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陸之寒就像一塊沉默的岩石,他看了一眼唐晚說:“你們先上去,我們晚點兒到。”

慕棠看了看陸之寒,再看向唐晚。她張了張嘴,最終,一雙眼睛彎起來,帶着如水的笑意,帶着大家上樓。

一樓的大廳很空曠,鮮少有人經過。遠處的工作人員也很安靜,恪守在她們的崗位上。

唐晚越發的覺得心裏悶沉沉的,就像壓着一塊大石頭,不能喘氣。她站在太陽底下,太陽照得她有點兒煩躁。

她皺着眉頭朝陰影的地方挪了過去。

陸之寒依舊站在太陽裏,光線打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輪廓越發的深邃,雙眼也更加漆黑,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的身影被太陽打在地上,就像一個松樹,挺拔而孤立。

這也是他本身的氣質。

唐晚實在是憋不住,她不是一個心裏能藏事的人,她直接開口問:“慕棠是不是你的初戀女友?”

陸之寒沒有立刻回答她,她看見陸之寒的臉在太陽底下變白。但也只是一瞬間,他就又恢複到那種平靜得讓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時間好像是在用微秒計算一般,慢得唐晚都想把秒針拔快,她着急的等待着陸之寒的回答。

終于,陸之寒開口了。

“晚晚,我們……”他的眼中閃動着一種很深的情緒,唐晚看不明白。

“之寒。”突然,慕棠春風一樣的聲音,打斷了陸之寒的話。

陸之寒轉過臉,看着微微笑着的慕棠,她一臉歉意的說:“我的手機好像落在你的車上了。”

唐晚同樣轉過頭,她看見站在慕棠身後的闫思。闫思朝她挑了挑眉,之後眼神非常鄙視的轉向慕棠,那意思是她跟着慕棠下來的。

唐晚咬牙,狠狠的盯了陸之寒一眼,什麽都沒說,轉身走了。

闫思沉沉的看了一眼陸之寒,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最終什麽都沒說,跟着唐晚走上電梯。

唐晚在電梯裏,緊緊的捏着拳頭,她渾身都散發着一股怒氣。

陸之寒沒有說完的話,到底是什麽?

“我們已經離婚了”?

還是“我們的事不需要你管?”

煩煩煩!深呼吸,唐晚告訴自己,要冷靜,要理智。不可以亂了方寸。

不過,慕棠是無意中出現的還是有意?如果是有意,那她的心機還真是深。

“晚晚。”闫思深深的看着唐晚:“我感覺慕棠是有備而來的。”

唐晚沉默不語,從她和慕棠短暫接觸的幾個小時裏,她感覺到了慕棠的聰明和銳利,只是她隐藏得非常好,又讓人挑不出毛病。

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快,如果慕棠就是陸之寒的初戀女友,陸之寒是不是遲早會和她離婚?

想到離婚,唐晚心裏又是一陣煩躁。

“現在和唐堂工作室解除合同還來得及嗎?”闫思認真的思考起來。

唐晚氣惱的白她一眼:“這個是原因?她回來了,就算合作上和泊源沒有關系,她也會找到之寒。”

闫思哭笑不得:“誰讓你一時沖動離婚的?”

“沒有愛情的婚姻有什麽意思?”唐晚懶得看闫思,直接盯着面前的電梯壁。

電梯壁裏什麽都沒有,連個人影都看不清。

闫思懷疑的看了唐晚很久,嘴唇輕扯,可就是一直沒有發出聲音。

唐晚後知後覺的發現,她說這句話,簡直就是諷刺。

她和陸之寒,起初不就是沒有愛情的婚姻嗎?

他們是親戚介紹的,也就是相親。相處了一個多月後,在雙方家長的同意下,領證結婚。

他們不算門當戶對,她嫁給陸之寒,是她高攀了。

唐晚的父母原本在郊區種地,因為土地被征用了,給了她家裏一筆錢。父母便用這筆錢在森市買了一套房子,順便把她哥哥的婚事給辦了。

唐晚是一個二流大學畢業的,工作不到一年就和陸之寒相親。

而陸之寒是森市最好的大學畢業的,畢業之後出國留學了兩年。

他的家底很殷後,爺爺是大學教授,父母都是公務員。他們的起步已經比一般人高出了一截。

他畢業後沒有沿襲父母去考公務員,而是開了自己的小公司,之後一路做大。

他的初戀女友,聽說家境殷實。但是後來他們為什麽沒有在一起呢?

她的父母看不上陸之寒?還是公公婆婆看不上她的?但唐晚覺得,後者的可能性不大。

她和公公婆婆相處了五年,很清楚他們的為人,他們和氣,不與人為難。待唐晚,就像待自己的親生女兒。

但陸之寒相貌出衆,性格和脾氣又沉穩,做事有擔當,為人上進,沒有不良嗜好,是一個中國的好女婿,他初戀女友的父母為什麽看不上他呢?

