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聲幹嘔成功讓兩人陷入相顧無言的尴尬境地。
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個等着解釋一個等着原諒。
最終還是慕言先開了口,“你下午又吃什麽了?”
合理懷疑是她吃多了撐的。
“沒有啊,你聞聞家裏也沒味道啊,”丁汀咽下窘迫,千萬不敢讓慕言知道她那些小心思,若無其事走過去拿烤鴨,“可能水土不服吧。”
假裝相信這個毫無說服力的理由。
慕言也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萬一小姑娘惱羞成怒又跟他來個哪吒鬧海。
真遭不住。
他将西裝随手搭在玄關櫃子上,挽着袖子就往廚房裏走。
丁汀拿着烤鴨正在中島臺上裝盤,見他進來還詫異道,“怎麽了?”
打開冰箱往外一樣樣拿食材,慕言嘴角噙着笑,“給你做晚飯。”
所謂無事獻殷勤。
鋼筋直男突然轉性,丁汀可不認為他是去上了什麽戀愛專家課。
但是,他可是慕言啊。
還能有事求着她嗎?
眼見着他井然有序拿出各種食材擺放在流理太,凸出腕骨随着動作而移動,有股難以言說的禁欲感和違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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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他還專門帶上了平時辦公的無框眼鏡。
手起刀落在案板上動作時,不像廚師,像正在吸血的萬惡資本主義家。
西藍花不是菜。
是即将被擺弄的可憐員工們,下一秒就會被折磨的粉身碎骨。
“你還會做飯呢?”
丁汀對此表示好奇,畢竟她從來沒見識過,甚至沒聽蘭欣提起過。
菜碼被擺得整整齊齊放在一旁備用。
慕言又打開牛排的塑料袋,在平底鍋刷上油,似笑非笑,“嘗過就知道了。”
大概率是自信的表現。
但丁汀總有種“吃完看自己有沒有被毒死就知道”的言外之意。
打了個寒顫。
她乖乖倚在中島臺上吃烤鴨,心想萬一待會食不下咽,好歹也要做兩手準備。
直到滿屋飄香,慕言端着兩盤牛排擺在桌面上。
丁汀也塞下了最後一個烤鴨卷。
她趁着慕言轉身洗手的機會偷偷切了一塊嘗嘗。
立馬苦着臉後悔——
她烤鴨好像吃多了。
上好的牛肋眼肉,還有不輸于外面西餐廳的配餐,丁汀狠狠倒吸了一口氣。
有些崇拜。
像她老公這種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在外風雲馳騁在內洗手羹湯的好男人其實挺難找的。
就是情商低了點,脾氣壞了點,人不那麽讨喜罷了。
但是綜合平分下來,娶她還是勉強有資格的。
雖然慕言吃飯時也板着臉,給人按下了靜音鍵的錯覺。
但今天他難得在家用餐,還是親自下廚。
丁汀也沒再管這些規矩,一邊切着牛排,一邊把今天邵卿的事情說了。
“其實對我影響也不大,學校也不會因為這種無憑無據的謠傳把我辭了,學生更不可能要因為這麽點破事跟我作對連學分都不要,”丁汀嚼着鮮嫩的牛肉,言之鑿鑿道,“但要是被認識你的人知道了,會有麻煩吧。”
世逸老板娘是個小三,人見人喊打的那種。
擱誰都受不了。
慕言把自己盤子裏的西藍花給她,沉吟片刻道,“這事我有所耳聞,也已經找公關部着手澄清,但是背後推手還沒确定,委屈你了。”
“他們幹嘛要害我啊,我都退出江湖很多年了,難道是嫉妒我當年的傳說?”
丁汀支着下巴,細細咀嚼,眼神裏都是疑惑。
反而是慕言聞言放下了刀叉,一副我吃飽了的樣子。
“傳說?臨市名媛圈唯一不能正常英語交流的傳說?還是花了三百萬給偶像投票,結果人家一輪游的傳說?”
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照理說他們并不認識。
丁汀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
“慕言,你最近叛逆期吧,還是人生受挫想要報複社會了?”
“你要報複你出去威風,咬着我一個人不放算怎麽回事?”
“還有,不準說我愛豆一輪游!那是黑幕,是社會的陰影殘害了我們純真的花朵!”
