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
“為什麽呀?為什麽要換掉……诶?!”缪欣的話音還未落,許贽就突然橫抱起她。丫鬟們羨慕的低下頭偷笑。他突然在這麽多人面前抱她,弄得她挺不好意思的。
“幹什麽啊……”她小聲說道。
許贽嘴角微微揚起,并不應她,而是抱着她徑直走向了書房。書房的環境清新雅致,整個屋子裏都彌漫着淡淡的書香,聞起來非常舒服。
“放我下來啦,在外人面前也不知道低調點。”她嗔道。
許贽坐在椅子上,并沒有放開她,而是讓她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面對她的羞赧,他不以為然的道:“我在自己的家裏抱自己的妻子,有什麽錯呢?為什麽要遮遮掩掩的?”
“好啦好啦,我說不過你~”缪欣甜蜜的在他唇上咬了一下,擔心道:“你的腿受不受得住啊?”
“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他抵着她的額頭嘤咛道。聞着她淡淡的體香,撫着她精致可愛的臉龐,他情不自禁的與她耳鬓厮磨,寬大的手掌撫着她美妙的腰身。
缪欣趕緊捧着他的臉,語氣中帶着點兒求饒,同時又有點兒威脅的情緒:“不要啦……有身孕了。”
看着她粉嘟嘟的臉龐,他低笑一聲,手掌輕輕覆在她的小腹上,話語裏充滿了無盡的溫柔和寵愛,“我知道。”
“那你就別捉弄我了好不好?”缪欣嘟起嘴巴可憐兮兮的道:“你故意招惹我,我求而不得很難受的……”
許贽滿意的笑着,聞着發香,又戀戀不舍的吻着她的額頭,喃喃的道:“我不是故意的……”
聽着他孩子氣的回答,她心裏舒服極了。她抱着他的頭頸:“你這樣,我會越來越依賴你的。”
許贽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依舊纏綿悱恻的在她脖頸間輕輕嗅着,淺淺的吻着她的耳邊,讓她心亂如麻。她一向受不了他的熱情,不一會兒就癱軟在了他的懷裏。看着她眼裏朦朦胧胧的水汽,他依依不舍的放開了她。
他們相視而笑,他扣住她纖細的腰身,她淘氣的捏了捏他俊俏的臉龐。“昨晚是你帶我回來的,對不對?”
許贽睨着她,并不答話。她悻悻的聳了聳肩膀,讨好的抱着他的手臂:“對不起嘛……昨天晚上是意外,我忘了杯子裏裝的是酒,所以才……唔……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她孩子氣的粘着他,她鮮少撒嬌,如今這樣,使得他心裏無比暖和。
末了,他突然問道:“不是說去見識一下嗎?學得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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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欣無奈的搖了搖頭:“一無所獲,她們除了穿得比我少之外,也沒什麽特別的嘛……”她抱着他的脖頸,笑眯眯的商量道:“不如我也像她們那樣,穿得少一些?”
許贽微眯着眼睛,碰了碰她的額頭:“在外面穿的少,不是很好看。”缪欣悻悻的望着他,他嘴角一揚,繼續道:“若是在我們房裏,在不受涼的情況下,你不穿都行。”
“……”缪欣臉上一熱,害羞的鑽進了他的頸窩裏,避開了他引人遐想的眼神。聽着他低低的笑聲,她小聲嗔道:“幹什麽教人家耍流氓啊。就不知道含蓄一點?”
