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玫瑰花的葬禮 (12)

之際,溫尋真又道:“你這眼睛也沒多少日子了。”

葉眠不理他,他又道:“學蘊能為了你連生命都不要,那你喜歡的呢,又能做到嗎?”

葉眠緊緊握着那顆玻璃球,望着他道:“你要做什麽?”

“邀請你看大戲。”溫尋真說罷,繞有興致地看了眼她,擡步出去。

葉眠的突然消失,葉錦言沒有和別人說,就連醫院也只是以為葉眠請了長假。所以傅祺沒有查到什麽特別的,當簡殊再一次打不通電話,傅祺告訴他葉眠請了假,在葉錦言的警告下,謹慎措辭,簡殊再也無法忍受,去了機場,機票只有五個小時後的,他寧願去機場等,也不願意在酒店裏白白浪費時間。原本以為只是打不通葉眠的電話,現在連葉錦言的都打不通了。至于路安安,簡殊根本無法指望,路安安一門心思撲在照顧瓷娃娃許敏瀾上,哪有心思管其他的事?

當傅祺得知簡殊到了機場,去接機時,心虛地想事情瞞不住了。一路上,傅祺示意簡老爺子在等他,要不要回去一趟,或是要不要回公司什麽的,哪知簡殊油鹽不進,總覺得傅祺太奇怪,一時也沒想到點上,道:“去醫院。”

傅祺不敢多言,暗暗擔憂要是老板知道了,會有什麽後果。只求簡曦小姐平安歸來前,老板不會知道。當看到手機裏蘇清北的短信,傅祺松了一口氣。

蘇清北在醫院門口等着簡殊,告訴他葉眠休假出去玩了。簡殊自然不信,蘇清北讓他去問路安安。蘇清北把一頭霧水的簡殊拉回車上,簡殊問他去哪,他說去了就知道。

他們去的是許敏瀾家,簡殊第一件事就是向路安安确認葉眠的下落。路安安狐疑地看了一眼蘇清北,道:“曦曦不是去J市旅游了嗎?”

“是嗎?”簡殊說不上哪裏不對,就憑蘇清北對他這般熱情死活不肯走他就覺得不對。

葉眠和溫尋真一直跟在簡殊的不遠處,葉眠壓根不知道溫尋真想幹什麽,在簡殊從簡宇出來時,溫尋真突然和她意味不明地說:“車上有□□。”

葉眠怔怔看着他,不發一言,溫尋真勾了勾唇角,道:“你不相信?”

“我相信。”葉眠沉重地說道,溫尋真看着明明擔憂到不行卻又固執堅定的葉眠,不禁又道:“你不求我?”

“有用嗎?”葉眠三個字讓溫尋真頗為贊嘆地打量着這個處變不驚的女子。

從簡宇出來打着電話的簡殊,才要打開車門,便聽得身後一聲叫喚。簡殊狐疑地轉過身子看着他,只見叫住他的人帶着鴨舌帽,口罩,墨鏡,甚至在這夏天裏還穿着外套,看似低調實則招搖,簡殊一眼就認出了他:“鄭崇義?”

“這你都認出來了?”鄭崇義郁悶地哀嚎一聲,見簡殊要走,立馬攔住了他:“我要和你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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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沒什麽好談的。”簡殊一把把車門打開,又被鄭崇義毫不客氣的按了回去。這樣的死纏爛打,在簡殊看來是麻煩,在不遠處的葉眠眼裏卻是幸運。鄭崇義不知道,他的此番所作所為,讓葉眠以後對他有了多大的改觀。

“我也不想和你談。不過你知不知道葉眠在哪裏?”鄭崇義歪着腦袋望着他,簡殊不答反問:“你找曦曦幹什麽?”簡殊可沒給他好臉色,鄭崇義覺得陽光下太過刺眼,也覺得自己站在太過顯眼的位置,容易引起注意,他往自己的越野車那裏挪了挪,招手讓簡殊過去。簡殊冷着臉,還是走了過去。

哪知鄭崇義看着他憤憤地指責:“葉眠那家夥是不是躲起來了?公然地賴賬!”

