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童奂忍不住發脾氣,就走到童奂身邊,說道:“童哥,這裏到底是京城,咱們不宜剛來就鬧出事,還是忍忍吧。”

童奂糾結了一會兒,他也不是不顧大局的人,也就點了點頭:“好吧。”

一隊人馬看頭兒都不發話,也都乖乖按捺下了怒火,瞪着眼看他們翻看物品。那士兵不過是做做樣子,主要還是為了拖住他們。看程誠還沒到,但搜的已經差不多了,想了想,他對手下的兵卒道:“他們身上,也搜一搜。”

童奂猛然瞪了過去:“你說什麽?!”

士兵擡了擡下巴:“怎的,不服?”

童奂握拳,女子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才壓抑下來。

士兵吹了聲口哨,得意洋洋的昂首在他面前走來走去,童奂幹脆撇開臉。

眼見拖不了多久了,士兵也沒什麽好方法繼續留住他們,他有些無奈,揮了揮手讓他們進城。

童奂又瞪了他一眼,才帶頭走進去。

前方一隊巡邏的士兵向他們走來,領頭的人穿一身銀铠,那铠甲樣式精美,在陽光下反射出道道刺目的亮光,威風凜凜。

他闊步帶着兵将走向城門,正好與童奂等人不期而遇。童奂不願與他們正面對上,就往旁邊讓開。

哪知這一舉動倒引起了帶頭将領的注意,瞥向他看了一眼。這一眼,就讓他驚叫:“童奂!”

童奂心道不好,但還是鎮定的回視過去:“官爺,叫我?”

那将領冷笑道:“你別以為蓄了胡子我就認不出你來了。”

童奂裝作不解的問道:“官爺何出此言,在下第一次來京,與官爺素不相識。”

将領卻聽也不聽他的解釋,直接揮手讓身後的士兵将他們包圍:“童奂,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童奂當然不想被抓,立即取出兵器反擊。

将領摩拳擦掌,放聲大笑:“哈哈,來的好,我就知道是你,這下,我可是為陛下立下了一個大功!”

說話間,他也拔劍迎擊。

童奂身邊的人一個個亮出兵器,讓方才放他們過去的士兵心裏十分焦急。他趕緊派了一個小兵去向程誠報信,自己卻偷偷溜走了。

☆、舅舅和小‘外甥’(十五)

當祝景姻和程誠兩人趕到時,城門口已經恢複了平靜,而童奂等人的蹤影早已消失。

“還是晚了一步。”祝景姻懊惱的拍了下頭。

程誠摸了摸下巴,說道:“這……我現在讓人去安排一下,把那個小将攔住。”

祝景姻點點頭:“好,我去召集人手,不能讓童奂落入顯帝之手。”

程誠笑了笑:“沒問題。”

兩人說完,就各自散開,行動起來。祝景姻回到府中,給手下勢力都發了信,猶豫許久,又讓李大兒給定國公府送了封信。

三年來,女主和男主在京城名聲很響,她卻一直沒有去見他們,就怕自己暴露。阮靜妤他們在一年前成了親,二皇子也被他們鬥倒,五皇子如今已經初步得到了顯帝的認可。

和他們接觸,就會有被顯帝發現的危險。

不過她也沒有特地隐藏行蹤,用的名字也是晏秋餘,只是不知道他們為什麽也沒有來找她。

這件事她沒有多想,給定國公送信,是為了以防萬一,若出了意外,男女主就是他們最後的退路。

等了一會兒,人手已經陸陸續續趕到了。她也沒叫很多人,約十來個,到齊了,她就帶着人出發了。

出發前,她已經得了程誠的消息。童奂他們還沒被送到顯帝那裏,将領被他的人引開,暫時無法顧及,童奂等人被關在他的私牢。

來到将領府外兩側的巷子中,他們斂了身形一一躍了進去,沒有發出半點聲響,悄無聲息。

祝景姻腳不點地,一下往前滑出老遠,把他們都甩在了身後。不過他們也沒着急,一個個氣息不亂,不慌不忙的跟着。

祝景姻按照程誠給出的信息,直接來到書房,找到了機關,打開密室。

密室的地道裏點了幾個油燈,裏面微亮。她循着樓梯下去,走下最後一階,往前走了不久,忽然眼前一亮。

就見前方的道路兩旁鑲嵌着許多玉石和夜明珠,其華麗富貴不是尋常人能有的。

她眯了眯眼,覺得這人并不簡單,對程誠的身份也有些好奇起來,能得知這些秘事,怎麽會只是個平民百姓?

