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側室

“徐家的女兒後日便要進門,雖是做偏房,到底是書香人家的嫡女兒,不可在禮數上怠慢了去。要不是徐家看中你的人品才華,徐小姐正經的官家夫人也做得。崔萱那裏,若你不願意去說,我親自告訴她。從前怕傷了你岳父的情面,十分縱着她,倒可憐了我兩個未謀面的孫兒。”

顧老太太見顧明軒早朝回家,忙又提起徐家和張家的小姐不日進門的事。

顧明軒躊躇良久,只得又親自走了一趟,崔萱發起瘋來的樣子他見識過一兩次,生怕一怒之下誤傷了自己母親。

高遠閑來無事,正在看賬本,他不慣用毛筆字,做了一支簡易的自來水筆。鋪子掌櫃交上來的賬本都是漢字書寫,厚厚的一壘,高遠用數字謄寫了,不過才幾張紙。他正思索着怎麽發家致富,就見昨日見過的青年拾起他寫過的紙張細看。

“這是什麽?與你往日的字跡倒不太相像。”顧明軒見紙張上整整齊齊地趴着彎彎扭扭的線團,偶爾能認得一兩個字,寫的也是慘不忍睹。

“鋪子裏來了個年輕夥計,不認得字,自己捉摸着記下來的,我瞧着有趣又簡便,所以也學着記兩筆。大爺昨日才來過,今日可是有事?”

“嬸娘與母親擇選了這幾日,取中了徐家和張家的女兒。徐小姐的父親去年中了進士,今年要外放出京,所以急着送女兒出閣,三媒六禮都過了,後日便進門。母親會使人來請你過去,徐小姐敬茶的時候,還往夫人禮數周全。”

高遠聽了顧明軒這一番話,心裏大為驚異。進士家的女兒,送給別人家做側室,說到底不過一個妾罷了,這是怎樣一種毛病?遇上自己還罷了,若是美人兒的話還願意多看兩眼。若是遇上像崔萱似的妒婦,到底圖什麽呢。不過瞧顧明軒的意思,崔萱遭顧家冷遇,不過是個擺設罷了,就是她還在世,沒有崔老爺子依仗,也嚣張不起來。自己本來車禍要挂了的,得了人家的身子,也總得幫她做些事才好。這崔萱親近的人左不過親弟弟和親兒子,高遠琢磨着怎麽才能把燦哥兒的撫養權争到手裏。

“既是新人進府,我這裏先向大爺道喜了。老太太與大爺不必擔心,只要燦哥兒抱給我養着,在這偏院裏也不惦記什麽了。”高遠試探道。

顧明軒皺眉,燦哥兒是他的嫡長子,雖然有這麽一個母親,但他對兒子還是寄予厚望的,有母親教養長大,也十分放心。可是聽崔萱的口氣,若是不把燦哥兒抱給她,後日做出什麽事來還不一定呢。

“你與燦哥兒母子連心,抱過來養幾日也使得。只是我顧家子弟,三歲開蒙,六歲便入家學,從不曾單單長于後院婦人之手。”顧明軒想着,大不了等燦哥兒三歲時,自己親自過來給他啓蒙。等六歲時,便要強制在家學讀書,和崔萱相處的時間也不長。

既是顧家的規矩,高遠也不好說什麽,更何況誰知道三年後或者六年後是什麽光景,并不在意這件事。

顧老太太卻不願意,抱着燦哥兒不撒手,指責兒子道。

“你別有了新人忘了兒子,燦哥兒抱給那妒婦養,誰知道将來能成什麽樣子。徐家和張家的女兒進門替咱們顧家開枝散葉,就是有了兒子也是庶子,雖然咱們家一樣看待,他們若是自個兒上進,為官做宰也使得。但畢竟比不上嫡子,燦哥兒還小呢,又是你第一個孩子,如今卻要送他到偏院去。”

顧明婉也日日在顧老太太房裏逗弄燦哥兒,她與大嫂子合不來,若是燦哥兒抱給崔萱養着,她往後親近不了幾次,因此也出言反對。

“岳父去世,她心裏不定怎麽難過呢。然哥兒又和明亭在家學裏讀書,也不能常去陪他姐姐。燦哥兒一落地便抱在母親房裏,她一眼也未曾瞧過,母子連心,思念也是有的。如今咱們家裏勞叔叔和嬸娘插手才消停了些,若是平地又起波瀾,母親身子弱,怎麽能受得住。聽說徐家和張家的小姐性情柔順,将來有她們伺候在母親身前,兒子也放心,母親也不用再生那些閑氣。燦哥兒只是抱在偏院,一應用度自然虧不着他,母親給他選的奶娘丫鬟也帶過去,若是想的緊,也可常抱過來。”顧明軒揉了揉眉心,勸道。近來朝中多事,他身上的擔子也不輕,後院又不安寧。

