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回學校後我昏天黑地地窩在宿舍裏補作業,再出關已經是三天後了。

我伸了個懶腰,準備去學校的小咖啡館裏喝杯咖啡提神醒腦,順帶想想論文的思路。

點完單後我百無聊賴地坐着,學校的這家小咖啡館裝潢得很小資,環境也不錯,室內放着柔和的鋼琴曲。客人大部分是情侶或聚會的閨蜜,間或有幾個人像我這樣開着電腦在思考或埋頭寫東西的。

咖啡上來之後,我便開始整理起論文大綱來,然而本來安靜的氣氛,隐隐有些騷動。

“快看快看。”

“oh my god!看來傳聞是真的?”

身邊幾桌的女孩子突然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怎麽回事?我皺着眉擡頭去看,發現周雅文站在收銀臺處,顯然,他就是騷動的源頭。周雅文的穿着一如既往的講究和有風度,如果沒有臉頰上的淤青,那就更完美了。不過,一切議論和注目的焦點,恰恰是他臉上的這枚淤青。

“周雅文和江一原每周固定在這個時間一起來喝喝咖啡的,結果今天竟然真的就只有周雅文一個人來。看平時他們兩個人好得能穿一條褲子,這次還真的說翻臉就翻臉了?”

“紅顏禍水呗,兩男搶一女的戲碼。不過我真沒看出那個蔣夢瑤有什麽特別的,也沒有傾國傾城啊,怎麽江一原喜歡她,周雅文也會喜歡她啊?”

“是哦。聽說他們一起去泰國玩,結果好像周雅文和江一原因為蔣夢瑤打起來了,江一原先動的手,畢竟他已經是蔣夢瑤的正牌男友了,怎麽受得了周雅文在背後撬牆角啊。”

這邊女孩子正八卦得熱火朝天,那邊周雅文拿到了咖啡,渾不在意周遭的視線,神情自若地推開門走出了咖啡廳。

我的心情十分震驚。我也搞不清此刻到底是周雅文喜歡蔣夢瑤還是江一原竟然和周雅文動手這兩件事裏的哪一件讓我更加驚愕了。

離開咖啡館後,我想起自己沒洗衣粉了,便收了電腦跑去了超市,卻沒料到會撞見周雅文。他倒是特別坦然,頂着自己那張明顯被揍過的臉,悠然自得地看着貨架上的物品,反而是我有些尴尬,準備假裝沒看見他偷偷離開,沒想到身後立即響起了周雅文的大喝。

“喂,陶芊!”

我不得不轉過身去朝他微笑,周雅文卻有些不依不饒:“你剛剛明明看見我了,怎麽還要跑?你是不想見到我還是回避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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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尴尬地搓了搓手:“那我不是怕提起你傷心事嗎?”

周雅文有些愕然:“我有什麽傷心事?”

我朝他臉上那塊淤青努了努嘴:“你臉上不正寫着前兩天不堪回首的往事嗎?”從在湖心島上與他單獨相處之後,我就覺得周雅文這個人還不錯,看着他一張俊臉破了相,便忍不住勸起他來,“周雅文啊,俗話說朋友妻不可欺,雖然蔣夢瑤現在只是江一原的女朋友,但你沒見着江一原多寶貝她啊,人的熱戀期一般都持續三個月,你要撬牆角,就不能耐心等三個月過去嗎?而且你就不能偷偷摸摸地當個男狐貍精?比如趁蔣夢瑤和江一原吵架的時候趁虛而入,而不是直接大搖大擺去和江一原宣戰啊!”

大概我的話太過直接,周雅文整張臉都綠了:“我喜歡蔣夢瑤!”他的音調拔高眼睛也瞪大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喜歡蔣夢瑤,她又不在這裏,你就不用對着我喊口號了。”

周雅文瞪着我,語氣有些咬牙切齒:“陶芊,你在說什麽呢?我喜歡蔣夢瑤?我撬江一原的牆角?你這是在寫小說嗎?蔣夢瑤那種每天穿着個白裙和奔喪似的女人,又虛僞又有城府和心機,我是瞎了才會喜歡!”

