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而當一早的太陽升起,我第一個爬起來,拉開了陽臺的窗簾,窗外是明媚的陽光,透過層層的棕榈樹,遙遙的,隐約便能看到不遠處的海灘和海。那是非常非常美麗的碧藍色,我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這裏的空氣也有海風帶來的海洋的味道,潮濕的又自由的味道。

而往陽臺下望,便是一個酒店的巨型游泳池,而不同于我在學校裏看到的泳池,酒店的這個泳池裏劃分出了很多小區域,點綴有山石和各色漂亮的噴水建築,讓每小塊區域都相對的有隐私和遮蔽,而山石邊上綴滿了漂亮的蘭花,還有從泳池邊樹上飄落下來的雞蛋花,有一些就飄散在泳池裏,顯得恬靜而美好。

然後我看見了江一原。

我看到他從他們的小別墅區裏轉出來,在雞蛋花樹下停留了下,然後他繞過泳池,沿着酒店的綠色小徑一路走去,他走過棕榈樹,走過用樹藤編織的拱門。酒店的花園直接連接着海灘,走出去過馬路後就是海。我看着江一原漸漸消失在我的視野裏,他朝着海灘去了。他是一個人。

我給鄭燕林留個了紙條,便拿了相機,蹭蹭蹭下樓,也朝着海邊走去了。

然而真的到了海邊,我卻幾乎是第一眼就被眼前的海所震撼了。

清晨的海邊人并不多,這讓整片海域顯得安寧而靜谧,我脫下了鞋子,沿着細膩的沙灘一路往前,看海水慢慢湧過我的腳踝,放眼望去,是從淺淡到碧綠深重不一的海色,仿佛連接着天的盡頭,那些碧綠的浪花尖上,跳動着像是白霧般的浪點,由遠及近,卷成一朵朵細小的波浪,張開雙臂,仿佛就能擁抱整個海洋。

海風中,我的頭發被吹散,它們像是擁有了自由的意志,跳動在耳邊。我每一個呼吸裏,仿佛都是自由和惬意。

這大概就是自然的奧秘,人太渺小了,與海洋相比,實在太過微不足道。在浩瀚面前,人太容易釋懷了。這大概就是曉丹姐姐說的,人應該出來看世界的道理,海洋、高山、星辰、宇宙,在這些面前,人總是容易變得謙卑而寧靜。想到曉丹姐姐,不禁又有些遺憾,要是她能和我在一起看這些漂亮的風景該多好。

我舉起相機,開始拍照。遠處的山脈,無盡的漂亮沙灘,碧色的海,我真想把這一切都拍下來,都帶回去給曉丹姐姐看,我想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和她分享。

而當我到處取景拍攝的時候,江一原就那麽猝不及防地進入了鏡頭。

他穿着一件休閑的白色T恤和卡其色短褲,腳下是一雙黑色的人字拖,那黑色的細帶讓他的腳看起來更加白皙而形狀優美,一路向上,然後才是他線條更加優美的臉,他微微眯着眼睛,站在沙灘上,遠眺着海,他長而濃密的睫毛在晨曦裏打下漂亮的剪影,他的眼睛裏是碧藍色的海,那些湧動在他眼眸裏的碧波讓他的眼睛更加漂亮了。

幾乎是情不自禁的,我對着他按下了快門。

快門的聲音打斷了江一原的遠眺,他轉過頭,看到了我和我舉着的鏡頭,他在鏡頭裏皺起了眉,他的眼睛裏也不再是平靜而碧藍的海面,仿佛是黑色的湧動着風暴的波濤。

“陶芊,把我的照片删掉。”江一原朝着我走過來,他的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怒意,“你為什麽做什麽都要跟着我?就不能給我一分鐘清閑?”

顯而易見,他以為我帶着相機,完全只是為了偷拍他,而我也并不準備對這種誤解進行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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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可以,我拍了你的照片,可是要回學校兜售的,說不定還能把我來泰國的這趟旅費賺出來。我還等着你穿泳褲的時候拍你的半□□片呢。我來泰國就是為了你,哪怕多見到你一眼也行,我自然要時刻跟着你。”

我在心裏默默道,而且我還要上微博更新你的行程呢。大家得知我竟然真的追江一原都追出國了,驚訝之餘都上我的微博看直播,其中不僅我們學校的學生,甚至外校不少男女也抱着好奇的心态來關注了我,一夜之間,我的微博都快癱瘓了,我的粉絲也幾乎是瞬間增加了四萬多。

