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無情走進院子,看着正站在院中享受陽光的裘球,心裏一片平靜。

裘球閉着眼,嘴角微微翹起,臉上的表情像一只小貓一樣。

無情不自覺地柔和的表情,輕聲走了上去,他拉起裘球的手,寫道:今天怎麽一個人在這裏曬太陽,奴奴呢?

裘球把揚起的臉轉向無情,一雙空洞的眼睛對着他,微微歪了歪頭,沒有回應。

無情眉頭微皺,又寫道:怎麽了,是,是身子又不好了,所以,所以感覺不到我寫了什麽嗎?

裘球繼續歪頭。

無情吓了一跳,又寫又開口:“你到底怎麽了?裘球,你不要吓我。”

裘球笑容不變,對着無情沒有反應。

奴奴拿着一盤水果走了進來,剛好看到無情驚慌地表情,奇怪道:“無情捕頭。”

無情連忙追問道:“奴奴,裘球身子不舒服嗎?為什麽沒有反應呢?”

奴奴看了看裘球的表情,搖頭:“沒有啊,裘球很好的。”

“怎麽可能,她剛剛……”

“因為你不需要給我寫字了,直接說話我也聽得到。”軟軟糯糯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無情不可置信地轉過身,然後臉上露出了一抹欣喜如狂的表情:“裘球,你會說話了。”

“不只哦,”裘球搖了搖手指:“我還聽得見了,”她攤攤手,很是高興:“雖然還看不見,但是別的還不錯,我相信過不了多久我就能全好的。”一想到自己終于可以不用像原來那樣,被困在那個暗無天日的黑暗裏,裘球的心情就好的不得了。

無情看着裘球的笑容,也不自覺地跟着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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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裘球姑娘能聽見也能說話了,”追命眨巴着眼睛,一臉好奇地看着裘球:“我還一直以為,你一定要受了重創才能恢複一些呢。”

這話說的沒錯,裘球恢複觸覺的時候,就是被狼人般冷血給傷到的時候,而裘球能動的時候,是被安世耿炸了小屋的時候,雖然兩次裘球都沒有受什麽傷,但是那要是放在別人身上,不死也是重傷啊。

裘球笑對這追命,仔細地記下追命的聲音,她現在也是可以聽聲辯位的人物了:“我的恢複和那些沒關系,本來自己就是要恢複的,剛好在恢複的時候遇到了事故而已。”

冷血微微眯眼、一聲不吭地站在一邊,無情因為裘球的好轉而高興地沒有考慮那麽多,但是他卻想了很多,從裘球詭異的出現,到這三年活死人一樣的生活,和最近莫名其妙地好轉,處處透着詭異,讓他此時看裘球的目光不免帶着幾分審視。

楚離陌本來跟着大家為裘球的好轉而高興,不經意看到了冷血的表情,同時也聽到了冷血心裏的懷疑,心裏糾結了一下,然後看向裘球,同時用起了讀心術,想要看看裘球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她如今讀心術小有所成,雖然不能百分百讀出人的心聲,但是也不會像原來一樣會自動無意識地讀取他人心聲,從而影響到自己的心神了。

“咦?”楚離陌疑惑地發出低語。

冷血轉頭:“怎麽了?”

楚離陌搖搖頭:“沒,沒事,我只是高興而已。”

看到冷血的注意力又放在了裘球那群人身上,她舒了口氣,奇怪了,為什麽她現在聽不到裘球的心聲了呢?難道說,她的修行還是太差了,剛剛好遇到讀心術不好用的時候了嗎?

無情連日來因為玉玺而沉重的心情終于因為裘球的好轉而轉晴了些許。

裘球微微側頭:“所以說,你們都要去隴西?”

無情點點頭,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事關玉玺,而所有的線索都指向溫如玉,如今溫如玉離開京城去了隴西,他們四大名捕被世叔全部派去。

可是現在裘球剛有好轉,無情的心裏還是有些不舍的。

裘球聽了無情的話,微微歪頭想了想,淡淡一笑,答應道:“那你們早去早回,我就在這裏等你們了。”

軟軟糯糯的聲音加上燦爛的笑容,讓無情的心裏安定了起來。

無情點點頭,堅定道:“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追命一拍腦門,不忍地別開臉,我的大師兄啊,你怎麽能有這麽傻的樣子,幸好裘球現在看不見啊,要不然你的溫潤形象就沒有了。

第二天,除了有紫羅公主的鬧場外,整個事情也還算是順利。

裘球帶着奴奴站在神侯府的門口,雙眼空洞地目送這一衆人離開,甜甜一笑:“奴奴,我們也出去逛逛怎麽樣?”

