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良妃再次出現在衆人面前時已是春暖花開之際,脫去厚重的冬裝,換上輕薄的紗羽累珠流蘇裙,未消的寒風擋不住她火熱的激情。一來炫耀一番自己價值不菲的新裙,二來該整治的需整治,她是後宮第一寵妃的地位可不能被動搖。
對于揭穿皇後假孕的事情她一點心理負擔也沒有,再次見到皇後發覺她沒事人似的,不禁試着戳戳傷疤:“一個月不見,皇後娘娘風采依舊,實在讓人難以相信月前發瘋撒潑的會是世間女子典範,不過人都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時候,相信大家都能理解娘娘的求而不得。”
在場後妃低頭不語,又來了……
可這一次良妃不會如願了,孟君陰沉着臉呵斥道:“放肆!什麽時候後妃可以對皇後娘娘指手畫足了?良妃莫不是混淆了尊卑貴賤之分?若是不記得,奴婢倒是可以幫您回顧。”
良妃有些心慌卻又不能在諸人面前露了怯,冷笑回道:“孟女官好大的威風,居然敢擅自對本宮說教,也不知這是哪門子規矩?莫不是孟女官自認為地位比及我等更優越?倒也不是不行,主仆情深共譜一段佳話也不是異聞。”
孟君臉一紅,餘光瞟了一眼神情依舊的皇後,天可憐見,她對皇上真的沒有別的想法。
敏儀拂了拂衣袖上的金鳳,沉聲道:“如若本宮喚她去教你規矩呢?”鳳眸不怒自威,直把良妃看得心顫顫。暗想自己一個月未出,這天竟是變了?假意喝茶,再不敢挑刺惡語相向。
敏儀心中冷笑,愚蠢的東西,不過是縱容你幾日,就分不清東西南北了。想到如今盛寵之下的桃夭夭,不禁眉目舒展,倒是有好戲可瞧了。
很久沒有嘗過被當衆打臉滋味的良妃來到禦花園禍害了一堆剛冒頭的花骨朵後還不解氣,又聽兩個過往的宮女拿自己與桃夭夭做比較,最可氣的竟是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如她?
只見宮女甲道:“我看桃常在應是要晉級貴人位了吧?這一個月來,皇上三天兩頭的賞賜東西給她,不是金銀珠寶這些俗物,而是皇上品嘗後覺得好吃的膳食,又因桃常在愛花,搜羅了好些珍品賞她,有些連良妃宮裏都沒有。”
宮女乙不以為意道:“誰讓她長得最美呢?你要是有這麽張臉你也可以呀。”
兩人笑作一團,笑過後,宮女乙繼續道:“如今是擁有良妃宮裏沒有的花,往後你說……還有什麽不能擁有的?”
宮女甲驚訝道:“你是說……”剩下是交耳相談,可不敢說出口。
當然一直在聽牆角的良妃不用猜都知道她們說的是什麽,無非是桃夭夭往後生出個兒子來争奪太子之位把自己踩在腳下。哼!那也要看她有沒有命活到那時候!
良妃盛怒之下也顧不得去懲治這兩個多嘴多舌的宮女,氣沖沖的走了。
兩個宮女相視一笑起身離去,任務圓滿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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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妃陰沉着臉站在太液池邊,陰寒的冷風吹不滅她一身的怒火。她只想把桃夭夭扔進這太液池裏去喂魚,再撈一條魚上來炖湯喝,如此才能消除心頭之恨。
錦言聽了良妃的吩咐福了福轉身離去,心中雖對主子這個蠢笨的做法不贊同,可她不會像錦笑一樣出言反對。她只把自己當作一個主子身邊服侍的人,而不是一心一意為她好的忠仆,若是個聰慧的主子,當然可以出謀劃策,可一個自以為是頭腦不清醒的主子,為她犯不着。
她來到月華殿見禮後表明來意:“我家娘娘邀常在去太液池賞景。”
桃夭夭無奈嘆氣,該來的終将會來,起身笑道:“我這就随你過去。”
翠羽緋意暗自跺腳,明知良妃來者不善,小主居然立馬答應赴約,真是……能有一點皇寵之下的嬌氣嗎?兩人對視一眼快步跟上,若是良妃懲罰小主,她們拼死也要去找皇上告狀,把主子不屑的恩寵豎起來。
太液池波光粼粼,在陽光照耀下反射的光極為刺眼,那水深不見底,看得人頭腦發昏,不善水的桃夭夭遠遠隔着,恐自己會掉進去。
良妃讓人準備了魚竿、魚餌,等桃夭夭到了,直接吩咐道:“本宮今日想吃這太液池裏的魚,還請桃常在施以妙手垂釣一條上來。”
桃夭夭福了福笑着坐下拿起魚竿,也不用翠羽緋意動手,熟練地把魚餌放在魚鈎上,再抛進湖裏,靜候魚上鈎。
那年,桃真知與同窗比試垂釣技巧,不慎輸了,回來找她撒氣,強迫她一個時辰在池塘裏釣五條魚上來,不然不許用膳,為了肚子不挨餓,她苦練幾日,無師自通練就了釣魚本領。之後桃真知讓她扮作他的丫鬟再次出門比試,結局自然是勝了,他還大言不慚道:“連我的丫鬟都比不過,你們沒資格和我比。”
往事不堪回首,再回首已是悲情,被風一吹,她眼睛澀痛。
良妃坐在亭子裏吃着進貢的山竹,時不時打量一眼桃夭夭,真是沉得住氣。嚼了嚼感覺有籽,不悅地皺眉,周遭宮人大氣不敢出,而撥山竹的宮女跪地求饒:“娘娘饒命,奴婢不是有意的。”
良妃不耐聽她解釋,揮揮手,自有內侍捂嘴把她拖下去。
見魚竿動了幾下,良妃冷笑一下,把一兩銀子一個的山竹丢進湖裏,瞬間魚竿回歸平靜。如此反複幾次,她取笑道:“都說美人沉魚,此言不虛,桃常在可要想個法子才好,本宮可耐不得餓。”
桃夭夭笑回:“這湖裏的魚精怪得很,只吃不咬,娘娘可否讓嫔妾兩個侍女去取漁網來?”你要的,我自動送上門來又何妨?