因為瘋狂追求江一原,我真的越來越出名了。

我不怕死地朝着江一原笑了笑:“你看,相逢就是緣分,我都為你翻越千山萬水而來了,現在這兒也沒別人,要不你和我拍個合照?省得我回去自己PS了。”

江一原這次反而出奇的冷靜,他并沒有再被我激怒,他甚至沒有說話,而是看着我,片刻後,他才把目光轉向了海面。

“陶芊,這樣吧。如果今天我去什麽地方都不能甩開你,那麽我可以和你合照,甚至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但是如果今天我把你甩開了,你今天之後,包括回國以後,都不再糾纏我。”江一原轉過頭,用他的眼睛盯着我,嘴角微微上揚,“如果你贏了,什麽要求都可以。”

他故意把最後一句話放低了聲線,這讓他的聲音仿佛也變得誘惑而輕柔起來,像是要蠱惑我一般。

“好。”我知道江一原打的什麽主意,他顯然相當自信會靠這一次直接把我甩幹淨,我便也如他所願地順水推舟同意了他這個建議。

然後這便是這一天的開始。江一原和我開始了跟蹤與反跟蹤的活動,大概為了一舉甩掉我,他甚至犧牲了他今天本應該與他的朋友和蔣夢瑤在一起的時間。

然而于江一原而言,今天并不如他說想的那麽順利。大概他原以為在中午吃飯前就能把我甩開,因為臨近中午飯點,他看起來越來越煩躁了,早沒了之前一大早時候的篤定與淡定。尤其當他發現他繞了大半個酒店的小路跑去吃自助早餐,而我早已經在他對面拿着羊角包朝他打招呼之時,以及他混入海灘上旅游團,而轉身就發現我在一邊舉着相機對他笑之時,江一原臉上那種鎮定自若開始一步步土崩瓦解。

江一原的臉色越發難看,而我反而覺得這樣捉迷藏一樣的活動其樂無窮,我一路追,一路直播,微博上都快炸翻了天,我的粉絲快逼近20萬了,我都有些飄飄然了。

而江一原見只在酒店附近兜圈甩不開我,他開始叫了普吉島的交通工具TUTU車,我趕緊也叫了另外一輛,立刻繼續跟着江一原。

普吉島的交通有些堵,江一原大約出了個高價,他所坐的那輛TUTU車行駛速度非常快,并且找準了小巷子繞,有好幾次我都差點跟丢了他,好在每一次都峰回路轉,我的車與他的車雖然每次都相隔一個路口的距離,但所幸一直沒有跟丢他。

環顧周遭的街景,不知不覺間,我才發現我和江一原已經一路從海邊行進到了一個鎮子裏,周遭已經沒有了海灘,而是居民低矮的房子,以及路邊的攤點,像是一個熱鬧的集市,每個攤點都很有特色,泰國的小工藝品,或是各種美食,就像是一條風俗美食街,除去當地居民外,便是熙熙攘攘的如織游人。來來往往中,你根本來不及分辨人群裏任何一張臉。

這裏應該是普吉鎮。

而我再轉頭去看江一原的車,他果然拐到一個小路口就下了車,然後他朝我笑了笑,這一次他的這個笑容非常輕松自然,帶了一點點勝利者的挑釁意味,像是發自內心般的,他整個人也一改之前緊繃的情緒,他的手插在口袋裏,輕松而閑散地鑽進了那熙攘的人群裏,就像是一滴水掉進了大海一般,他的身形一下子就被路邊攤點的遮蓋物所遮擋住了,我根本分不清江一原朝着哪裏走了。

我有些恍然大悟,江一原都是計算好的,他很有自信甩開我,因為他有普吉鎮這張底牌。這兒實在太難跟了。

我也趕緊下了車,然而還是晚了一步,江一原的車原本就離我有一段距離,等我跑到他剛才下車的地方,哪裏還有他的身影。

車水馬龍的集市裏,兩邊的人群都有目标,沒有人停下,我站在其中尋找江一原,然而還是徒勞,我一個人的力量也根本無力抵抗人流的行進,我被人群帶動着往前走。像是順應命運一樣,我沒有朝着人流逆行,大海撈針般的找人太難了,既然來了普吉鎮,那不如随遇而安享受一下普吉鎮的美食,尤其今天光顧着追江一原,如今都中午了,我還沒吃飯呢。