不過現在沒有時間讓她先這些,她甩了甩頭,繼續往前走。

終于,他們來到了盡頭。

道路盡頭,是一扇厚重的石門,她徑直走到石門邊,伸手在幾個機關上動了動,門就慢慢打開了。

這些都沒費事,但是……

門內,一個個如監牢的房間出現在眼前,而一同出現的,還有守衛。

她不多言,身後跟來的手下就自動蹿了出去,一個個對上了敵人,而她沒停下,一直往前。

直到來到最裏面的房間,這房間的并不是圍欄,而是一扇鐵門,門上挂了鎖。

她先是試着用刀砍了一下,發現沒用,才皺眉打算找鑰匙。

她這刀也不是普通兵器,既然砍不斷,那這鎖也不普通,還有這鐵門,興許也是什麽神奇的材料制作的。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順手解決一個向她襲來的守衛。看了一圈,發現角落裏站着一個身穿铠甲的守衛。氣息渾厚,正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她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圈,就看到他腰間挂着的一串鑰匙。

她揚唇一笑,沖了過去。

她速度極快,那人卻一下攔住了她,一杆□□直取她的心髒。祝景姻身形一晃,躲過這一攻擊,手中長刀往側面一劈,槍尖、刀刃同時一滞,相交在一起。

她手腕一抖,長刀随着她的心意往下滑落,向□□的槍柄而去。

那槍柄卻并不是容易被破壞的,一刀下去,竟紋絲不動,一點劃痕都沒留下。

守衛冷冷一笑,挽了個槍花,再次刺向她,這回向着她的脖子。

祝景姻擡腳一踢,□□有所偏移,從她頸側滑過。那槍柄材質看上去像是木質,實際上不過刷了一層漆,內裏是隕鐵,重量不輕。她餘光一瞥,就發現了,怪不得砍不斷。

既如此,只有往他身上招呼。

想畢,她的刀方向一轉,刀速加快,頃刻出了好幾刀。那人還是一臉沉着,幾乎全部都擋了下來。

不過……她咧開嘴,惡劣的笑了笑。

只見那人腰帶散了下來,腰側的衣服也劃破了,裏面甚至滲出了稍許血紅。

那人驚訝的看向祝景姻,下意識的伸手捂了一下腰側,按住了将要滑下去的褲腰。

“你……卑鄙小人!”

祝景姻根本不在意這句罵人的話:“我就卑鄙怎麽了,能贏就行。”

說完,就不等他反應,刀耍得更快了幾分。那人招架不得,連連後退,又要顧及不讓褲子掉下去。他大勢已去,祝景姻又揮出最後幾刀。

他掙紮着的挺了一會兒,還是抵不過生命的流逝,轟然倒下。

祝景姻呼出一口氣,撩開他身上已經歪斜的铠甲,往他心窩戳了一下,想了想,還是不放心的給他脖子來了一刀。

她滿意的點點頭,俯身将他腰間的鑰匙提了起來。

在手中晃了晃,她提刀又往鐵門走去,路過的守衛寧願對上她帶來的手下,都不敢上前找她麻煩。

她抿了下嘴,也沒管他們了。

反正,她的人不會讓他們跑掉的。

拿起鎖頭,她看了看鎖孔,比照了一下,很快找到了鑰匙。轉了下鑰匙,鎖‘咔嗒’一聲,就開了。

她眉梢透出喜色,解開鎖鏈,扔到地上。

而後,就伸手推門。

門後,童奂等人已經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但因為不能确定是敵是友,都沒有出聲,眼見門被人打開,他們屏息凝神。

“舅舅!”

這一聲響起,童奂神情恍惚了一下,視線盯在門口,落在了祝景姻身上。

他張口結舌:“瑛……瑛兒?”