良妃聞言眼裏精光一閃,原是個空殼美人,這麽蠢還真不忍心對付你,不過誰讓你長得美呢?這是你的原罪,要怪就怪你的父母把你生得太好。她笑道:“當然。錦言,你陪着一起去取。”
錦言冷聲道:“走吧。”見二人躊躇不前問道:“還怕你們小主在這兒丢了不成?”
翠羽緋意咬咬牙離去,不是怕丢,是怕活不成了,那她們該怎麽辦?
良妃冷笑着來到桃夭夭身後,這宿敵要自己親手了結才算完整,就算皇上生氣又如何?人已經死了,難道還要活人去償命不成?那也問她兒子她父親答不答應了。
桃夭夭閉上眼睛等候宿命的到來,三月的湖水應該很涼,不是一直說寧願冷也不願要溫暖?為何此時特別想要他的體溫取代這一刻的寒涼?眼淚不由自主流出,別了,只願來生我不曾經歷這些,活成一個明媚的姑娘,有勇氣去追逐自己的幸福。至于生養她的父母,他們還有孩子,想來她的離去對他們而言是一種解脫而不是心疼吧。
“不要。”賢妃突然出現驚喊道。
此時良妃的鞋底距離桃夭夭的後背只有一尺的距離,生生止住,不悅地回頭看向罪魁禍首,冷笑道:“賢妃不要什麽?說出來本宮聽聽。”
賢妃素來知曉良妃的膽大妄為,不過今日倒是再次刷新了她對良妃的認知,她太自負太不把規矩放眼裏了。
良妃見賢妃不搭話,走近用蝴蝶雙戲絲帕捏起她的下巴笑道:“賢妃怎的不說了?你不說本宮怎知你不要什麽?”複湊到她耳邊低語:“你不要她去死,那你去死如何?你只是個農家女,她是官家女,一命換一命你不虧。怎麽不說話了?本宮可不是皇上,你的假裝大度對本宮不管用。”
賢妃閉上眼睛,怕洩露了情緒。
而還坐在湖邊的桃夭夭經歷了臨死一腳,她發覺自己竟是如此的迷戀這世俗,她還不舍得去死,她想她不應該讓別人帶給自己的傷害影響自己一生。
蒼岩聽到消息後匆匆趕來,見桃夭夭還穩當當的坐在湖邊心中如釋重負。
聽聞皇上駕到,桃夭夭起身回頭對着蒼岩發自內心一笑。她道:“嫔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這一刻她喊的不是口號,而是真心實意希望他如此。
蒼岩走過去左手緊緊握住她的柔夷道:“都起來吧。”右手摸摸她被風吹紅的小臉,心中對良妃多了一絲戾氣,這個女人簡直欠收拾!他牽着桃夭夭來到二妃跟前道:“賢妃看到了什麽?如實說來。”
賢妃回道:“回禀皇上,臣妾看見良妃把腳伸向桃常在背後。”
良妃之前還只是聽說皇上對桃夭夭恩寵有加,不想看到的一幕竟然是如此的濃情蜜意,他眼裏只有她,他要為她做主。她覺得此刻她心中不痛而是凄涼,自己做的這一切究竟有何用?
蒼岩也不過問良妃,直接下旨:“德妃德行不休,禁足景仁宮兩月。”說完牽着桃夭夭離去。
良妃對着離去的兩人背影張開嘴巴卻發不出聲來,憑什麽?
良妃的遭遇自然大快人心,更多的是拿桃夭夭和皇後做比對。良妃得罪皇後才罰一個月,謀害桃夭夭居然罰了兩個月;也有人說,良妃只是刺了皇後幾句,又沒有造成身體傷害,而對桃夭夭不然,她想要推她進湖,自然要嚴懲了。
敏儀聽到消息平靜地點點頭,看來需重新考量桃夭夭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