這下換我有些愣了:“你不喜歡蔣夢瑤?那你怎麽被江一原打了?我聽說你們是為了争奪蔣夢瑤打起來了……”我突然恍然大悟地試探道,“難道真相其實是,你喜歡的是江一原,看着他有了女友,你沒法再作為最親密的人守護在他身邊,于是忍不住告白,甚至想對他霸王硬上弓,導致江一原一時接受無能把你給打了?”

周雅文終于忍無可忍不顧及形象地翻了個白眼:“陶芊!你能不能想點正常的情節?!我性向非常正常!我喜歡女的!我不喜歡蔣夢瑤!”

我簡單地給周雅文科普了一下外界對于他這次淤青由來的傳聞。

周雅文指了指自己的臉:“陶芊,那種胡扯的傳聞你也信?我現在這樣還不都是拜你所賜。”

“我?到底怎麽回事?”這下我更疑惑了。

周雅文卻不願再講什麽,他順手從旁邊的貨架上拿了袋全麥面包,看了我一眼:“到底怎麽回事你去問江一原吧。”又想起什麽似的指了指自己臉上的淤青,“我這可不是單方挨打,我也打回去了,只不過我的做人準則是打人不打臉,反正江一原沒在我這讨到便宜。”

說完這些,周雅文目不斜視,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我一個人疑惑又愕然。周雅文讓我去問江一原,我怎麽問啊?他有女朋友了,他的人生不應該再被我打擾,尤其在我意識到,被江一原讨厭和誤解,是那麽讓我難受之後。

從普吉島回來,我就沒有更新“我和老公江一原不得不說的二三事”這個微博了,也放棄了搜集江一原的行蹤,不再去幫江一原打水,畢竟他并不需要。然後我才知道,沒有關聯紐帶的兩個人相見的概率是多麽的小,即便活動區域只是一個小小的校園。

自此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江一原了。

我去醫院看望了曉丹,把在普吉島拍的照片和視頻都獻寶般地給她看講解給她聽,還帶了一些泰國特産讓她品嘗。這段時間她的狀态不是很好,我和林牧都有些擔心。

總體而言,我的生活裏少了江一原,日子也按部就班地繼續過。唯一讓我有些驚異的是在離開普吉島一周後,竟然收到了一個來自泰國的匿名快遞,是我在普吉大佛那裏想買卻沒錢沒的佛牌。知道我想買佛牌的,只有江一原。

難道是他送的?

這個念頭剛剛浮起來,我又迅速推翻,覺得自己有些太過自作多情了。

算了,不管是誰送的,總之收到這份特別的禮物我還是很開心的,于是便把它挂在了身上。

除了這個小插曲,日子過的也沒什麽特別,倒是因為家裏小餐館忙,正值餐飲的旺季,宋姐卻因為家裏老人生病請了假,我媽一時之間雇不到人,我便逃了不少公共課,在餐館裏幫忙打下手。

“陶陶,你快來一趟學校,今天老張上課點名發飙了!說連點了三次名你都不在,叫你待會兒去他辦公室!”

老張是我們對廣告營銷課張明興老師的“愛稱”,老張人不錯,但以脾氣差和暴躁著稱。

好在今天餐館客人不算多,我收拾收拾了自己,急忙趕往學校。

趕到學校時,廣告營銷課已經結束了,我只能硬着頭皮進了老張的辦公室,迎接我的果然是老張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陶芊啊陶芊!你知不知道自己行為惡劣?你這是在自毀前程?!你最近逃課多少次了?啊?是不是已經不把自己當成學生了?”老張很憤慨,“我一直說你是個有靈氣的學生,你的廣告文案一直寫得很有新意,可現在呢,課都不上了,你有想過自己三十年後想幹什麽嗎?有想過自己的理想和未來規劃嗎?咱們班裏的同學,陳媛已經聯系好了實習公司,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傳媒部;于敏準備考研,都開始複習了;張勇想轉公關工作,也開始往這個方面深入。總之,找工作的找工作,考研的考研,想出國留學的也開始複習英語了,他們都很清楚自己在幹什麽,在為自己未來奮鬥,你呢?陶芊,你還小,眼光不夠長遠,現在你可能不覺得什麽,可要真的三十年後,其他同學都事業有成,你會感覺到差距的!那時候你就會覺得失落了!”

