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說完這句話後, 柳淑淑得意的看着蕭慕延, 等着他下一步的反應,畢竟這可是她醞釀了許久的臺詞啊, 其裝逼指數絕對能排到前十!

然後, 蕭慕延就對了她說了一個字:“哦?”

“哦?”柳淑淑愣了一下, 等她回過神後,語速都不由得加快了好幾分,“你就這個反應嗎???多說幾個字能死啊啊!!!”

蕭慕延微微歪着頭,有些好奇的盯着那個模糊的人影。

“不要以為歪頭賣萌就能混過去啊混蛋!”柳淑淑站起身,指着蕭慕延吼道,“在賣萌屆本大人還是很能打的,你可不要得寸進尺好嗎!!”

蕭慕延嗯了一聲——他還是看不清楚柳淑淑到底長得什麽樣子, 不過從身形來推斷, 好像的确是個人。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見柳淑淑隐約有了要暴走的趨勢, 蕭慕延趕緊道:“聽了聽了。”

這種莫名敷衍的口氣是怎麽回事啊!

柳淑淑沒好氣的抱臂站在一旁,蕭慕延又連忙補了一句:“我肯定不會和你說的那個将軍一樣。”

“哼。”柳淑淑偏過頭。

蕭慕延知道這精怪是生氣了,有些好笑道:“這話現在大約也只能對你說了, 我的确對魯王,我指的是現在的魯王劉昱瑾不甚滿意。”

柳淑淑學着蕭慕延剛才的語氣,滿不在意也哦了一聲。

還真個小心眼啊……蕭慕延默默嘆口氣, 決定以後還是不要把這個精怪得罪過頭了。

“劉昱瑾擔不起魯王的責任。”蕭慕延道, “魯王除了是一地藩王外還有一個官職, 你可知是什麽嗎?”

柳淑淑搖了搖頭, 不過這倒也勾起了她的好奇, 不由催促道:“別賣關子了,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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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乃是朝廷親封的征北将軍。先帝晚年,在賽罕不斷騷擾北地時,特地封的,僅次于大将軍、車騎将軍及衛将軍之下。而由藩王受封此職,更是本朝第一人。”

柳淑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藩王權利頗大,而朝廷為了中央集權,不可能再給某個藩王更多的權利,可老魯王竟然拿到了兵權,足以證明其重要性。

征北将軍,從字面意義上就能知曉這個職位是做什麽的。太平時期這類稱號大多是一種虛職,老魯王卻是在戰争時期拿到了,意味着是實權和某種……期望。

“所有人都可以離開北地,但魯王不可以,所有人都可以輸,但魯王不行,因為他是征北将軍!”

一旦提及老魯王,蕭慕延的臉上便會帶出一股尊敬之情。可對老魯王有多麽的敬仰,就會對劉昱瑾有多麽的鄙夷。

柳淑淑像個好學生一樣舉起手:“我能問個問題嗎?”

“說。”

“你為什麽這麽讨厭劉昱瑾?”柳淑淑摸着下巴,思索道,“當然莫蘭河那一戰他的确把你坑的不淺,不過以你的為人,應該不會就這一件事吧。”

蕭慕延立刻道:“你是在誇我胸襟博大嗎?”

“……別岔開話題!”

“那就是了。”蕭慕延不給柳淑淑反駁的機會,立刻道,“經你這麽一提醒,我才發現好像還挺多的。”

柳淑淑無力道:“別說的好像是我在撺掇你啊!”

蕭慕延眨巴眼:“剛才是誰在說如果不反抗,敵人就會殺了你之類的?”

“……別岔開話題!!”

“首先他能過繼給魯王,這私下裏的動作就不少了。”

對方一秒鐘變的這麽嚴肅認真,真是讓柳淑淑無槽可吐了。

蕭慕延繼續道:“劉昱瑾乃是當今皇帝的七弟,父親一死,便出繼兄弟這種事哪怕是放在尋常百姓人家都不是一種值得宣揚的事。劉昱瑾是自願出繼的,他給的理由也很充分,魯王沒有留下子嗣,不能讓魯王一脈斷絕,所以自願出繼給魯王。”

“聽你這樣說,好像是個雙贏的場面啊。出繼的兄弟不會對皇上造成任何威脅了。而大家本就是宗室,血緣這麽近,魯王也有了香火。”

“是的,看起來的确是這樣。”蕭慕延臉色微沉,“但劉昱瑾看中的只是魯王之位罷了。魯王要承嗣,那麽多的宗室可以供他挑選。但劉昱瑾利用自己皇弟的顯赫身份,主動提出過繼,這樣一來魯王根本就不能推辭。”

“為什麽不推?”柳淑淑不解道,“上趕着給人當兒子,這做老子還必須得同意了?哪有這樣的道理!”

