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陸之凝喉間苦得難受,她如何懇求唐熙東開門,唐熙東都不肯。最後,她只能難過的離去。

她和溫儉從小區裏走出來,陸之寒立刻擡起頭迎上去。

看着陸之寒的臉,陸之凝低頭嘆了一口氣,最後拉着溫儉走了,一句話也沒有和陸之寒說。

坐在車裏,陸之凝哭了,她的肩膀抖動着:“我怎麽也不敢相信,晚晚的孩子會沒了。你說……之寒怎麽就那麽糊塗。晚晚以後該怎麽辦?”

溫儉心口也是發堵,他擁着陸之凝安慰她:“之寒他也很難受,他們的事,只能讓他們自己解決。”

他隐約的能感受到陸之寒的心情,他是孩子的父親,親手送走自己的孩子。他心裏不比唐晚好受。

陸之凝和溫儉離開後,陸之寒又垂下了頭。

他在小區門禁外走着,時不時擡起頭看一眼唐晚住的樓層。當那層樓裏的燈光徹底的暗下去之後,他嚴刻的抿着嘴唇,久久的注視着,眉頭皺着。

麻藥的效果過了,唐晚疼得在床上蜷縮起來。她的肩膀不住的抖着,她感覺身體墜入冰窖。

最冷的不是她的身子,是心。

她死死的咬着嘴唇,眼淚無聲的流下來。

她極其的渴望做媽媽,滿心歡喜的期待她的孩子到來。可是現在,她的心被孩子帶走了。孩子沒了,她也沒有了心。

早上,宋文進去第三次看她。“唐唐,起來吃一點兒,媽做了你喜歡吃的甜湯。”

唐晚臉色蒼白,她皺着眉頭翻了一個身,聲音疲憊而無力:“我不餓。”

“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怎麽可能不餓。”宋文的眼眶又紅了。

唐晚的眼睛也濕了,但她不肯睜開眼睛:“你讓我睡一會兒,我好困,餓了再叫你。”

宋文還欲再勸,見唐晚松開了皺在一起的眉,臉色很平靜,就像是真的困了在睡覺。

她就不忍再開口。

唐耀今天一直到十一點才出門,他讓辛娟在家照顧唐晚。

從昨天到現在,唐家的氣氛一直很低沉。連一向活潑的唐心也不敢笑,不敢肆意的玩耍,做事都小心翼翼的。

她要進房間看唐晚,被宋文攔住了,說:“姑姑生病了,在睡覺,你不要進去吵她,讓她好好休息。”

唐心緊張的問:“小弟弟怎麽樣了?姑姑什麽時候好?”

他們的聲音很小,但唐晚還是聽到了。聽到“小弟弟”三個字,她的心像被針紮一樣疼,她蜷縮在床上,眼淚打濕了床單。

她的孩子沒有了,唐心的弟弟沒有了。

宋文的喉嚨像是堵着石頭一樣難受:“以後不要再提弟弟了,弟弟去了很遠的地方,需要很久才能和你玩兒。”

唐心并不懂,她還要問,被辛娟拉走了。

唐耀今天十點多才離開的,他讓辛娟留在家裏照顧唐晚。

他開車出小區的時候,看見站在門禁邊的陸之寒。他面容憔悴,一雙眼睛黝黑凄冷的盯着唐耀的車。

唐耀的火氣當即就蹿了起來,他差一點兒就把車停下來,下去揍陸之寒了。但他還是忍住了,緊緊的捏着方向盤,把車開走了。

他的公司很快就要開始運作,今天是請有關部門的領導吃飯。

他沒想到,這個領導是唐晚的同學。兩人一言即和,兩人在某些事上有着高度相似的看法。

這個人就是嚴征,嚴征其實早就知道他就是唐晚的哥哥。和唐晚在一起的時候,經常聽她提起她的哥哥。

本來今天的飯局不需要他參加,但他想了想,還是來了。

相關部門的領導是妹妹的同學,辦起事來很方便。唐耀今天的心情非常好,不免頻繁的向嚴征敬酒。

他就坐在嚴征的旁邊,而嚴征另外帶了一個人過來,看着一表人才,是嚴征的表弟,叫林皆。

“晚晚最近好嗎?”嚴征穿着一件灰色的襯衫,端坐在桌邊,嘴角微微的瞧着,疏離中又有着禮貌,看起來就像一個正義的人,而不是那些*在酒|肉|歌林中的人。

他給人的形象很正義,讓人無端的有一種信任和崇拜的感覺。

聽到他問起妹妹,唐耀很是受寵若驚。但他聯想到妹妹現在的情況,嘆了一口氣:“我那個女婿……我真不知道說什麽。他和我妹妹離婚了,不過算他還有點兒良心,把公司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給我妹妹了。”

嚴征聽完,眉梢不自覺的挑了一下,一抹興奮的光,快速的從他眼中閃過。

他的血液異常激動,但是臉上卻還裝出悲傷的表情:“晚晚離婚了?”

