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餘年想,她哽了這麽多天的老血終于可以吐個幹淨了。

母上大人瞥了瞥餘年,搖搖頭說:“也只能是想想的,你沒這智商也沒這本事。”

餘年:“……還是母上了解女兒。”

母上大人打蛇棍随上,說:“幸好我有先見之明,留了一手,沒拒絕你對門李阿姨介紹的相親對象。”

餘年:“……”

母上大人看着餘年一臉不情願的模樣,說:“你也老大不小了,今年二十七了,也沒個對象,如果自個兒能談是最好的,可惜你不會。你想想看,這找人得有時間吧?找了人之後還得處處吧?雖然老媽不是反對你晚婚,可你晚婚的前提也是要有對象啊。”

餘年糾結着眉毛,想法子拒絕母上大人的美意:“這個,老媽,畢竟我和李阿姨之間差了這麽多歲,代溝深,審美想必也是相差甚遠的,所以……”

母上大人不吃她這一套:“好男人的标準自古可就沒變過,放心,為了防止她們給你介紹什麽歪瓜裂棗的人來,我跟你爸先把了關。小夥子瘦瘦高高的,長得不錯,重要的是有正經工作,只是聽說有一個前女友,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糾纏不清……這個不着急,你明天先去看了再說。”

餘年:“……多謝母上大人和父上大人思慮周全。”

母上大人滿意地喝完最後一口水,打算起身給餘年去搭配衣服,忽然想到了,止住身子問她:“對了,你和那個江坷應該沒什麽吧?我經常看見網上有人把你們倆湊成一對。”

餘年立刻站直身子發誓:“沒有,絕對沒有,他是我偶像來着,泡他我有心理壓力。”

母上大人給了她一個“出息”的眼神,進屋給餘年搭衣服去了。

餘年唉聲嘆氣地摸出手機給小店的員工發消息:“明天我要處理人生大事去了,過幾天再去挑布料。”

客服秒回:“人生大事?吃飯睡覺打豆豆,姐姐,你指的是哪一件?”

餘年無語了一下:“打豆豆。”

裁縫甲回複:“那麽問題來了,誰是豆豆?這個打又是怎麽打?是打情罵俏呢,還是惱羞成怒地打?”

客服乙發了一個興奮地表情:“難道是微草?哇哦,等了這麽多天,終于等到魚魚手撕微草了。激動地搬個小板凳圍觀。”

客服甲:“圍觀+1”

裁縫甲:“+1”

裁縫乙:“+1”

餘生:“你們很閑?好嘛,我剛剛畫好了一副設計圖,正在想我們這個月是不是應該多出點新品?”

裁縫甲:“不用不用,我縫衣服去了!”

客服甲:“又有小美女下單了,我招呼去了。”

餘年冷哼了一聲,放下手機,正看到母上大人把搭好的衣服挂在外面的衣架上,餘年看都懶得看,反正她明天沒打算穿。

對付三次元的相親,作為混過二次元又正在混古風圈的餘年自有妙招。

她當晚去了一下小店。

餘年的小店,既有實體的,也在網上開了。兩方的銷售側重不同,實體店幾乎都是應對附近學校或者企業彙演的時候的服裝租賃,而網店則是捎帶了服裝租賃,更多的是訂制漢服和簡易漢服。

餘年的店鋪場地蠻大的,她把空間隔開,前面挂了一般用來出租的服裝,安着一個客服甲。後面則是真正工作的地方,衣服裁剪制作包裝都在此完成,活躍着客服乙,客服丙,以及三個裁縫和雜工一枚。

至于餘年自己,負責設計,聯絡模特,拍攝照片,以及最後的美工。

餘年在店轉裏兩圈,覺得整體不錯,于是稍微囑咐了兩句,就順了一件漢服離開。

第二日,餘年穿着一套天青色雲紋的儒裙開着小車子去母上大人提供的飯店地址。

說起來,餘年雖然浸淫古風圈多年,但始終都沒有這個膽量穿一身正統的古裝上街,連今天她都是心理建設了許久,臨來還翻出了冬天的大衣裹在外頭才敢下樓。

餘年有時候也會懷疑自己對古風圈是不是真愛 。

泊好車,餘年進了飯店,此時還不到飯店,大堂裏寥寥無幾的人,一個過來引路的服務員似乎被餘年的打扮吓到了,愣了好久才走過來。

餘年把包間號報給她。

服務員引路的時候,還偷眼打量了兩眼,最後終于沒忍住,輕聲問道:“小/姐剛剛從劇組回來嗎?你這身裙子好好看。”

餘年聞言,有些得瑟地說:“不是,我剛剛從漢朝穿越過來,我們那裏的人都這麽穿。”

服務員:“……”

但好在,這裏的服務員都有不錯的職業素養以及良好的禮儀,哪怕眼裏再震驚,她依舊穩穩地踩着六寸的高跟鞋替餘年打開了包廂的大門。

裏面已經坐了一個年輕男人,正在翻着菜單,樣子非常閑适,脫下的外衣挂在身後的椅背上。包間裏亮着的吊燈柔和地打出側面的光影,可看見他高挺的鼻子,好看的唇線,略略挑起的單眼皮。

聽到動靜,他擡起頭,看到餘年的時候明顯怔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挂着謙和禮貌的笑:“你好,餘小姐。”

這個聲音真好聽……餘年不由多看了他兩眼,在心裏給他上了五個好感度。

裙擺有些長,餘年不得不提着,慢慢地向他對面的座位走了過去。

男人幫餘年拉開了椅子,這才走回自己的位置,拿着菜單,笑道:“餘小/姐也喜歡古風?”