綿綿的幸福在他們周圍蕩漾開,溫柔的氣息柔潤了每一寸空氣,空氣又随着他們的呼吸,帶動着血液的流淌和脈搏的跳動,一下一下的撞擊着他們的肺腑。發絲和衣襟相互纏繞,小小的,柔軟的人兒乖乖的躺在舒服又溫暖的懷裏。這樣的懷抱,這樣的柔軟,似乎天生就屬于他們彼此,似是命中注定了一般。
就如許贽先前說過的那般,一見鐘情,一眼衷心。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他便認定她了。她還小,還有很多事情不懂,有很多壞毛病要改,他便教她,讓她一點一點的進步。至少以後不要吃虧。至于其他的,她想怎麽樣都行,他都寵着她。
于缪欣來說,對于許贽,她也是萬千傾慕者之一。喜歡他的長相和才氣,被他的溫文儒雅迷倒,這也算是一見鐘情吧。可随着時間的蔓延,她漸漸認識到了更深層次的、更全面的他,這讓她對他的喜歡漸漸變成了愛,乃至深愛。
愛他,願意為他冒險,願意為他承受生育之苦,盡管她對疼痛敏感至極……
但,因為愛情,所以甘願承受。
許贽吻了吻她的額頭,嘆道:“我也想繼續含蓄,可你那麽笨,不直白一點怎麽行?”
缪欣擡起頭來喃喃道:“我已經盡量在懂了……”
“你只要做自己就好了。”許贽撫着她平坦的小腹,掌心的溫度透過衣服傳遞到她的皮膚上,讓她覺得非常舒服。“還很難受嗎?”
缪欣搖了搖頭:“只是偶爾難受而已。”他扣住她,從桌上拿起了幾本厚厚的書籍:“平日裏沒事的時候多看看。”
缪欣不愛讀書,前幾天背了那麽多典籍更是要了她的貓命,現在她哪兒還有心情看書啊。避之不及,只能沖她家許贽賣萌撒嬌道:“唔……”
許贽嗔了他一眼,她讨好的在他唇上一吻。他淡淡的道:“我就知道……”缪欣好奇的拿過書籍,不懂上面的各種經是什麽意思。她随意翻開了幾頁,才明白這些書籍上寫的都是初孕女子的反應、注意事項以及各種禁忌之類的。她心中暖暖的,“原來你一大早都在研究這些,你一個大男人……看這些做什麽?”
“沒辦法啊,事情是我惹出來的,我得負全責。”他一本正經的抵着她的額頭,她歡喜的摟着他的脖頸,甜蜜的咯咯笑着。
此時突然傳來了一陣破壞氣氛的聲音。“……”她不好意思的捂着肚子:“肚子好餓。”
“好,我帶你去吃東西。”
缪欣馬上站了起來:“好啊,我們出去吃吧。我想吃楊師傅家的牛肉面,想喝清香居的茉莉花茶,還有冰糖葫蘆……”
許贽馬上打斷了她:“不準喝濃茶,冰糖葫蘆什麽的就更不要想了。”
“唔……還有呢?”
“魚蝦一定要少吃,螃蟹絕對不能沾,”他邊走邊說:“一定要清淡,多吃蔬菜和水果……”
他還沒說完,缪欣就幾乎崩潰的抱着他的手臂:“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那我到底能吃什麽?……”看着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她壞笑道:“吃你啊?”
他原本在給她強調如何照顧自己和孩子,沒想到她突然說這個。不過論老練程度,缪欣遠不及他。
他作勢想脫衣服:“好啊來啊。”
缪欣羞得趕緊看着四周,還好周圍都沒有人。看着她害羞的模樣,他揚起嘴角,繼續一本正經的道:“不,你現在不能吃我,孩子會受不了的。”
缪欣的臉紅到了耳根,她趕緊蹲下來把臉埋進了臂彎裏。許贽真的是越來越不含蓄了,還好周圍都沒有人:“唔……好羞恥啊好羞恥啊!”
他咯咯咯咯的笑了,揚了揚眉毛牽起她的手:“走啦。”
“人家不想走~”缪欣依舊蹲在地上,擡起臉來撒嬌道。
“那好,你要是覺得大白天在街上被抱着很好看的話,我就抱你。”他垂眸淺笑。
缪欣趕緊站起身來:“你倒想抱喽,我還能走呢!”她抱住他的手臂,随着他的步子:“我要吃兩碗,唔……不,是三碗。”
“想吃幾碗都行。”他摸了摸她的額頭。
“要是長胖了怎麽辦?”