我一路拍一路沿着美食攤,從炸丸子、芝士蝦、蒜蓉扇貝吃到各種熱帶水果和泰式椰味甜點,倒也其樂無窮。

中間鄭燕林倒是給我打了個電話。

“陶陶,你給我留紙條說出去下,那下午咱們就自由活動了,我去這兒江西冷購物中心逛逛,你別忘記晚上咱們定的西蒙人妖秀就行,到時候晚飯前在酒店大廳集合啊。”

鄭燕林這個人熱衷旅游,但她其實對自然風光和風土人情什麽的興趣都不大,她在法學院除了以過目不忘聞名外,另外個外號就是“購物狂”,因此對于和我分開行動,她一點意見也沒有。

“行,那我們晚上6點半酒店大廳見。我現在在普吉鎮呢,你下午好好購物吧,不過悠着點,別一下子買太多行李都超重。”

和鄭燕林報備完畢後,我便拿出我的攻略小本,趁着在普吉鎮,下午我索性準備買一些泰國特色的手工藝品,然後就去普吉島大佛。

填飽了肚子,我的心情也悠閑了下來,左逛逛右逛逛,在異國的街頭,看着各色各樣不一樣的小玩意,那種彩色的工藝品,心頭是新奇而興奮。

可以說異國風情和旅行的快樂讓我暫時忘記了一切煩惱,也忘記了江一原。普吉鎮很大,人也很多,我也并沒有想過能再遇到故意躲我的江一原,因而再次見到他讓我反而有一種恍惚和不真實感。

我是在工藝品街盡頭遇見他的,那裏似乎是一小片高檔餐飲區。我走過去的時候那裏已經圍了一些人。而江一原站在一家高檔餐飲店門口,在和一個膚色略深的泰國人說着什麽,他們似乎出了一點分歧,尤其是當江一原講着标準美音英語而對方比劃着聽不懂的時候。

此刻是普吉的中午,太陽毒辣,江一原雪白的臉上已經帶了一些煩躁。

我大搖大擺地朝着江一原走了過去:“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朝着江一原打了個招呼,“需要翻譯嗎?”

江一原的臉有些氣鼓鼓的,他見了是我,除了意外之外,倒難得似乎有點松了口氣的感覺:“你懂泰語?”他看了我一眼,“那你告訴他,我的錢被偷了,暫時沒法付錢,讓他把銀行賬號給我,我會事後打錢給他。”

我擡了擡眼皮,掏出錢包,抽出了信用卡,對面的泰國擺了擺手,做了個手數鈔票的動作,哦,只收現金,我拿出了1000泰铢,遞給對面的泰國人。

結果對方又擺了擺手,豎起四根手指,然後又指了指我的錢包。 我又抽出了三張1000泰铢,對方才終于收了錢,露出了微笑,對我雙手合十,做了個鞠躬的狀态,然後才轉身回了餐館。

江一原有些尴尬:“我不是讓你說了告訴他們我錢包被偷了嗎?我可沒讓你付錢。”他瞪着我,“而且你根本不會泰語是吧?”

“總比你站在門口和人家叽裏呱啦講英語好,你英語是流利,那麽一大串,語速又快,可人家怎麽聽得懂,況且這裏是泰國,我知道你家裏是財團,可在國外也不能直接簽單啊。而且我也很好給你翻譯了啊,我不會泰語,可你沒聽過嗎,money talks,錢是萬能的翻譯利器。”

江一原冷着臉,顯然沒想到竟然有一天會被我這麽數落,他卻還不得不憋着自己的情緒。而比起他的失意,我卻是春風得意馬蹄疾,恨不得要叉腰笑起來了。

“真是風水輪流轉,你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吧?江一原,你為了甩開我往人群裏像條魚似的鑽。一開始甩開我挺得意的吧?要不就不會來這兒悠閑的吃大餐了。不過有句老話叫什麽來着?哦,偷雞不成蝕把米!天開眼啊!連上蒼都被我對你的愛給感動了,要給咱倆制造機會啊,叫普吉的扒手把你給扒了。你注定要落難了被我美人救英雄啊。這是一種預示,我追你看來是順應了天命,老天也覺得我應該把這件事堅持下去。”我環抱着胸,斜靠在牆上,“而且我猜猜,不僅偷了你的錢包,還把你手機也給掏了吧?不然你早電話周雅文或者其他人來救急了。”

江一原被我戳中死穴,表情更加難看。

我笑了笑:“要我給周雅文發個短信叫他來接你嗎?”

江一原有些驚訝:“你怎麽連他手機號都有?”

“我是消息百事通啊,想當初你死活不肯給我手機號,我還不是自己打聽到了嗎?”我翻出手機,翻到周雅文的號碼,然而等我撥號,傳來的卻是手機無法接通的嘟嘟聲,我又連打了幾次,情況都一樣,“怎麽搞的?手機怎麽一直不通?”

