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蕭慕延說完, 就看見眼前之人愣住了, 一種難得一見的呆呆的模樣。使得蕭慕延想要忍不住伸手去捏一捏柳淑淑的臉。

“站着不累嗎?”

“啊?”柳淑淑還沒有回過神, 半個多月沒見過外人的她,大腦一時間完全反應不過來。

蕭慕延指了指一旁的石凳。

“啊……哦哦!”一疊聲應下後, 柳淑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來靖平的。你不知道, 這半個月除了吳嬷嬷和李嬸還有我兄長外,我就沒見過第四個人了。”

等她剛坐下,又嗖地一下站起身, 一副後知後覺的模樣:“你剛才說什麽?這是你的府邸?!”

蕭慕延還記得柳闊等人說過柳淑淑身體不好, 見她這一驚一乍的擔心的不了了, 顧不得什麽男女大防, 直接伸手将她按下坐好, 随即又快速退了幾步,保持着“君子距離”, 這才回道:“不然你以為我住在哪裏?”

柳淑淑望着他歪頭沉默, 這個問題她還真沒想過……

蕭慕延心頭一動, 一股奇怪的感覺湧了上來,趕緊又退了幾步。他還不知道, 這種悸動感俗稱是——被萌到了。

“這是你父王賜予我的府邸。”蕭慕延平複了一下那奇怪的心緒,“不過我以前總在軍營, 在這裏住的時間也不多。靖平是傭兵之地, 城內全都是軍營。我想了想, 柳闊與你還是住在将軍府為好, 這府邸陳設雖然簡單了些,地方倒也開闊安靜,适合你休養。若是缺了什麽,只管開口,庫房裏應有的。”

聽到庫房兩個字,柳淑淑終于來了精神:“你還有庫房?!”

蕭慕延忍着笑,面色嚴肅道:“我好歹當了幾年的官,怎麽着也得搜刮一些寶貝來啊。”

柳淑淑也配合他一本正經的演戲:“快跟本郡主說說,都有些什麽啊?若是能有本郡主看上眼的東西,就饒了你這貪官吧。”

郡主大人的正義感真是薄弱啊……

“不知郡主是想看冊子還是去庫房一覽呢?”

柳淑淑正想說直接去庫房,突然意識到自己與蕭慕延獨處了這麽久,不由道:“吳嬷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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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慕延遠目:“不清楚。”

“按理說吳嬷嬷與李嬸都不離我左右的。”柳淑淑屈指敲了敲石桌,“你把她們倆支開了?”

“沒有啊。”蕭慕延說的很坦蕩,“我來的時候就沒看見她們。”反正是薛景之喊的人,跟他沒關系。

“對了。”蕭慕延果斷岔開話題,“方才我聽你說你這半個月除了東苑哪都沒去?”

柳淑淑點頭。

蕭慕延詫異,他信裏說的很清楚,對柳闊一行不需拘束,難道薛景之那小子陰奉陽違?

“我是客,哪有主人不在家客人随處逛的道理。”柳淑淑道,“而且東苑已經很大了,住的挺好。”

“你……”蕭慕延心情複雜地看着柳淑淑,“不必這樣委屈自己的。”

正經的王嗣,天之驕女,住到臣子的府邸裏是賞臉。此刻蕭慕延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前幾個月才對劉昱瑾這位新魯王各種不滿,一想到對方是自己的君,心裏就一百個不情願。可換成了柳淑淑……

唔,蕭慕延絕對不承認自己是雙标!

首先,柳淑淑乃魯王嫡親的小閨女啊,血緣一脈相傳。

其次,她多深明大義啊。

最後,她那麽信任自己!

綜上所述,面對柳淑淑這位“君”,蕭慕延承認的心甘情願。

“既然你說自己的客,那現在我這個主人回來了,我下令這府邸随你逛。”蕭慕延道。

柳淑淑可有可無的點點頭。她對逛園子沒什麽興趣,更好奇對面發生了什麽。

“你晚回來半個月,可是繞路去了其他地方?”柳淑淑幹脆問道,“是為了練兵?畢竟東望那些兵可比不上你以前帶的越騎兵。”

“正是。”蕭慕延心裏得意的不行,“順便給薛景之帶了些糧草回來。”

一路上敲詐了七八個縣城府衙,近百萬的糧草要陸續運回來。必須感謝賽罕的“贖城金信用體系”,那些府衙毫無抵抗的意識,見到賽罕騎兵打扮的人,就速速開了城門,毫不例外的被蕭慕延等人當場拿下!

到後來,蕭慕延都沒有親自上陣了。東望的那些士卒也對攻城信號,陣型的保持練的頗為數量。偶爾遇到抵抗力頑強的,東望兵們也因連打了幾場勝仗而毫不怯場,竟是一鼓作氣殺到了城內,進行了巷戰。在越騎老兵們的帶領下,那巷戰也是打的攻守兼備。這樣的成果讓蕭慕延頗為高興。

可見士氣對一支隊伍的鼓勵有多大。等他帶着隊伍回到東望後,王泰都不敢認了——這還是當初出城的那只軍隊嗎?