“我照樣抱得動你。”他扣住她的腰身,快要出府了,外面人多。
“會很醜的……”
“老夫老妻了,我會将就一下的。”他聳了聳高挺的鼻梁,語氣裏流露出絲絲寵溺與無奈,在跨出門檻之前,缪欣踮起腳尖,本想親親他,卻被他按住了肩膀。
“……?”
“還有,懷孕前三個月,不能踮腳尖。”說畢,他俯身在她柔軟的唇上深深吻了一下。
那一瞬間,缪欣覺得少女心都要化開了。幸福的眯起眼睛,長長的睫毛漂亮極了,她握住他寬大而溫暖的手掌,喃喃道:“我家許贽,我家的許贽……”
他碰了碰她的額頭,暖暖的道,“對,你家的許贽。”包裹着她微涼的指尖,扣住她的肩膀:“走吧。”
清淨的日子沒過幾天,雲水縣又發生了一起重大命案,事關家庭矛盾和蓄意謀殺。許贽不得不外出辦案。朱壽對這些事情好奇得緊,也就跟着去了。
白天,他們馬不停蹄的到處奔波,尋找蛛絲馬跡,許贽專心查案,朱壽在旁邊玩得不亦樂乎,好像見什麽都覺得很新鮮。傍晚的時候他們拖着一身疲憊回到家。
因為才十七歲,又是第一次有身孕,所以缪欣的孕期反應特別大。腹中的孩子才一個多月,就把她折騰得吃什麽都沒有胃口。看着桌上的飯菜被撤了又撤,缪欣還是搖搖頭覺得什麽都吃不下。勉強吃下一點點,卻又都吐了出來。
幾天忙忙碌碌,許贽還來不及休息,一回到家就照顧缪欣。看着缪欣什麽都吃不下,他也沒什麽胃口。
朱壽在外面玩的累了,自然吃什麽都覺得鮮美異常,看着缪欣對這些飯菜一點兒胃口都沒有,許贽為了照顧她不得不撤下一桌桌飯菜,讓廚子重新按照她的喜好來做。看着她這麽任性,許贽這麽寵她,朱壽不禁啧啧的嘆道:“我說小缪欣,你怎麽比皇帝還難伺候啊?”
缪欣身子不舒服,這樣的反應也不是她能夠控制的。聽他這麽一抱怨,她立刻反駁道:“你又不是皇帝,你怎麽知道皇帝比我好伺候?”
“诶我……”朱壽欲言又止,看着缪欣得逞的笑容,他撇向許贽:“許贽你也不管管你媳婦,這樣下去還得了啊?我肚子好餓啊,這樣換來換去的怎麽吃啊?”
許贽抱歉的笑:“沒辦法,将就一下……”
缪欣立刻打斷了他的話:“朱壽說得對,我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你們一定餓壞了,還是你們先吃吧。”
正在撤飯菜的丫鬟們立刻停了下來,把飯菜都放回桌上。朱壽笑嘻嘻的拿起筷子:“嗯嗯,這才對嘛!”
缪欣依舊什麽都吃不下,許贽放不下心,也沒什麽胃口。
初冬的風,夾帶着絲絲冰冷的氣息,到了深夜的時候,四處更是冰冷得緊。将門窗都關好之後,許贽端着熱騰騰的香菇瘦肉粥和山藥煮魚片輕手輕腳的靠近桌邊。缪欣已經趴在桌邊睡着了。
這個時期的她,需要特別照顧。
“缪欣?”許贽輕輕拍了拍她的脊背,她迷迷糊糊的醒轉過來。擡起頭看他,握住他的衣袍:“你去哪裏了……?”鼻尖傳來清香的味道,她一下子來了食欲:“哇,好香啊。”看着桌上熱騰騰的粥和湯,她實在歡喜不過了:“我還以為你又去書房了,原來是去準備這些……”
許贽摸了摸她的頭,坐在桌邊,幫她盛了一碗瘦肉粥。缪欣疑惑的看着山藥湯裏的魚片,問道,“你不是說應該少吃魚蝦嗎?”