“曦曦欠你錢?”簡殊看着他有些懷疑,鄭崇義數落:“我們可是立了字據的。”

鄭崇義說完,把一直随身攜帶在口袋,保存的完好無損的字據攤開,示意:“每個月最後一天,我要找葉眠拿錢。可是過了幾天了,我都沒見過她。”

簡殊正細細看着,打算一手拿過去,鄭崇義卻是比他更敏捷地把紙條折好放在口袋,聽得簡殊冷冷說:“分期?不用那麽麻煩了。把你賬號給我,我直接轉給你。”

“這是葉眠欠我的,我不找你,我找她。”一副無賴蠻橫模樣,簡殊幽幽道:“她欠的,就是我欠的。”

可是鄭崇義哪是那麽容易說動的,又道:“你告訴我她在哪。”

“她去旅游了。”簡殊說完,鄭崇義卻是激動地嚷嚷起來:“簡殊,你也學會說謊了?有你這麽護犢子的嗎?我查過航班,車站,她可沒有任何離開的跡象。”

鄭崇義說完,簡殊的臉越發冷了,一股猜測湧上心頭,鄭崇義又惡氣十足地說了“你最好……”,突然聽得砰咚一聲,簡殊的車立馬四分五裂,炸裂開來,還有灼熱的火花四濺。突如其來的事故,引得路人錯愕不已,傅祺,鄭崇義震驚,簡殊一直擰着眉,又聽鄭崇義有些詫異地說:“你到底得罪什麽人了?”

鄭崇義的話還沒落,簡殊那厮便上了鄭崇義的車,傅祺急忙跟前,鄭崇義後知後覺地要上去,哪知簡殊已經發動了車,鄭崇義在後頭惡氣十足地謾罵一番,看着葉眠眼底,第一次覺得鄭崇義是個讨喜的孩子。

“你很得意?”此刻有些心情欠佳問候的正是尋真,他也沒料到會有意外,他看着毫不掩飾喜悅的葉眠,葉眠也覺得她得意地太過明顯,收斂了下情緒,不搭理他。

☆、最美的煙火(上)

簡殊發動引擎時,打了葉錦言的電話,得知葉錦言的去向,把手機丢在一邊,打了個方向盤,望着後視鏡裏的傅祺,冷冷問:“曦曦失蹤了!”

傅祺即使只能看到簡殊的後腦勺,也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冷意,傅祺心虛不已,道:“老板,對不起。”

簡殊有些煩躁,道:“曦曦失蹤多久了?”

傅祺咽了咽口水,弱弱地回答:“五天。”

“如果不是鄭崇義來找我,你打算瞞我多久?”簡殊抿着濃黑的劍眉,道出的話令傅祺脊梁骨一顫,傅祺道:“對不起,老板,是葉警官交代的。他說你知道了也沒什麽用。”

“到底誰給你發的工資?”簡殊冷眼一句話,傅祺立馬蔫了,又聽得簡殊道:“到時候再找你算賬!”

葉錦言查到了某一棟小區,可是早就人走樓空。葉錦言黑着臉讓人把這裏查封了,再頭疼地偏過頭時,就看到了簡殊。

葉錦言還未發一言,就感受到嘴角的悶痛。是的,當傅祺大氣也不敢出一聲,跟着簡殊上來時,便看到簡殊二話不說,看到葉錦言就是一拳。葉錦言被砸的措手不及,當簡殊的拳頭再砸過去時,葉錦言輕而易舉的躲開了,冷言道:“簡殊,你瘋了!”

即使簡殊身手不錯,卻也不如葉錦言這種長年追查兇犯的警察,葉錦言不是真的想打他,卻也不能等着挨砸,葉錦言躲過他,把他按倒,狠狠地說:“你有這個閑情和我打架,不如先把小眠找回來。”

葉錦言說完,便放開了他,摸了摸自己有些疼痛的嘴角,埋汰這個下手不輕的男人。其實簡殊也沒有讨到便宜,他的眉頭也腫了一塊,站起來,依舊沒有好臉色,冷冷道:“什麽人幹的?”

