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過兩天就出院了,您能不能行個方便?我就回家看一眼。”木魚低着頭。
“不行,晴姐說了,你出院之前哪裏都不能去!”吳越坐在地上,死死抱住木魚小腿,手中握着一塊定字符,讓木魚的雙#腿無法動彈。
太橫的人說籠統點是戰鬥力爆表,可是說具體點,給他們足夠的輔助工具,那可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啊,吳越這種戰五渣的後勤人員,除了捏定字符抱大#腿之外,也想不起其他招了。
“哥,吳哥……我反正都已經跑出來了,早一個小時回去,晚一個小時回去不是沒有什麽區別麽?你就當沒看到我,下午我就回去了。”
死命搖頭:“不行——晴姐讓我看好你的。”
醫院大廳人來人往,無數人将異樣的眼光投向兩人,幾個學生模樣的人捂着嘴從旁邊跑過,善意的笑聲讓吳越臉刷一下紅了。
木魚被這一根筋的傻小子給打敗了:“行行行,你吳大助理贏了行了吧,晴姐是從哪淘的你?”
這倒黴催的孩子。
吳越擡起頭來,一臉不信任:“我撒手可以,你得保證不跑了。”
“我又不是司樂……”感覺到腿上又緊了幾分,木魚逗樂了,“好好好,我保證,用人品保證。”
“捏訣起誓。”
這小子情商确實不高,但是智商沒的黑——
木魚無奈哀嘆今天運氣确實不好,她兩手交握,手指交疊捏印,神色肅穆了起來:“我木魚在此起誓,跟着吳越同志乖乖回到醫部,中途不逃跑不耍賴,如有違誓……”
吳越補刀:“一輩子不能出院。”
好狠!
木魚低頭看了一眼吳越,給了他一個沒“以前沒看出來啊”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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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姐教的。”吳越清了清嗓子,“她說太衡的人除了輪回,誰說話都不要相信。”
輪回修的是言靈門,出口就是真字言,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
晴姐的歸納太有說服力了,木魚無言以對,繼續剛才的誓言:“如有違背,一輩子不能出院。”
一道淡淡的光從木魚手中升起,消散在她的身體中。
誓成。
“可以了吧。”
木魚低頭看着成為她腿部挂件的吳越,這小子并沒有放開她的意思,視線落在不遠處一個妹子身上——
黑長直紮成馬尾,穿着病號服,面容清秀,清湯挂面,透着一股子濃濃的書卷氣。
只不過她眼睛纏着繃帶,有護士扶着她,兩人相互交談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妹子臉上露出一個漂亮的笑容。
木魚:“吳越?”
吳越回過神來,看着木魚遞出來的手,臉再次紅了起來,慌忙松開抱着木魚的手,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見一個熟人,所以……”
“挺漂亮啊,你怎麽不上去跟人打個招呼?”木魚語氣裏透出些八卦的意味。
吳越解釋:“你別誤會,那是我師妹,我們以前在一個課題小組,只是朋友關系,前段時間聽說她出車禍了……我這幾年和同門的關系都不是很好,打招呼人也不願搭理我。”
最後一句話,越說越低,神情沮喪卻沒露出後悔。
太衡的人,能混成這種狗不理水準的,也就這實誠小子了。
木魚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吧。”
***
“小越越啊,我之前怎麽說來着?”
星晴雙|腿交疊,吹了吹新做的美甲,紫色的,帶着白色花紋,她的手指纖長秀麗,因為職業關系,并沒有蓄養指甲,美甲漂亮但也是整整齊齊。
一直低着頭的吳越擡起頭來,有些糾結的看着木魚和星晴兩人,語氣遲疑:“說——說是出院之前都禁足。”
“我還當自己記錯了呢——”星晴漂亮的眼睛勾起,瞟了一眼木魚,“你丫頭長能耐了啊,你這是得到了司樂的真傳?
木魚心虛氣短,辯解首先弱了幾分:“晴姐,我一個朋友出院,今天去看看……昨天不是跟您說了嗎?”
“你是跟我說了,我不是沒有答應麽?”星晴托着下巴,“上次你逃走,回來罰去樓下手術室旁觀半個月手術,那麽這次——小越越,你有什麽建議?
吳越低頭不做聲,當自己不存在。
“太平間怎麽樣?”星晴自問自答,又自我否定,“估計你也不怕這個,輪回給你那麽多好玩意,你丫頭心那麽大,碰見不幹淨的玩意,湊足一桌打麻将就樂呵了。中醫部煎藥?也不好,捏個訣就成自動系統了……”
星晴将自己的假設一一推翻後,反而有些煩躁起來,要是司樂那小子皮糙肉厚耐操就好了,随便扔幾個訣上去,然後當小白鼠玩一天,能讓他消停十天。
可木魚這丫頭……
她正思考着,是下手狠些,讓她先章章記性,還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幹脆當作沒有這一回。
“砰!”
