊認着草藥,背着藥理,一邊唉聲嘆氣,“師傅怎麽能這樣。”興許槿晏找她是有事呢。

謝琳琅吃着果脯,她是不會告訴阿姈,她已經被姚神醫用可以在他這裏随便玩耍給收買了,“神醫也是為你好,你便安心學吧,反正等叔伯沐休,你也能休息一下,到時不就可以相見,一解相思之苦了。”

鐘瀾看了一眼自顧自在啃果脯的琳琅,卻叫她那話飛上紅暈。

過了晌午,鐘老夫人準時出現在兩人面前,見了一撥又一撥的掌櫃的,鐘瀾仗着自己前世管理過王家,學起來也算如魚得水,沒廢太多時間。

可謝琳琅從未沾過俗物,初一接觸便亂了手腳,學起來很是費勁。

鐘瀾只得在一旁安慰,“你這樣已經很好了,慢慢來。”

謝琳琅艱苦的跟在鐘老夫人身邊學完,又要緊忙跟着鐘瀾去學習風土人情,可真跟先生開始學了,兩人才發現,學習的并不只有洛陽城彎彎繞繞的各族關系,更有歷史、兵法、權謀……

到了晚上,兩個人臉上均是一副菜色。這般幾日後,謝琳琅最先堅持不住,想要賴床不去,可當她聽到鐘老夫人是怎麽對待鐘四郎的,便歇了心思,咬牙爬起來了。

鐘四郎……

是的,鐘老夫人一個孩子都沒放過,安排好鐘瀾後,便給其他幾個孩子均安排了先生,就連已經入朝為官的鐘清都沒能幸免,下朝後要與鐘瑕一起跟随先生學習朝政大事。

而鐘瑕,鐘老夫人嫌棄他過于胖,還單獨為他請了拳腳師傅,每日早起都要跟随師傅習武。

從小細皮嫩肉沒吃過苦的小胖子哪裏受的住,第一天憑着好奇心硬是挺了過來;第二天在學堂被夫子罰了,只顧的上埋頭苦讀;第三天被衆小厮攔住,生生忍了下來;第四天……爆發了!

說什麽也不起床,不上學堂,非要在家待着養傷。

消息傳到鐘老夫人耳中,鐘老夫人正與鐘瀾一同食早飯,鐘瀾本想插科打诨去湊個熱鬧,卻被鐘老夫人趕回自己院子。

待鐘老夫人細嚼慢咽吃完飯方才起身去往小胖子的院子。

鐘瀾回了院子回想起祖母離開時的模樣,彎起了嘴角,“我十分佩服小胖子,怎麽想的,敢跟祖母對着幹。”

說完眼珠一轉,對珠株道:“你跟上去看看,回來告訴我祖母打了小胖子多少下。”

“女郎,你該換衣裳去謝府了。”珠株看着女郎噙着那一抹幸災樂禍的笑意,笑靥生動,不禁也跟着笑,一邊提醒道。

“我換,等你回來,我肯定就換完了,你趕緊去。”

“諾。”珠株一溜小跑,生怕耽擱她家女郎去謝府。

還沒到鐘瑕的院子,珠株便聽見了鐘瑕鬼哭狼嚎的叫喊聲,“祖母我錯了,啊!”

鐘老夫人卻對鐘瑕哭喊的聲音充耳不聞,吩咐道:“給我狠狠打,不許留手!”

珠株扒着門,偷偷往裏瞅,鐘老夫人就站在院子中間,她可不會給鐘瑕留面子,直接叫人将賴在床上的鐘瑕給擡到了院子裏,二話不說,直接開打,視線掃過珠株,示意她進來,好回去講給鐘瀾聽。

鐘瑕人生中唯二被打的經歷,一次是他被阿姊打,一次就是被祖母打。阿姊打那次他雖疼,可卻沒傷筋動骨,不過這次真真是一鞭鞭都抽在了肉上。

“祖母,我真錯了,我不敢了。”鐘瑕眼淚與鼻涕齊飛,有疼的也有羞的。

鐘老夫人卻只是冷眼看着鐘瑕被打,直到鐘瑕被打的幾乎昏厥,說出:“我定每日好好學,再不敢不學了。”