“溫尋真。”

尋真?簡殊有點印象,那是個不便的殘疾人,看起來很單純。他細細想着,聽得葉錦言自責:“其實李游早就警告我了,南鯨頭目善于僞裝,是我輕敵了。”葉錦言對于從他手裏跑掉兩次的南鯨頭目,愧疚的同時是深深的憎惡。

“南鯨頭目?”簡殊輕輕念叨一聲,葉錦言又繼續補充:“那人是瘋子,你可能認識他的弟弟,溫學蘊。”

簡殊一聽,即使面不改色,眼底的震驚卻輕而易舉出賣了他,他道:“他是來報仇的?”

葉錦言苦笑,搖搖頭道:“不知道。可是這幾起爆炸案,卻和他脫不了幹系。”

“你先回去休息吧,有小眠的下落我會通知你。”葉錦言掃到簡殊眼底的血色,好心安撫他,哪知簡殊絲毫不領情,冷冷道:“你覺得我現在能睡得了?葉錦言,你究竟是怎麽照顧曦曦的。”

葉錦言面對簡殊的埋怨猖狂,自認理虧。兩個人立刻進入了形影不離,又互不說話的階段。

已經快淩晨了,葉錦言把車停在路邊,下車進了便利店,簡殊一直跟着他。簡殊找店員要了一包煙,順帶拿了一瓶水,遞給簡殊。走出便利店時,葉錦言問他要不要抽煙,他直接拒絕,擰開了瓶蓋喝了一口。當手拖着瓶底,簡殊察覺到一絲怪異,他狐疑地把瓶底的紙條捏在手裏,上面寫着:來簡宇天臺,一個人。

簡殊慌亂地捏着瓶蓋往車上跑去,一旁路邊吸煙的葉錦言見他莫名其妙鑽進了車,他急忙跑過去時,車早就開走了。葉錦言慌亂上了還一頭霧水的楊珞的車,讓楊珞追前頭的人。

簡殊放在副駕駛座的手機震了震,他剛準備接過,看到被自己丢在座位上的紙條,他不能冒險。葉錦言的電話才消停下去,又迎來了一個陌生號碼。

“喂。”簡殊篤定地接過電話,那頭警告道:“希望你身後不會夾着尾巴,給你十分鐘。”

“小舅,你不要過來,你趕快走。”葉眠急切地一句話,簡殊喊道:“曦曦。”

可是那頭卻是早挂了。簡殊板着臉,眼底是比冰川還冷,他狠狠踩下油門,加快速度,把身後的車甩的老遠。

葉錦言看着即将要消失不見的車,看着楊珞踩下剎車,不禁催促:“停車幹什麽?”

“紅燈啊。”楊珞示意他,葉錦言咬牙切齒地說:“人命關天,闖。”

“哦。”在葉錦言冷眼警告下,楊珞才重新踩下油門,可是卻跟丢了人。葉錦言恨鐵不成鋼地一巴掌打在楊珞的後腦勺,雖然已經打了電話,全程搜索,也不知道來不來的及。他壓根不知道,溫尋真會把人帶到哪裏去。

簡殊氣喘籲籲地爬到了頂樓天臺,看到微弱的燈光下,葉眠被綁在椅子上,腰際纏着□□。簡殊看到她完好無損,至少此刻懸着的心落了落,瞥到葉眠腰際的□□,對一旁把玩着槍支的溫尋真道:“我來了,放人。”

“不,先玩場游戲,再放人。”溫尋真打量着兩個深情對視的人,繞有興致。

“小舅,你就不該來。”葉眠掙紮不開,望着簡殊輕斥,簡殊溫柔地看了眼她,低低道:“相信我。”

溫尋真站到葉眠一邊,身後就是A市最高樓的景致,月明星稀,萬家燈火,缤紛色彩,此刻無人有閑暇去欣賞。

溫尋真突然按動了開關,原本在葉眠腰際的□□突然進入十分鐘的倒計時。簡殊心底一沉,葉眠看着流淌的時間,她的心有些七上八下的,卻不是畏懼死亡了,而是擔心他。她急得眼睛都有淚光了,對簡殊道:“小舅,你快走,別管我。”

簡殊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低低道:“我怎麽可能不管你?”