祝景姻燦爛的笑開,眼淚卻不由自主落了下來,她快步走過去,一把抱住童奂:“舅舅,是我。”

童奂也眼眶泛紅,卻強忍着沒有流淚:“瑛兒,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好在兩人還記得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難過了一下,祝景姻就給他們打開了腳鏈。

童奂也顧不得和她敘舊,對自己的手下說道:“這是我外甥,他是來救我們的。”

然後,又看向祝景姻:“有什麽事我們先出去再說。”

祝景姻也是這麽想的,也就沒有多說,帶着他們一塊兒出去了。看到祝景姻手下人一個個有以一敵十的能力,童奂深感欣慰。

不待說話,他們兩邊的人就快速出了将領府中。

祝景姻把他們帶到自己的府裏的,先讓手下人離開自己回去休息,然後才有了和童奂說話的時間。

童奂也讓大部分人下去,只留下了一個女子。

祝景姻看了眼,也沒多問。

童奂終于能問出心裏諸多疑問:“瑛兒,你怎麽在京城?你那時候怎麽脫身的?有沒有受苦?”

祝景姻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才開始述說:“當時我被那個暗衛抓到,他想把我帶到京城,半途中我們遇到了狼群,我就趁機逃跑了,下了山我就到了一個村子,村子裏有個商隊要來京城,我想着舅舅肯定也會來京城,就跟着他們來了,之後卻一直沒見到舅舅,我怕一離開舅舅就來了,就一直在京城住下了。”

童奂點了點頭:“讓你受苦了,遇到狼群的時候你有沒有受傷?”他最關心的還是祝景姻的安危。

祝景姻搖搖頭:“當然沒有啦,舅舅你別忘了我可是你教出來的。”

童奂聞言一笑,了解完她的經歷,他才詢問起她現在的情況:“你現在怎麽住在這?這宅子是你的?”

祝景姻狡黠的笑道:“是啊,舅舅你看我是不是很厲害?”

童奂點頭,肯定了她的問題,讓祝景姻好一陣高興。

童奂問完,就輪到祝景姻詢問了:“舅舅,你這三年是怎麽過的?竟然還留了胡子,感覺有點別扭。”

童奂聽了,不由伸手撫了一下胡須,反問:“會嗎?那我等會兒就剃了。”

童奂避而不答她的問題,祝景姻感到他并不想說,也沒逼他,總有一天,她會讓他自動告訴她。

她目光閃了閃,轉移了話題:“這位姐姐是誰啊?是我舅母嗎?”

她一問完,就注意到那女子臉頰紅了紅臉,然後強裝鎮定。

她偷笑了一下,對童奂擠眉弄眼,最後給了童奂一個‘明白’的眼神。

看她促狹的樣子,童奂尴尬的撓了撓臉頰:“她是我手下的得力幹将,名叫杜蓮,瑛兒你現在怎麽這麽調皮了,別亂說話。”

祝景姻眼睛一亮,心道:有戲!

不過面上,她乖巧的點點頭:“我知道了,我不會到處亂說的。”

童奂一開始還沒發覺,但越琢磨越覺得不對:“你這話……”

祝景姻‘嘿嘿’一笑,打哈哈混了過去:“有什麽問題嗎?我知道杜姐姐只是你得力幹将啦!”

杜蓮低下頭,不知道是失落還是別的什麽心情。

“不過,”祝景姻忽然皺着臉,“舅舅你的童子功還沒練好嗎?你也該娶個妻子,給童家生個繼承人了。”

童奂的臉騰的一下紅了起來。

他瞪着祝景姻:“你快閉嘴!”

杜蓮擡頭飛快詫異的看了童奂一眼,然後頭埋得更低了。童奂手足無措,坐着也不安的扭來扭去。

看見他們的反應,祝景姻得逞的笑了。

明明三年不見,一朝得見,他們卻沒有一點生疏的感覺。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泡在溫水裏,舒暢又溫暖。

童奂看她高興,嘴角也微微翹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舅舅好像一直在暈倒、被抓、被打敗……沒關系……這故事沒他發揮的餘地。

☆、舅舅和小‘外甥’(十六)

此後,童奂就在這裏住了下來。

那将領回去發現自己的私牢被洗劫了也不敢聲張,畢竟這件事一旦傳出去,不說童奂能不能找回來,他肯定會先完蛋。

顯帝,可不是個仁慈的人。

他戰戰兢兢好久,也沒發現風聲走漏出去,才稍微放心。

不過這件事不論是他,還是祝景姻,都不會忘記。祝景姻想了半天,托了程誠幫忙,沒多久,那個将領就被派去了邊陲守城。

直到那人離開,祝景姻才騰出手準備對付顯帝。

因為只要他在一日,他們在京城就一日不得安心,總會有一個個像那将領一樣的人,捉了他們獻給顯帝。

積蓄了這麽久的力量,也該反擊看看了。不論是她還是童奂,手中的勢力與三年前都不可同日而語。

而童奂,在三年前也發現顯帝沒想他們活着,他想平反,說不定剛走到他面前,就被殺了。

所以,他沒了這個念頭,而是被祝景姻說通,開始布置起來,給童家報仇。

除了為了童家,其實他主要還是為了祝景姻。童家已滅,他複仇的想法沒那麽重,忠君愛國這個想法從小到大刻在他腦子裏,就算恨顯帝,他也沒想要殺了他或者颠覆他。但是顯帝對祝景姻的不留情面,他無法無視。