“雲水縣的水質不好,漁民的養殖技術也不精,魚蝦質量不高,所以才讓你少吃。”他把香菇瘦肉粥吹涼了些:“這魚是我命人從北海專程運送過來的,可以放心吃。”
缪欣嘴角一彎,歡喜的湊過身去想親親他的臉,他趕緊躲開了。“忙了一天了,還沒洗澡,臉上怕是鹹的。”他尴尬的道。
缪欣笑眯眯的搖了搖頭,摟住他的脖頸往他臉上一親,然後又印在了他的唇瓣上,調皮道:“你嘗嘗是不是鹹的?”她抵着他的額頭,他們高挺的鼻梁輕輕摩挲着,她的長長的睫毛與他的睫毛相互接觸。她甜甜的道:“鹹點兒也沒關系,只要是你就行了。”
許贽低笑了聲,搖了搖頭,然後把缪欣摟抱着坐在他的腿上,缪欣乖乖的吃着,這是許贽根據醫書親自為她做的飯菜。很明顯,她的食欲增強了好多。
“來,廚子也多吃一點。”缪欣不忘喂許贽:“為了照顧我,你也沒怎麽吃東西。辛苦你啦……”
許贽喝下她喂來的粥,看着她胃口大開,他也就放心了。把她放回椅子上:“你慢慢吃吧,我去洗澡。”
“嗯。”她點了點頭。
走到屏風後面,依舊如往常那樣,香噴噴的溫熱洗澡水是她為他備好的,旁邊放着幹淨的衣服。他一邊洗一邊道:“缪欣,一定要注意,不能受累,不能搬東西,提水之類的更不行,聽到了沒?”
“嗯,知道啦~”她撫着吃得圓圓的肚子,應道,“娘叮囑過我了,我會注意的。”
“飯菜還合胃口嗎?”
“合……”她的聲音懶懶的。
“以後我就每天按照類似的食譜給你做,好不好?”
“好……”
“……缪欣?”聽出她懶懶的情緒,他壓低了聲音試探性的喚了一聲,果然,屏風外面沒有再傳來她的聲音。他喟嘆般長舒了一口氣,然後盡快打理好自己。
她趴在桌邊睡着了。由于這段時間胃口不好,再加上他經常在外面辦案,每每回來都是晚上,沒什麽時間照顧她。所以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今天回來得早一些,他便按照醫書上的食譜給她做了這兩道菜。看着她大快朵頤的模樣,他放心了許多。看樣子效果不錯。
橫抱起她,她迷迷糊糊的醒轉過來。看到是他的臉,她親昵的摟住他的肩膀,安穩的閉上眼睛。怕她受涼,把被子蓋到了她的下巴。:“過幾天便是你的生日了……”她睡眼惺忪的擡起頭,望着他:“到那時,案子能結了嗎?”
他摸了摸她的頭發:“嗯。”
她眼角一彎:“我幫你慶祝生日,你想要什麽禮物?”
