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木魚很平靜的問道:“不跟我走了?”
此時她站在火車站拐角處的,無數人提着行李從狹小的出口湧出。
一路上有幾個人看見木魚自說自話的樣子,微微詫異的側了側頭,下一秒,就被身後人推着,不斷的往前走。
但是走到木魚這,卻自動繞開了她。
蘇莉站在對面,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咧開嘴笑了笑:“女俠,我都到家門口了,怎麽也得先回去一趟吧?看看家裏的老頭老太太啊,貓啊狗啊,花花草草什麽的。”
木魚點點頭,從口袋中掏出一個木制小牌,塞進了蘇莉的大衣口袋中:“這牌子,你戴着玩,別弄得一身都是傷了。”
避讓牌,可以讓周遭靠近的人無意識的避開。
這本是她自己做的小玩意。
她的能力,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只要觸碰到別人,總會看到一些她不願意看到的畫面。
有了這個,會省掉許多麻煩。
蘇莉眼眶慢慢紅了,突然上前幾步,一把就抱住了木魚,随即松開笑容燦爛:“女俠,我走了,後會有期哈。”
等她拖着行李往前走了一段路,從口袋中拿出半掌大小的木牌。
這是一塊沒有刷漆也沒有抛光過的原木,正面用行楷寫了“避”字,反面則清晰的寫着一行地址。
她緊緊地捏緊了木牌,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自己包裏,然後突然回過頭,揚起手用力的朝木魚的方向招了招。
司度等粉紅色小尾巴消失在人群中,走到木魚身側:“就這麽讓她走了麽?”
“她會來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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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魚淡淡的說着,伸手拎起自己的背包:“走吧。”
***
兩人剛走出火車站,一擡眼,就看見了顏色打眼的司禮,還有他身邊打扮殺馬特的男人。
這一黑一白,畫風對比十分強烈。
木魚記憶中的司樂還是一副鋼琴王子的模樣,穿着高檔的禮服,舉止優雅,打扮精致,乍一看見這殺馬特風的人壓根沒有認出來。
直到對方越過司度,走到自己面前,曲起食指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勾着精致的眉眼笑:“喲,一晃眼,小丫頭都長這麽大了。”
“司樂?”
還沒等木魚回過神來,他伸手勾着她的肩膀,把臉靠了過來,一副哥倆好的樣子:“小木魚,叫聲哥哥,晚上帶你出去玩兒怎麽樣?”
“唉?”
司度正在和司禮寒暄,一側目,就看見木魚一副消化不良的樣子。
他擡起手推開司樂那張有些傷眼的臉,挑眉:“這次,是流行音樂?”
司樂伸出一根食指,對着司度搖了搖,接着又伸出小拇指和大拇指來,掌心對準他自己,比了個手勢。
——搖滾。
司度點點頭,真心誠意評價:“倒是挺适合你的。”
說話間,幾人已經到了停車的位置。
“你們上車,我來放行李。”司樂接過司度手中的行李,繞到車後,将兩人的行李放到後備箱裏,伸手啪的一壓,蓋上後備箱,拍了拍手上的灰往回走。
“小木魚,你上次見司樂,那段時間正彈鋼琴對吧?”前面駕駛座上的司禮扣上安全帶,見木魚還一副雲裏霧裏的樣子,笑着解釋到,“司樂主音,樂器就是武器,性情會跟着所吸納的音樂而有所不同,有時候高雅流水,有時候殺伐果斷。當然,偶爾也會像這次這樣——”
浪的有些喧嚣
這下木魚聽明白了,再看司禮,眼中帶着些許同情:“幸苦了。”
司禮回了一個【謝謝理解】的表情,想着一直想撩撥木魚的司樂,眼底笑意漸濃:“是這次任務的後遺症,也就這兩三個月吧,除了鬧騰點,其實挺好玩的。”
司樂拉開車門,修長的長腿半交叉,手靠在車門,眉眼慵懶:“背着說我壞話?”
司禮溫和一笑:“抱歉,下次明着說。”
司樂:“……”
**
明明天晴,帝都卻依舊是灰蒙蒙的一片。
木魚和司度的住處離得不遠,相隔不到兩條街,車子先經過司度的住處,停在了小區門口。
司度看着一旁假裝看風景的木魚,到底覺得她有些孩子氣,勾起了嘴角:“我先下了,有什麽事打電話給我。”
木魚側過頭看他,直視他的眼睛:“好。”
前面的司禮下車,将駕駛位置讓給了司樂,站在車門口囑咐:“記得把小木魚好好送到,順便把活幹了再回去,恩?”