唐耀喝了一口酒,心中不是滋味:“他們……哎,現在孩子也沒有了。我妹妹難受得飯也吃不下去。”

林皆一直靜靜的坐在桌邊,當他聽到唐耀說唐晚的孩子沒有了的時候,他握着水杯的手抖了一下,臉上的顏色也暗淡下去了。

他感覺喉嚨間苦澀,慢慢的端起水喝了一口,無奈更苦。

嚴征端起杯子和唐耀碰了一下說:“我也很難過,前幾天見她的時候還好好的。人生無常,改天我去看看她。”

唐耀沒說什麽,又嘆了一口氣。

回去的車上,嚴征打開了車窗。吹着微涼的夜風,他的嘴角時不時的翹起來。他拿着手機打唐晚的電話,得到的提示是關機。

他居然不失落,而是搖着頭笑起來。過了沒幾分鐘,他再一次的撥唐晚的手機號碼,依然是關機。

但他居然還能笑出來,像是遇到了開心的事。

林皆從後視鏡裏看着他的這一系列的舉動,渾身都冒着火焰。

他的口氣有點兒酸:“給唐晚打電話呢?”

“嗯。”嚴征眼睛亮亮的回了他兩個字,完全沒有注意到林皆奇怪的情緒。

林皆突然就有點兒不高興了,但他也只是不悅的問:“打不通?”

“關機。”嚴征的情緒依然很高興。

一股怒火突然就竄到了林皆的胸膛,他再也忍不住的刺道:“那你為什麽能這麽高興?”

嚴征一愣,這才注意到林皆不滿的情緒。他皺着眉頭嚴正的說:“我談成了一個項目,難道不應該高興嗎?”

林皆呼了一口氣,胸腔憋得難受:“我不懂。”

嚴征撇了撇嘴角,目光複雜的看向窗外:“你太單純了。”

林皆用力的吐了幾口氣,才平息了胸腔中的那股不平。但他總覺得有沙子硌他一樣難受。

唐耀醉得不省人事,他的同學把他送回家的。

唐晚依舊沒有下床,好在她吃了一碗甜湯。唐耀回家的時候她聽到動靜了,但沒有心情下床去看他。

嫂子在唠叨哥哥喝太多酒,哥哥在說酒話。她覺得這個家很吵,吵得她有點兒煩躁。

終于靜下來了,但她卻睡不着。淩晨三點鐘,她打開了手機,上面有很多未接電話,未讀短信。

她全部沒有管,而是打開了微信。

微信有兩個好友請求,但她沒有看。

陸之凝給她發了很多微信,她也沒有看。

所有人的微信她都沒有看,她直接找到林皆的微信,點開。

林皆:“唐晚,你還好嗎?”

林皆:“你的事我聽說了,如果你不開心,就說出來。”

林皆:“我給你發故事。”

“女孩她叫林,她的丈夫言很愛她。他們在一起七年沒有生孩子。老公一直鼓勵她:沒關系,我們慢慢來,孩子總會有的。老天一定是想給我們最好的……”

唐晚看完後,淚水打濕了眼眶。林最終有了一個孩子,但不是言的。她想打掉這個孩子,而言卻疼愛的保護着她,不讓她打掉這個孩子。

最終,林生孩子的時候難産去世了,言把孩子養大了。

她把林皆發給她的小故事都看完了,她哭了又哭。可她心裏的缺口還是沒有填滿。

她的孩子沒有了,那是什麽東西都無法填滿的。

她吸了吸鼻子給林皆發微信:“x山現在能看到雪嗎?”

她想去看一看七月和楓一起看過的風景。

“不能,但是可以看日出。”

林皆的消息回得很快,淩晨三點半,她以為自己看錯了,愣了一秒鐘才回他的消息。

“謝謝。”

不論現在能不能看到雪,她還是打算去看一看。

唐晚放下了手機,起床洗臉。眼淚在臉上黏糊糊的。

林皆的微信一條接一條的發過來:“你想去嗎?”

“一個人不适合去x山,山勢很高,上山的路很危險。”

“在嗎?看到我說的話了嗎?”

“唐晚?”

“/發怒”

唐晚沒有注意手機上的微信一直跳動着,她将手機調成了靜音。等她洗完臉回來後,卻發現林皆給她發了那麽多條微信過來。未接電話也多了4條。

她有點兒驚訝,林皆是在擔心他成為警察懷疑的對象?

唐晚憑着做人的禮貌,給他回了一個微信:“我想去看一看x山的風景,剛才手機不在身邊,你可以安心的去睡覺了,我還活着。”

林皆看着手機屏幕裏跳出來的微信,笑了,問:“什麽時候去?”

“目前還不确定。”

林皆放下手機,嘴角不自覺的上勾了。剛才真是吓死他了,他以為唐晚又一次的失聯。

他看着電腦屏幕上的程序碼,含笑的搖了搖頭,心中的一塊石頭落地,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他的程序還沒有編完,他需要再戰幾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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