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入驚鴻島
三天的時間,不過每日逛一逛聊一聊鬧一鬧,轉眼便過了。
至于管圖幾人思考的結果,那還有問嗎。
三日裏,他們越發驚嘆于莫離的博學睿智,驚嘆于他對這四方海域的了解,驚嘆于那三十六艘船如銅牆鐵壁,更驚嘆于那船上人的紀律嚴明。
三日裏,除了得了莫離的吩咐,那三十六艘船裏,竟無一人下船,管圖她們想從他們嘴裏挖出些消息,可不管派誰,不管怎樣的明裏暗裏,也沒能從他們嘴裏撬出一星半點。
如此,還能如何?便,博上一把吧!能一手壯大一個勢力的人,怎麽着也該是有些氣魄的。
不過,能造出這樣的船只,養出這樣的隊伍,越想越是覺得可以放心一些。
但是,貿貿然就簽下契約,那也是不可能的,因此,雖然莫離與管鷹談判了整整一日,也大致定下了條件,但到最後,莫離晏夕踏上歸途時,随行的,除了阮阮,也還有管鷹。
說得如何,總要去親眼看看的,眼見方能為實。再者,作為盟友,也該去參觀參觀了解了解的。
一場頗為盛重的送別,管圖管鷹親自送到海岸邊,與管鷹交代幾句,與莫離晏夕又是一番客套道別,三十六艘船揚帆,與浮圖島漸行漸遠。
站在船頭,看着浮圖島又是一坐石山,慢慢的,變成一只石虎,到最後,變成一個點,直到不見。不過半日,在阮阮心裏卻像又是一世,原來,浮圖島的背面,就是這個樣子啊,果然還是這麽荒蕪。
晏夕站在她的身旁,扭頭見她神情複雜,笑得溫柔,輕輕語氣,是柔和的,又有些得意,“我就說,會帶你出來的吧。”
是啊,離開了。僅僅一月,竟又是一場夢破。這一次,又要去哪裏呢?又能過多久呢?
不過,阮阮還是笑了,釋懷,灑脫,“是啊,謝謝你!”
無論如何,因為有你,我才活着,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晏夕姐姐,驚鴻島,是個怎樣的地方呢?”
“驚鴻島……你會喜歡那裏的。”那是我出生的地方,是我成長的地方,也是我守護的地方……你會喜歡的,晏夕輕輕摸了摸阮阮的頭,“起風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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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阮回她乖巧一笑,“嗯!”
管鷹也一路看着浮圖島直到不見,心中思緒萬千。
直到身臨其中才知道,那哨兵說的極快是何種概念,竟是生生比他們的船快了兩到三倍,他越來越相信,驚鴻島的非凡實力了,也越來越明白,浮圖島與他呢,或許真的有不小的差距吧。
不過,這樣的速度都要八日,也難怪,他們都尋不到驚鴻島的蹤跡了。
那是怎樣的地方呢?是另一片島域勢力交錯,還是他驚鴻島一家獨大,亦或是,只有他?他們的條件,又會是什麽?是要助他對付誰嗎?管鷹思緒不停,但面上也不表,不一會也就回了船艙。
一路行船,一行人倒也不寂寞,莫離與管鷹總有說不完的話。葉戈,對,就是那個煞氣滿滿叫人不敢親近,從開始到現在也沒聽他說過一句話的黑衣人,從晏夕嘴裏阮阮才知道,他叫葉戈,是驚鴻島第一高手,他在船上,也不做其他,除了吃飯睡覺,都在船頭盤腿坐,或閉目練功,或極目遠眺,或拿着他的寶刀擦拭,一點一點,一道一道。
阮阮有時喜歡聽莫離說話,因為他總是懂得很多,而這時,往往便會被晏夕拖走,“你想知道什麽,可以問我。”不過真讓阮阮問了,她也問不出太多。
聽了莫離說船上還可以釣魚,阮阮興致勃勃躍躍欲試,不過試了百八十次,還是一無所獲。
垂頭喪氣有些挫敗,但阮姑娘又豈是輕言放棄的人,那是一個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百折不撓,直到晏夕都看不下去了,親授了她一些技巧,才勉強釣上來兩條。
嗯,晚飯可以加菜了,晏夕見她歡喜,自然不會告訴她,這魚,這船上的人,怕是都不怎麽想吃的,只想着,一會給她放了,換兩條相似的鳕魚。
這幾日,阮阮跟這一行人也是熟悉放開了不少,就與連管鷹,也能虛頭巴腦的客套幾句了。
不會,相處了幾日,阮阮才發現一些問題,似乎,晏夕與莫離不太友好。
這種不友好并非敵視,也并非橫眉冷對,甚至,莫離一見晏夕,笑得總是格外燦爛些,不像對着其他人那般,完美溫和得刻意。
但是,晏夕對他,卻總是愛搭不理的模樣,莫離笑得越燦爛,晏夕臉就越黑,也不知是為什麽。
不過美人的性格,本來就不好琢磨,就像阮阮也不知道為什麽,據莫離說,這冰美人對自己,竟已是極為特別已是極好的了,阮阮聞言也只能笑笑。
特別嗎?或許吧。她與其他人都不大笑也不大說話呢,雖然跟自己話也不多。
好嗎?好的吧。救她護她幫她帶她,确實是極好了。
八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腳踏實地的那一刻,阮阮有些熱淚盈眶,在土地上生土地上長的人,在海上漂了那麽久,畢竟是不習慣的。
不過,她的熱淚,更有一半,是為着剛經歷的驚心動魄,也是為着驚鴻島的美色。
畢竟就連管鷹,都激動得有些虛浮了手腳,兩人的心思怕是一樣的‘我怕是來了仙境吧!這莫不是那傳說中的仙山?’