餘年看了他兩眼,忍了好久才沒被他的聲音所迷惑,堅持了自己的角色:“公子說笑了,妾身本就是古人,不知何故,誤入這世間。”

男人:“……”

說來,這招還是四井那個小壞蛋支的,她從前相親的時候,每每說起她的工作,男方總是不屑一顧,甚至有人直接說:“我知道,網上很多人都認為你們是邪/教,是民族歧視。”

四井忍了很久,終于保持住了風度,沒把眼前的菜扣到男方的頭上去。

後來,她就想出了這個法子來應對那些人,沒想到效果顯著,她只弄了一次,就再也沒人想給她做媒了……

餘年笑吟吟地舉起了水杯,問:“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男人的目光依舊是淡淡的,看不出有絲毫的嫌棄或者難以理解,看來這個人不是很能忍就是很有風度。

男人輕輕勾唇一笑,依舊用他低沉的聲音,說道:“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姜軻。”

WHT????

我菜我菜!!!!

餘年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

男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皺着眉頭似乎在想餘年臉色為什麽差得跟吞了蒼蠅一樣。

餘年抹了抹從唇角溢出來的水,欲哭無淚地說:“大大你好,我是餘年……啊,不,說錯了,我是餘生。”

姜軻:“……”

姜軻笑了一下,眉眼舒展如畫:“哦,真巧。”

餘年想起剛才自己的形象,頓覺生無可戀,只好讷讷地解釋:“剛才大大別介意,都是誤會誤會,如果我知道是你的話,就不會這樣子了。”

“沒事。”姜軻把菜單打開遞給餘年,“點餐吧,既然相親不成,飯還是要吃的,你就當是一場再正常不過的面基。”

餘年哦了兩聲,接過菜單。

很快點完菜,服務員來收單子的時候,止不住偷偷打量她們兩個,見包間裏氣氛還不錯,有些小小奇怪了一下。

大約,這對小情侶喜歡角色扮演這種別樣的情趣吧。

服務員走後,餘年特別緊張地捧着水杯喝個不停。

前些日子才聽說姜軻出國了,沒想到轉眼就坐在對面跟自己相親,還是以這種匪夷所思的方式……餘年不得不再一次承認,這個世界真玄妙。

姜軻的手指放在桌子上點了點,說:“你別擔心,家長那裏我會交代的。”

餘年點點頭,小心翼翼地說:“不會給大大和二井造成什麽困擾吧?”

姜軻的手指一頓,擡眼看了眼餘年,過了許久,才回答:“不會,她現今,大抵也不是很在意我。”

餘年抿了抿茶,默默地低着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其實,母上大人有一句話是錯的,姜軻不是有一個前女友,而是有一個前妻。他們也不是“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糾纏不清”,而是一直都糾纏不清。

餘年入社團略遲,但對于他們二人的事情,四井嘴巴不嚴實的時候,也碎出來過一些。

比如,二人是真正的青梅竹馬,金童玉女。但只可惜,結婚得太早,兩個人彼此都沒有這個心理能真正明白婚姻,能擔起婚姻的責任。所以,勉強過了三年,就離了。

之後沒過多久,二井就退了社團,真正地退出了圈子。

姜軻看餘年一直都在悶悶地喝水,有些無奈:“這麽緊張?”

餘年被他一說,忙從神游中飛了出來,搖搖頭:“我只是在想介紹的人太不靠譜了,你明明是有一個前妻,卻還要說是前女友!圖片與實物嚴重不符!”

姜軻“噗嗤”一聲,被她逗笑了:“介紹的人還與我母親說,女方是一個溫柔典雅的姑娘,極其有藝術氣息。經過一次失敗的婚姻,母親還以為這樣的姑娘最适合我,于是忙不疊地趕我來了。”

餘年想了想“溫柔典雅”“藝術氣息”兩個詞,有些坐立不安。

“我今天本來可以更溫柔典雅,更有藝術氣息的。”

姜軻“哦”了一聲,閑閑地說:“随便吧,我反正也不喜歡那款。”

餘年:“……”大大,你有考慮過作為粉絲的我的痛心嗎?

兩人吃完了飯,姜軻看桌子上還有大半剩下的菜,有些奇怪:“我聽散散說,你們三個聚餐去吃烤魚,每人兩條都不夠?還不算點的牛蛙什麽的?”

餘年努力補救自己的形象:“呵呵,基本都是他們吃的,我只是在旁邊看看。”

姜軻跟服務員要了兩個餐盒,挑了兩條小黃魚,一碗番茄蛋湯打包了。

姜軻見餘年一直看着自己,低聲解釋道:“帶回去喂貓。”

“哦哦。”餘年點點頭。

餘年是自己開車來的,自然不用姜軻送,況且,以他們現下的關系來說,姜軻如果還特地送她,反而會讓兩人的關系有點說不清楚。

結果,餘年把車開出去好遠,才忽然想起,這樣好的一個機會,她竟然忘記和姜軻談正事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