他心裏暖融融的,微眯起眼睛,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不需要什麽,你乖乖聽話就好。”
困意襲來,她靠進他的頸窩裏,再次迷迷糊糊的睡去。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他第二天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只覺得被角被掖得嚴嚴實實的,外頭已經大亮了。她才起床伸了一個懶腰,蘇筱兒她們便聞聲進門來給她梳洗。
過了那陣新鮮勁兒,朱壽也沒興趣和心思跟着許贽東奔西跑了。累倒不說,那些繁瑣冗雜的案子會讓他的腦子扭得跟麻花一樣。看着許贽處理案件時鎮定的樣子,他不禁佩服,許贽當真沉穩有耐心,要換做是他,他早瘋了。別說是破案了,光是理清楚這些案子裏面繁瑣的人物關系便要花去好長一段時間。
閑來無事,他就在院子裏四處走走。府院裏寬敞雅致,他這裏溜達溜達,那裏閑逛一下,路上遇到小丫鬟們,還不忘調戲一番。路過假山的時候,不經意間看到缪欣正在石桌旁翻看典籍。
“喲喲喲,我們的小缪欣今天這麽有雅興,竟然看起書來了?”朱壽悠悠的在缪欣旁邊坐下。本來以為缪欣在研究什麽高深莫測的典籍,乍一看竟然是《詩經》,他不禁笑噴。拿起扇子戳了戳她的小腦袋:“你研究這個幹什麽?已經嫁為人婦了,還看這些未婚男女之間的情詩做什麽?難不成春心萌動,想紅杏出牆啊?啧啧啧啧……這個念頭可不能有,我們大明的女子應該從一而終,恪守婦道……”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缪欣和朱壽小打小鬧的,像兄妹一般,倒不如初見時那樣疏遠了。面對朱壽的質疑和調侃,缪欣送了他一個大白眼:“才不是呢,我是在研究這些詩文,想看看哪幾首最浪漫。”
“……浪漫?”朱壽眼前一亮:“要浪漫做什麽?”
“過幾天就是許贽的生辰了,我想給他準備點兒小禮物,給他一個驚喜嘛。”缪欣低下頭,折着書角:“既然你問了,那我就告訴你吧,不過你得答應我,絕對不能告訴許贽,不然就沒有驚喜可言了。”
朱壽微微一怔,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面前這個比他小四歲的女子。他算是有點兒明白,為什麽許贽會把她寵到這個地步了。肯為了丈夫不顧一切,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險欺瞞鎮國大将軍,還在懷孕初期,身體不适的情況下費心費力的為丈夫準備禮物。這樣的女子當真少見。
至少,在他那個紅牆高圍的世界裏,是根本沒有的。
“好,你說吧。我保證絕不告訴他。”
“我想把浪漫的那些句子抄下來送給他,你覺得怎麽樣?”缪欣期待的望着他,征詢他的意見。
他嬉笑着盯着桌上的幾本厚厚的詩經及其注解:“《詩經》裏的詩文是挺浪漫的,可你若是一字一句的抄下來,那就沒有浪漫可言了。難不成許贽讀書比你少,他沒見過這些詩句嗎?”
缪欣一怔,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一下子懊惱了起來:“對啊,我早應該想到的,我這個榆木腦袋!許贽是狀元,詩詞歌賦什麽的早就背得滾瓜爛熟了,即便我把這些詩文都抄下來,他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新鮮感。”
她計劃了那麽久,經朱壽這麽一提醒,才知道這不是最浪漫的法子。“那你說,我應該送什麽才最浪漫呢?”
朱壽上下打量着她。壞笑着搖了搖頭:“我覺得最浪漫的……你現在做不到。”看着他那賊賊的笑意,缪欣立刻心領神會,知道他指的是什麽。
前幾天許贽那麽纏着她,與她耳鬓厮磨,她也明白他心中所想。可是現在為了腹中的孩子,她真的沒辦法辦到。“……還有其他方法嗎?很浪漫的?”她征詢這個同齡男人的意見。
朱壽打了一個響指:“那這樣吧,既然你沒辦法辦到,還不如放許贽幾天假,讓他跟我出去浪幾天,然後再慢悠悠的回來。這不就是“浪漫”嗎?”
缪欣無語的拿起書本扇他的頭,他巧妙的躲開了。“男人嘛,不就那樣。你要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許贽會很難受的。你就不為他想想嗎?”朱壽一邊躲一邊調侃道。
本來是他的一句玩笑話,卻在她心裏留下了深深的印象,讓她反思了好久。
晚飯的時候,廚子照許贽的吩咐為缪欣做了清粥和魚湯,缪欣的胃口是好了,可心情卻怎麽也好不起來。按照朱壽的說法,她現在這樣的身子,倒真是難為許贽了。可是……她肚子裏有孩子,他們不能那樣啊。
浪漫……?