“你既累了,去書房歇一會,我和你妹妹替燦哥兒收拾東西,晚間送他過去。”顧老太太心疼兒子只得答應。明日徐家的女兒進門,又是一通忙亂呢。

高遠在晚間見到了燦哥兒,跟着的還有一大堆丫鬟媳婦和各式各樣的包裹。高遠不喜人多,命南香将燦哥兒安置在自己隔壁,只留奶娘伺候,餘者都給打發了回去。

燦哥兒被老太太和顧明婉養熟了,到了偏院只是哭鬧不休,奶娘哄了好一會兒才睡着。

因顧老爺子曾流放別地,所以顧家兄妹三人年齡懸殊。顧明軒将及而立,一雙弟妹卻還年幼。顧明婉與崔然同是十七歲,顧明亭才十五歲。這日從家學回來,先到母親房裏來瞧小侄兒。

“姐姐,燦哥兒呢?”找了半日沒看到笑的傻乎乎的小侄兒,顧明亭問道。

“被大哥抱去給嫂子了。”

“為什麽抱去給嫂子了,再遭了毒手可怎麽好?”顧明亭聽了氣道。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呢,燦哥兒是嫂子親生的,還能害他不成?可別在然哥兒面前提起。”顧明婉告誡道。

“難不成日後要在偏院裏才能瞧見燦哥兒?”顧明亭聽了沮喪道。

次日晚間,徐家小姐進門,高遠受邀過去,他是存着瞧熱鬧的心去看的,卻沒有見到想象中的古代婚禮。

顧明軒從頭至尾都沒動,一直和高遠坐在一塊。徐家小姐穿一襲粉色衣衫,燭光映照下更襯托的她嬌怯可人,由丫鬟媳婦迎進來後,便上前奉茶。

顧老太太笑着喝了茶,取出一塊玉佩送與徐家小姐。眼見她又朝自己而來,高遠有些心慌,他忘了準備見面禮了。徐小姐先跪着向顧明軒奉茶,偷瞧了一眼,又彎下脖子,面飛紅霞不勝嬌羞。高遠見顧明軒喝了茶并沒有給見面禮,頓時放下心來,接過徐小姐又斟上來的茶,放在一邊。

徐小姐卻不肯走,面上紅暈退了些,高遠見她一直跪着,難道是在等禮物?只得讓她站起身來。

“請姐姐喝茶。”徐小姐的聲音些微有些顫抖,高遠瞧見顧老夫人面色有些不善,方才恍然大悟,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身側的顧明軒也放下心來,雖然未見高遠給禮物,但至少喝了茶,這儀式就算完成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高遠很有眼色的不再打擾他們,起身同顧老太太告辭,只道不放心燦哥兒,要回去瞧着。

顧家雖是納妾,因着徐家的面子,在府裏也擺了酒,顧明軒在顧老太太房裏,見過了徐小姐,便出去外面應酬。

徐家的父兄都在,見過顧明軒的品貌,對他很是滿意。

崔然也在宴席中,瞧見顧明軒與徐家岳丈舅兄的稱呼,心裏難受。趁人不注意,偷偷溜出宴席散心,不知不覺就來到姐姐偏院裏。

偏院的院門緊閉,崔然在門口徘徊。顧家對崔家不薄,父親去世時姐夫也幫了不少忙,對自己更是沒的說,親自找了顧家族長,許自己在家族進學。顧家素來重讀書,請來的都是德高望重的先生,崔然不過跟着顧明亭讀了半年就受益匪淺。如今顧家冷遇姐姐笑納新人,雖是錯處在姐姐,崔然還是覺得十分難受,想着天地之中,自己也只有姐姐一個親人了,思緒紛飛間淚如雨下。

将眼淚抹去了才敲了敲院門,門口的丫鬟見是他,忙請他進去。

高遠已經睡下了,見崔然過來,只好披了衣裳起身,問道。

“然哥兒這會子過來了?怎麽一身酒氣?”

“吃酒吃的心煩,聽說燦哥兒在姐姐這裏,我來瞧瞧他。”

“我和奶娘好不容易才哄燦哥兒睡着,你可別去招惹了,小孩子哭起來煩人得很。”高遠皺了皺眉道。

崔然聽見了,也不答話,只呆呆坐着。

高遠見狀,只好讓雪晴吩咐廚房做醒酒湯,又命丫鬟燒了熱水,服侍崔然去洗澡。

“姐姐,我往後也不要什麽屋子裏的丫鬟,只娶一個姑娘,我會對她好。”崔然沐浴出來,同高遠道。崔老爺子在世時對崔然頗為嚴厲,家裏除了姐姐又沒有母親替他主張,如今并沒有屋裏人。

高原聽了,暗嘆他身在福中不知福,現在還能坐享齊人之美,想起自己娶媳婦的時候,養一個就夠嗆,哪裏還有別的想頭。不過這個想法得肯定。

“我們然哥兒也懂事了,想要什麽樣的媳婦,姐姐替你打聽着。”

“我疼她,她也疼我,再不要旁的人。”崔然困意連連,閉着眼睛道。

高遠見他這樣,只得留他在偏院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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