原因難道是……

電梯“叮”的一聲響,電梯門打開了,唐晚的臉色白了白。

那個原因,令她的心跳又快跳了幾分。那一刻,她又有點兒想嘔,但是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兒,她就壓下了胃裏的那股翻湧。

她和闫思一起走向包間。

包間很大,從窗戶裏能看到森市的江,靜靜的穿過這個城市,蜿蜒向前。

大家還是把最上方的四個位子留了下來,唐晚看了一眼,便走向挨着泊源的那一個位子。

“今天你是主角,上位你坐。”她淡淡的對闫思道。

闫思張了張嘴,看看一屋子擡頭看着她的人,暗暗的剜了唐晚一眼,嘴上卻含笑說:“陸太太擡愛了。”

唐晚的腳步猛的一頓,心像被刺紮了一般。爾後,她深吸一口氣,暗暗的道:思思,你還真是寸步不讓。非得提醒她,她和陸之寒離婚了。

不過闫思是她的好朋友,兩個人偶爾這樣你一槍,我一棒的,根本不傷和氣。反而越吵關系越好。

她和闫思在位子上坐下來沒兩分鐘,陸之寒和慕棠一前一後的走進來。

陸之寒看了一眼坐在員工旁邊的唐晚,沒說話。慕棠在她身邊笑着說:“陸總,去上座。”

陸總?唐晚的眼角挑了挑。她現在改口了?不叫之寒?

闫思聽見慕棠對陸之寒的這個稱呼,也是諷笑的扯了扯嘴角。她現在對慕棠的好感已經降到了零下。

菜很快就上來了,擺了滿滿的一大桌子。慕棠首先端起杯子敬陸之寒,不過她給陸之寒倒的是白水。

“陸總,這杯酒我敬您。我們第一次合作,希望後期工作順利。你身體不好,就用水和我碰杯吧。”

她把白水遞到陸之寒面前,自己則端着酒。

唐晚在一旁看得胃疼,她男人,不,前夫身體好不好,你這個初戀女友比她還清楚嗎?

她突然就看不下去了,一股很深的怒氣從心底冒出來。她冷冷的轉過頭,不看他們。

闫思陰陽怪氣的看着慕棠。

陸之寒沒有接慕棠的酒杯,而是兀自倒了一杯酒。他端着酒杯就着慕棠手裏的酒杯碰了一下:“一杯沒有大礙。”

他喝下杯中的酒。

慕棠始終保持着笑意,讓人看不出她是失落還是震驚。她同樣舉杯喝下。

接着,她又倒了一杯酒走向唐晚。

唐晚身體不舒服,以水代酒的和她碰了一下。

她也仰頭喝下。

她敬完了酒之後,才坐到陸之寒身邊。

“我的酒量,比從前好了不少。”

“小心!”

她喝了幾杯,但是臉色和之前沒有區別,臉上依舊帶着笑意。

她面前的杯子似乎要倒下去,陸之寒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它。

只是這一幕,從唐晚的角度來看,就是兩人餘情未了,在酒桌上再續前緣!

她實在看不下去,心裏怒火微燒,她站起來說:“慕小姐,我今天有點兒不舒服,先離開,你們慢慢吃,慢慢聊。”

她說完,對着在座的人又解釋了幾句才離開。

慕棠急急的站起來追她:“唐總監……”

她的眼睛裏似乎隐藏了一些欲說的話。

唐晚回過頭對她扯起一個冷然的笑:“你招呼好陸總和闫經理就行了,他們才是這個桌子上的主角。”

她說完,再也沒有停留,直接走出包間。

慕棠看着她決絕的離去的背影,沉了沉眼眸,最終還是合上嘴,笑着轉身招呼桌邊的人。

走廊上很安靜,和她身後的熱鬧情況,截然相反。

快回到家,她又有點兒後悔了。總不能現在折回去吧?剛才她說身體不舒服的,現在回去像什麽樣子?

她不甘,但是又不想任陸之寒就和慕棠正大光明的你來我往。

思慮了幾秒,她直接拿起手機給闫思打電話:“思思,幫我看着他們兩個。”

闫思在那邊笑了一聲後才說:“我知道。”

有了闫思的承諾,唐晚這才把心放下來。

她回到了和陸之寒住了五年的家中,這套房子是結婚之前,陸之寒帶着她買的。

這套房子很大,兩個人住的時候,唐晚已覺得空闊,所以她一直想在家中添一個小朋友,添一點兒歡聲笑語。

哪想,陸之寒根本放不下那件心結。

早上還是兩個人,現在就成了她一個人。

他們的離婚就像一場吵架,完全不顧後果,吵完後兩人各自分開冷靜。

離婚并不是吵架這樣的小事,他們的財産還沒有分配,這房子歸誰,陸之寒的□□還都在她這兒。

唐晚獨自一人坐在床上,想到離婚這件事,頗感頭痛。

只是,孩子這件事上,陸之寒不退讓的話,她也不會再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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