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醋海翻波(修)

高遠詫異林黛玉竟能說的一臉雲淡風輕,不是一直在介意金玉良緣麽?正要細問,就見一個小丫頭掀起簾子進來。

“春纖你不是看戲麽?”因難得熱鬧,林黛玉便留小丫鬟們看戲,只紫鵑和雪雁回來,招待顧大奶奶帶來的丫鬟媳婦們。

“二姑娘的司棋吩咐我回來說,前面琏二奶奶鬧起來了,姑娘先別過去。”

“怎麽好端端的鬧起來了,可傷着人了沒?”林黛玉記起上次王熙鳳和賈寶玉瘋魔的事,急忙問道。

“為着琏二爺的事,如今已經好了。”春纖當着外人的面不便細說。

因賈琏和鳳姐鬧的太過,李纨便帶姑娘們避了出來,想着潇湘館還有客人在,仍舊過來相陪。

高遠也不好再和林黛玉細說,見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辭。

林黛玉送他到老太太房裏才別過,回去時路過怡紅院,便進去瞧了瞧,見賈寶玉正在伺候平兒上妝,忙悄悄退出來,徑直到迎春處。

綴錦閣的丫鬟見慣了林黛玉,也不通報,由着她直到迎春卧房。

“二嫂子是怎麽回事?我陪崔家姐姐坐着,也沒留神去打聽。好好的做生日,和琏二哥哥拌嘴了麽?”

秀桔嘴快,在自家屋子裏,也不必守那麽多規矩,見迎春默許,就将事情細說了一遍。

“二嫂子吃多了酒,就在老太太屋子裏鬧開了。連累平兒也受了委屈,被寶兄弟讓到怡紅院去了。”賈迎春補充道。

“姑娘也覺得琏二奶奶不對麽?”林思齊瞧見邢王二夫人的态度,并丫頭們閑話,好像都指着琏二奶奶受老太太寵愛,太過驕橫了。

“原是些小事,私下勸勸也就罷了。鬧到老太太跟前,也沒什麽好兒。”賈迎春淡淡道。

“鳳姐姐也過了,鬧出來琏二哥哥也沒了面子,老太太難道還能為這個教訓他一回?”林黛玉聽了也同意道。

“可這是琏二爺的不是,我瞧見琏二奶奶也委屈的很,怎麽就不能鬧了。”林思齊詫異道。

“琏二哥哥雖有不是,也沒鬧到外頭去,鳳姐姐平日裏也管他太嚴了。”林黛玉嘆道。

林思齊一直納悶,為何林黛玉只吃薛寶釵和史湘雲的醋,對怡紅院的丫鬟們不怎麽上心,鬧的太厲害了也只和賈寶玉說該管管了。至于秦鐘和琪官之流,更沒見她當成一回事過。如今聽迎春和林黛玉的說話,好像都不怎麽在意男人偷嘴的事。

林思齊私下同秀桔讨論,秀桔撇了撇嘴道:

“誰家的少爺們不是這麽過來的,屋子裏備兩個美貌丫鬟,免得他們鬧到外面去,堕了家族的名聲。琏二奶奶整天和打翻了醋壇子似的,連平兒也不許琏二爺碰,等哪天琏二爺在外面金屋藏嬌娶個外室,就有她好看的了。咱們姑娘的性子,将來姑爺只要不出格,就能當沒看見,少不得要你我留心。至于林姑娘,寶二爺屋裏的姑娘難道都是擺設?她心裏也清楚的很。”

林思齊估計,自己是過不了這種日子,等賈迎春有個好結果後,她就和惜春結伴出家去,難道得從現在就開始打聽,哪個尼姑庵比較正經?其實道觀也成。

次日,林黛玉打聽得姐妹們都在惜春房裏,忙令紫鵑和雪雁一道攜了高遠留下的禮物過去,分發給姐妹們。

“這胭脂倒比咱們自己買的還好,我瞧瞧是哪家鋪子的,日後也好買了來用。”探春開了一盒子胭脂聞了聞,又在手上試了試顏色道。

賈寶玉見了,也過來瞧,道比自己做的還好,和林黛玉要一盒子給襲人晴雯她們去。

“我屋子裏還有一盒呢,完了讓春纖給你們送過去。”林黛玉道,這裏帶過來的可是有數的。

“這盒子寶兄弟拿去罷,顏色太濃了些,我家常也用不着。顧大奶奶的禮物也太貴重了些,這頭面可不是市面上尋常買來的。”李纨擺弄着送與自己的首飾道。

“這料子也好,摸起來又軟又厚實,正好做秋天的衣服。”迎春也贊道。

“我昨日也和崔姐姐說呢,可她是誠心實意送給姐妹們的,咱們就收下罷,日後還邀請我們到她家裏去作客呢。”