溫尋真把槍裏的子彈如數倒了出來,只留一發。他道:“裏頭有一發子彈,六發空彈。如果前六次,你贏了,我就給你機會把她胸口的□□扔了,不過……最後一發,必須是你。”

葉眠聽了,立馬急了。敢情他們兩個是必須死一個在這了?葉眠急忙拒絕,喊道:“小舅,你快走。”

簡殊不應,毫不猶豫地答應他:“誰先開始。”

“你是希望你贏還是輸?”溫尋真繞有興致地問他,簡殊冷哼一聲,坦蕩道:“我輸,曦曦死。我贏她活。”

“你贏你也得死。”溫尋真好心提醒他,簡殊卻是不再多言,接過溫尋真的槍,對着自己的腦袋就是一槍,果斷地連葉眠都還未反應過來。

☆、最美的煙火(下)

輕微的砰聲,是一記空彈。葉眠的心七上八落,根本就沒有去理會她應該擔心自己。

溫尋真有些佩服地看着幹脆的簡殊,拿着槍對着自己腦袋也是從容一槍,依舊是空彈。葉眠的心在簡殊一次次對着他自己腦袋時一上一下。她不想死,所以不想他輸,可是她也不想他死,所以更加不想他贏。可是他不贏的話,就是兩個一起死。溫尋真給他們的選擇不過是一個人死還是兩個人一起死。

終于,六次的空彈,溫尋真從他手裏接過槍,道:“你可以救她。”

溫尋真看着簡殊跑過去救人,把玩着槍,就如同一個即将要獵殺獵物的獵人。不過二十秒的時候,簡殊快速地把葉眠的□□解下來,随時往天空一扔。

轟然一聲巨響,花火四濺,在漆黑的夜空裏綻放出缤紛絢爛的色彩來,這一場突如其來的煙火,讓還在路上徘徊的人不禁擡頭看着夜空。原本就在附近徘徊的葉錦言令楊珞停了車,他下車看到高樓的猩光,招來了楊珞。

雖然葉眠的危險解除了,可是等待他們的依舊是死亡。

“你們恩愛也該秀完了。”溫尋真催促着,簡殊才擡一步,葉眠便拉住了他,簡殊從容地看着她,在她嘴唇上輕輕一碰,道:“曦曦,看來今生我是沒有福氣娶你了。”

葉眠泛着淚水搖頭,死死地抓住他,望着離他們不過分米遠的溫尋真道:“你不過是想報複我,你放了他。”

“願賭服輸,你活他死。”溫尋真絲毫熱衷于這個游戲的設定,簡殊拍了拍她的肩頭,“曦曦,你先離開。”

“我不走。”葉眠固執地不肯聽勸,簡殊道:“聽話。”

葉眠別開腦袋不肯去看那一波柔情,溫尋真有些不耐,舉了舉槍口,道:“你在這替他收屍也不錯。”

簡殊把葉眠攔在身後,葉眠在溫尋真扳動槍的時候,喊道:“六年前,溫學蘊還在的時候,和我說過你。”

溫尋真果然手滞了滞,道:“他說了什麽?”