祝景姻早就在腦子裏想過無數遍,計劃了許多個方法。有一個方法,最為便捷與保險,可是她不知道該不該這麽做。

因為裏面涉及到一個她并不願意面對的人——程沐。

當年她逃脫進京不久,程沐就知道了,他沒有現身,卻給她留下了一個寫着聯系方式的紙條。

她不知道程沐為什麽不找她報複,可是她有些不敢面對他,說到底,還是愧疚。因為程沐雖然是要帶她來京城交給顯帝,可是那段日子,他對她真的很好,只是脾氣臭了點。

這讓她設計害了他,心裏就有些過不去了。

不過如果有他幫忙,那成功的幾率就會大大增加,而且也會更快達成目的。

就在她猶豫不定的時候,定國公府給她送來了一封信,是請她到阮家一敘。

忘了說了,阮靜妤嫁給齊澤容後,她的弟弟妹妹沒有住進去,而是依舊住在阮家。

阮尚文文采好,看劇情,今年他就能考中探花。

阮尚武和他的雙胞胎妹妹阮靜瑤則是很有商業天賦,阮靜妤就幹脆将自己一半的産業交給了他們,當做阮家的家業。後來,他們果然富可敵國。

阮靜書什麽都會一點,但沒有特別擅長的東西。只有一個優點,那就是長相,她的長相比幾個哥哥姐姐都要好看,後來還被封為了京城第一美人。她現在年紀已經有十四了,往後絕美的姿容已經初露端倪。

當年她還小,倒是看不出什麽。

一家子都非常優秀啊!

這是她羨慕也羨慕不來的,誰讓阮靜妤才是女主呢?

下邀請函的雖然是阮靜妤,可是她卻請她去阮家……

算了,就當去看望一下阮靜書。

在阮家暴露的可能性反倒更低,可能阮靜妤就是考慮到這一點?

她搖搖頭,沒再想下去。

“舅舅,我去一趟阮家,你要不要去?”收拾好,她就詢問了童奂一句。

童奂在花園裏練武,聞言收了拳,笑着囑咐道:“不了,你去就好,他們也照顧我們很多,總要好好謝謝,你帶些東西過去,別失禮了,還有,早點回來。”

聽到他一堆話,祝景姻不但不惱,反而很高興。她笑眯眯的應下:“好,我知道了,舅舅還有沒有什麽要說的了?”

童奂搖搖頭:“沒了,你去吧。”

“嗯。”她點頭。

然後目光在杜蓮身上轉了一圈,笑意加深,邁着歡快的步子出門了。

童奂莫名也看向杜蓮,正好迎上她專注的目光,頓時身子一僵,眼神游移起來。

杜蓮扯了扯嘴角,轉身掩住笑意。

祝景姻也沒叫人伺候着,自己去馬廄牽了馬,就往阮府去了。馬兒慢行在路上,噠噠噠的聲音有節奏的響起。

他們兩家的府邸隔了兩條街市,行了一段時間,她才到達。

阮家因為有阮靜妤經營,家境富裕,在京城裏的宅子更是闊朗,比她買的院子還大的多。

一到府外,她就下了馬,門口有幾個守門的下仆。她遞上帖子,那兩人一看便不敢怠慢,忙請了她進府,然後派人去通報阮尚文等人。

進了垂花門,沿抄手游廊直走,走過穿堂,面前就是廳室,廳室後就是大院廂房,兩邊是穿山游廊,廊下還挂着燈籠。

進到房內,裏面只有幾個丫鬟在。

祝景姻便随意坐了下來,當即就有丫鬟端茶倒水,伺候左右。她本就不習慣這種事,但這不是自己家,也就忍住了揮手讓她們退下的沖動。

等了一會兒,阮尚文就過來了,身邊還跟着幾個小厮,行動間更見大家規矩,反倒不如小時候那般相處起來自在。

她忙起身見禮。

阮尚文也只是虛虛受了禮,就讓她坐下了。

“阮兄。”阮尚文還沒及冠,也就沒起字,想了想,她就先含糊的喊了個‘阮兄’。

還好阮尚武不在,不然都不知道怎麽稱呼了。

阮尚文聽了也就是點了點頭,沒多大反應,似乎并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他卻忘了,從前祝景姻都是稱呼他為‘尚文哥’。