男人所謂的浪漫到底是什麽意思啊?跟女人理解的浪漫有很大差別嗎?
她不明白,怎麽想也想不通。她不想讓他因為她而難受,不好過。與其這樣,倒不如……就依了朱壽的建議,讓許贽出去玩幾天?
或許這樣才是真的對他好吧……
她在房裏徘徊不定,與外面飕飕的冷風相比,屋子裏暖融融的。快到戌時了,許贽還沒有回來。她往屏風後面探了探水溫,還好,水還是熱的。如今的身子不能跟以前相比,腹中的孩子還小,連帶着她也嗜睡得緊。梳洗過後,她窩在輕軟舒适的被子裏,本來想好好考慮一下該送許贽什麽生日禮物,卻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她做了個奇怪的夢,一直在擔心的事情似乎終于發生了!
她突然看到這樣一番場景:一直愛慕許贽的那位李姐姐嫁進了府裏,成了他的小妾。而她大着肚子不能服侍許贽,所以許贽只能夜夜去李姐姐那裏。李姐姐本就有一個三歲多的女娃娃,對夫妻之事頗有經驗,再加上許贽夜夜與她在一起,她很快便有了身孕。
更可怕的是,由于李姐姐是二胎,所以比起她來有經驗得多。凡事都不需要許贽操心,更不需要他親力親為的照顧。正是因為李姐姐這麽賢惠懂事,許贽就更勤快的往她屋子裏跑了。很快,她便獨守空房,整日帶着一個滾圓的肚子,許贽不再來看她一眼。
她的孩子出世了,是個女孩兒,婆婆不喜歡,許贽也不喜歡。
後來,李姐姐的孩子也出世了,是個男孩,是許家的香火。婆婆笑得合不攏嘴,連連誇這個兒媳婦有本事!
後來,李姐姐為了名正言順的坐上正室之位,竟趁許贽不在家的時候,殺了她們母女!……
“不要……不要殺我……不要碰我的孩子……不要……”天氣清冷,缪欣額頭上卻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在燭火的映襯下分外惹眼。
夜歸的許贽本來在桌邊輕手輕腳的倒茶喝,聽見她在夢中呓語,似是受到驚吓的樣子,他趕緊快步走到床邊。
“許贽……你不要休我……你做什麽我都不介意……你不要休我……”她喃喃呓語,晶瑩剔透的眼淚順着眼角滴落在枕頭上。
許贽的眸子一黯,勾起指尖幫她抹去眼角的淚水。他不禁疑惑,是不是他哪裏疏忽了,讓她對他沒有信心了?否則以他們的感情基礎,她不至于說這樣的夢話。
不一會兒,她便有安穩的睡了過去。他凝了她一會兒,若有所思。本想俯身抱抱她,但聞着一身汗味的自己,他自我嫌棄的搖了搖頭,轉身往屏風後面走去。
燭火靜靜地燃燒着,偶爾發出噼裏啪啦的響聲。窗外的夜,靜極了,沒有了蟲鳴鳥叫,就連月亮也躲進了雲層裏。夜風很緩,樹葉在徐徐的晚風中輕輕的搖搖擺擺,只忍心發出極輕極輕的聲音,生怕打擾了房間裏溫馨美好的畫面。
沐浴之後的許贽把缪欣抱在臂彎裏,她一向睡得迷糊,再加上他的動作極輕,所以即便挪了地方她也渾然不知。她呼吸清淺,或許是在夢中受到了驚吓,纖細柔軟的指尖突然不安穩的勾起,然後又慢慢的松開。此時的她,像個受了驚吓的孩子。
其實,她也本就是個孩子。一個十七歲的、要強、活潑、沖動、單純、美好的孩子……
他垂眸,凝着她安靜的睡顏。濃密的、像小扇子般的睫毛漂亮極了,白裏透紅的皮膚細膩柔軟,五官精致美好。
她不知道,自從她嫁進府裏之後,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着他的心。能讓他動情的女子,自然是美的。更讓他着迷的是,她調皮又單純的個性。
或許,她可能永遠都想不起來,但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新婚那晚,她醉了,與別人醉後吐得昏天黑地的醉相相比,她卻可愛得多。醉後,她一直不停的傻笑,在房間裏跑來跑去。似乎是累了,又坐在他腿上捏他的臉玩。他本想保持高冷,但一顆心卻被她攪得七上八下的。
