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
明天就是許贽二十四歲的生辰了。入夜之後天氣有些悶熱,天上一顆星星也沒有,月亮也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今夜沒有月色可賞。缪欣的心情,亦如這糟糕的天氣一般。
天色不早了,按照慣例,朱壽又要到外面瘋了。在他出門之前缪欣就跟他商量好,不管他是去千嬌閣還是萬花樓,都拉着許贽一起去。
朱壽不禁擔心:“許贽會跟我一起去嗎?他心裏可只有你一個人。”
“……應該會吧。”其實缪欣心裏也沒有什麽把握,可是按照朱壽的說法,再這樣下去許贽一定會憋壞的。他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那天他在書房裏與她耳鬓厮磨,她就明白他心裏的渴望。可如今,她肚子裏已經有了孩子,不能再由着他。明天就是他的生辰了,她希望他今晚去玩得開開心心的,這樣……也算是她這個做妻子的對他的一份成全吧。已經快兩個月了,她知道他憋的苦。“我有一個辦法,他知道以後應該會毫不猶豫的去的……”她喃喃道。
愛他,不就是要成全他,為他着想嗎……
雖然心裏萬般不甘願自己的丈夫與別的女子相好,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有什麽辦法呢?要做一個好妻子的話,就只有成全他了。
飯後,缪欣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裏,沒有再出現。許贽原本在研究應該為缪欣準備什麽宵夜,沒想到朱壽火急火燎的沖了進來,拉着許贽就往外跑。“不好啦不好啦,小缪欣又去萬花樓啦!”
這回輪到許贽訝然了:“她去萬花樓做什麽?”
“早些時候我聽她說還有什麽東西還沒學會,想再去領教一番,明天給你驚喜。沒想到飯後當真不見她的人影了!”朱壽咋咋呼呼的說的跟真的一樣:“你說一個女人老往那些地方跑做什麽?這次抓她回來你可得好好管管啊,真不像話!”
許贽緊皺着眉頭,加快了腳步。因為擔心缪欣吃虧,一門心思都放在她身上,所以一向細心謹慎的他竟沒有發現朱壽在後面偷笑。
看着許贽和朱壽越走越遠,缪欣很不甘心,來不及搭上外披便謹慎的跟在他們後面往萬花樓去了。
夜裏的萬花樓果然是燈火闌珊煙撩霧繞,這種地方并不缺美女,也不缺有技巧的人。這一個多月以來,朱壽算是這萬花樓的老主顧了,他一出現,姑娘們明顯比伺候其他幾位爺要殷勤許多,全部三五成群的圍了上來。相比之下,許贽算是一個半新不舊的面孔。除了上次來這裏把缪欣抱回家之外,他并沒有來過這煙柳之地。可作為一縣之主,即便是這萬花樓的女子,也對這位年輕有為相貌不凡的許大人傾慕之極。
“喲喲喲~真是難得啊,許大人竟然會光顧我們萬花樓~”看到堂堂的許大人快步邁進樓閣,老鸨笑得合不攏嘴,趕緊上去介紹:“最近的姑娘們都是外地新來的,許大人看看合不合您的胃口?哈哈哈哈哈……您能來真的是使我們萬花樓蓬荜生輝呢!梅香美玉快過來~快來給我們許大人瞧瞧……”
“不必了。”許贽擡手擋住了老鸨:“本官想調查一下,今晚有沒有一個身材偏瘦的男子來這裏?”
“呵呵呵呵……”老鸨拿着一塊大紅色的手絹捂着嘴巴笑道:“許大人可真會說笑,托您的福,這萬花樓裏生意這麽好,每天晚上都會有不少爺前來光顧。可這入了冬的天氣泛冷,除非剝開衣裳,不然我們怎麽可能看得出來爺到底是胖是瘦啊~這個問題怕是只有這些姑娘們才清楚了,您問我也是白問。不如~”老鸨笑眯眯的把幾位姑娘推到許贽身邊:“不如大人您就領了這幾位姑娘去樓上房間裏仔細盤問?哈哈哈哈……我保證這些姑娘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精”
“不用了。”許贽巧妙的擋開面前的幾個正準備撲上來的女子,徑自躍上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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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朱壽左擁右抱,撇過頭去親了一下身邊的女子,賊兮兮的道,“我們趕緊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吧,不然待會兒許大人發現我騙了他,後果會很嚴重的!”