祝景姻覺得時間真是厲害,幾年不見,阮尚文就變得如此刻板。

“晏弟,時隔多年,你也長大了。”阮尚文看着祝景姻,眼中有些感慨,有些唏噓。幾年前祝景姻被人抓走,他們急急忙忙進京,偶遇攔路匪徒,後來解決了此事,進京後就錯過了童奂,也一直沒有晏秋餘的消息,這事就這樣擱置了下來。

說難過倒沒有,只是總有些傷懷,怎麽說祝景姻也經常到他家來,關系也還不錯。

祝景姻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阮兄說的是,小弟也大了,阮兄也長了不少,而且聽說阮兄文采出衆,小弟就先在此預祝阮兄金榜題名了。”

阮尚文聽了,臉上浮現些許笑意和自信:“多謝晏弟吉言了。”

祝景姻笑了笑,劇情裏可是寫着他會中探花,她說起來,語氣裏也就更多了幾分篤定。

阮尚文自然聽得出,看她如此相信自己,而且好話誰都喜歡聽,不免對她又和顏悅色了幾分。

兩人坐着扯了會兒皮,實在沒什麽好說的了。

阮尚文才硬着頭皮說道:“多年不見,家妹對晏弟也甚是思念,不知可否令其見上一見?”

祝景姻有些驚訝,她雖然的确是打着主意來看看阮靜書的,可是看見阮尚文這麽循規蹈矩,也就不抱什麽希望了。哪知道,剛想完他守規矩,他就來了個灑脫不羁。

這時候雖然對女子沒那麽多教條,但私下見外男,這種事還是要避諱的。

但她不是那種被規矩束縛的人,聞言覺得既然他們提了,阮靜書也願意,就見一見也好。

這些念頭不過轉瞬,阮尚文也不知她想了這麽多,只看見她猶豫了一瞬,就點了點頭。

“好。”

阮尚文得了肯定的答案,松了口氣的同時,又微微搖頭。不過礙于祝景姻在這,他也不敢太明顯,搖了一下,就讓小厮丫鬟去打點準備了。

然後,就有丫鬟在前面領路,帶祝景姻去花園。兩人見面的地方正是被安排在花園。

行至花園,見朱欄白石,綠樹清潭;亦見假山奇石,叢叢嫣紅。潭邊有一八角亭,亭中一位青衫女子身态窈窕,衣袂微動,身上環佩叮當。她端坐亭中,背對着她,正對着碧潭,一群丫鬟環繞在她身邊。

她揚起笑,背手大步走過去,揚聲道:“我瞧這亭中美人是誰,原是靜書姐姐。”

她的話有些輕浮,但因為兩人關系最要好,就沒注意。

阮靜書又驚又喜,轉了身看向來人,正是她念着的祝景姻:“秋餘弟弟,你怎麽來了?”

祝景姻作了個揖:“姐姐好,我今日得了靜妤姐姐的信,邀我過府一敘,我想着好久沒見靜書姐姐了,就前來看望一二。”

阮靜書堆起笑:“秋餘弟弟還記得我就好了,坐吧,不必站着了,我們兩家關系親厚,也不必講究那麽多。”

祝景姻也沒推辭,順勢坐在了亭中,和阮靜書相對而坐。

“靜書姐姐近來可好?”她一坐下,就開口問道。

阮靜書漫不經心的點了下頭:“過得不錯,不過這日子一日如一日,也無趣的很。”

祝景姻仔細打量了一眼,心下微驚。說阮靜書是阮家這一代長得最好的,還真不是錯的。只見她眉若柳葉,生得一雙惑人的桃花眼,鵝蛋臉,還冰肌玉骨,纖腰楚楚,氣質又如皎皎之月。

她看的仔細,沒留意到阮靜書被她專注的目光盯得臉都紅了。

打量完,她才嬉皮笑臉的說道:“姐姐氣色很好,過得不錯這話果然不是哄我。”

阮靜書也露出了笑靥。

把阮靜書哄開心了,她就轉而問道:“我聽說你們進京時遇到了匪徒,可發生了什麽?”