對于這門親事,一開始他是拒絕的。
後來母親以死相逼,他不得不同意。縱使平常溫文儒雅,但大婚當日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在進新房之前,他是高冷的,在掀開蓋頭之前,他是淡定的,在她沒有調皮的靠在他懷裏的時候,他的心湖波瀾不驚……
“唔……來,讓小爺親一個~”醉醺醺的缪欣捧住許贽的臉,閉上眼睛開心的往他唇上親了好幾下。他的身體被她碰得酥酥的。
“我是土匪……你得聽小爺的話,不然小爺就……”缪欣喝酒極易上臉,再加上酒力實在不堪啓齒,以致于只抿了一口酒就醉成了這副德行:“就……采了你……采了你你知不知道……”話音還未落,她就迷迷糊糊的倒在了他的肩頭。
那晚,她染了嚴重的酒痧,高燒一直不退。他在床邊照顧了她一整晚,天亮之前,她的燒總算是退下來了。末了,為了不打擾她休息,他便去另一間房沐浴更衣。
從那個時候到現在,他們成親也有小半年光景了。這段日子以來,他們總是聚少離多。上次腿受傷因禍得福,多了許多留在家裏的時間。這次的冒名頂替事件,當真讓他着緊了一把,若鎮國大将軍不是朱壽,她乃至整個許家都會有逃不過的責罰。
好在所有人都平安無事,她還安安穩穩的躺在他的懷裏。她的腹中,也有了他們愛的延續。忙碌了這麽多天,他疲倦不堪,好在案件終于告破,犯人已經被押至大牢聽候審判。把她放回床上,兩人躺在一起。照例親了親她的臉頰和唇瓣,看着她安靜的睡顏,他的眼神雖然帶着倦意,更多的是疑惑和珍惜。
她,究竟在擔心什麽呢?
次日清晨,缪欣迷迷糊糊的醒過來,下意識的擡起手揉揉眼睛,指尖卻碰觸道柔軟的衣邊。睡眼惺忪的轉過頭一看,發現許贽竟難得的躺在她身邊!
她心中一喜,眯起眼睛枕着手背欣賞他分明的輪廓。
成親已經有小半年了,可因為公務的關系,他不得不離開。她一睜開眼睛就能看見他的情況少之又少。久而久之她已經習慣了那份寂寞,習慣了一睜開眼睛就面對空空的枕邊,所以對清晨不抱有任何期待。如今幸福來得這麽突然,她的眼睛有點兒濕濕的。
輕輕的,小心翼翼的撫着他的輪廓,柔軟微涼的指尖勾畫着他立體的曲線。輕手輕腳的覆過身去,在他唇上想戀了一下。大概是非常累了,一向睡得很淺的他竟然沒有半點兒反應。看着他迷人的輪廓,她低笑着得寸進尺般的在他的鼻梁、眉宇間落下想念的吻,他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似乎快要醒過來。她趕緊貼回枕頭上,閉上眼睛裝睡,可剛閉上眼睛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撈入了懷中。
她驚訝的睜開眼睛,像個做了壞事被抓個現行的孩子一樣,臉不知不覺的紅了起來。
貼着他溫暖的胸膛,頭頂傳來他慵懶且有些沙啞的聲音:“怎麽不多睡一會兒?”他低下頭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拇指撫着她的鬓發。
“既然醒了為什麽不睜開眼睛啊?”她擡頭道,這麽突然的一擡頭,額頭到鼻梁都在他唇邊輕輕掃過。他睜開眼睛,淡淡的笑了:“等魚上鈎啊。”
“……”
她總覺得,自從嫁給許贽之後,那些年被她丢掉的節操都慢慢回來了。而許贽……這個外人眼中一本正經的好好縣令,貞操節操什麽的對他來說,似乎不怎麽打緊啊……
缪欣抿起唇瓣,捧着他的臉:“那我問你,你有沒有偷親過我?”