缪欣一路跟到巷口拐角處,看着許贽和朱壽都在莺莺燕燕的簇擁下進了萬花樓,她咬了咬唇瓣,靠着牆邊站了好久。此時的她,像個被遺棄了的孤零零的孩子,無家可歸。她靠着牆邊緩緩滑坐在地上。夜裏,清冷的微風拂起她精致好看的衣邊。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自從許贽踏進去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在心裏默默數着。一刻兩刻……越來越久……許贽應該找到喜歡的姑娘了吧,有朱壽在旁邊,即使他不太喜歡那樣的環境,也應該會很快适應的。
心裏越來越酸澀,看着自家男人去找別人,她心裏怎麽也高興不起來。雖說是為了成全他,是她這個做妻子的一番好意,可是事情到這個地步,許贽應該已經明白一切了吧。不知道他會欣然接受,還是怪她不懂事?他那麽聰明,一定會猜出是她從中作梗騙了他,讓他來這種地方。
這種男人該來的地方,許贽卻不一定會來。
“嗚嗚……”她把臉埋在臂彎裏,傷心的哭了起來。
天空轟隆隆的響起了悶雷,缪欣只顧哭泣,全然不在乎周圍發生了什麽事情。夜風越來越大,街邊的一排排紙糊的燈籠被這凄凄歷歷的冷風刮得搖搖擺擺,擺擺搖搖。
“喲喲,看樣子要下大雨了,還是趕緊收攤吧,要是讓雨淋了這些書畫,那可就糟啦!”正在街邊擺攤賣書畫的秀才王生慌忙收拾起攤鋪上的東西,路上的行人都匆匆忙忙的往家趕,原本還算熱鬧的夜市不一會兒就沒人了。
轟隆隆……天空中又響起了一陣悶雷。許多攤鋪都收拾東西回家了,賣油紙傘的小攤販在風中淩亂,一邊堅持着一邊祈禱着這場暴風雨趕快來臨,他們也好将這些新做得油紙傘賣出一個好價錢。
刷啦啦啦……這場暴風雨來得特別急,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缪欣只顧傷心,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衣裙已經被打得半濕了。冷風凄厲,夜裏光線晦暗,雨越下越大。
連天也欺負我!缪欣站起來,擡起臉,讓嘩啦啦的大雨沖去臉上的淚水,而後轉身回家。此時的她心情沉重,也顧不上這來勢頗兇的大雨了。大雨在地上迸濺出噼裏啪啦的響聲,淹沒了她的哭泣聲。她心裏難受極了,以她的性格,若是許贽背着她在外面有別的女人,她一定會沖進去把那個女人揪出來暴打一頓,然後再狠狠冷落許贽。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她自己沒本事,不能連累自己的丈夫跟着一起受苦啊。就像朱壽所說的那樣,再這樣下去許贽一定會很難受的。她不明白男人的感受,但朱壽是男人,他的說法一定不會有錯的。況且從許贽與她的耳鬓厮磨來看,他确實忍得很辛苦。
這場雨……真是及時啊,這樣一來,即便他知道了一切,想回家跟她算賬。這麽大的雨也使得他沒辦法回家了。
她一步一步往回走着,心裏也越來越憋屈。這個時候,許贽應該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了吧。溫香軟玉在懷,今夜他一定會很快樂。
希望他會喜歡她給他的這份生日禮物。讓他整天面對腹中有子的她,真的是太辛苦了。原本說好要理解的,原本在心裏已經做足了準備,告訴自己不能吃醋,不應該吃醋。可是當她看到那些女子離他那麽近的時候,她心裏又急又氣,最可恨的是這種情況下還不能把那些女子攆開。
今夜,他應該不會回家了。今夜,很快,她家的許贽,就會變成別人家的許贽了。
但她能夠理解,畢竟是在這種情況下,又是她騙了他,把他騙進那種地方。那裏的女人那麽有技巧,又都那麽老練,抵不住誘.惑也是很正常的。就算身體不純潔了,她也不會怪他。
不會怪他……會怪他……怪他……他……
本來就已經是初冬,在加上淋了雨又吹着風,她的唇瓣不一會兒就變得青紫了。衣裙已經被淋得濕答答的,全身上下都已經濕透了。說好不會怪他的,明明說好的,可是眼淚還是不停的落下。
她抱住雙臂,在夜裏行走,大雨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豆大而密集的雨點在青石板上濺起白色的霧氣,霧氣中包裹這許多灰塵雜質,把缪欣漂亮的鞋子染得灰不溜秋的,鞋面上還覆了一層細沙。
原本并不算遠的路程,可今天似乎走了好久還是沒有走到家。她覺得走不動了,正想停下來抖抖鞋子裏的沙子歇息一下,卻突然感覺頭上一空,沒有雨點再落下來。
她一怔,回過頭去,緊皺着眉頭,疑惑的看着許贽。
任雨勢再大,也無法淹沒他始終溫暖卻帶着幾分薄怒的聲音,“下這麽大的雨也不知道買把傘嗎?”