老張一向是個負責的好老師,我和他關系一向不錯,尤其在沒有發病前,我還跟着他一起做過一個研究項目,當時特別拼特別賣力,為了項目沒日沒夜地幹活,當項目終于結束我滿心都是成就感的時候,卻突然因為之前的過分消耗發了病。

我知道老張是為我好,然而三十年,三十年後我想做什麽,這确實是一個我從來沒有想,也不敢想的問題。我沒有三十年了,我沒有那麽久遠的未來了。

我苦笑,突然就有些意興闌珊:“我這人目光短淺,真想不到三十年那麽遠。”

老張哼了一聲,從抽屜裏抽出一沓資料給我:“你目光短淺我幫你看,正好,這個項目你一起參與,看完先寫一篇調研報告給我。”

老張的項目不會差,增加這些項目參與的履歷後,他就能幫我把簡歷推薦給那些頂尖的廣告傳媒公司,然而我卻無法接受他的這份好意,我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連自己的希望也承載不了,再懷抱別人的期待,就太過罪惡,背負太多失望了。

老張很強硬地把那堆資料塞進了我的手裏:“明天給我看你的報告。”

從老張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天還沒黑,正是黃昏,校園裏回巢的烏鴉飛過頭頂,我有些茫然,手裏的那疊資料,明明并不多,卻讓我覺得很重很重。

我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拿了資料朝自習室走去,人生短暫,但我仍舊不希望那些對我好的人們失望。

最近正值幾場大型考試前夕,走了幾個自習教室,都是人滿為患。我想了想,轉身去往實驗樓,這是鄭燕林告訴我的一處沒有被大家發現,卻可以自習的地方。實驗樓二樓裏有24小時開放的實驗室,專供一些理工科院系做項目用。平時這些實驗室室內實驗器材櫥櫃是鎖上的,但實驗室的門卻是不鎖的。

我走進實驗樓二樓,除了拐角處的一間實驗室亮着燈外,其他實驗室都是黑的。實驗樓比較老舊,此刻夕陽已落,暮色漸沉,樓內顯得有些陰森,因此我最後還是選擇了在亮着燈的那間實驗室對面的房間自習。從我所在的實驗室能看到對面的燈光,像是為了讓我安心一般,那間房間一直亮着,而我看着老張給我的資料,也漸漸沉下心來。

感覺到疲勞的時候,已經是晚上9點了。我收拾了資料,準備回宿舍,等出了實驗室,走到走廊盡頭,卻發現走廊口的折疊鐵門被鎖上了。走廊上的燈早就壞了,實驗樓外一片漆黑,我試探性地朝外面喊了喊,回應我的只有穿堂而過帶了點可怖氣息的風。鄭燕林給我講的什麽“T大實驗樓鬼話”驀然浮上腦海,頓時覺得背後涼飕飕的,下意識的,我就往唯一還亮着燈的那間實驗室跑。

當推開那間實驗室的門,看到一個男生高挺的背影時,我幾乎是感恩戴德地脫口而出:“太好了!”

聲音在安靜的氛圍裏顯得尤為突兀,那個男生回頭看我。

是江一原。

“陶芊?你在這裏幹什麽?”他用我熟悉的方式皺了皺眉,放下了手中的筆,朝我走過來。

我退後了一步:“我,我不是特意跟着你來實驗室的,我已經沒有跟蹤你行程了,那個微博我也沒更新了,我不會再糾纏你了。”我手忙腳亂地解釋着,生怕江一原以為我又卷土重來了,“我是過來自習的。”我揚了揚手裏的資料,指了指門外,“現在外面的折疊鐵門關掉了。”

江一原倒是沒有什麽驚訝,他看了我一眼,然後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是保安處嗎?嗯,對,在實驗樓二樓這邊,我們被鎖起來了。好的,那麻煩了。”

言簡意赅地說明了情況,江一原摁斷手機:“實驗樓新來了一個保潔員阿姨,原來是管宿舍樓的,所以常常會習慣性地把這裏的鐵門鎖起來。”他看了我一眼,纖長的手指撥弄着手機,“打個電話給保安處就好了。過會兒他們就會來開門的。”

