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事故徒生

空氣突然變得安靜,只剩下油鍋裏的菜滋滋作響。

感受到箍在腰間的力道,背後擁過來的溫熱的胸膛,握着鐵勺的手一頓,阮阮瞬間屏住了呼吸。

雁西本只是靜靜地看着阮阮,看着她的專注與細致,看着她的認真與自信,看着她毫不掩飾的溫柔,這小小的廚房裏,她像是另一個人,又像是她自己,一如藥田裏。

不知不覺,他便走了進來,意識被本能支配,不受控制。

他想抓住這溫情,他想擁她在懷中,他想,他也真的,這樣做了。

男子的臂膀有力,女子的腰卻是纖弱;

男子的胸膛寬厚,女子的肩背單薄;

油煙朦胧中,鍋中滋滋作響,熱氣騰騰而出,偉岸的男子擁着小小的女子,這一方天地,霎時寫滿溫情,如果忽略阮阮的不明所以不知所措的話。

“是我。”直到感受到懷裏的人的僵硬,雁西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但是,他也不打算放手就是了。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炸起,輕輕的,仿佛帶着熱氣,又是正經,不顯旖旎,像是理所當然,再正常不過。

阮阮心頭大石落地又升起,半時僵硬,耳根漸漸染紅,微微缱绻氣息。

直到鍋裏“噼啪”跳出了油,拉回了阮阮的思緒。

“我在做菜”,阮阮一邊說着,左手輕輕放上腰間,試圖撥開那雙作亂的手,右手繼續揮起大勺。意思很明顯:你這樣我不方便。

可是,她身後那人似乎并沒有聽懂,亦或是沒有聽見,就這麽牢牢抱住她,不回話,也不撒手,甚至,将她左手也一并壓入掌下,箍得更緊。

阮阮一時有些愣,但也不過一瞬,又繼續說道,“離遠些,髒。”

怎料某人還是不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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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阮有些無奈,這人,不是不喜歡髒嗎。

“你這樣我行動不方便”,此時的阮阮有些哭笑不得了,放開了芥蒂才發現,這人,果真如莫離所說,像個孩子,有趣得緊啊!

這次雁西聽懂了,但是,他還是沒撒手,不過,他松開了些,讓阮阮抽出了左手,還留出了一些空間,從箍變成了摟。

阮阮一怔,沒想到他竟還是不撒手,無奈,也就只好認命,随他去吧。

鍋裏的菜裝盤,繼續下一道,阮阮剛側了一半身子,準備去拿後方桌子上備好的肉和佐料,雁西自然也跟着她側了身子,跟着她動。

但阮阮卻突然停下了步子,想到了什麽一樣,又轉了回去面對竈臺。

放油,“蒜遞我”。

原來,阮阮打的這主意,正好,既然你讓我不方便了,那你就來賠我方便吧。

雁西一眨眼的遲疑,轉過身去。

半晌,阮阮沒等到她要的東西,扭頭一看,雁西盯着那一桌的東西,眉頭緊皺,顯然很是糾結。

“噗”,雖然有些不厚道,但阮阮還是忍不住笑了,偷偷的。

原來,這大少爺,竟識不得菜品。

阮阮不動聲色轉回身去,指示到,“蒜,白色的末”

手裏馬上出現一碟蒜末。

“姜,黃色的片”

一碟姜片。

“蔥,白色的段”

一碟蔥白。

……

兩人配合還算無間,鍋裏的蔥爆肉噴香撲鼻。

阮阮翻轉着鐵勺,眼珠子一轉,閃過一抹狡猾,顯然是有什麽主意。

只見她握住鍋把,一晃一晃,竟是颠了起來,随着鍋子的晃動,菜上下的翻滾,卻沒撒出一點。

雁西看着,便定住了眼,興趣滿滿的樣子,沒想到這丫頭還有這等本事啊。

簡簡單單的颠鍋,竟是讓雁西覺得百看不厭,或許,只因為,那表演的人不同吧。

阮阮見他來了興趣,當下更是得意,眸光一閃,我還有更厲害的呢!