缪欣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許贽就将雨傘塞進了她的手裏,然後脫下外袍披在她身上,橫抱起她。直到雙腳離了地面,下意識的圈住他的脖頸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
“你……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她怔怔的望着他,想從他嚴肅的表情裏得到答案。難道是那裏的姑娘們不好,他不滿意嗎?
難不成要換一家?還是……
一切已經結束了,他已經不是她一個人的許贽?
許贽咬了咬牙,并沒有應她。她只好舉着油紙傘,無措的靠在他的肩膀上。他走得很快,路面上的積水被他踩得濺起一道道水花。缪欣全身都已經濕透了,她貼在他的懷裏。衣服越濕,反而越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溫熱。
額頭上淺淺的劉海已經被淋濕,全都沾在皮膚上,他并沒有低下頭看她,而是一直望着前方。
盡管他沒有罵她,但她還是能夠感受到他的怒氣,他真的生氣了。難道他不喜歡那裏嗎?不喜歡她的決定,還是怪她自作主張,沒有跟他商量?
缪欣在心裏猜測着,盡管有很多問題要問,可是雨勢太大,一來她擔心他聽不清楚,二來……她現在也不太敢問。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生氣的樣子,跟平常溫文爾雅的樣子的确有很大差別。确實……有點令人害怕。
許贽大步流星的走着,很快就回到了府裏。缪欣已經淋了雨,再這樣下去怕是會染上嚴重的風寒。
“伺候少夫人沐浴更衣!”許贽語氣生冷,他将缪欣放在椅子上之後立刻轉身離開。
“許贽?”她喊他,可他似乎沒有聽見。夜裏很冷,她渾身都已經開始瑟瑟發抖。香蘭香玉以及蘇筱兒趕緊進來伺候她。還好平日裏都有熱水,不然若是讓她這樣繼續等下去,怕是要凍壞了。
浸泡在溫熱的花瓣水裏,許多問題又都冒了出來。許贽這次真的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看着大人這麽反常,蘇筱兒擔心的問道:“二姐,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麽事情惹大人生氣了?大人這次好像比上次你冒充他的時候還要生氣。”
“我……”缪欣欲言又止,不知道應該怎麽解釋。有旁人在,她也不好把這麽隐秘的夫妻.問題說出來。
沐浴更衣之後,缪欣身體很冷,她緊緊裹在柔軟舒服的被子裏。此時許贽端着熱騰騰的姜湯進來了。蘇筱兒放心不下,還想問什麽,卻也只能退下。
缪欣抿了抿幹澀的唇瓣,許贽在床邊坐下。她擡頭看着他的表情,他依舊板着一張臉,悶悶的道:“喝了。”
她接過熱騰騰的姜湯,吹涼了些喝下。白色的霧氣在周圍氲散開來,知道他很生氣,所以在他開口之前,她一句話也不敢說。
盡管心裏很氣,可還是放心不下。擡起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還好,她的身體一向很好。喝了姜湯應該就會沒事的。
喝得差不多了,他把碗放在桌上,然後從櫃子裏拿了兩床棉被鋪在地上。缪欣心裏一緊:“你幹什麽啊?”
許贽并未答話,簡單鋪好床鋪之後,他順勢躺下背過身去,蓋着被子不理她。
“天氣這麽冷,你上來睡吧,你跟我嘔氣也不能這麽嘔啊。”缪欣下床去拍他,他閉着眼睛,冷聲道:“你去睡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我知道你生氣,可我自問沒有做錯。”她抱着膝蓋坐在他旁邊,聽到她這樣的說法,他不滿意的睜開眼睛,還是沒有轉過身看她。“上次我冒充你,是我太沖動,沒有顧全大局,你沖我發脾氣不理我,我沒有怨言。可這次……”缪欣咬了咬牙:“我不服氣!”
