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蔡軍或者說蔡軍第二人格看着木魚,目瞪口呆的表情維持了幾秒有餘。

然後他撇撇嘴,臉上假模假樣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不羁。

他走到沙發上前,将沙發上的玫瑰花拎起起來,一束束的拋向地上,直到空出一半沙發的位置,才大爺似的坐下,雙腿架在了茶幾上。

他斜睨了木魚一眼:“你是怎麽發現的,我明明僞裝的一模一樣。”

“不是一眼就能看出來麽。”木魚端起她那杯咖啡,靠着牆站着,“氣質、眼神、裝扮、走路姿勢……截然不同。”

木魚的話,意外的讓蔡軍緩了下來,他依舊擺着他那張臉:“我說,你怎麽會喜歡上那個我,虛僞、克制,腹黑……”

“我感覺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木魚語氣平淡,“我只是蔡先生重金聘請來的安保人員而已。”

“噗……”這次蔡軍笑了起來,“他也有這麽失敗的一次啊,真該讓他聽聽你的話,枉費他今天一大早起來,就去花店給你訂花,原來是落花有情流水那什麽來着……”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木魚:“你初中畢業了麽。”

“這個——”蔡軍抓了抓頭發,臉上浮起了一抹尴尬,“我不怎麽愛念書。”

看出來了,和主人格相比,次人格就是一叛逆的典範,中二期不好好念書,成年了泡吧、把妹、飙車,用着主人格掙得錢,享受自己的。

還真是人生贏家。

“把手伸出來。”木魚端着杯子居高臨下的看着蔡軍。

對方一臉懵比:“啊?”

“手。”木魚冷着張小臉挺能唬人。

第二人格畢竟對木魚不是很了解,他所知道的,無非就是這個姑娘另一個自己挺喜歡,長的不錯,武力值爆表。

想到武力值爆表,他小心髒抖了抖,雖說他也打過架裝過逼,可是他那三兩下的花拳繡腿,還不夠眼前這姑娘徒手撕的。

于是遲疑了一下,就把手伸了出來。

倒是意外的乖巧。

木魚看了他一眼,同樣伸出手去,覆在了他的手上,司度猜得不錯,蔡軍兩個人格分別對應兩個不同的命格,她在次人格身上看到的,和在蔡軍身上看到的,截然不同。

她也只是在擁抱這樣深入的接觸,才會看到隐藏在命格下的另一條命格,同人不同命。

再睜開眼睛,木魚眼中不由流露出同情來,也只有眨眼的瞬間,便将情緒收進了眼中。

“我的手好看麽?”

木魚半真半假的說:“施主,我觀你最近有血光之災。”

“你真好玩。”蔡軍撲哧一下笑了,“這麽一看,我也挺喜歡你的,倒是難得。”

“難得?”

“嗯,難得。”蔡軍感慨,“我和他的品味一直不一樣,我喜歡的他多半讨厭,他喜歡的我也覺得無聊要死,對你的好感倒是我和他這麽多年難得統一了觀點。”

他,自然指蔡軍日常的人格。

“我很好奇,你和蔡……另外一個自己,是怎麽分配時間的。”木魚坐在了蔡軍的對面,兩人看起來就像是普通朋友在聊天,“他白天,你黑夜?”

“又不是上班,還分什麽白班和夜班。”蔡軍依舊笑得不羁,“上學上班的時候,就他出來,無聊的時候自然會把我放出來。”

木魚看着蔡軍,沒有錯過他說的“放”字:“你們倆的性格倒是互補。”

“糾正你一個問題,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們本就是一個人。”蔡軍抖着腿,小樣挺得瑟,“你問我的問題我回答了,作為回報,你是不是也回答我一個問題。”

木魚有些意外,居然在這等着呢:“你說。”

蔡軍收回架在茶幾上的腿,雙手撐在了茶幾上,彎腰俯身,臉越來越靠近木魚,勾起一抹笑容:“小妹妹,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麽?”

木魚終于正眼看向了眼前的次人格。

平心而論,木魚對次人格的印象并不好,堕落、泡吧、中二病……他所擁有的标簽沒有一個是正面的。木魚對這種人雖然沒有什麽惡感,但是要産生好感,的确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就這麽一個人,就這麽嬉皮笑臉的沖着她,不加掩飾的問: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麽?

見木魚沉默,蔡軍嗤笑了一聲:“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麽知道你是來接近我的?”

“你別誤會。”木魚擡眼看他,淡淡說,“我只是驚訝你情商居然不錯。”

蔡軍原本用來得瑟用的一堆話,被堵在了喉嚨口,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他看着木魚平靜的臉,只能洩氣的坐回去:“你怎麽連個正常的表情都沒有?”