“你說他是不是很過分?本來挺浪漫的晚餐,我還念他親自下廚的好,結果最後給我來了個雙重暴擊,直接鎖喉。”
丁汀盤腿坐在地毯上控訴,發誓要把這男人的惡行傳播到整個臨市。
不,是整個世界。
邵卿那邊還摟着孩子,聽得津津有味。
這可是旁人無法探究的豪門秘辛啊,富豪太太和老公的愛恨情仇,真赤幾。
“這樣多好,至少你們有話說了,比以前見了面不如陌生人好多了,”邵卿哄了幾聲女兒繼續說,“而且人家對你的事情記得多牢啊,真情可見,感人至深。”
“你是被他收買了嗎?他嘲笑我的英語诶,還辱我愛豆,這份仇不共戴天。”
對于邵卿向來對慕言有濾鏡這件事,丁汀不滿很久了。
外人誇誇他也就算了,她最好的朋友居然倒戈。
不能忍。
喊着“絕交”她挂斷了電話,嘴上啃着蘋果越想越氣。
一想起那年給愛豆打投失敗還被整個圈子嘲笑的事情,丁汀就有些不自在。
也許這世上不會有人知道。
丁汀見到那個男孩的第一眼,想起的卻是慕言上高中時的畢業照。
像是經久不衰的鮮活存在,被挂在精英中學的光榮榜首。
也被刻在她年少而不更事的腦海裏。
回首過去時總有些羞恥感,少女最初的心思放在現在看,要多幼稚有多荒唐。
她洗完澡後窩在被子裏,半睡半醒間想起了很多事情。
但都是可憐的獨角戲。
慕言從書房回來後,看見被子隆起一個小團,還以為丁汀已經睡了,便走過去想要檢查她的頭發。
但是撩開被子,就正對上她那雙眼睛。
紅得像山間酸果,是剛哭過的雨後初晴。
“怎麽了?”
他手掌在她發間拂過,帶着撫慰的意味。
以為是白天流言的餘威讓她心酸了,便把人腦袋擡起來放在自己腿上,聲音難得帶着一些溫度,“有委屈可以說出來,不要一個人哭。”
他說得輕巧。
被往事沾濕了眼的丁汀怒視他,伸手在他腿上不輕不重拍了一下。
“反正都怪你,是你的錯,從頭到尾都是你的錯。”
如果沒有一點喜歡的話,為什麽在朱曼顏和她中,選擇了最弱勢的她?
可是如果有一點喜歡的話,那些褪色的記憶就不會如此苦澀難堪。
像雷後悶熱的時間。
“那我向你道歉。”
丁汀吸了吸鼻子,“那你說,你錯在哪了?”
女人總是不知饕足,想要輕松蒙混過關,簡直是癡人做夢。
要是不能做個八百字深刻檢讨,就是真心不足。
慕言絞盡腦汁,想了想,努力縱容地說,“都是我沒有領導好公關部,讓他們工作失職,居然給你生活帶來這麽大的難堪。”
?
丁汀神色不明意味複雜地看着他。
最後哀嘆了一聲。
有種認命的悲傷。
“算了,你永遠都不會懂了。”
“這太悲傷了。”
這種悲傷無法解讀也無法纾解。
悲傷到嘔吐是種什麽感覺,丁汀終于懂了。
她長籲短嘆地背對着慕言躺着,落寞的像個小醜。
感覺男人的自尊受到了挑戰,慕言左思右想,突然福至心靈。
最近他太忙了,腿又受了傷。
确實忽略了夫妻生活的質量和頻率,丁汀覺得難過也可以理解。
他其實也挺難受的。
越發這麽想着,那點忍耐性就越發不值錢。
伸出手臂把人圈着勾回懷裏,松軟的冬季厚被子把兩個人裹得嚴嚴實實。
他垂着眸,用嘴唇封住她要爆出的話語。
把整個氣氛重歸于安靜。
除了空氣中暧昧流動,和情生意動,其他的都不再重要。
丁汀被攝取得缺氧,眼神迷離淩亂。
“怎麽突然這樣?”
慕言沒說話,只專注于自己的行動,額角地下汗,表現出他的賣力。
抱着軟乎乎的身子,他終于沒頂。
長嘆着躺回原本位置,他的手臂還沒有松力。
丁汀已經半睡過去,連讨伐的力氣都被耗光。
手指在她唇上輕輕擦過,有種微不可查的電流感。
“這次道歉的誠意總足夠了吧。”
第二天一早,慕言把她用小被子裹緊才去上班。
難得心情不錯,就連趙西彙報時,他嘴角都帶着細微笑容。
苦得是丁汀。
她腰酸背痛地爬起來,四肢百骸像散了架似的。
被子裏都是她身體乳的香氣,腦子裏昏昏沉沉,全都是些不太光明正大的記憶。
夭壽了。
要被狗男人帶壞了。
她正打算給自己叫個早餐外賣吃,樓下傳來阿姨打掃是乒乒乓乓的聲音。
一陣門鈴聲響起,丁汀正在好奇,誰會來他們家做客。
緊接着就聽見蘭欣的大嗓門逐漸靠近,搭配着上樓梯時的腳步聲和張嫂的說話聲。
趕緊扒拉了幾下頭發坐起來。
丁汀推開卧室門,就看見蘭欣那張怒氣沖沖的臉。
然後把兒媳婦抱在懷裏,心疼地無以複加。
“我的寶寶喲受了委屈,外面那些紅眼病要找你的麻煩,還要編排你。”
“今天婆婆帶你去參加酒會,好好打他們的臉,越疼越好。”
作者有話要說:我存稿又忘了點确定。
我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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