“推不了,因為那時候王上的身體已經不妙了。王上自覺時日無多,王上希望能在自己活着的時候決定子嗣一事,若繼續與劉昱瑾拉扯只是白白浪費時間。而且皇上的态度也不明朗,畢竟就如同你說的那樣,出繼親兄弟,對他而言除了名聲差了點,實際上并沒有任何損失,反而還能減少威脅。”

不知為何,一聽到關于老魯王子嗣之事時,柳淑淑就覺得心裏悶得慌。此刻她也明白了,劉昱瑾拖得起,老魯王卻耗不起。一旦他死了,皇上依舊可以找個宗室給他承嗣,若真的到了那一天,他一個死人還能做什麽呢?還不如在活着的時候将承嗣一事定下來。

劉昱瑾與承平帝同父異母,但只要他身上流着先帝的血,在理論上他依舊可以競争皇位。可一旦出繼了,那就相當于不是先帝的兒子,而是魯王一系的,可以從根源上斷絕他對皇位的威脅。所以劉昱瑾陰險的地方就在于,他用身份的優勢打壓其他競争對手,還買通了裁判(皇帝),以一種“反正你要承嗣就只能選我,活着的時候不選我,死了我也可以讓我哥把我出繼”的作弊手段,強硬的繼承了魯王之位。

劉昱瑾和承平帝這倆兄弟,一個想着整日提心吊膽不如幹脆去北地當個實權藩王,另一個則是想方設法減少皇位的威脅者……

于是魯王,就成了這一場皇權鬥争下的犧牲品。

如果劉昱瑾來到北地後,能夠像魯王一樣一心抗擊賽罕,蕭慕延或許還會繼續秉持着君君臣臣的那套,将對老魯王的忠誠延續在他的身上。

可他別的沒帶來,承平帝朝廷裏的那套彎彎繞繞倒是都帶來了。

“說起來,劉昱瑾還欠我三百萬兩白銀呢。”蕭慕延似乎想到了什麽事兒,“按照你給我說的那套利息算法,唔……現在大約以達四百萬兩的吧。”

“你的年薪……哦不,你的俸祿這麽高???”柳淑淑尾音不住上揚。

“是越騎兵的軍饷。”蕭慕延道,“培養一支騎兵,可不是讀幾本兵書,也不是一朝一日就能成的。無論是騎兵自身,還是馬匹都是需要銀兩支持的。”

“讓我來算算啊……”柳淑淑掰着手指道,“就目前來看,劉昱瑾不僅是欠了你一條命,還附帶了四百萬兩的白銀。”

“我又不曾救過他,這一條命你是怎麽算的?”

“莫蘭河呀!他假意收縮防線來引起你的不滿,讓你不聽軍令擅自出兵,要不是本大人,你是不是已經死了?!”

“聽你這麽說好像挺有道理的。”蕭慕延贊許的點點頭。

“而我柳淑淑,在莫蘭河救了你一命,所以你現在欠了我一條命,相當于劉昱瑾也欠了我一條命。”柳淑淑道,“你有沒有想過,這筆賬要怎麽還?”

蕭慕延目瞪口呆,沒想到在厚臉皮這一項技能的比拼下,他的盔甲精怪竟然不輸于他!

柳淑淑提出了一個大膽的假設:“你有沒有想過直接咔嚓了劉昱瑾?!”

本以為受到君君臣臣思想教育下的蕭慕延在聽到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後會大驚失色,可實際上——

蕭慕延非常果斷,沒有任何遲疑就點頭直接認了:“在他繼任魯王時,我就想動手了。”

柳淑淑擦了擦汗,好吧,是她錯了,蕭慕延喪心病狂的程度不是她可以想象的。

“那你有什麽計劃嗎?”柳淑淑道,“劉昱瑾的确不是個東西,可以你現在的狀況來說,要咔嚓掉他很困難吧。”

蕭慕延,男,前越騎将軍,失業。全身上下的銀子加起來還不到五十兩。大柳樹村土匪那裏訛來的銀子已經送給清河鎮讓孔縣令分發給遭受匪寇襲擊的村子了,而東望城訛來的這兩筆,都給了薛景之做軍饷。從清河鎮到東望鎮的一路開銷,全是公孫昊掏的。

一窮二白,可謂是蕭慕延現在的真實寫照了。

柳淑淑嘆口氣:“先不說潛入魯王宮刺殺劉昱瑾,恐怕你還活着的消息走漏出去,劉昱瑾的殺手就先來了。我看啊,你還是早點離開為好,免得拖累了公孫昊他們。”

蕭慕延道:“你以為我什麽要跟着公孫公子同行?”

柳淑淑:?

“他是劉昱瑾未來的小舅子,就算魯王使者來了,有公孫昊頂着,我也能更安全幾分。”

柳淑淑抓狂:“能別這麽不要臉好嗎!!”

“好吧。是公孫公子主動邀請我一路同行的,因為他需要我這個騎兵當向導以及保護。”蕭慕延正氣淩然,“所以我不顧安危又跟他往北而行,一路護他周全!”

柳淑淑想要反駁,可事實上當日在清河鎮的确是公孫昊主動邀請的蕭慕延随他一同去莫蘭河,而當時的蕭慕雖不不太贊成畢竟他才從莫蘭河死裏逃生,但也沒有拒絕,反而十分耐心的幫助公孫昊适應北地的種種不便。

面對蕭慕延這忽高忽低,若有若無的節操和底線,柳淑淑沉默半響,終是舉手投降:“你……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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