奴奴一臉無奈地看着跑在前面的姑娘,這算是什麽事啊,你是一個瞎子好嗎?不要做出這種讓人郁悶的事啊。不是說出去逛逛嗎?這逛不是應該逛街嗎?為什麽她們就那麽走了出去,直接出來京城啊。

身上什麽行李都不帶,這是要去要飯的節奏嗎?

“奴奴,快點,”裘球不滿地喊了一聲:“動作快點,你再慢就追不上了。”

“可是,可是……”奴奴累得都快喘不上氣了,只得咬着牙加快速度,她自己現在都佩服自己,覺得要不是自己的意志力堅定,說不定現在就倒下了。

“你要用心聽,仔細聽出他們去的方向,這是對你的訓練。”

奴奴立馬挺直了後背,裘球姑娘在教導自己,自己這些日子跟在裘球姑娘身邊,确實被教導了不少,不只武力值提高了,就連這腦子也比從前想了很多,她确實不聰明,而且認死理,但是可不是笨蛋,在為族人報仇這件事和迎回自己的狼族王子這件事上,她覺得裘球姑娘是說得對的,兩者并不矛盾,王子不是冷血之人,要是那人真的是狼族的仇人,王子都會殺了他的,而要是不是,自己貿貿然出手,不過是讓他們這兩個狼族最後的血脈也仇視而已。

狼族人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同樣也不是濫殺無辜之人,只有自己的實力上去了,自己的歷練上去了,才能找到真正的仇人,查到狼族被滅的真相,從而為族人報仇雪恨。

奴奴心裏的鬥志一起,咬牙又加快的步子,竟是跑到裘球前面去了。

裘球撇撇嘴,這種猶如某國熱血漫畫設定的人物,她還是有些消受不起的。

兩人一路上幾乎出來吃飯睡覺,都是在急速奔跑,裘球更是要去奴奴用耳朵去聆聽無情他們隊伍的聲音,用腳感受那些馬蹄踏過地面所帶來的震動感,不只把奴奴的體力往極限上不斷刷,就連身體的敏捷度也提升了不少。

而奴奴在自身能力得到增強以後,更是聽從裘球的話,心裏不再有一絲的懷裏。

只是,裘球為何要一直跟着無情他們的方向走,要是真的想一起去,為什麽當初沒有和無情一起走,這個答案,也只有裘球心裏明白。

裘球擡頭看了看隴西的方向,心裏即是害怕,又帶了幾分期待。

而感覺越來越靠近無情他們的時候,裘球甚至停下了連日來奔跑的腳步。

“怎麽了嗎?姑娘?”奴奴疑惑地看着裘球:“不繼續追人了嗎?”

裘球搖搖頭,臉上露出甜美的笑容:“我們出來主要是為了鍛煉奴奴你的,并不是非要和無情他們彙合,只是想着等他們辦完事情,而你的訓練又差不多了,剛好可以一起回去,也算是有個照應。”

“真的嗎?”奴奴感動了,自從狼族被滅,已經許久沒有人這麽關心自己了,她激動地眼眶都泛起了淚花:“裘球姑娘,你真是個好人。 ”

裘球臉上的笑容更是甜美了幾分:“既然這樣,不如我們就在這林子裏做一些其他的訓練吧。”

裘球和奴奴又在林子裏帶了三天,這才進了天寧鎮,可是這進去卻沒有像她想象般那麽平安,無情竟然雙眼已瞎,冷血、離陌墜崖生死未蔔,就連紫羅公主和姬瑤花也被溫如玉劫持到鐵壁山上去了。

裘球眨巴着無神的雙眼,有些反應不過來:“你們這幾天,過得可真是多姿多彩啊。”