高遠回了顧家偏院,整個人還暈乎乎的,由着南香和雪晴伺候卸妝,又飄到床上。

南香和雪晴私下瞧着不對勁,別是大熱天走了一趟,回來中暑了罷,忙令偏院的小廚房熬解暑的湯,喂與高遠喝。

不過她倆到擔心錯了,高遠雖喝了湯下去,但他真沒中暑,是在榮國府一幹美人中繞暈了,剛才都沒舍得洗手,暗嘆自己豔福不淺。

半年多的功夫,高遠将崔家摸了個透,人手財産也都牢牢攏在自己手上,像田産鋪子什麽的也重新打理了一番,只是時不時思念自己的女兒和兒子,見崔然的年齡與小兒子差不多,不由将愛子的心腸略移了一些在他身上,慢慢開始教導他。

去榮國府逛了一圈後,次日起來閑坐,滿腦子都是寶黛之事。

“大爺來了。”小丫鬟掀起簾子躬身道。

南香和雪晴見顧明軒進來,心裏各自歡喜,奉了茶後退下去。

高遠挽起袖子赤腳坐在榻上,見一個古裝打扮的青年男子進來,劍眉星目,容顏俊朗。

“成何體統!”顧明軒進來坐在椅子上,瞧見高遠披頭散發,呆呆看着他,不由出言教訓道。

高遠也懶得理他,有崔家的恩情在前,顧家冷落他就是極限了,并不能把他怎樣。

“聽說你昨日去了榮國府府上,所為何事?”顧明軒喝了口茶道。榮國府這些世家舊族,明眼人都能瞧見漸漸衰落下去。年初賈家女封為貴妃,也不過是明面上安撫太上皇那一幹人罷了,新皇遲早會騰出手對付他們。崔翰林在世時,尚且與榮國府并無來往,崔萱如今卻貿貿然上府求見,安的是什麽心?本來顧老太太預備親自過來,但顧明軒聽說,怕母親又生閑氣。

“榮國府有一位客居的林家小姐,她父親曾是探花郎,在世時曾與我崔家有交情。前些日子收拾我父親留下的手稿,才知他二人交情不淺。林家女如今父母雙亡,寄居舅家,我去榮國府為的就是瞧瞧她,送了些釵環首飾,其餘并沒什麽。”高遠依舊是同一套借口。

“照拂孤女,這也罷了,只是榮國府的名聲在那裏,不可過分親近,免得旁人疑心。”顧明軒喝了口茶,見高遠只是淡淡的不理他,不像剛被挪到偏院時,日日使人求見,只當她知道自己的錯處,有心悔改,又道。

“母親聽下人說,你這幾個月來,日日就是這副模樣,也不梳洗打扮。岳父過世也近半年了,當初也遣然哥兒來寬慰過你,本來該由我一力營護喪事的。母親怕你悲痛過度,有些事做也好,所以等岳父入土之後,其餘雜事便都交你料理。岳父起病急,也沒受多少病痛,若是在天有靈,見然哥兒進學一日強似一日,想必也是高興的。”顧明軒雖然恨崔萱,可瞧見她如今冥頑不靈的樣子,忍不住出言安慰道。

崔翰林去世,一半是風寒所致,一半則是憂心女兒處境。高遠心中明白,不過這也不能怪顧家,崔翰林的後事明面上全賴顧明軒打理。

正說着,小丫鬟在門口回禀,小少爺進來了。原來是崔然在外書房聽見消息,怕姐姐再口不擇言,與姐夫起沖突。

“姐夫也在?姐姐院裏的廚子,前幾日琢磨出了幾道新的菜色,不如姐夫留下用飯如何,我也正有一些文章想要請姐夫指教。

顧明軒并無異議,兩人去偏院的小書房裏談論文章學問。

“我已吩咐了廚子,讓她們做奶奶前些日子新弄來的食譜。好不容易大爺回心轉意,我幫着奶奶收拾一番,昨日的裝扮,姑爺定當喜歡。”南香和雪晴喜道。

罷了,高遠心道,自己已年過半百,難道還要淪落到以色侍人的地步麽。因此并不受南香和雪晴的擺布,挑了新做的一件素面衣服穿上,将頭發挽起,并不抹粉點唇。

晚飯時顧明軒和崔然一桌吃,高遠另設一桌。菜色頗為豐盛,崔然見姐姐依舊素衣素服,只當還為父親悲痛,當下強忍住眼淚,引着顧明軒與姐姐說笑。

飯畢,崔然先告辭,暗地裏希冀姐姐與姐夫能重歸于好。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顧明軒也無意留宿,不過見崔萱和丫鬟們都沒有想盡法子挽留,心中頗有些疑惑。

顧老夫人和顧明婉正在房內逗着燦哥兒玩耍,見顧明軒進來,顧明婉笑道:

“嫂子那邊留飯了?哥哥耽擱這麽久才過來。”

“徐家和張家的女兒過幾日便要過門,你都同她說過了麽,可要請她過來敬茶的,別到時再生什麽事端。”顧老太太提醒道。

“明日再說罷,今日然哥兒也在,瞧她姐弟倆的樣子,還在傷心岳父過世的事。”顧明軒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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