葉眠深深望了眼不明所以的簡殊,朝溫尋真走去,在溫尋真狐疑的眼眸裏,葉眠故作神秘地吸引他的注意:“他說……”

可是葉眠才說了兩個字,身體就狠狠地撲向溫尋真,溫尋真措手不及,可他身後沒有任何安全的扶手,溫尋真身體往下傾倒之際,用力把葉眠也往下頭拉去。

“曦曦。”簡殊拉了一個空,眼看着她極速下降,他的身體也是一載,身體迅速往下,伸手去抓住她。

葉錦言好不容易爬上來,看到的是接二連三墜落的幾人,心底一沉,看了眼高樓底下,好在自己有先見之明。

幾個人被送去了醫院。簡殊醒來時看到簡榭幾人都在,他四處張望,程青自然知道他在找什麽,她道:“曦曦在隔壁。”

簡殊聽了立馬要起身,被簡時簡陸突然阻止,簡榭冷眼道:“曦曦沒事。你把水吊完了再去。”

可是倔強如簡殊,怎麽可能聽話?拗不過他,簡陸扶着他去了隔壁。

葉眠還沒有醒,簡殊進去時,葉錦言,何月生和魏連都不給他好臉色,尤其是看到身後的簡榭,何月生是更加來氣,他可是記得葉眠為什麽去的美國。

“你們來幹什麽?”何月生眯了眯眼,客人才來,就下了逐客令。

“曦曦為什麽還沒醒?”簡殊仿佛沒有聽到何月生的警告,站在床頭問。

“小眠沒事,只是太累了。”葉錦言還是忍不住寬慰他,即使再氣,再覺得簡殊配不上葉眠,可是人家都為了葉眠跳樓了,他怎麽反對?要是葉眠醒來,發現自己對簡殊沒有好臉色,還不把他生吞活剝了?

簡殊點頭,簡時道:“小殊,曦曦沒事,你也回隔壁吧。”

簡殊固執地搖了搖頭,坐下來,堅定地道:“我等曦曦醒過來。”

何月生見着不請自來還不肯走的人就來氣,不滿地要去把簡殊拉起來,哪知手還沒碰到簡殊,就被簡時反扣住,何月生哎呦一聲,道:“你放手。”

“不要欺負人。”簡殊淡淡地說,簡時才不樂意地放開何月生。

“你這個大嬸。”簡時聽到這句話氣的立馬過去擰他的耳朵,她雖然年紀是不小了,可也不過三十出頭,這個毛頭小子,毛還沒長齊呢!

按照葉眠葉錦言的認識,何月生這厮就是典型的欠抽找虐體質,葉錦言也不打算幫他。簡殊被這叫嚷有些鬧心,擰着眉頭,冷冷說:“不要吵着曦曦。”

簡時放了手,何月生對她扮着鬼臉,簡時咬牙切齒地一個爆栗子過去,何月生索性躲的快。

簡殊平靜地看着熟睡的葉眠,葉錦言淡淡地打量着病房裏的幾個人,尤其是簡榭,他不動聲色地道:“過些時日,我會帶小眠回美國。老爺子生日快到了,想小眠想得緊。”

“小殊和曦曦一起過去吧。”簡榭慢條斯理說完,簡家幾個人除了一直不在狀态的簡殊,都是一驚,不知道簡榭賣什麽關子,葉錦言毫不客氣地拒絕:“就如簡老爺不喜歡小眠,我們也不歡迎你們簡家的人。”

“就是。”何月生也不滿地插上了嘴:“葉眠是你們想要就要不要就不要的?你們不稀罕葉眠,有的是人稀罕。”何月生似乎還嫌不夠,望了眼一直不發一言的魏連,道:“是吧,魏連。”

魏連默默地翻了一個白眼,幹他什麽事?他一個字都沒說,還要拖他下水。不過看着簡家幾人,他還是配合着道:“嗯。”

一絲沉靜又尴尬的氣氛凝固在空中,葉錦言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是楊珞。楊珞告訴他溫尋真跑了。葉錦言擰着眉頭起身,看着人滿為患的病房,對簡殊道:“簡殊,小眠需要靜養。”

簡殊點頭,在葉錦言離去後,把簡家幾個人甚至何月生,魏連都趕了出去。

何月生難以置信,可是病房門緊鎖,他好氣又好笑,悶悶地對魏連道:“這什麽人啊?我才是小眠的哥哥!如果讓他做我妹夫,我第一個不答應。”

