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自卑的人,把自尊心總是看得很重;自尊心很強的人,內心都是自卑的。

自尊與自卑這對孿生兄弟,簡直是為了印證馬克思主義的矛盾論的經典例子。

葉微慘淡一笑,頭一回在餘年面前默認了。

她攏了攏頭發問餘年:“你肯不肯拉我一把?”

餘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恢複自己的清白,這點我是必須做的。”

葉微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非常尖銳:“為什麽?”她頓了頓,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瞥了眼一直面壁站立的小助理,說,“只要你不承認抄襲的事,別人能耐你如何?畢竟,被法院判了抄襲的某編劇還能出來拍電視,抄不抄襲對你來說根本無所謂。但對我意義就非常不同了。”

餘年說:“沒人會拿自己的清白開玩笑的。”

葉微頓了一下,臉上有了些許的絕望,她抿着唇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只是看着餘年,目光飽含了指責。

餘年被她看得撇開臉去,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件事不是我答應了就行,不然,姜軻為何會給你一千萬?”

她眯起眼,靠在冰冷的電梯壁上,說:“讓我猜猜,姜軻特地請了個攪屎棍的用處是什麽?是為了徹底敗壞嘉程的名聲吧?這些年嘉程一直在走下坡路,做的音樂不盡人意,請的藝人沒才沒藝,而你無疑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到那個時候姜軻就可以讓他那位親愛的父親看到他的二兒子,既沒有管理公司的才華,也沒有識人的目光,更是個私心極強的人。”

葉微勉強反駁了一句:“我跟姜二公子沒有關系,女朋友那條消息,是他買了熱搜放上去的。綠苑的房子,是他買下來給我媽媽的,當作報酬的一部分,卻不想他當初平白又送了我一套房子原來是為了今日這個場面。”

餘年瞪大了眼睛,更讓她感到吃驚的是在後頭。

“我在嘉程從來沒見過姜二公子,公司是姜夫人以他的名義打理的,姜軻一直沒弄清楚跟他鬥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餘年說:“你求我沒有,求姜軻更加沒有用,畢竟他的一千萬算是補償了你的名譽權。不如,你去求求姜二公子,看看他能不能出面幫你緩和一下事态。”

“葉微,你總要明白,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買單。”

她說完後,示意小助理随便停在一個樓層上。

葉微終于惶恐了:“我上過電視,大家都認識我,我的名聲豈不是被毀了?餘年?年年?你當真不肯幫我?”

餘年靜默了一下,說:“我不知道該如何幫你。”

電梯門開了,小助理護着餘年出去了。

電梯停在了五樓,他們需要等另外一部電梯。

小助理感嘆:“這情感糾葛的讓我感覺自己看了一部年度大戲。”

餘年沒說話。

縱然在電梯裏,餘年神色自然,反應還算迅速地應對了葉微所有的事,可她心裏還是翻出了驚濤駭浪。

電梯打開的時候,餘年問小助理,說:“你覺得我做的對不對?”

小助理想了想,說:“當年的事,嫂子還是有點責任的,但這責任并不大,算起來還是微草更不對,所以,嫂子也不必內疚,這件事不能怪嫂子。不過,讓我覺得奇怪的是,那天怎麽就這麽巧,資料恰巧就給嫂子帶到了學校,還被微草看到了。”

餘年咬着唇看着不斷跳躍的電梯層數,沒說話。

那次招标,餘年爸爸的公司中标了。

她拿房卡刷開了自己的房門,有氣無力地倒在了床上。

她想了想,摸出了手機,想和誰說一說這件事,但把微信好友從頭拉到底,餘年都不知道找誰說。

這些事,陳芝麻爛谷子的,還滿是龌龊肮髒,餘年實在說不出口。

只好捧着手機靜靜地發了一會兒呆,直到散散提醒她該登歪歪頻道駐唱了。

今天本來該是四井的場子,但聽說她今天要去補習,所以只能臨時找了餘年代班。

餘年爬上了歪歪頻道,看了眼人數,依舊穩定不變,頻道上的小粉絲對着自己喜歡的歌手表白,滿屏的愛心滿天飛。

餘年抿了抿嘴,私信散散:“我要換組。”

散散:為什麽啊?魚魚你的場子很好哦,能讓江坷大大忽然出現的場子也只有周末的了,而且這個時候學生們都放假了,粉絲數更多,适合漲人氣。排不上這個場子的都是小透明欸。

餘年默默在心裏吐槽,躲得就是江坷。

她想了想,說:三次元有點忙,怕二次元撐不過來,就換個場子吧,周五的不錯。

散散看她實在堅持,也沒有辦法,只好提醒她:別忘了待會兒好好表現。

餘年盯着電腦屏幕,面無表情地點開了自己的音頻。

前奏進來的時候,散散是一口水直接噴在了頻幕上。

他擦了擦嘴巴一圈的水珠,飛快地打字:“你今天是有多想不開唱這麽沒節操的歌?”