“你告訴我,你另一個自己什麽時候出現,我給你笑一個?”木魚讨價還價。

蔡軍的臉色變了變,有些生氣,更多的是嗤笑:“你慢慢等着好了,看他什麽時候出來。”

蔡軍的次人格顯然比主人格沒有耐心的多。

見木魚不再搭理他,他跑到辦公桌上坐了坐,百無聊賴的翻了翻文件,看了幾眼之後,又随意的抛開。

他站沒有站相,坐自然沒有坐相。

一會兒坐在椅子上翻東西,一會兒幹脆坐在桌上發呆,最後幹脆蹲在地上,看着花盆裏的螞蟻搬東西。

最後大概是耐心用盡,他将手中翻找的一本筆記本往半空中一抛,從桌上跳下來,大步朝着門口走去。

他伸手握住門把,轉了轉,沒轉動。

門依舊關着。

“你出不去的。”

“你對門做了什麽?”蔡軍看着沙發上悠閑玩游戲機的木魚。

木魚淡淡的說:“你慢慢等着好了,看它什麽時候打開。”

***

木魚的任務是保護蔡軍。

對于跳脫愛惹麻煩的次人格,木魚用了一個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他困在屋子裏。

雖然不太人道,可的确是眼下最好的辦法了。

對方腦回路不知道怎麽想的,除了開始的氣急敗壞,後來反而興致勃勃的玩起了“密室逃脫”的游戲,他從辦公桌裏翻找了一會兒,不知道從哪裏找到了工具。

螺絲刀、老虎鉗、鑷子、鐵錘……亂七八糟的工具找了一堆,意外的齊全。

他把桌子上裝文件的盒子倒扣,把裏面的文件盡數倒下來,然後把工具一股腦的倒了進去,然後一手抱着盒子,一手拖了把椅子,來到門前。

開始徒手拆門。

木魚擡頭看了幾眼,他動手能力意外的好,各種工具上手沒有任何滞澀,先拆螺絲,後翹鎖葉……木魚觀察了一會兒發現,他并不是暴力拆卸,而是力求有序完好的将鎖拆下來。

擺在地上的零件,也是按順序,整整齊齊擺好,完全可以原樣裝回去。

他的目标準确,手法也專業,只不過用錯了地方,問題不在鎖上。

木魚見他找到了發洩精力的地方,也不管再管他,繼續玩游戲。

蔡軍很少這麽安靜,或者說“他”自己很少這麽安靜,他醒過來的次數越來越少,中間間隔也越來越大,每次醒來,他都受不了那個安靜陌生的家。

漸漸的,整個世界似乎對他而言也陌生了起來。

他自己已經記不得,多久專注在某一件事了,雖然是開玩笑似的拆門,可這讓他感覺……自己還活着。

蔡軍手中換了一把十字螺絲刀,将最後一個螺絲也卸了下來,然後手扶着鎖,小心翼翼的将鎖的主要構件都拆了下來。

鎖的內部都拆的差不多了。

蔡軍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伸手拉了拉門,剛浮起的笑容僵在臉上,無論他手如何用力,門依舊紋絲不動。

他看了看幾乎整個拆下來的鎖,再轉頭去看木魚,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木魚眼皮都不擡一下:“說了,你出不去的。”

這大白天活見鬼,讓蔡軍頭皮都跟着發麻起來,他整個人的毛孔倒豎起來,視線看着木魚波瀾不驚的臉,愈發覺得她深不可測起來。

他之前的閑适和興致勃勃消失的一幹二淨,只有一萬匹草泥馬在腦海裏奔馳而過,他從地上撿起了一個扳手,橫在面前。

像是遇到歹徒的良家少女。

木魚挑了挑眉:“你想幹什麽。”

蔡軍看了一眼木魚,握着扳手的手緊了緊:“這話不是該我問你麽,你到底想幹什麽?”

木魚笑了笑,沒有說話,低頭繼續和怪物戰鬥。

蔡軍做了幾分鐘防備姿勢,發現木魚低着頭玩手機,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他原本吓壞的膽子又慢慢肥了起來。

他一只手背在身後,拉了拉門沒有拉開,想了想覺得大白天見鬼的概率應該比較小,這門上莫不是有什麽機關?

他手上下摸索着了一陣,在門鎖上方門縫的位置,摸索出一個突起來。

他轉過身,彎下腰撿了一把鑷子,整個人幾乎趴在了門上,死死的盯着他剛剛摸出凸起的位置,然後伸出鑷子,從門縫中夾出一塊小木片來。

木片比銀幣大不了多少,三角形,有點像是寺廟裏折疊起來的平安符,正面是一雙陰陽魚的樣式,而背面——

他用手指夾住木牌,翻了過來,只寫着一個“魚”字。

蔡軍翻手将木牌收進自己的口袋裏,眼疾手快的拉開門,這一次門毫無阻礙的打開,他整個人蓄勢待發的弓箭,以一種逃命的姿态,飛速蹿了出去。

只是他快,有人比他速度更快。

他剛踏出辦公室大門沒有幾步,只覺得右手一緊,有人死死拽住了他的一只手腕,以一種非人的力度将他往回拉。

“救——”命字還卡在喉嚨,他眼前一晃,人已經被拉到了辦公室,辦公室的木門當着他的面狠狠的關上。

“碰!”

他倒退了幾步,原本就沒有痊愈的腿,因為劇烈動作更加疼痛起來,一時站不穩直接摔在了沙發上。

他腦子一抽抽的疼,思緒混亂了起來。

而剛剛明明還沉迷游戲的年輕女子,抱臂站在門一側,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你說,你跑什麽?”

——救命,這女人好可怕。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