妹夫?何月生說完,心底一陣惡寒,要是這個比自己大一截的男人真的成了妹夫,喊他大哥,他怎麽覺得這麽詭異?當然,何月生想多了,簡殊不可能喊他一聲大哥,而在很久之後,簡殊借着比自己小不過一分鐘的妹妹簡時的緣故,倒是何月生眼巴巴地喊他一聲大哥。

當陽光如數褪去,黑暗再次籠罩大地,沉睡了一天的葉眠也終于醒了。她眨了眨眼,想看清一切,可是就如同窗外被黑暗遮住的天,她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層漆黑,她掙紮着起身,眼睛一睜一閉的,她心裏想一定是天黑了,沒有開燈。

葉眠匆匆地下床,可是她什麽也看不見,她才踩在地上,挪了一步,便拌到了桌角,手打翻了桌上的水杯,一個踉跄,摔倒在地,水杯也在地上摔了個稀裏嘩啦。

恐懼再一次把葉眠包圍住,她爬了起來,坐在地上,無辜地把手在眼前亮了亮,可是什麽都看不見。

“曦曦?”簡殊聽到聲響,從外頭匆匆走進來,看到呆愣坐在地上的葉眠,擔憂地走過去,把葉眠打橫抱起輕柔地放在床上。葉眠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想要看清簡殊的臉龐,可是她依舊什麽都看不到。簡殊看着她這副怪異模樣,不禁主動湊近她的臉,笑着道:“曦曦,你眼睛瞪了這麽大,怪吓人的。”

原本簡殊只是想要調侃她一聲,哪知葉眠突然就哭了,咬着牙,眼淚卻是拼命地往下掉,簡殊心裏一疼,抱着她低聲寬慰道:“曦曦,你是在生氣嗎?”

葉眠不知道該如何去說內心的恐懼,她一個勁地搖頭,越是想阻止淚水,卻越發不受控制了。

“曦曦,你到底怎麽了?”

葉眠終于安靜了下來,吸了吸鼻子,道:“現在幾點了?”

“八點半。”

葉眠點頭,聽得推門聲,程青走進來,看到趴在葉錦言懷裏的人,放下了心,道:“曦曦,你餓了吧。”

葉眠從葉錦言懷裏退出來,兩眼無光,也許簡殊一時難以發現,可是程青卻是看到了,她之前知道宋醫生找過葉眠,雖然不知道什麽事,可是現在想想,心裏猜測一番,便沉了沉。

“小舅,我餓了,你去給我買點吃的好不好?”

葉眠冷靜地說完,簡殊溫柔地看着她道:“想吃什麽?”

“徐記的馄饨。”

“好。”雖然一去一來要一個多小時,簡殊還是甘之如饴,交代程青照顧葉眠,便沒有似乎懷疑地離開了。

程青走過去,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葉眠神色未變,眼睛也不眨一下,程青立馬就得出了結果。也終于知道為什麽葉眠的檢查報告,是眼科的宋醫生來找葉眠了。

“曦曦。”程青擔憂地看着她吞吞吐吐道:“曦曦,你眼睛……是不是……”

葉眠聽了耳畔傳來的聲音,手緊了緊,道:“舅媽,可不可以帶我去宋醫生那。”

“我讓他過來。”

“不用了,你現在帶我去吧。”

☆、不知所蹤

葉眠被程青小心地攙扶着,一路碰到多少熟悉的醫生,葉眠也不知道。曾揚看到葉眠朝他丢去的目光,和她招了招手,哪知葉眠卻是沒看到他一般,徑直往前走。曾揚深感疑慮,即使葉眠受傷,不曾這麽虛弱地需要人扶,況且這次葉眠根本沒有受傷。想到此,曾揚狐疑地跟着葉眠,看到兩人進了眼科室。他突然想起當時宋醫生就因為檢查報告的事來找過葉眠。

宋醫生看到來人,示意程青扶着葉眠坐下來,宋醫生給葉眠遞過去一杯茶水,葉眠不為所動,宋醫生也發現了,程青把水放進了葉眠的手裏,葉眠道了一聲謝謝。

宋醫生看着神色凝重,眼底卻無光的葉眠,道:“葉醫生,你看不見了?”