什麽樣的地方會讓他們如此感嘆呢?且讓我們将時間倒回半日前。
正是清晨,清風本和煦,莫離跟他們說了句“快到了”,他們都是止不住的好奇與歡喜,正要瞧瞧這神秘的島嶼是個什麽模樣。
卻見一片陰暗,狂風突起,陣陣的,像是能将整只船都卷到裏面去。
波瀾湧生,海浪翻滾,一下一下朝着船上打,毫不留情,聲聲震耳,甚至大把大把地拍進了船裏,拍出了暴雨淋淋落。
阮阮哪裏見過這個架勢,這莫非,是他們所說的海風暴?難道,要命喪于此了?
但是,危難之時,阮阮倒也不那麽慌張,死裏逃生若幹次,若還學不來點淡然,那也是白費了那麽些經歷苦難。
扭頭看一看周遭,可是,她看到的,是葉戈面無表情的冰塊臉,莫離的笑意淺淺,再看晏夕,很好,那厮正看着她,眼裏有些得逞的笑意。
阮阮這才發現,那浪雖猛,但湧進來的水位,竟一直沒見長,在這狂風暴雨下,這船竟還在行動,只有些微微晃動。
如此,還有什麽不明了的呢。
管鷹也是從驚恐,到震驚,到鎮定,一顆心如同水裏走了一遍濕漉漉,看莫離等人的眼神,又古怪了幾分,謹慎了幾分。
過了那風雨地,眼前一亮,只見仙霧缭繞,白蒙蒙一片,一眼望去,海的那頭,海天的一線,籠罩在煙霧下的,是一條綠的紅的黃的紫的五彩缤紛的玉帶,像一朵花鮮豔,也像一只鳥輕靈。
近了才看清,那是一片相連的島嶼,共五個,倚着中間最大的向兩邊散去,排成一條,更像騰飛的大雁,中間是軀體,兩旁是翅膀,飛在雲中,飛在海上。
原來,這就是驚鴻。
美,極美,綠的欲滴,是草是樹也是葉,大片大片。紅的黃的紫的藍的白的,有點綴,也有主場,嬌豔美好。在主島零散,在副島,又各據一片,泾渭分明,互不相擾。此時,正是花開最盛齊争豔的季節。
也許是來船的動靜,驚起了滿天的鳥,從樹林裏,撲棱撲棱,一只,兩只,慢慢的飛起一片,黑的白的彩的,在半空盤旋,看着,倒更像是迎接。
從看到,到落地,不過一個時辰,阮阮與管鷹顯然還沉浸其中,沉浸于那驚魂一刻,更沉浸于這人間仙境。
恍恍惚惚跟着莫離他們走了許久,一路上,見着的人,有的在耕地,有的在澆花,有的在練武,有的在背書,但不管在做什麽,都會先向晏夕一行禮,然後笑盈盈的跟莫離打招呼,尤其是年輕的女子,看莫離幾人的眼神,更是顯而易見的光亮。
莫離葉戈也就罷了,可是,怎麽連晏夕也遭受了這樣的目光?
不過,似乎也不止那些女人,似乎大半的人看到晏夕,眼神都有些拘謹又有些怪異。
尤其是,背對晏夕的時候,肩膀有些抖動,像是,在偷笑?阮阮注意到了這一點,十分不解。
晏夕自然也看見了,一路目不斜視,有些黑臉,幹脆對他們視而不見,走起了高冷路線。
只有莫離,看得好笑,偶爾還沖那些島民使個眼色,心照不宣。
這驚鴻島的氣氛,還真是出乎意料的好,好的管鷹有些吃驚,有些不敢相信;好的阮阮都有些羨慕了,如果可以,在這島上,跟他們一樣生活,應該,也是極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