餘年懶懶地動了動手指,而是專心致志地看着字幕,唱那首彙聚了很多詩詞,但依然沒節操的歌曲,《自挂東南枝》。

唱完這首歌,散散臉上的汗還沒抹幹淨呢,就聽餘年又唱了歌《青媚狐》《世子賦》《絕世小受》,一首賽一首的沒節操。

公屏已經炸了,一排排的留言刷了過去,還有些老司機留言,表示希望餘年唱一下《威風堂堂》或《小蠻腰》。

餘年淡然地表示:“這種歌還是男人唱起來比較性感。”

散散默默留言:“你是被下了降頭了?”

餘年下了歪歪頻道。

已經是傍晚了,顧商晖還有夜戲要拍,不知道那位精益求精的導演會拿出多少時間給他們吃完飯。

餘年把小助理叫來了後,在就近的超市買了個保溫飯盒,然後把買的飯菜裝到飯盒裏去,勉強做出了一個愛心便當的模樣。

等感到了拍攝現場一看,已經停工了,不少人飯也用完了,餘年看見幾個男人并排蹲在一起抽煙,看了她一眼,繼續吞雲吐霧,低頭閑談。

餘年暗叫聲不好,等尋到顧商晖時,看見他坐在椅子上,雙目合着,長而卷曲的睫毛垂下,留下一片陰影。他雙手交叉放在胸前,一雙大長腿合攏并在一處,頭微微偏着,那副模樣,倒像是睡着了的。

再細細一看,顧商晖旁邊的小支架圓桌上,正放着一份盒飯,,但顧商晖顯然沒有動它的意思。

餘年把保溫飯盒放下的時候,沒忍住多瞥了眼盒飯,在對比了一下方才看到的那些工作人員吃的,便得出了一個結論:這不是劇組裏的盒飯。況且,顧商晖信誓旦旦地說,今天就想吃女友送的愛心便當,別的飯菜一概不會入口,所以,導演沒道理會訂他的份。

“晚飯來了,快起來吃吧。”餘年把飯盒一屜屜地拿出來,擺在小桌子上,一葷一素一湯,倒是比盒飯好些,勉強有了些不一樣待遇的感覺。

顧商晖本就沒睡,聽着餘年漸漸走近,想到自己一直眼巴巴地在這裏等她的飯,看着同事一個個吃完飯從自己勉強走過時還趁機嘲笑了自己一把,顧商晖便不由新生幽怨。

“為什麽現在才來?”顧商晖開口,幽深濃墨般的眸子裏挾着幾分怨。

餘年知道此事是自己不對,便道:“有些事耽擱了一下,餓了嗎?快吃,飯菜還熱着,等冷了吃容易噎着。”

顧商晖看餘年很細致地幫他把一次性筷子上的毛刺剔幹淨了才給自己,本來有些陰郁的心情突然大放光明,也無所謂她為了工作而耽擱了給自己送飯。

只是在接筷子的時候,顧商晖到底還是沒忍住,提醒了一句:“下次再這樣遲,我就吃別人送的飯了。”

那口氣極像是小朋友的威脅,你不跟我好,我就跟別人好了。

餘年順着他的意,看了眼那份盒飯,問:“這誰送的?”

顧商晖說:“章簡沫。”

餘年的臉色幾乎立刻臭了下去,她劈手奪過飯菜,作勢要拿走。

顧商晖笑着抱住她的腰,說:“別鬧,要吃早吃了,她送了這麽多回,我可是一回都沒吃。”

餘年聽出蹊跷了:“很多回?”

餘年本來也只是跟顧商晖開開玩笑,不會真拿走飯菜讓他餓肚子,因此這會兒也任由着他把飯菜又放回了桌子上。

顧商晖說:“放心,當初她怎麽欺負我媳婦的,我可都記着呢。”

餘年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顧商晖非常的挑食,這點餘年之前并不知道,畢竟在她的映像中,喜歡吃泡面的人是沒有資格挑食的。可偏生顧商晖就能挑出每碗菜的毛病,冬瓜炖排骨說不喜歡吃冬瓜,蒜苗炒雞蛋說不喜歡吃蒜苗,好在那紅燒肉還是很得他老人家的心的。

餘年眼睜睜地看着顧商晖把冬瓜挑出了碗,又在綠油油的蒜苗中挑挑揀揀把炒的金黃的雞蛋夾出了吃了。

“你怎麽這麽挑食啊?”

顧商晖皺了皺眉,說:“不喜歡啊。年年,以後記得了,除了這些,我還不喜歡吃一切豆制品,番茄,胡蘿蔔,香菜,花椰菜……暫時就想到這些了。”

餘年瞪大了眼睛:“這麽挑食營養不均衡,對身體可不好。”

顧商晖撇撇嘴,接着專心致志地挑菜吃:“少吃點菜沒什麽。”

餘年看着顧商晖,覺得自己委實需要花點心思治一治顧商晖挑食的毛病了。

“都多大了,還像個孩子似的。”餘年看着顧商晖把飯盒整理好,然後起身去把盒飯和筷子扔了,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驀然看到顧商晖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進了一條短信,智能機的好處,懸浮出的窗口能讓人不用打開手機就能看到上頭的信息。

“溝通過了,節目這周周末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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