許贽掀開被子坐起身來:“明明是你的錯,你還有理了?”
“我哪裏錯了?”她擡起頭來跟他争辯:“我讓你去找別的女人,哪裏錯了?天底下哪裏有我這麽大度的妻子?”
“你這哪裏是讓我去?明明是騙我去!”許贽的聲音提高了許多。“你大度?我不稀罕你這份大度,你明明就是不尊重我!”
“我還不夠尊重你嗎?我若是不尊重你的話何必違背自己的意願騙你去那些地方?!”
“你問過我的意見嗎?你把我當成什麽了?是不是只要你願意,只要你想,我和誰在一起都無所謂,都沒關系?!”許贽緊皺着眉頭,聽她還不知錯,他心裏更是難受。
“你吼什麽啊?!”缪欣委屈的一把推開他,“那麽兇幹什麽?我這樣都是為了你好,明明是想讓你高興點。你不領情就算了居然還吼我?!”她委屈的站起來,可氣急攻心,腹部一陣劇痛,站得太急牽動了胎氣,惹得她一陣頭暈目眩,臉色也蒼白了許多。
“你怎麽樣?”許贽趕緊摟住她,她咬着唇瓣負氣推開他:“不用你管,你要睡這裏就睡這裏吧,冷死你算了!”喉頭一陣腥甜,她努力忍了下去。
“你小心點……”許贽剛想扶她,卻被她毫不猶豫的推開了。
“走開,不需要你假好心!我會照顧好孩子,不用你管。”她坐回床上,蓋上被子,臉上還是蒼白的,額頭上泛出了細密的汗珠。許贽不顧她的推搡緊緊箍住她的身體,寬大溫暖的手掌放在了她平坦的腹部上。
“放開……”
“別動氣了,你想一直難受下去嗎?”他的語氣緩和了許多,缪欣已經疼得沒有力氣再動了,盡管心裏還是很不痛快,但也沒有精力跟他争辯。
她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他的掌心凝聚了一股熱氣,這股力量一直護在她的小腹上,透過衣服和皮膚一直傳遞到了身體裏面。随着他內力的安撫和照顧,腹部的疼痛漸漸減輕直至消失。待她恢複了力氣,就立刻掙脫了他的懷抱。
他們的床很大,她抱着膝蓋縮在床的一腳,離着他有一段距離。兩人一下子無話。看着她的臉色漸漸恢複紅潤,他也稍稍放心了一些。房間裏一下子寂靜無聲,偶爾傳來幾聲蠟燭燃燒的噼啪聲。
良久,缪欣悶悶的開口:“你去地上睡,我不要你跟我睡在一起。”
許贽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轉身走回地鋪。“……”缪欣咬着牙暗自抱怨,怎麽說去就去了呢?一點大男子主義都沒有?就不會反駁一下嗎?那麽聽話幹什麽?
他平躺着枕着手臂,看着房梁,一點兒睡意都沒有。夜色漸濃,若是在平時,缪欣的眼皮早就開始打架了。可今天發生這種事情,她怎麽也睡不着,依舊抱着膝蓋縮在床的一角。這次是他們成親以來吵得最兇的一次。她自問沒有做錯,許贽對她發這麽大的脾氣,她很委屈。
難道理解他,為他着想也是一種錯嗎?
他平常那麽疼她,若是換作別的情況,他早就哄她了。可這次不僅不理解她,還吼她怨她,她心裏有一百個不樂意。
冷.戰持續了将近半個時辰,缪欣等了又等,還是沒等到許贽主動跟她說一句話。從回到家到現在她一直沒有哭,怕一哭就理屈詞窮。可是等到現在,她真的憋不住了。把臉埋在手臂裏偷偷掉着眼淚,不敢哭出聲音。
他的聽力極好,盡管是閉着眼睛,但在未入眠的情況下,眼淚掉落的噼啪聲還是一下一下的傳入了他的耳朵裏,撞擊着他起伏不定的心,讓他對她的怨怪和不滿一點一點的消散掉。
撇過頭,看着她一起一伏的肩膀:“……缪欣?”