“何止是多姿多彩,”追命現在簡直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簡直就是轟轟烈烈啊,這一個兩個三個的都出事,讓我一個人可怎麽辦啊。”

無情雖然傷了眼睛,但是卻不妨礙他的心性,他拍了拍追命的手,算是安撫,然後自嘲道:“裘球,至少現在我和你一樣了。”能和裘球一樣,體會一下什麽都看不見的世界,無情心裏還是又幾分小竊喜的。

追命咬着牙,看着無情這個樣子,只覺得真是美人關英雄冢,現在都什麽時候了,大師兄還有心思想這些。

裘球歪歪頭想了想:“其實追命你也不用這麽找你,我和奴奴現在不是來了嗎?我就不說了,就算是奴奴也不是好惹的,她剛好給你搭把手啊。”

追命一想确實是這樣,立馬想拉着奴奴出去,但是看了看裘球,又不好意想起來:“這奴奴派給我用了,那你怎麽辦?”你也看不見,這一路上過來,也是靠着奴奴這雙眼睛吧,話說,你到底是為什麽跟在我們身後的,難道也是為了,玉玺?

追命的身子一震,随即挂上了一貫的表情,嘻嘻哈哈道:“裘球,你這樣真的沒事嗎?”

裘球搖搖頭:“沒事,你們把我帶到冷血和離陌可能墜崖的地方,我去崖下找人。”

“不行,”無情激動地站了起來:“裘球,這太危險了。”

裘球笑笑:“對于我來說,這種事情不危險的,難道無情你從來就沒有懷疑過,我到底是個怎樣的存在嗎?”

怎麽可能沒有懷疑過,就是因為懷疑過,所以才更擔心,擔心你會想來時那樣,一轉眼就不見了。

無情咬咬唇,沒有開口。

裘球繼續道:“我很厲害的,比起對付溫如玉,但是因為眼睛看不見而出什麽差錯,讓我去崖下找人才是更适合我的,神侯府照顧了我這麽久,我也想做點事情回報一二,再說要是找不到冷血,奴奴也不能安心留下來幫你們了。”

衆人都懂裘球的意思,而且說句實話,比起不知根底的裘球,現在顯然是和冷血同族的奴奴更值得追命信任,看到因為裘球提出去找冷血而慢慢放松了表情的奴奴,追命就覺得裘球這個建議簡直太對了。

裘球拍了拍無情的手,安撫道:“你現在雙眼失明行動不便,但是對于我來說,眼睛看不見卻不是什麽大事,現在這種時候,還是把能做的都做了,才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無情無奈地嘆氣,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種無力的感覺,他緊緊地握住拳頭,咬牙道:“那你,小心。”

追命把裘球帶到了崖邊,解釋道:“冷血和離陌大概是在這裏掉下去的,當初我們制定計劃的時候,是兵分幾路的,這裏算是冷血那條路上唯一的懸崖了,應該沒錯,”他往崖邊走了兩步,看着崖下看不見底只看見漂浮這的雲霧的場景,咽了咽口水:“裘球,你真的打算跳下去嗎?”

“當然,”裘球笑了笑,臉上還是那麽甜美的笑容:“其實我主動跳下去尋找冷血他們,你是不是更放心一些。”

追命摸了摸鼻子,對裘球猜中了自己的心思感到了幾分窘迫。

裘球勾勾唇,話不多說,直直跳了下去。

追命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這,這是跳崖吧,這是自殺吧。”

奴奴白了追命一眼:“裘球武功高着呢,你少在那裏大呼小叫。”說完,她一甩頭,先行走了。

追命接連被兩個女人怼,只得摸着鼻子認了,現在,還是溫如玉那邊的事情重要一些。

崖底的景色怎麽樣,裘球不知道,她看不見啊,所以再美的景色也欣賞不了,不要說什麽花蕾在風中綻放的生命力,她不是某花神,即使心思樂觀,也還沒有樂觀到那種境地。

何況,心中那越來越強烈的感覺趨勢着她,她只能聽從心中的指引往前走。

在站在一扇木門外邊時,裘球聽到了那無數次回響在夢裏的熟悉聲音:“冷公子的傷已經好了大半,接下來就剩下好好調養,少恭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歐陽少恭,你果然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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