司樂甩了甩偏長的劉海,有些不耐煩:“行了,你們倆快上去吧,我會把小木魚好好送到的。”
司禮沒再搭理炸毛的某人,而是側過頭看向後車座的木魚,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小木魚,我叫了家政,五點就會到,搬東西司樂也會幫忙,你坐在家裏監督就行了。”
木魚還來不及致謝,不耐煩的司樂已經一踩油門,啓動了車子。
他開的車倒是和他現在的性格不同,穩穩妥妥,沒有任何出格的跡象,只是車廂裏音樂,重金屬的歇斯底裏像是要掀開整個頭皮。
一直到下車,木魚的耳朵還嗡嗡作響。
木魚并沒有帶行李,司樂看了她一眼:“你先上去開門吧,打開窗子通通風什麽的,我停好車就過來。”
屋子位于三樓。
公寓并不大,三室一廳,一百多平方米。
木魚每年都會過來幾次,屋子倒是沒有腐舊敗壞,但是在打開門的一瞬,濃濃的灰塵還是撲面而來,而一起撲來的,還有隐隐的其他氣息。
她眉眼在剎那間淩厲起來!
她伸手從背包子袋中掏出一枚小木魚,左手收緊,掌心木魚生生的捏碎成一把粉末來。右腿後退了一步,退出了門外。
一反手,就将手中的陰木粉末潑灑進了屋子。
細細的棕色粉末,在空氣中刺啦啦作響,瞬間變成血色一片的紅霧,迅速的沉到了地面上。
幾秒鐘後——
地上一片紅色中,慢慢的顯現出白色,越來越明顯,組成一串腳印來。
然後所有的顏色都如同煙霧般,慢慢散開了。
木魚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這裏有外人來過了。
***
司樂抱着倆疊起來的幾個箱子走進門的時候,就看見木魚在翻箱倒櫃。
他将箱子往地板上一放,順手也把背上吉他放在了桌上,像是聞到什麽熟悉的味道,疑惑到:“什麽味道?”
“陰木。”
司樂眼睛一亮:“那可是好東西……”
木魚正翻着抽屜,聽到這話,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往司樂的方向一扔:“你拿着玩。”
司樂揚手接到,張開手心一看,樂了:“哎呦,小木魚,這長的像你啊。”
木魚當作沒聽見。
她繼續埋頭打開櫃子,掃一眼和記憶中對比一下,确定有沒有東西丢失。
“忘了說了,這是一些生活必需品,這屋子這麽多年沒有住過人,一些東西肯定用不了。”司樂拍了拍一旁的紙箱子,他倒也不居功,“是司禮準備。”
“替我謝謝司禮。”木魚将櫃子合上,真心誠意的說,“還有謝謝你每次寄來的特産,都很好吃。”
太衡這些人,大部分是看着她長大的,無論嘴上說和不說,心裏都把她當小一輩看。
她獨自生活這些年,除了司度,大部人有機會都會找過來見見她,沒機會兒,也會給她寄些東西。
輪回會寄一些實用品,春秋則喜歡寄一些好玩的,司禮則喜歡寄書給她,剩下的司樂,總是會張羅些當地特産寄給她。
有時候,她也可以順着寄來東西的軌跡,猜想着禮樂的足跡,上個月在雲南,下個月說不定就去了蒙古,兩個月之後,地址又換成了海南……
然後。
又會不知不覺的想象,雨後的皖南。
“順手的事。”司樂用手撩了撩劉海,視線轉了一圈,定格在地板上一個木箱上:“這是你的行李?。”
木魚側過頭來:“什麽行李?”
“之前車裏沒有這箱子,不是你的就是司度的了,我打開看看。”司樂說着,伸手打開了木盒。
體積不大的小木盒內,懶洋洋的躺着一只黑貓。
“噬業靈,司度的吧?一轉眼十年沒見了。”他伸手将小黑抱了起來,無論它怎麽掙紮,輕而易舉的将它固定在了自己懷裏。
木魚點頭,
像是想起什麽好玩的事情,司樂勾起了眼角:“說起來,你年少那會兒,還曾經暗戀過司度呢,相隔十年再見到,現在回過頭看,是不是……”
是不是會有着,“青春都是tm什麽玩意”的操蛋感?
司樂話還沒說完,木魚那邊蓋上櫃子,邊走過來邊打斷了他的話:“誰告訴你我曾經暗戀司度的?”
“哈?”
木魚表情沒有什麽起伏,伸手接過被司樂蹂丨躏的小黑,放在膝蓋上安撫着,語氣平淡的跟讨論今天的天氣一樣。
“我現在也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