“幹什麽……?”她的聲音裏帶着重重的鼻音和哭腔,聽到他的腳步聲,她趕緊擡起頭警告道:“只準站在床邊,不準上來。”
“……你別哭了。”他依話止住了步子站在床邊。
“心裏委屈哭一下都不行啊?……”她孩子氣的反駁道:“我又沒有違反哪條律例,許大人你管那麽多幹什麽?”說着擦去臉上的淚水,不想讓他看笑話。
“那好,你說,你有什麽可委屈的?”他抱着手臂垂眸凝着她,想聽她最恰當的解釋。
“我委屈的是……”她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啜泣道:“明明……明明心裏委屈得要死,卻連官都報不了。”
“……”許贽被她逗的哭笑不得,嘴角微微揚起,然後又恢複了冷峻嚴肅的表情。他扯過一張椅子坐在床邊:“你說,本官為你做主。”
缪欣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不行,你身份特殊,哪有這樣的?你這樣的判斷結果絕對不公平公正。”
“絕對公平公正,你要是能說的過我,我就會讓欺負你的人給你道歉。”
“你巧言舌辨,我沒你那麽有口才。”
“但不可否認我說的都是事實和真理。”許贽喟嘆了聲,“說吧,你有什麽委屈的?”
“你當我願意讓自己的丈夫去找別的女人嗎?我始終是個女人,天底下有哪個女人不想擁有丈夫獨一無二的愛?我這麽做都是有原因的,偏偏有的人還不理解我。”她抹去眼淚漸漸止住了啜泣。
“那你說說看,到底為什麽這麽做?”
“當然是怕某些人憋壞了啊。”
“……”
她埋怨道:“我已經用這麽拉得下臉來的方式把你騙進去了,只要在那裏度過一晚,第二天再回來,我完全會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缪欣……”
“我到底哪裏做錯了?你以為我這樣做心裏就舒服了嗎?你以為我願意讓你被別人摸來摸去嗎?”她眸光一閃,眼眶裏滿滿的淚水就滴落了下來:“你倒好,自己快.活了一把還不算,到頭來還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快.活?
許贽臉色微微一黯,心知她定是誤會了,以為他進去之後跟別的女人發生了什麽。他爬上.床,擡起手為她抹去臉上的淚水,喃喃的像是在辯解,又像是在柔聲細語的哄她:“我沒有……你別哭,我沒有,真的沒有。”
對于他的辯解,缪欣顯然很不買賬:“你不用安慰我了。”
對于這種莫須有的“罪名”,許贽絕對不會讓它胡亂扣在身上。更何況她那麽介意,哭得那麽傷心,他就更應該解釋清楚了。
“沒有,你要相信我。”他湊近了她,幫她抹去臉上最後一滴眼淚,低沉的輕哄道:“……我進去才多久啊,關于時間問題,你應該是最清楚的。”
“……”我們的小缪欣又再次在許大人善良無害的目光的注視下紅了臉。擡眸看着他,感覺臉上火燒火燎的。
她咬着嘴皮,忍住快要綻開的微笑。上一刻還緊張嚴肅的氣氛,這一刻瞬間恢複了正常。小臉紅彤彤的,耳根也紅彤彤的。她好奇的看着許贽,為什麽他每次說這些話的時候都這麽一本正經,難道不會臉紅覺得不好意思嗎?
“不生氣了吧?”看着她這樣的表情和反應,他會心一笑。正想親親她,就被她一掌拍在臉上推開了。
她心中竊喜,可卻不敢表現的太明顯,免得他太得逞。“就算沒有發生什麽事情,你也不應該發這麽大的脾氣啊。我明明是為了你好,你卻還這麽說我,我當然會覺得委屈……”她靠在膝蓋上,低聲說道。
許贽坐在她身邊,按住了她的肩膀,她擡起頭來看他。“對不起,我不應該對你發脾氣,就算心裏有氣,我也應該好好跟你解釋清楚。更何況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實在不應該氣你。”他溫熱的手掌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輕輕撫着:“我一時氣極,所以就沒有繃住。對不起,關于這一點,我向你認錯。”
她點了點頭,接受了他的道歉:“其實……我是我不好,是我先大聲吼你的。”
他蹭了蹭她的額頭,會心一笑。“你想想,若是我有一天莫名其妙的把你推給別的男人,你心裏會怎麽想?就算是為了你好,難道你心裏會一點都不氣憤嗎?”