“嗯。”葉眠壓着內心的恐懼,從容道。她聽得宋醫生微微嘆息,問:“我還能看得見嗎?”

宋醫生沉默了良久,程青不甘地問:“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有,可是很難。”宋醫生補充:“當時讓你做手術時是五成把握。可是眼下……”

“多少把握?”葉眠冷靜地問,見沒有聲音,又道:“難道一成也沒有了?”

宋醫生不語,葉眠又嘆息一聲:“不管怎樣也不會比現在更差了不是嗎?”

最終,程青把葉眠扶回了病房,葉眠坐在床上,對程青說:“可不可以不要告訴小殊?”

程青見着這個即使病了也不讓人擔心的傻丫頭,心底泛起一陣苦澀。簡殊和葉眠分開了六年,又經歷了這麽多磨難,原本以為爸爸松口了,他們也終于可以得償所願,卻沒料到又生出了事端。即使是一種磨難,卻好似沒完沒了了。她心疼地說:“都什麽時候了,還想着小殊。曦曦,就算你要瞞着他,可是總會被發現的。”

葉眠搖搖頭,道:“能瞞一天是一天,況且我不想拖累他。”

“曦曦,你不要擔心,你會好起來的。”程青安慰着,葉眠卻是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窗外燈光通明,色彩斑斓,然而她只能看見一片漆黑。也不知道葉眠想到了什麽,低低說:“原來那竟是我看過的最美的煙火。”

“曦曦,不要胡思亂想。”程青安慰地握了握她的手,葉眠點頭,躺了下去,程青給她掖了掖被子,又聽得葉眠道:“舅媽,小舅回來的話就說我睡了。”

程青忍着心底的酸楚,道:“好。”

于是大老遠跑回來的簡殊就這麽毫不知情地以為葉眠睡着了。

方靜瑤在葉眠醒的第二天便帶來了鮮花水果,葉眠聽得有人來,卻猜不準是誰,還是安安看到來人,帶着敵意喊了一聲:“方靜瑤!”

“安安。”葉眠示意安安好好坐下,順着聲音望過去,道:“坐吧。”

“安安,你給她倒杯水。”安安雖有怨氣,卻也忍了下去,方靜瑤如坐針墊,道:“曦曦,我能單獨和你說會話嗎?”

路安安一聽,立馬警惕起來,護犢子地冷冷看着方靜瑤:“你要幹嘛?”

“安安,你先出去。”葉眠好脾氣地拉了拉路安安,卻是拉了一個空,收回了手,安安頹着臉妥協了,誰讓葉眠……不過,安安走時,還是不放心地叮囑:“安安,我就在外頭。”

“嗯。”

安安離開後,葉眠道:“不好意思。”

方靜瑤緊盯着葉眠,葉眠卻不看着她,雖然心有不甘,卻是心死了:“曦曦,我放手了。對于小殊,我死心了。”

葉眠有些詫異,聽得她苦笑道:“我原本以為只要我在他身邊,他就會忘了你。可是六年了,他一天比一天消沉,一天比一天沉默。看到他不過因為你早睡,就擔心地飛回來,看到他為了你不顧生死。我就知道了,他不會愛上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他是個好男人,簡曦,不要辜負他。”

葉眠心底泛着苦楚,其實很多事,他不告訴她,不代表她不知道。就好似即使她不說,他也知道她愛他一樣。可是他們之間還能看的到未來嗎?葉眠低了低頭道:“方靜瑤,你應該知道我一點也不喜歡你,直到現在我仍然不喜歡你。可是我卻慶幸,你一直陪着小舅。”

方靜瑤不明白葉眠的話,詫異地看着她,又聽得她似有些掙紮的說:“以後,你能一直陪着小舅嗎?”

“曦曦,你……”方靜瑤的确摸不着頭腦,狐疑問:“你們不是很相愛嗎?為什麽要把他讓給我?”