實驗樓太過安靜了,和江一原獨處的氣氛讓我有些不安和尴尬,只好有些拙劣地解釋:“我本來也要打電話給鄭燕林的,但走廊那邊太黑了,我很害怕,看到這裏有燈,就直接跑過來了。”

江一原眨了眨眼,他的睫毛因此也輕輕顫動:“陶芊,我沒有要責怪和質疑你。”

我擡起頭看江一原的眼睛,他的眼睛很安寧,像是栖息了一泓湖水,漂亮而幹淨。

這樣的江一原讓我有些緊張,這氣氛讓我想要打破,因而我指了指他攤在桌上的紙筆:“這麽晚了你還在實驗室畫圖紙?”白色的繪圖紙上是簡單又幹練的線條,看起來像是建築物的草圖,我走上去想要翻看江一原的繪圖本,以轉移下尴尬。

沒想到剛才還安安靜靜的江一原,對于我要翻他繪圖本卻反應激烈。他一個箭步沖了過來,想要從我手裏奪過繪圖本。我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識地松了手,繪圖本掉在了地上,翻開到本子裏之前我沒看到過的一頁。

江一原飛快地彎下腰撿起繪圖本繃着臉收好,可就剛才那麽一眼,我已經看到了那一頁上面的內容,不是什麽建築物的草圖,而是一個人物的素描,筆畫寥寥,卻挺生動,那個女孩子正舉着相機在拍照。

“江一原,你畫我!”我有些驚異,畫裏人物不論眉眼、神情還是穿着,都一眼能分辨出正是我,周邊草草的背景甚至能看出這是在泰國,我的心中充滿了疑問,“江一原,你為什麽會畫我?”

江一原仍舊繃着臉:“我随手畫的。”

“那能讓我再看看嗎?還是第一次有人畫我。”

江一原看了我一眼,把繪圖本放進了包裏:“不能看。”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不能看。”江一原偏過頭,臉上有些微紅,“而且誰說畫的是你。”

那神态那輪廓,當然是我啊!

江一原不再理我,他收拾了東西,關了實驗室的燈,步出實驗室:“保安應該馬上就會來,去鐵門那邊等着好了。”

五分鐘後,我和江一原站在鐵門前,保安還沒有來。走廊裏黑漆漆的,看不清對方的表情,江一原似乎沒什麽和我攀談的興致,我也沒有說話的欲望,只呆呆地望着鐵門外。

“對不起。”

江一原開口打破了沉默的氣氛。

黑暗中江一原頓了頓,然後才繼續道:“對不起,陶芊。我為我之前說過的那些話道歉。”

“嗯?”

“我當時其實并不是那個意思。”黑暗似乎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它把江一原變成了一個我并不熟悉的人,說着我怎麽也想象不到的話。江一原似乎并沒有意識到自己今晚的不同,他繼續用非常認真的聲音向我道歉,“那些話對一個女生來說,實在是很過分。我平時并不是那麽刻薄的人,我也不知道當時自己是怎麽回事。我一直想和你說對不起,只是從泰國回來後就沒有見到你,沒有機會。”

我從來沒想過江一原會道歉,一時之間百感交集:“哦哦哦,沒事,嗯,沒事,沒關系。”我有些手足無措地補充道,“沒什麽要道歉的,我之前的瘋狂追求确實給你造成了很大困擾,你對我有些偏見和積怨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對你沒什麽積怨。”

我愣了愣,搓了搓手:“沒積怨那更好,哈哈,更好。總之我最近突然想通了,你有女友了,我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麽死纏爛打下去了。你看,你最近都沒見到我,證明我真的改邪歸正,不打算糾纏你了,之前的一切,我也給你道個歉,我向你保證,以後我不會再是你的問題了。”

“哦。”對于我宣布“退出他的人生”,江一原卻沒有顯得很激動,他的聲音聽起來反而有些幹巴巴的,可能幸福來得如此突然,他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

我和江一原之間又陷入了沉默,而黑夜似乎加劇了感官的敏感,我和江一原面對面站在鐵門前,安靜的氣氛下似乎都能聽到對方的呼吸。

“陶芊。”

“江一原,你怕黑?”在江一原又一次主動打破沉默後,我禁不住問了出來。

“什麽?”