“……”缪欣一時啞口無言,之前的諸多原因和理由好像都不足以反駁他。
他有點哭笑不得:“你就算要問別人,也應該問一個靠譜一點的。與其問朱壽,還不如直接問我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至少人家說的是實話,哪像你啊,看上去一本正經溫文無害,其實卻把什麽都悶在心裏。我是怕……你會不舒服,所以才讓你去的。”
許贽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那些地方很髒的……”
缪欣立刻打斷了他的話,接道:“那就直接納妾吧?”
他低頭扶額,快要暈死過去。
“……相公?許贽?”她扯了扯他的衣邊:“既然不想去那種地方,那就……”
“你就不能稍稍在乎我一點嗎?”他幾近埋怨的口氣,帶着幾分教導:“你就不能有點野心和欲.望,讓我永遠都只是你一個人的丈夫嗎?”
“我當然想啊,可是……可是我現在這個樣子,我怕你會難受,我不想讓你難受,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讓你開開心心的,開開心心的過一個生日……”她辯解着,眼淚又不争氣的滑落了下來:“我只是想讓你開心一些,好受一些。卻沒想到最後還讓你生這麽大的氣。我真的不想的……我不想讓你去找別人……”她撲在他的肩膀上嗚嗚的哭了起來:“我沒那麽大度的…你不要去找別人…嗚嗚……你應該知道我沒那麽大度的!”
“好好好,我知道,是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他扣住她的身子溫柔的輕哄着。
“就是你錯了,你不識好人心……”她埋在他的頸窩裏,哭泣着不停的瑟縮。
“……好好好,我錯了,我不識好人心。我是老公狗,你是小母狗好了吧?”
“胡說什麽呀?……”缪欣一把推開他嗔怨道,随即破涕為笑。
看着她笑了,他也輕松了不少。“你把這件事情想得太嚴重了。”幫她擦拭着眼淚,喃喃的道:“哪有那麽誇張啊,忍一忍就會過去的。況且你都願意為我承受生孕之苦,我不過是幾月之內不能與你親密罷了。你這個小腦瓜整天在胡思亂想什麽呢?”他敲了敲她的額頭:“你呀……朱壽那德行,他肯定會說得很恐怖的,你竟然信他?以後有什麽不懂的還是直接問我好了。”
缪欣害羞的搖頭:“唔……不好意思問。”
許贽忍住笑意:“自己男人都不好意思問,問別的男人就好意思了?你能不能矜持一點啊?”
“你這德行好意思跟我說矜持兩個字嗎?明明是你把我帶壞的!”缪欣嗔怪的拿枕頭砸他。
當然,他很巧妙的躲開了。
“滾呀,一直跟你吵吵吵,我肚子好餓。”她悻悻的摸着肚子。
“那好。”他捧住她的臉往她唇上一印,暖暖的道:“我盡快滾回來。”
第二天一大早,許贽還在熟睡的時候缪欣就醒了過來。她輕手輕腳的從他懷裏坐起身來,卻一下子被他摟着按了下去。
他摟着她,迷迷糊糊的在她脖頸裏蹭了蹭。她拍拍他的後腦勺:“你繼續睡吧,我有事情要做呢。”
他搖了搖頭,聲音裏還帶着濃濃的睡意:“天氣這麽冷,再睡會兒吧……”随即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他鮮少睡得這麽舒服。看着他像個孩子一樣窩在她的頸窩裏,她雖然有點不習慣,可也有一種說不出的幸福。輕輕磨損着他的頭發,讓他可以睡得舒服一些。
回想起昨晚,她不禁覺得好笑。成親半年以來,他們多多少少也吵過幾次,昨晚是吵得最兇的一次。她原以為兩個人要分房睡,今天也沒辦法好好過生日了。可沒想到上一刻還吵吵嚷嚷,聲音一個比一個大,下一刻便又和好如初互相認錯。
這個男人似乎有一種魔力,讓她不得不屈服的魔力。而他們之間的感情,也随着争吵越變越深厚。她環住他的腰身,他滿意的在她頸窩裏哼了兩聲。本來想等他醒來,卻沒想到自己卻又睡了過去。
孕婦的作息時間,當真是很不穩定啊。
當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大概卯時了。枕邊依舊空空的,被角也被掖得好好的。
今天是他的生辰,今天是他的生辰!