“我看看。”江一原拿過我的手機翻了翻,“不用打了,這號碼不會接的,周雅文來泰國都用的另一個手機號,那個手機號開通了全球通,你這個他這次沒用。”

“那你記得他現在那個手機號嗎?”

江一原不可思議地瞪了我一眼:“我怎麽會記得?他又不是我女朋友!我記他號碼那麽牢幹嘛?”

“那你記得蔣夢瑤的號碼咯?那我們也可以給她打啊。”

江一原別過了頭,神情有些尴尬:“還沒記住!”

“哦!那你豈不是聯系不上周雅文他們救急了?”我轉了轉眼睛,然後拍了拍錢包:“所以現在是要我借錢給你讓你從普吉鎮回酒店嗎?”

長久以往,江一原是從來沒缺過錢的,在物質方面,他永遠是站在金字塔頂尖上的,他大概從沒想過有一天,這種地位竟然會扭轉過來,壓在他頭上的人還是我。此刻,他站在我面前,漂亮的眉皺的都快打結了。

我知道,假使江一原認識路,他毫不猶豫寧可走回去也不願意向我借錢。

“江一原,你求我我就借你錢,或者要是我借給你錢,你願意和我談戀愛嗎?”

江一原唰地擡起頭,瞪大了眼睛,臉色不善:“陶芊,你把我當什麽了?就為了這麽點路錢我還能把我自己給賣了?”

“你可不只為了這點錢啊,你可要記得,剛才我還給你付了4000泰铢呢,你也是,吃什麽不好,一個人要吃這麽貴的霸王餐,要不是我,你說不定要被餐館老板扣住了靠身體還債呢。還有,先說清楚啊,人家親兄弟都明算賬,就算我喜歡你追求你,4000泰铢,你得記得還錢啊。”

江一原皺着眉頭,想發作,又沒法發作,畢竟他剛才确實靠我的4000泰铢解了圍,如今便頗有一種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悲壯感。

他梗着脖子,硬邦邦地說:“吃飯的錢我會還你的,回去的路費也會還你的。”

我攤了攤手:“其實你就是答應了和我談戀愛,我也不會給你回去的路費。因為我已經沒多餘的現金,我自己手邊也只剩下了2000了,其餘剛才都付了你的霸王餐,那2000我可是要用來當去看大佛的路費的。”我望着江一原的眼睛,又補充了一句,“我沒帶□□,手頭只有一張額度不高的信用卡,不能取現的。你知道的,坐TUTU車不能刷卡的。”

江一原這下徹底火了:“不借錢就不借錢,你繞那麽多彎幹嘛!我自己走!”

江一原說罷,真的轉身怒火沖天地走了。

此時普吉正是一天最熱的時候,熱帶的氣候終于顯示出了它的威嚴,江一原不得不在大太陽下眯了眼睛,他白皙而形狀優美的鎖骨上已經滾下了汗珠,而他連買水的錢都沒有。

江一原就是這樣的人,因為從小家境優越,永遠高傲,在任何時候對任何人,他都是不會低頭的,就像他在任何時候都能保持良好的禮儀和教養一樣,那種傲然是骨子裏的。他們的人生仿佛永遠在掌控中一樣,而那是我羨慕妒忌的,因而潛意識裏,我總是試圖挑戰江一原的底線,似乎這就能讓他的人生脫軌一般。

不過這次我逗他好像有些逗過頭了。

“喂,江一原,你站住!”我不得不叫住了他,“你不許走!你別忘記了我們的賭約,你說過要是你沒甩掉我,我可以提一個要求的!”

江一原果然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你有什麽要求?”

“陪我!下午都陪我!我去哪裏你去哪裏!”

我知道要是這個時候我就算給江一原錢,或者邀請江一原同行,江一原都不會願意的,還不如用賭約來逼迫他給他下臺階。

江一原的表情不太好看,他頓了頓,最終還是朝我走了過來。他沉默了片刻,才又開了口:“今天下午過後你不能提其他要求了。”

我點了點頭:“好的好的,走吧,我們先去看大佛,看完正好回酒店。”

作者有話要說: 艱難地登錄上了JJ,當然這也不一定賴jj的服務器,也可能是我家裏的網出了問題…最近感覺各種打開頁面慢…另外微信公衆號那邊已經更新到22章啦,歡迎去微信蹲點,搜索:紅棗jujube 就可以啦(一個賣安利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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