許贽眯起眼睛,摸了摸她的頭:“為什麽這麽問?”
“唔……我之前不是假冒你去接朱壽嗎?當時我還不知道肚子裏已經有了孩子,只覺得那天特別特別累,最希望的就是回到家的時候能夠……”她小臉微紅,腼腆地道:“能夠親親你,總覺得不管在外面多苦多累,只要回到家的時候能夠看到心系的人,能親一親,便什麽疲累都不那麽重要了。”她扯了扯他的衣邊:“我倒是這樣覺得的……你呢,到底有沒有親過我?”
許贽但笑不語,沒有應她的話。
她趴在他身上,遺憾的道:“那天回來的時候本想親親你的,可還沒好好跟你說上話,就暈倒了。”
許贽垂眸看她,然後扣住她的腦勺往她唇上一吻,兩人相視而笑。爾後他慵懶的把她摟在懷裏,親了親她的耳邊,帶着幾分孩子氣的撒嬌:“再陪我睡一會兒吧……”
“這麽快就破案了?”看他這麽安逸,她不禁問道。
“嗯。”他點了點頭。
“好吧~”她似是勉為其難,其實心裏也歡喜得不得了。在他入睡之前她趕緊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到底有沒有偷親我?”
聽着她這麽窮追不舍的問,他低笑一聲,摩挲着她的耳邊,輕輕咬了咬她的耳垂,語氣有些壞壞的:“不然呢?”
“……嗯?”缪欣沒明白他話裏的意思,正想問。他原本扣住她腰身的手卻慢慢松開了。察覺到他很累,所以她便不忍心再出聲,乖乖的躺在他懷裏。
後知後覺如她,聽着他平穩均勻的心跳,她才漸漸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不然呢……
她都會有那樣的想法,更何況他呢?
一陣甜蜜過後,她眼裏滿是複雜的情緒。
忙完案子之後,許贽就閑了下來。按照往年的慣例,鎮國大将軍巡視期不超過一個月。從九月初二到現在的十月初五,朱壽到雲水縣已經一月有餘,本該回去的。可馬上就到許贽的生辰了,朱壽便想留下來為許贽好好慶祝一番。
他們相識這麽多年,許贽于他便如哥哥一般。
書房外
“缪欣,你在裏面幹什麽?該喝藥了。”許贽不禁覺得奇怪,缪欣已經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快兩個時辰了,他倒是沒有發現她何時變得這麽愛讀書的。
“別進來啊,你不準進來!”缪欣原本在桌邊寫字,一聽見是許贽的聲音,她趕忙一溜煙跑到門背後把門死死抵住:“不準進來哦,你要是進來我就不理你了!”
“……那好,我把湯藥放在外面,你自己拿。”門外傳來了端盤被擱在地上的嘚嗒聲。缪欣貼在門後面聽了又聽,聽着許贽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之後,她才小心翼翼的拉開門,又東張西望了一會兒,确定他不會像上次那樣突然從哪個地方冒出來之後,才放心的屈身端起地上的湯藥。
湯藥還熱騰騰的,冒着白色的煙氣。缪欣端着清麗素雅的青花瓷碗一邊喝一邊捂手。走到桌邊,把碗放在了不易碰到的位置,然後又繼續搗鼓起滿桌的楓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