鐘老夫人才滿意,示意那些奴仆停手,“鐘瑕你記得,你若再敢學那纨绔子弟的行徑,下一次就不是十幾鞭了事。”

鐘瑕吸着鼻子應了,還想着受傷了可以休養一陣子,誰料鐘老夫人直接絕了他這個想法。

“給他上藥,直接擡到學堂裏去,除了卯時的拳腳功夫暫且停了,其餘一律照常。”

珠株實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了,溜回了漣沁院,将四郎的事情與女郎一說,見女郎笑的前仰後合,更是同情起四郎來。

鐘老夫人收拾了鐘瑕一事,也派人去同謝夫人說了,她早就算好,謝琳琅要挺不住了,将小胖子挨打一事一說,肯定能起到一個甚好的激勵作用,這麽一對比,比謝琳琅還累的阿姈卻能咬牙堅持了下來,沒有說一句累,就更令她刮目相看了。

鐘老夫人心裏一面感慨阿姈懂事長大,一面心疼阿姈勞累,吩咐廚房給阿姈與琳琅炖上補品,心滿意足地回了為自己收拾好的院子。

尚未休憩片刻,周妪步履匆匆而入,神情肅然禀道:“老夫人,範姨娘怕是懷有身孕了。”

鐘老夫人詫異的從榻上坐起,“怎的?消息确實嗎?”懷孕了?那便懷的是她的第一個曾孫,可那範姨娘……着實不是個好的。

“說是有兩個月葵水未至了。”

鐘老夫人管周妪要了杯茶水,一口喝下,想了想才說:“先找府醫給她瞧瞧。”要是真懷孕了,那便讓她将孩子生下來,待鐘清娶了孫媳婦,便直接交給交給孫媳婦帶,若她沒懷孕,那便交給阿姈處置。

“諾。”

鐘瀾每日忙的腳不沾地,根本無暇顧及範姨娘,自從鐘瑕被打之後,連謝琳琅都乖順不少,再不敢抱怨每日繁忙。

就在鐘瀾過得不知今夕是何夕,這日又早早趕到謝府,手裏還拿着師傅給的《神農本草經》卻一頭撞進謝珵懷中,徹底傻了。

師傅故意不讓兩人見面,今日怎麽碰上了?

“槿晏?你怎麽在這?”

謝珵揉着鐘瀾撞上自己的額頭,“這是我家,我不在這在哪?有沒有磕疼,也不知道看路。”

鐘瀾傻兮兮的搖頭,還要分神去看兩眼書,背了兩下,“先不和你說了,我得去找師傅。”說完繞過謝珵,頭也不擡的往前走去。

謝珵哭笑不得的攔住鐘瀾,“我今日沐休。”不然他怎麽能見到阿姈,姚神醫将阿姈藏得死死的。

“嗯?”

“所以你今日也不用去找你師傅,你可以休息一天了。”

鐘瀾半天才反應過來今日可以休息,用書敲了一下腦袋,懊惱的嘟囔,“早知道就在多睡會了。”

謝珵拿過鐘瀾手裏的書,阻止她繼續敲自己腦袋,說道:“阿姈,下月初八是個好日子,我們……”

鐘瀾瞪大眼睛,下意識就想到他之前說的那句想快些娶她,她她……

謝珵看着她的反應,嘴角牽起一抹弧度,“阿姈莫不是在想我們的婚事,合該提上日程的。不過我今日說的并非此事。”

鐘瀾一愣,随即一下羞紅了臉,從一開始便是她主動,這回倒像是她着急出嫁,然對上槿晏那含笑溫潤眼眸,便知曉自己又讓他給戲弄了,暗暗磨牙,“那是何事?”

“我要娶你,便當是給你最好的,再給我些籌備時間。”

鐘瀾望進一雙深邃如幽潭眼眸裏,只覺情愫翻滾竟猶如暗湧的潮水,一層蓋過一層,幾乎要将她溺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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