這門手藝,她可是練了許久。

阮阮在做乞丐的時候,偷摸着去了酒樓的後廚,見那廚子将那一鍋一勺耍的虎虎生風,便存了念頭,之後,她自己做菜的時候,總會順手練上一練,時日久了,還真讓她練出這麽一手。

嘴角一勾,阮阮可是準備要在雁西眼前露一手。

鍋子,勺子,翻飛的菜和湯,一切都是那麽恰到好處。

“轟”

鍋裏突然燃起的火苗,紅豔豔的晃,阮阮勾的火,煞是好看。

可是,阮阮得意得笑,突然僵在了嘴角。

電光火石間,只有一陣天旋地轉,她先被拉着轉了個圈,到了雁西身後,然後被一把推到了一旁,阮阮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呆若木雞。

回過神來,只見不知何時,雁西就弄了一桶水,朝着那燃着火的油鍋狠狠一澆……

阮阮的“別……”,被淹沒在了火苗的噴發,和油星的噼裏啪啦裏。

眨眼的功夫,阮阮已被雁西抱着,朝屋外飛去。

剛到門口,就聽“嘭~”的一聲,油鍋,炸了!

原來,在看到水倒下去後,雁西就發現了火苗的不對勁,當機立斷,丢下了水桶,撈起阮阮就跑,可是那濺出的火星油星,已經灑了一地,甚至落到了油鍋裏。

看着雁西身後炸開的火苗蹿了三丈高,火舌離雁西甚至不過咫尺距離,阮阮一陣後怕心驚。

他們順利的跑了出去。

屋外,八位長老聽到動靜急急趕來,熊熊烈火越燒越旺,眼見着在蔓延,濃煙滾滾。

“怎麽了這是?”

“發生了什麽?”

“你們沒事吧”

……

一群人七嘴八舌,看看一臉黑沉的雁西,又看看他懷裏默不作聲的阮阮,得不到回答。

但見他們安然無恙,幾人相視,眼下還是先救火吧。

正好附近的護衛拿了工具前來。

見來人皆是大盆大桶的水,阮阮一驚,忙制止,大喊“別,別用水!”

衆人詫異,但再一看,廚房,有那麽些明白的恍然,解釋了幾句,衆人明了了,也就知道了如何解決。

衆人圍做一圈,将周圍能燒的東西統統清理幹淨,就留出了廚房那小塊地,靜靜等着它燒完,随時準備着撲滅不安分的火星,有條不紊,十分淡定。

此刻只該慶幸,廚房向來獨坐一處,無旁的牽連。

不過,若不是廚房,大抵也是不會出現這樣的事的,如此安排,可見并非沒有道理。

那解釋雁西也聽到了,沒人看見,他們的島主,臉色如炭,耳根卻還泛了點紅暈。

也不管身後還在燃燒的屋子,和救火的衆人,更不管八位等飯的長老會不會餓得嗷嗷叫,雁西抱着阮阮,直直離去。

直直的,阮阮被抱回了若芙宮裏,直直的,對着阮阮的卧房而去,直直的,将她放在了床上,動作卻是輕輕。

雁西的動作神色太過莫名,淺清在門口候着,拿不定主意是進,還是不進。

“去拿雪肌膏”,陡然聽見這麽一聲吩咐,淺清當下就是一震,回神又是一驚,雪顏膏那是療傷的聖品,難道是阮阮受傷了?

想到此,淺清急忙去取,連阮阮的阻止都沒注意。

見淺清遠去,阮阮無奈,看一眼雁西神情嚴肅,眼裏像是內疚,又像是生氣。

生誰的氣呢?

他自己嗎?

“我沒事,一點事都沒有,真的,我發誓!”阮阮不知他在想什麽,但想着,也許是內疚了吧,便急忙說着自己無恙,甚至舉手發誓,是安慰,也是事實。

從一開始,他就擋在她前面,将她護得嚴實,她确實連個油末星子都沒沾上。

可是,她的寬慰并沒有什麽作用,雁西就這麽看着她,話也不說,兩人大眼對小眼,直到淺清取藥歸來。

雁西接過雪顏膏,一擺手,淺清老實退下,順手帶上了門。

淺清本是擔心,但見他二人還算生龍活虎,心便落了大半,但也不敢離開,便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候着,以防萬一。

雁西一手拿着雪顏膏,一手伸向阮阮,阮阮這才發現,他竟是要解自己衣服!