無論是精神氣,還是隊伍的步伐,若是第一次見到這只軍隊的人,怕還以為這是哪位大将的親衛大營。哪裏會想到,大半個月前,這支軍隊連城外野-戰都不曾經歷過。

蕭慕延簡明扼要的與柳淑淑說了自己戰果。果然說到這裏,柳淑淑的神采比剛才精神多了。什麽逛園子,看庫裏金銀珠寶都比不上攻城略地,打勝仗能更引起她的注意力了。

“所以你只用了五百的戰兵就贏了?!”柳淑淑語氣驚詫,連聲問道,“還有幾次是不戰而勝?!蕭慕延,你到底是怎麽帶兵的,東望那些人都能帶出來了!”

如此誇贊讓蕭慕延終于忍不住揚起了嘴角。事實證明,哪怕帶的不是越騎兵,他也當得起常勝将軍這個美譽。更何況誇贊他的,還是他的“君”。

“其實也沒什麽。”蕭慕延謙虛道,“那些縣鎮原本也沒有多少兵力,這麽多年得仗打下來,許多地方也只留有一個空殼子罷了。”

“但這也很厲害啊!”柳淑淑雙手托腮,專注的看着蕭慕延,“我總算明白了為什麽常說千軍易得一将難求了。”

饒是蕭慕延臉厚如靖平的城牆,如今被柳淑淑這麽一直誇,也有點受不住。好在他也知曉柳淑淑就是個直白的性子,無論是誇他還是罵他都從來不繞彎子。

“呀!”

一個突兀的聲音從月石門外傳來。吳嬷嬷三步并做兩步跑來:“您是如何進來的?!”

蕭慕延有些可惜,好不容易回來連半盞差的時間都沒說到,就得走了。

吳嬷嬷一臉警惕的盯着他。蕭慕延面不紅心不跳,理了理衣裳,果斷站起身,對柳淑淑行了一禮:“末将自宣城歸來,特來向郡主請安。”

郡主冷漠的擡眸:“我知道了,一路辛苦,你退下吧。”

“是。”将軍聽話的退下。

“他……他就這樣走了?”吳嬷嬷不平道,“這人懂不懂男女大防,竟敢私闖進來!”

柳淑淑好心提醒:“嬷嬷,這府邸本就是他的,算不得是私闖。”

吳嬷嬷氣的撂倒:“郡主,男女授受不清啊!”

“然而他更是我魯國臣子,我是他的君上,若回來不拜見我,那才是沒了禮數。”

“……”

吳嬷嬷無奈道:“我的好郡主啊,不要怪奴婢多嘴。這世上郡主、公主雖然都是“君”,但和郡王、藩王的“君”不一樣啊。”

“有何不一樣?”柳淑淑道,“都是身份帶來的權利。區別只在于,臣子想不想拜這位君罷了。若是大臣擁護,三歲幼童都能得登大寶,五旬太後亦可臨朝。”

吳嬷嬷被驚得說不出話來。她從來不知一向乖巧的郡主心竟然如此之大。不過仔細一想,以前的柳淑淑只是安靜罷了,她很少說話,總是獨坐在回廊下望着遠方的天空。

那時她還以為郡主是個好靜之人。如今看來,這哪裏是好靜,恐怕更多的是不甘心罷了。

“以嬷嬷看,那蕭将軍是浪蕩之輩嗎?”

“這……這可不好說。雖然現在沒做什麽出格的事來……”吳嬷嬷悶悶道。

柳淑淑笑道:“他只是來與我說自己為何會晚回半月,帶着士卒去了哪幾座城池罷了。”

吳嬷嬷又呆了一下。

——這是真的将她們郡主當做“君”了?!

這世上真的有男子願意與深宅閨秀說朝堂政事?

宮鬥宅鬥資深專家吳嬷嬷有些卡殼了,哪怕是老魯王也不曾對王妃說起這些啊。

“将軍看來很高興?”

薛景之好奇的看着蕭慕延。

“沒有啊。”蕭慕延沉着臉,“我很生氣。”

“啊?”薛景之撓撓頭。

“我信裏明明交代你不得拘束柳闊等人,要好生待之,怎得對方連逛個園子都束手束腳的?!景之啊,你也這麽大的人了,除了帶兵打仗,在人情世故上也要多學着些才好!”

“我……”薛景之被訓的慚愧不已,“是我照顧不周。”

“罷了。”蕭慕延擺擺手,“以後多練練也就好了。好在對方也不是小氣之人,并未計較你的怠慢。”

薛景之想到趙管事那番話,既然将軍讓他提高如何待人接物,便趕緊将此事說了出來。

只見蕭慕延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薛景之不由咽了咽口水,心裏有點膽顫。

等他說完後,蕭慕延淡淡掃了他一眼:“徹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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