“你是不是其實也很怕黑啊?難怪我說今天的你怎麽和被什麽附身了一樣,竟然和我主動講了好幾次話。是用說話來稀釋恐懼嗎?”

江一原頓了頓:“我不怕黑。”

于是我們倆又陷入了詭異的沉默。沒隔多久,江一原又開了口。

“陶芊,你是在和周雅文談戀愛嗎?”

“啊?”我莫名其妙。

江一原并沒有在意我的反應,一鼓作氣地繼續道:“雖然周雅文是我的朋友,但我認為你們不合适。周雅文的戀愛觀是好聚好散,大家心情好又合拍的話沒負擔地在一起,但他不會喜歡那種長時間互相有羁絆的感情。他一年能換五六個女朋友,喜歡新鮮感,心還完全沒定下來。”

“我什麽時候和周雅文談戀愛了?”

江一原本來似乎還準備繼續循循善誘,聽到我這句話,才停住了剛才的話題:“你沒和周雅文一起?可周雅文說你是和他在談。”

我在黑暗中審視着江一原的輪廓:“你幹嗎關心這件事?周雅文能主動和你彙報我和他在搞對象?”

江一原安靜了片刻,才淡淡道:“莫濤酒醒之後還是說确實看到你倆睡在一張床上了,我想繼續問莫濤,周雅文阻止了我,說就是莫濤看到的那樣。”

這下我終于理清思路了,多半是周雅文怕江一原繼續追問莫濤,莫濤說出湖心島的時間點,被江一原察覺是我去送的藥。他答應了我幫我隐瞞,倒是算仗義,自己還背了個小黑鍋和壞名聲。

江一原不知道這些,他顯得有一些遲疑,似乎在斟酌用詞:“總之我建議你最好不要和周雅文在一起,他并沒有認真對待和你的這份感情。”

有什麽東西突然在我腦海裏把那些微妙的細節都串聯了起來。

“你就是那時候打了周雅文嗎?為什麽?”

江一原愣了愣:“他和你說了?”仿佛被戳破了什麽一樣,江一原的語氣有一絲慌亂,靜默片刻,他的聲音又恢複了平靜,“他說的那些話太随便了,我不喜歡他用那麽不尊重的口吻說任何女性,所以我很生氣。”

“周雅文到底講什麽了?玩玩而已?”

江一原沒有反駁,只是說道:“你沒必要知道他說了什麽,沒什麽意義,聽了難受。”

以我對江一原性格日積月累的調查研究,怕是周雅文正是說了這樣的話。

江一原的語氣波瀾不驚,只寥寥幾語也不願意細講,然而我腦海裏已經完全能想象出周雅文用那副吊兒郎當滿不在乎的花花少爺形象對江一原說類似“反正就玩玩而已”這類的話了。周雅文這個人,其實人不壞,就是嘴賤,不少人恨不得把自己營造成絕世好男人的形象,但周雅文偏不,他喜歡特立獨行,把自己營造成一個浪子的形象。

我“哦”了一聲,嘀咕道:“可憐周雅文被打了,看來下次見面得請他吃個飯。”這下能理解周雅文的心情了,對他來說簡直是無妄之災,難怪他給我擺那個臭臉。

“你還要請他吃飯?你還可憐他?”江一原卻有些不罷休,“陶芊,難道你還想要和周雅文在一起?”

“周雅文只是随口說的,我和他是朋友。他人挺不錯的。”

“你們人在裏面嗎?”

江一原似乎想繼續問,然而此時鐵門外傳來了保安的聲音,伴随着他手中手電筒的光亮,我捂了捂眼睛,繼而便是鑰匙開門的聲音,鐵門開了,保安招呼我們出去。

我們跟着保安一起走出了實驗樓,我看了看手表,時間不早了,謝過了保安後,便往宿舍方向走去,沒想到江一原在我身後沉聲道:

“陶芊,沒追上我也不要自暴自棄。人做一件事應該有耐力。”

“啊?”我停下腳步,疑惑地回頭。

江一原卻沒再理我,挺腰直背地朝他宿舍方向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微信號那邊更新到30了~~~~這邊也想起來了~~繼續來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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