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主治醫生看着對面神色淡然的女子,愣了一下:“你要出院?”
邬雲手捏着手杖,點點頭:“我這樣的情況,在醫院拖着也不是一回事,說不定回家裏心情一放松,病情好的更快呢?”
醫生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她目前的情況,除了每三天過來換一次藥,已經沒有其他需要看護的了。
只不過他和譚賢士老同學老朋友了,他弟子既然到了他手裏,就想着多觀察些日子,多看護一段。
邬雲繼續說:“藥我可以自己換,家裏也有人看護,我租住的地方離醫院也不遠,到時候我會定時過來複檢。”
“你導師那?”
“老師那我會自己去說的,您已經照顧我這麽長時間了,等我痊愈之後,再親自上門來感謝您。”
這語氣一看就是一件下定決心了,醫生想了想,發現沒有什麽好說的,點點頭,從口袋裏抽出一支筆來,找了張單子寫藥單:“你回家倒也還好,如果不方便,也可以打電話給我,我下班有空去看看你康複狀況,家屬來了麽?”
邬雲清秀的臉龐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他白天上班呢,等中午來接我,您別擔心,我會自己照顧好自己的。”
醫生也知道邬雲專業基礎紮實,心理素質好,也就不再啰嗦:“我讓護士陪你去辦出院手續,藥也先給你備一些,你一個星期後可以過來複檢麽?”
邬雲點點頭。
她辦好出院手續,用□□支付了相關的費用,領了藥回來,坐在床上聽廣播,就聽見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廣播剛好在做整點播報——
“現在是北京時間十點整。”
她手撐着床沿站了起來,空手在空氣探了探,朝着門口的方向走去,臉上顯露出個驚喜的笑容:“你怎麽這麽早來了?”
卞堂的腳步聲快了起來,幾部并作一步到了言情,一把扶住她的胳膊,語氣明朗:“領導出差了,我替老大開會,會議散的早,我就提前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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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兩個字,帶着些許得意洋洋。
這還真是他能做出的事情。
他外表明朗帥氣,在正式場合還好,西裝革履,有正裝和場合壓着,還能繃得住些,可是一旦不注意,他便會打回原形,變得格外的孩子氣。
邬雲沒有像以前那樣教育他好好工作,而是先樂了起來:“你啊……”
“張嘴。”
邬雲聽着聲音,下意識張開嘴,一顆糖塞進了她嘴裏,濃郁的奶味在一瞬間就彌漫進了她的口腔。
“味道怎麽樣?”
“好吃。”邬雲點點頭,“這是我出院的禮物麽?”
“不是。”卞堂說着,牽起她的手,去拿什麽東西,“這才是禮物。”
邬雲一只手握着長條似的物品,有塑料紙包裹着,她另一只慢慢向上撫|摸,腦子裏有東西随着觸感慢慢成形:“花?”
“答對了了一半。”
她将花束往鼻端靠近,卻沒有聞到香味,用手捏了捏其中一朵的花瓣,意料中的紙質觸感。
“黑色月季?”邬雲臉上的笑容更大了,這大概是理工男的浪漫,去年的紀念日他送的就是一朵折紙的黑色月季。
說是黑玫瑰畢竟有錢還能買到,花語相近的月季要是黑色的,才是唯一的。
以前她不以為然,随手放在了車裏,出車禍的時候毀掉了,之後的日子回想起來總是覺得惋惜,沒想到這次又收到了他親手折的花。
“有一朵是黑色的,其他是紅色的”卞堂聲音有些心虛,連忙解釋到,“昨天碰見一個姑娘,說月季是紅色的才算好看。”
邬雲想象中這一束紅色的花朵中間是一朵黑色的花,就覺得畫面雖然維和,但卻漂亮。
她順着卞堂的袖子抓住他的手,輕輕的說。
“你送的,我都喜歡。”
***
屋子的門一推開,裏面就是濃濃的灰塵味道。
邬雲輕輕咳嗽了聲:“你回來怎麽不打開窗戶透個氣?”
“我每次回來就洗個澡換個衣服,時間緊也顧不上這些。”他腳步聲往前,越走越遠,像是去開窗戶了。
過了一會兒,風一下子從窗外灌了進來。
兩人這段時間都住醫院,邬雲也知道他公司醫院兩頭跑不容易,臉上有着歉意:“這段時間你辛苦了。”
遠處卞堂的聲音依舊開朗如初:“這算得上什麽辛苦啊,你康複了就好,屋子一個月沒有打掃,趁着現在有空,我們收拾下就好了。”
說是兩人一起大掃除,實質上,邬雲不過坐在沙發上,面前擺着臉盆,替卞堂換下抹布,清幹淨,擰幹,然後遞給他。
擦桌,拖地,整理冰箱,倒垃圾……
午飯的時候,卞堂打電話準備叫外賣:“邬雲你要吃什麽?”
“現在幾點了?”
“下午一點多。”
“你兩點就要上班了,現在叫外賣哪裏來得及。”邬雲站了起來,手扶在沙發背上,邊走邊回憶家裏的布局。
放開沙發背,往前走了十步,停下,右轉,準确的來到了一個放雜物的櫃子前。
她打開左邊第一個抽屜,在裏面摸索了着:“我記得家裏不是有面條麽,你燒開水下面,我們随便吃一碗就好了。”
話說我,便摸到了一包塑料紙包裝的挂面來,卞堂是北邊人,喜歡吃面食,比起米飯他倒是喜歡面條多些。
所以家裏總會存一些。
身後的人沒有出聲。
邬雲有些不喜歡這樣的安靜,出聲喚道:“卞堂?”
卞堂的聲音像是終于回過神來:“哦,我正打算跟你說呢。家裏煤氣竈壞了,我一直沒叫人修,叫外賣吧,如果時間夠我就和你吃,時間不夠,我就出門吃。”
邬雲點點頭,她沒有焦距的眼睛并沒有看到,面前櫃子玻璃鏡上,倒映出身後男人的臉。
面無表情,眼裏的黑色深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