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離清若芙
一行衆人,心思各異,一路迎接着島民過熱切或古怪的目光,他們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驚鴻宮。
驚鴻宮建在島上最高的一座山——天玄山的山頂,白雲環外在半腰,整體成白色的建築屹立山頂,大氣恢宏,在蒼山掩映下,擁着繁花似錦,又顯得精致美好,又不那麽遙不可及。
沿山路走了不知多少臺階,才到了那遠遠便能見的宮門口,門口左右各十二個護衛,分散着站開了去,守了一整面大開的門牆。
十二個男子皆身着黑衣勁裝,持寶劍,身姿筆挺,面目莊嚴,便連見了晏夕,也全無反應,不發一語。
十六名女子沿路分立兩行,年齡不過二八,白衣飄飄,亭亭玉立。低着頭只大約可見面容素淨,但身姿婀娜窈窕,齊齊盈盈一拜道“恭迎島主回宮”,聲音比鳥兒更加動聽悠揚。
晏夕卻沒有一點反應,面無表情從中走過,目不斜視。
莫離一向笑得溫和,但也不曾回應,尾随着就進去了。
阮阮抑不住的好奇,四處打量,管鷹也是好奇,餘光四散,越看越是慶幸。
至于葉戈,他能有反應才是叫不可思議吧。
那些女子顯然訓練有素,曲下的腿都是幾乎一模一樣的弧度,整整齊齊的兩排,很是曼妙,很是養眼,不言不語,不驕不躁,直到所有人都走過了,打頭的兩個跟在他們身後,踏入了大門,其餘才盈盈起身,原地候命。
驚鴻宮,外表可見的莊嚴,肅穆。踏過青磚,走過檻牆,敞開的大門內更是可見的氣派恢宏。
入內,黑色大理石地面光滑,十二根白玉雕的柱頂立,镂空的百鳥盤旋其上,肌裏分明,栩栩如生。殿內外屋檐廊角均飾飛鳥彩畫,燈臺非燭,明月寶珠顆顆晶透,足足六十九,印着大殿幽明富麗,卻更顯空曠,白玉的寶座高高在上,嵌了寶石,隐隐溢出流光,無比精致高貴,卻更顯孤獨,空幽寂寥。
晏夕卻顯然是習慣了這樣的氣氛的,徑直就往寶座上走,走過中間浮雕紅蓮禦路,三階垂帶踏跺藕葉生生,利落一轉身,安座,雖身形算不得魁梧,氣勢卻不弱,倚着椅壁,骨子裏的随意,一身黑衣束身,與寶座對比鮮明,更襯冷百如玉,渾然一體。
“一路舟車勞頓,二島主不若先好生休息一番?”既然到了驚鴻島,晏夕便是東道主,該做的她自然會做,該說的她也自然會說。
晏夕這一路,可幾乎未曾與管鷹說過話,雖然管鷹也不在意,他又不是管圖。
“也好”管鷹內心是波折的,是複雜的,但表面上卻不露分毫,初來乍到,自是一切聽從安排的好。八天的海程不算什麽,但終歸是費了些精力的,一顆心被驚了又吓,也是有些疲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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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晏夕再發話,阮阮便自覺開口“我也去休息吧。”
看出她眼裏的疲憊,晏夕自然不會攔她,實際上,她不說,也是要這樣的,不過,她住哪裏?這是個問題。
“淺兮,先送管島主去聽墨樓,好生伺候。”晏夕大島主客套完了,可就不會再管這些瑣事了,這不,還得莫離來。
在莫離安排管鷹住所時,晏夕一直看着阮阮,等莫離安排好了交代完了,他也終于有了決定。
“阮阮就去若芙宮吧。”
“好。”阮阮對這裏一無所知,只要給她個睡覺的地方,便知足了,所以,自然不會反對。
但是,她沒看到,在聽到若芙宮三個字時,莫離的表情,似乎有些古怪猶豫,就連另一個女子——淺語,都有片刻失神,但最終,誰也沒說什麽。
至于若芙宮究竟是什麽地方?竟會讓他們露出這樣的表情。
若芙宮,前任島主親自設計,下令建起,從起建到現在二十六年了,卻從未有人住過,但仍然整日打掃。
若芙宮,與離清宮一牆之隔,而離清宮,是歷代島主的住所,也是晏夕住了二十三年,至今也還在住着的地方。
若芙宮與離清宮什麽關系,這不是顯而易見了嗎,但阮阮不知。
在淺語的帶領下,阮阮穿過長長的游廊,一路走來,亭臺水榭,奇花繁放,樹木蔥郁,青草悠揚,大小宮殿,樓閣庭院,星羅棋布,珊瑚怪石,錯落而放,小橋流水叮當,鳥兒唱歌婉轉,人間仙境,或許也不過如此。
可是,到了若芙宮,又是全然不同。沒有繁花似錦,只有滿池的月芙蕖,開的正盛,大片的雪白,花瓣重重疊疊,開得熱鬧,但美得寧靜,細膩的溫柔,不蔓不枝,亭亭淨植,盡顯清高,只一眼,便能沉醉,清香襲來,更是浸人心脾,仿佛天地都只剩了安寧美好。
何謂月芙蕖?
所謂月芙蕖,日裏如雪白,夜下似月瑩,三重瓣在夜裏,透亮晶瑩,透出滿院清光,若是一朵,便是顧影自憐的凄美,若是大片大片的月芙蕖在一起,便是美得銷魂蝕骨,動魄心驚。
阮阮對這裏很是滿意,月芙蕖可是好東西,別看她已經這麽美了便以為她無用,安眠調息這可都是聖品。
進了卧房,看見那清雅中可見的奢華,檀木做梁,水晶做燈,一張床更是紫檀雕,能認出來的皆是上上品,筆墨紙硯,首飾裝點,無一不精,無一不全,每一筆雕花,每一顆寶石,所知皆是上上之品,可見其精致,可想其用心。
竟不知,這住的是何人,能得這般相待。
但阮阮也不過感嘆了一番布置的精致舒适,随意猜想了幾下,秉退了淺語,她很快便睡了,或許是因為真的累了,或許是因為聞着滿園的芙蕖香,阮阮睡得前所未有的香甜……
而窗外,一陣清風拂過,滿園百花幽幽的冷光照了朦胧的幾分清明,冷香盈盈卷起幾點孤寂,幾幾聞蟬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