聽到這個問題,阮靜書笑容微斂,垂眸回道:“沒什麽大礙,秋餘弟弟不必擔憂,這件事也過去多年了,還是不必再提起。”

祝景姻早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就全神貫注的關注着她,見她這樣的态度,就惹人深思了。

她看出阮靜書的強顏歡笑,看出她對這個問題的回避,也看出她心有餘悸,但她看阮尚文也沒在心裏留下什麽陰影,劇情裏其他人也沒太在意,怎麽阮靜書的反應如此不同?

☆、舅舅和小‘外甥’(十七)

她仔細想了想,發現阮靜妤在此事後對阮靜書格外好,本來沒覺得什麽,可是現在一思量,就覺得不對勁了。如果是擔心她留下心理陰影,她對于其他弟妹也沒這樣啊。

想到這些,她就沒辦法視而不見,追問道:“我看姐姐言不由衷,是否發生了什麽難以接受的事情?”

阮靜書身子輕顫了一下,還是搖頭:“沒有,秋餘弟弟你別問了。”

祝景姻有些不忍,但還是追根究底的繼續詢問:“姐姐不必顧忌,無論發生了什麽,我都不會有輕視之意。”

阮靜書并不能放心,但心裏好受了許多。

她淺笑道:“多謝秋餘弟弟關心,只是那件事實在沒什麽大不了的。”

祝景姻見她如此堅定,也沒了辦法,只好失望道:“姐姐……若是心結難解,可以告訴我,無論何事,我都會洗耳恭聽。”

阮靜書定定的看着她,神情呆愣,良久,才重重的點了頭。

此後兩人聊天,她都有些心不在焉。祝景姻看出來了,也沒說破,只是和她随意聊着。

阮靜書猶疑不定,看了看現在的環境,又看看身邊的丫鬟們,考慮許久,才說道:“秋餘弟弟可有興趣去看看我的院子?”

祝景姻目光閃了閃,看她這樣,像是想把事情告訴她,所以她沒想太久,就應了下來。

看到她點頭,阮靜書就領着丫鬟站了起來,往自己院子走去。

沿路上廂房小巧別致,不似之前所見那些雄偉大氣。阮靜書院中随處可見樹木山石,迎面擡頭就見院落的匾額,上面寫着‘山林苑’。進了院子,阮靜書帶她到堂屋,裏面有一銅鼎,還設有書案、瑤琴、古畫、大家名帖等,布置清雅。

兩人各自尋了位置坐好,祝景姻就笑問:“姐姐會彈琴啊?那我可要好好聽上一聽了。”

阮靜書因為心裏想着事,所以只是淡淡的一笑。

她吩咐丫鬟等人退下,那些丫鬟雖然雖覺得不妥,可主子發令了,也不敢違背,也就唯唯諾諾的退了出去。

屋內的人一下子走了個幹淨,只剩阮靜書和祝景姻。

祝景姻知道重點來了,就豎起耳朵,專心致志的看着阮靜書。

阮靜書回想起那件事,心神恍惚,悲痛難忍起來,不覺淚如雨下,無聲低泣。

祝景姻呆了呆,忙起身走到她跟前,可到了眼前,她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好遲疑的伸手輕拍了拍她的腦袋:“別哭,別哭,事情已經過去了,沒事了。”

阮靜書這樣,她也不好意思問了。看樣子,這件事一定讓她很受傷,以至于一直忘不了,在人前又不好表現出來,只好隐藏在心底。可這樣,不代表忘記了。

阮靜書被她安慰了一下,再也抑制不住,撲進了她懷裏,放聲大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本質上是個女的,所以長得特別快,她和阮靜書的身高比起來,還要高出一點點,兩人站在一起,也不會看上去就像姐姐帶着弟弟。所以對于阮靜書來說,她帶給了她很多安全感。

祝景姻僵了僵,還是放軟了身子讓她靠着,右手不住的輕拍她的後背,以作撫慰。

外面守着的丫鬟聽到動靜,想要進去,可是苦于沒有主子的吩咐,都不敢擅進,所以到最後,也沒一個人動。

漸漸的,阮靜書平靜下來。

她埋頭在祝景姻懷中,想到自己剛才的大膽,十分窘迫,不敢離開擡頭看她。

祝景姻也知道她不好意思了,取笑道:“哈哈,姐姐是不是因為弄濕了我的衣服,不好意思了?”