大門突然被推開了。
門外立着一道身影,身影修長,面容清俊,筆挺的鼻梁,深邃的雙眸,眼底有着似乎永遠驅散不掉的薄霧,乍一眼看去像是沒有焦距。
司度掃了一眼辦公室,看清木魚一張“任憑發落”表情,也沒有走進去,只是站在門邊上:“這是在開□□大會?”
星晴眼光直直的對上司度:“你怎麽來了我不是說過,小木魚在踏出醫部之前,你不允許踏入半步麽?”
司度表情清冷,沒有對星晴的話出現半分動容:“我只是順便來傳話的,輪回跟那邊對上了,老大讓你出診一次……”
星晴挑釁的表情收了起來:“受傷了?”
“以防萬一。”
以防萬一這話從別人嘴裏說出來,只能算是未雨綢缪,但是從司度嘴裏出來,就完全不一樣了。
星晴看着辦公室另外兩個人:“我走了,醫部怎麽辦?”
司度看着吳越:“吳越現在也能獨當一面了,醫部先交給他吧,我和木魚這段時間會在帝都,順便幫你照應着。”
“什麽時候出發?”
“兩個小時後的飛機,輪回會在拉薩機場等你,從這裏到機場,有一個小時的車程,算上堵車的和等待的時間,你只有十五分鐘整理。”
星晴将白大褂脫下,對着吳越說:“把我的工具箱整理好,錢也帶上一些,做好這些,你先去車庫将車開出來,在門口等我……其他的事情,車上再交待。”
吳越點點頭,将手中的文件放在桌子上,轉身小跑了出去。
星晴從桌子抽屜掏出“醫”字掌印,一邊挂在自己脖子上,掃了一眼吳越剛剛放下的論文,看着那囧萌的題目,淩厲的眉眼變得哭笑不得起來:“這小子——”
居然把她的話當真了。
有了正事,木魚溜號這點小事倒是顯得不重要了,星晴在辦公室的抽屜裏繼續翻找東西:“司度,小木魚的情況你也知道,看着她點,別大規模使用靈力,等我回來做個複檢,再說以後的事情。”
“好。”
“木魚手邊有一個星期的藥,如果一個星期之後,我還沒有回來,就讓小越越給她送過去。都是一些溫養的藥,雖然不吃也沒什麽關系,但是吃了總歸會好些。”
“我會督促她吃藥的。”
星晴翻從桌子底下的小櫃子裏拿出一只箱子來,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轉進去,動作利索的将箱子拉鏈拉上:“暫時就這些了,之後如果還想到什麽,就給你打電話。小木魚,如果有任務,你記得要跟緊司度,這家夥雖然看着冷些,但還是很靠譜的。”
木魚看了一眼司度,笑了起來:“好。”
等星晴拎着箱子走了之後,司度看着木魚,眉眼清和:“你有什麽需要收拾的東西,也收拾下,恭喜你提前出院。”
木魚笑了起來,這的确值得恭喜的。
她正打算跟司度說話,餘光看見什麽:“你等我下。”
走到星晴的辦公桌前,半蹲了下去,撿起不小心從抽屜裏掉下來的一個信封。
信封像是有些年月了,但是保管的非常好,紙質泛黃,卻沒有一絲褶皺和污漬,一角毛邊微微卷起,像是被拿出看了無數遍。
這是一封信主人十分珍藏的信。
她撿起來,拍了拍上面的灰塵,翻到正面,看着上面的字愣了下——星晴親啓字跡遒勁有力,卻收斂所有筆劃的鋒芒,是師父字。
司度依舊立在門邊,半低着下颔,劉海遮擋住眼底泛起的情緒。
***
木魚在醫院住了兩個多月,生活用品都是新買的,家裏剛遭火,這些能用的上的東西她自然都是要帶走的。
她從醫院樓下買了個俗不可耐的蛇皮袋,從衣服到杯子,從晾衣架到解悶的小說漫畫,都一股腦的塞進了蛇皮袋中。
司度坐在陽臺上,半眯着眼睛,視線落在一直來回折騰整理的木魚身上,身上的戾氣像是被這正午的陽光,一點點蒸發了。
果真,還真整理出差不多一蛇皮袋的東西,之所以還差不多,是因為空間還剩下一丢丢。
木魚想了想,将病床上那個她睡習慣的枕頭拿起來,光明正大順走,塞進了袋子中。
她剛收拾好,陽臺上閉目養神的司度睜開了眼睛,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病房內,趕在木魚伸手前,将袋子拎了起來:“收拾好了?”
木魚側過頭看着司度的側臉,眼睛彎起:“嗯。”
司度正打算往前走,像是發現什麽,居高臨下看着因為整理東西把頭發盤起來的木魚,“等下。”
司度伸出另外一只手,越過木魚的肩膀,幾乎将她虛虛攏在懷裏。
木魚:“?”
司度收回手,将從木魚後衣領上的東西順手扔在了垃圾桶裏,解釋:“是張紙片,大概是哪裏不小心落下的,走吧。”
病房門被掩上,只留一片黑色的紙月季花瓣,安靜的躺在了垃圾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