急忙推開他的手,護住自己領口腰間,保證到,“我真的沒事,一點事都沒有,真的!”

滿臉的真誠,一副你要是不信我都能哭出來的樣子。

雁西終于住了手,看了看她寫滿緊張和懇切的臉,又探究地将她從頭看了個便。

阮阮也是配合,甚至背過身,擡起手,“你看,一點問題都沒有!”

确實,除了有些髒,有些狼狽,她的衣服沒有一點破損,沒有一點灼傷。

雁西微微放了心,終于收回了手,也收回了雪顏膏,阮阮終于,松了一口氣。

确認了阮阮無礙,雁西留下一句“用過飯,好好休息”,竟是起身便要離去。

可是,轉身的背影落在阮阮眼裏,一聲“站住”,脫口而出,手卻比嘴還快了一步,抓住了雁西衣袖。

雁西僵立,回頭,不解。

“你受傷了?”是疑問,更是肯定。

原來,雁西的背上,幾處灼痕。

雁西像是才想起來一般,不以為意,“沒事,小傷。”

對他而言,這的确是小傷,但是,一想到阮阮也可能有這樣的傷,他就覺得,她可能會忍不了。

阮阮就這麽睜睜的看着他,直看得雁西幾分不解又心虛,不明所以。

阮阮看他眼神莫名,一個晃神,閉眼又睜開,深呼一口氣,“坐下”,輕聲的命令,有些僵硬,面無表情。

雁西感覺到了她的情緒悲傷,不敢多言,依言照做。

“雪顏膏給我,轉過身去。”

這下,雁西知道了,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又在看見阮阮的眼睛時,收了回去。

甚至,阮阮給他脫衣服時,他也只是默默配合。

感覺到背上,一點一點觸上的冰涼,雁西有些不習慣,從來沒有被誰,這樣子觸摸。

那些傷,不算痛,甚至,不如這輕微的涼意讓他驚異,讓他不知所措。

雁西的背上,是個怎樣的光景?

幾處燒傷的痕跡,大的如拳頭,小的如黃豆,輕的只是微紅,重的卻是水泡和潰爛。

阮阮看得心頭微酸,卻是在看見他背後那脫了痂的淡淡刀痕時,終于酸上了眼角,有些濕。

又是為了自己,這刀傷,這燒傷,這玉骨冰肌上的每一處傷,都是為了護我啊!

聽說,武功高強的人真氣護體可刀槍不入,水火不侵,若不是急于護我,憑他,怎會連這些都躲不過,怎會連這些都抵不了!

我何德何能,得你如此相護?

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呢?

還有什麽是你要的嗎?

你說,說出來我給你,別再這麽,對我好了,我怕,怕有一天,我會離不開你啊!

一點一點,為他把藥抹上,淚花一轉一轉,含在眼裏。

屋裏,除卻呼吸淺淺,悄無聲息。

良久沒有感覺到身後的動作,也沒有聽到聲音,這是,抹好了嗎?

雁西納悶着,轉過了頭。

眼前,那張臉,濕意奪眶,淚悄然。

作者有話要說:

美人可是有選擇性潔癖的,怎麽會去廚房那種地方,更何況,他對看人家做菜,可不感興趣,所以,他不認識菜,不是很正常嗎,畢竟,他只吃過熟的(攤手~)

菜都不認識,你還指望他能知道油煙起火怎麽辦?你在逗我?(高冷~)

其實,這效果只是作者瞎編的,不要模仿,不要考究,我們就當,是可以這樣的吧……但是,油燒起來,是真的不能用水撲啊!!!

話說,美人都被看光多少次了.233333

謝謝小天使砸雷~九十度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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