阮靜妤羞窘的低下頭。

祝景姻順勢放開她,退後一步。

阮靜妤低頭,羞澀道:“抱歉,是我太孟浪了。”

祝景姻擺擺手:“姐姐不必挂懷,這不算什麽,但是姐姐,你受了什麽委屈,還是好生說說,說出來,會更好受些,我保證,我聽到的事情,絕不會告訴其他人。”

阮靜書看她神情堅定誠懇,也知道她不會騙自己,心下一松,嘆息道:“此事……唉~”

她搖搖頭,眼中痛苦之意難掩:“當年,我們進京時,偶遇匪徒…………”

原來,當時,他們被土匪抓進山谷,就被分別關了起來。阮靜妤早在路上時就想到了辦法逃脫了出去,只是這辦法只能夠讓她一人逃出,所以留下來的這些人,就成了土匪們發洩怒火的渠道。

阮尚文、阮尚武被打了一頓,阮靜瑤有雙胞胎哥哥阮尚武護着,也沒受到什麽傷害,齊澤容也把自己保護的很好,那些土匪們也不敢惹他太過,也就放過了他。

這樣一來,他們的目光就不由投向了阮靜書。

她不僅沒什麽反抗的能力,又長得好,就被人看上了。之後,她就被抓去jian污了,這件事對她的打擊不可謂不大,而後更是被其他人玩弄,直到被阮靜妤救出。

阮尚文等人因為分開關押,所以并不了解她經歷了什麽。

阮靜妤來救他們,其實也沒有等太久,只是這些時間,已經足夠讓阮靜書生不如死。

之後被救出,阮靜書有很長一段時間心如死灰,沒有活下去的念頭。還是阮靜妤發現了不對,然後對她提起了祝景姻,才将她激起了活着的欲望。

後來得知了祝景姻沒事的消息,她放心了,可是卻不敢去見她,就連她親自來了阮府,她也沒有主動提出相見。還是阮靜妤交代了阮尚文此事,祝景姻才見到了阮靜書。

她本來是想瞞着祝景姻這件事,哪知道她如此執着想要知道當年的事,還細心察覺她情緒的不對。

她将經歷娓娓道出,低着頭情緒低落。她覺得,說出來了,秋餘弟弟肯定會遠離她的吧!

祝景姻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她沒想到,那些土匪這麽喪心病狂。

看了看毫無生意的阮靜書,她沒有忿忿指責那些土匪,而是說道:“姐姐,若難受,就別說了,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在我心裏,姐姐一直都是冰清玉潔的。”

阮靜書不敢置信的擡起頭看她,眼眶中水霧朦胧,淚珠欲墜未墜。

這句話,一下子讓她的心落了下來,好像以前迷茫不知去往何處的心,找到了歸處。

祝景姻捧起她的臉,一字一句道:“靜書姐姐,這不是你的錯,你只是被烏雲濁霧遮住的霁月,實際上依然潔淨。”

阮靜書跟着點了點頭,還有些怔怔的,看上去有一種懵懂的可愛。

祝景姻忍不住輕笑一聲:“姐姐真可愛。”

阮靜書的臉騰地紅了。

她慌忙低頭,雙手揪着衣服。

祝景姻也沒在意,往後退開,認真的說道:“所以姐姐,不要難過,不要傷心,也不要尋死,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以後無論什麽事,你都可以跟我說,能幫的我會盡力幫你,這句話,永遠有效。”

阮靜書眼眶微紅,感動溢于言表。

她沒有再提起那些土匪,那些人的下場早在阮靜妤把二皇子之事上報時,就被定下了,如今也找不到人可以報複。

兩人四目相對,靜靜的凝望了一會兒。

阮靜書忽然吞吞吐吐的說道:“秋餘弟弟……我、我……我心悅你。”

說完,撇開視線,不敢看她。

祝景姻:“……”

她瞪大眼,張大了嘴,整個人都石化了。

久久沒有得到回應,阮靜書傷心道:“秋餘弟弟是不是,是不是還是介意那件事?”

祝景姻趕緊說道:“不是。”

阮靜書蹙眉看她:“那為何不給我一個答案?”說完,也不等祝景姻回答,又道:“我不是想要秋餘弟弟娶我,只是,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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