從幾天前開始,她就一直牢記這件事情。出門之前穿了一件較厚的粉色棉袍。外面的天氣很冷,北風呼呼的刮着。
在院子裏兜兜轉轉了一會兒,發現朱壽正在亭子裏跟許贽交代什麽事情。她趕緊駐足細聽。
“樹苗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好了,相信再過半個多月我的手下就會把東西全部運送過來,你大可不必擔心。”朱壽見許贽微冷着臉,他突然話鋒一轉:“其實這件事情你也不能怪缪欣,她畢竟是為了你好。”
缪欣暗自點頭,說得對極了。
許贽轉身靠在欄邊,似是無奈的嘆了口氣,搖搖頭:“你們兩個就瞎折騰吧……”
她在一旁偷偷看着,看着他揉眉頭的樣子,沒敢上前。
因為母親現在身體不好,再加上眼睛看不見,所以她就沒有把許贽生辰的事情告訴她,以免母親跟着操心忙碌。當天晚上他們依舊是跟母親圍坐在一起,朱壽也難得的留了下來,沒有再去外面瘋。
“娘,您小心點兒,慢點吃。”缪欣依舊坐在母親旁邊,幫母親挑揀魚刺。母親最喜歡吃魚,若是一頓吃不上魚的話她會渾身不自在。盡管這活兒很費時間,可為了盡量做到媳婦的本分,照顧好母親,缪欣就算餓着也盡努力做到最好。
母親看不到,但很明顯,今天為了給許贽慶祝生辰,桌上全都是大魚大肉山珍海味,每道菜都是辰月樓的師傅精心烹制的,味道鮮美可口。朱壽吃的不亦樂乎,許贽也在一旁照顧娘吃飯。因為他很明顯的看得出來,缪欣身子不舒服。
對于常人來說,山珍海味大魚大肉固然能夠吸引眼球增長食欲,可對缪欣來說卻不盡然。缪欣如今身子有孕,口味很挑,見到太油膩的東西反而很反胃。可今天是許贽的生辰,總不能再為難他,讓他遷就她,跟她一起吃清淡的吧?
所以……她又瞞着許贽,在沒有和他商量的情況下偷偷請了辰月樓的主廚師傅來府裏,為的就是給大家準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酒席。這酒席一共有三十多道菜,包括雞鴨魚肉龍蝦鵝肝,燕窩鮑魚山珍海味,各色各樣高大上的東西應有盡有,唯獨沒有的就是家常小炒。
“我……你們先吃吧。”看着這麽一桌飯菜,缪欣突然覺得很不舒服,雖然這個時候不方便離席,但她實在沒辦法坐住。腹中很難受,很惡心。
看着缪欣離開,許贽并沒有追出去。他依舊照顧母親吃飯。
“贽兒,媳婦她怎麽了?我聽着好像身子不舒服。”老夫人擔心道。
“應該沒事的,香蘭香玉她們會照應。”許贽淡淡的應道。
“行啦別裝啦,知道你很擔心。快去吧,這裏有我照顧,我也算是慧姨的幹.兒子,你還不放心啊?快去吧快去吧!”朱壽催促道:“有我盯着,你可別想冷落她。”
許贽壞笑着點了點頭,又看向母親:“娘,我……”
“嘿嘿,快去吧快去吧,缪欣現在身體不一樣了,你更應該好好關心她才對。娘吃得好喝的好,你不用擔心。”
許贽點了點頭,趕緊提步回房。
“慧姨,我挑魚刺的速度有點慢,您等等啊。”第一次照顧老人,有點笨手笨腳的,朱壽顯得很不好意思。
“嘿嘿……孩子,你大老遠的跑來我家做客,就不用照顧我啦,讓丫鬟們來吧。唉……我這個瞎眼婆子老是給你們惹麻煩。”
“那哪兒成啊,我和許贽是兄弟,我怎麽敢怠慢您吶,這事兒非得我親自來不可。慧姨您就別跟我見外啦。”朱壽沖老夫人壞笑道:“況且我也沒事情可做,就陪您聊聊天呗。若我這個時候去院子裏瞎晃悠不是給他們小夫妻添堵嗎?您說是吧?”
老夫人樂呵呵的笑得合不攏嘴:“是啊是啊,說得好有道理,我們還是盡情的吃吧~再給我來點兒龍蝦~”
“好嘞!”
☆、結局
許贽快步回到房間的時候,蘇筱兒正在屋子裏照顧缪欣。缪欣嘴唇幹澀,臉色發白,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