“因為……”葉眠猛地擡起頭,眼睛看着前方,苦澀地說:“我看不見了。”

方靜瑤詫異不已,難以置信地盯着她的眼眸,炯炯有神,蘊着一層柔情,這麽好的眼眸實在與常人無異,可是當她在葉眠面前擺了擺手時,葉眠沒有絲毫變化。又聽得葉眠說:“我不會拿自己開玩笑的。”

“就算這樣,小殊也不會嫌棄你的。”

“可是我不能,不能拖累他。但是……”葉眠半真半假地說:“你們可不能那麽快好上,雖然我把小舅讓給你了,可是你不能搞什麽小動作。你要真心地留在他身邊。”葉眠說完,竟然彎了彎眼角,突然有一股看淡凡塵的超脫。

要是常人,怎麽可能把愛人拱手相讓呢?試問如果是她患了病,她也沒有這麽大度把愛人讓給別人。回想着葉眠曾經那麽霸道地把簡殊視為所有,驕縱撒潑,她曾嫉妒過,可是當真的遇上什麽事,葉眠冷靜堅強得她自愧不如。方靜瑤突然有那麽一瞬間明白了,為什麽簡殊會喜歡上這個女孩。

方靜瑤沒有說好,也沒說不好,一臉複雜地看着她,直到路安安進來,她才沉重地離開。

葉眠瞞簡殊的辦法很簡單,裝睡。這樣過去了兩天,簡殊一來,葉眠就在昏昏欲睡。葉眠感受到他的氣息,卻不敢睜眼看他,也看不見他。每次都是程青給她送飯,所以還沒有什麽破綻,兩天的時間她可以出院了,是葉錦言來接的她。

“小叔,我看不見了。”葉眠如實相告,葉錦言給葉眠整理東西的手一顫,其實他早有察覺。要不是葉眠出了什麽問題,怎麽可能賴在病床上幾天,怎麽可能看到他也不喚他?

“簡殊知道嗎?”葉錦言的聲音聽不出喜怒,葉眠伸出手要去拉他,葉錦言接過她的手,聽得她渴求道:“所以,小叔,我想你幫我。”

“怎麽幫?”葉錦言下意識就猜到葉眠不會有什麽好主意,葉眠道:“帶我離開這裏。”

“去哪?”

“哪裏都可以。”葉眠認真地說完,葉錦言蹙了蹙眉頭,道:“那簡殊怎麽辦?”

“就說我回美國了好不好?”葉眠原本就無光的眼眸頓時又暗了暗,她道:“我不想拖累他。”

“我帶你回家?”

葉眠聽了連忙搖頭,道:“不好,不要告訴爺爺奶奶。”聽不到葉錦言的應答,葉眠又軟着聲音乞求:“小叔,算我求你了。等我眼睛能看的見了,我會回來的。”

“要是看不見呢?”葉錦言不知為何賭氣又問了一句,葉眠錯愕不語,感嘆道:“那就是今生我與小舅無緣了。”

“看不看的見有什麽重要的?”葉錦言悶悶斥責她,葉眠固執地擺了擺頭,道:“我不想連累他。外公本來就不喜歡我,我要是看不見了,只怕外公更加不願意了。我以後會很不方便,會添很多麻煩。至少在我不能自理時,我不想見他。小叔……”

站在門口的程青早就泣不成聲,她道:“我知道有個地方适合曦曦。”

葉錦言說葉眠回美國待一段時間,又是這麽匆匆忙忙的也沒和他打聲招呼,可是最近發生了那麽多事,簡殊想着盡快去美國找葉眠,所以他每天都泡在公司裏,方靜瑤每每看到他那麽認真,憧憬,滿心的糾結。

不知不覺過了大半個月,已經進入了炎炎夏季最燥熱的時候,簡殊也打算去美國了。他被簡榭叫去了書房,交代他注意的事情。程青想着葉眠離開前那份明明不舍的坦然,想着葉眠獨自一人在偏僻的別院裏,想着她早就看不見世界逐漸黯淡的眼眸,想着葉眠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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