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回頭,看見了葉澤一

“嘁……”

小賣部離操場不算遠,我打開門走進去,把卡遞給葉澤一:“随便刷。”

他唇角依舊挂着那種意味深長的微笑:“包養我啊?”

……我遇到的都什麽人啊。

我挑了根可樂味的棒棒糖,給蘇纨買了根巧克力味的,又随手拿了幾根水果味的,叫葉澤一快一點過來結賬。

最後他買了一瓶冰鎮過的百歲山,我看着他喝都覺得透心涼。“悠着點啊……”

他擰上蓋子:“哪像你身體這麽弱。”

有意見啊……我沒應他。

走回操場的時候,主席臺上的人都在找三千米的冠軍,葉澤一先我一步去領獎,我懶得上到主席臺去,看見蘇纨正在起點處陳昭聊天。

我走過去,他倆聊得正歡。我把巧克力味的糖給蘇纨,聽說陳昭也要跑三千米。

學校三千米的記錄是去年陳昭破的,他今年就是要挑戰自己刷新自己的記錄。

我聽着都覺得不可思議,和他說了聲加油。

再看操場的時候,宋連池的身影高挑,雖然穿着黑色的衣服沒有熒光綠那麽顯眼,出衆的是氣質。他正一個人往團委室走,我便趕緊和蘇纨陳昭說了再見,小跑着追宋連池。

“還要整照片?”我在他身邊停下來,說話還有點喘。

他沒看我:“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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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怎麽又這麽高冷?

我摸到口袋裏的棒棒糖。不知道宋連池吃不吃?甜品可以愉悅心情啊。

“喏。”我從衣服口袋裏拿出僅剩的幾根讓他挑口味。

他側頭看了眼我手心的糖,又瞟了我一眼:“不要水果味。”

很好,他搶了我喜歡的那只,可樂味。

算了算了,看在我在逗他開心的份上,不和他計較。我把可樂味遞給他。

他牽起嘴角微笑,眼裏像是有一個光芒萬丈的太陽。

好嘛,還是我厲害,一下子就讓他開心了。不得不服好嗎。

他的手随意扯了扯包裝,就撕下了糖紙,漫不經心地放進口中。

唉,清新可愛的可樂味。

為了解饞,我拆了顆青蘋果味的含在嘴裏,怨念地看着宋連池吃。

走到團委的時候依舊沒人。

宋連池随手翻了翻桌上的一疊照片,然後坐下來看電腦。根本沒什麽事。

他似乎突然想到了我還在,手離開鍵盤,輕推桌沿,轉椅一移就到了我身邊。

大概我眼裏的怨念太明顯,他噗嗤一聲笑了笑,聲音低沉,像是一泓清泉。

“想吃可樂味?”

我不說,佯裝淡定地直視他。

以前說過,宋連池的眼睛有魔力,而我敢和他對視,顯然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我可以想見自己的臉又迅速紅起來,可偏偏不敢偏過頭去。

他把那顆棒棒糖拿了開去,突然傾身過來,我被他吓得不敢動,他靠近我,停在我的左耳畔,呼吸時候可以吹動我的頭發。“謝謝你的糖。”

——可樂味。

我感覺左半身都酥麻起來……

過分!宋連池你在調戲我!

☆、傳說

任他凡事清濁,為你一笑見輪回甘堕。

那年的運動會,是A中史上最精彩的運動會。陳昭大神三破記錄,各個項目黑馬頻現。當然,也少不了八卦的肆意蔓延。有幾個膽大的直接跑到主席臺上搶了話筒大聲告白,陳昭被提名的次數最多,可見人氣多旺。

運動會結束後,蘇纨越發不着家。早上我叫不醒她,每每我們都收拾好快要出門的時候她才爬起來,然後飛快洗漱好、整好東西和我一起出門,有幾次實在晚了,差一點就被寝室老師關在寝室樓。

上課的時候也是明顯的心不在焉,好多次被點到名然後一臉茫然。楊起帆作為蘇纨的同桌第一二次完全沒幫幫蘇纨的意思,事後好像是被蘇纨死纏爛打了挺久,然後在蘇纨被點到的時候偶爾會在旁邊提醒一下,總算是幫她逃過了幾次魔爪。

中午和她一起吃飯的機會越來越少,第五節課下課的時候,蘇纨和我說了聲她約了人就跑得沒影,我只好和慕戚戚一起搭夥。

後來在高二樓看見過她幾次,她根本沒去吃飯,而是和高二的幾個人忙活社團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當然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去看夏無羁。

最近幾天夏無羁倒是沒再傳出換了新女友的八卦,想來和蘇纨整日整夜纏在他旁邊有關。

白天的課程結束後蘇纨依舊往夏無羁身邊跑,聽班裏幾個回家吃飯的同學說,有幾次看見了蘇纨和高二幾個人在距離學校幾站遠的菲特吃晚飯,特別浪。

有幾天晚自習還遲到了幾分鐘。

她的狀态自然逃不過師太的眼睛。我去交作業的時候師太還問起我蘇纨是不是在戀愛。這個問題堪比物理題,我只好官方地回答說不清楚。那時候師太擡了擡眼鏡,眼神尖利得很,我就知道蘇纨這次慘了。

據說當夜師太給蘇纨的爸媽打了電話,自然沒有什麽好事,不過蘇纨父母正好在外出差,于是打來電話批評了兩句也就完事了。最近沒什麽考試,沒有刺眼的分數擺在眼前,也就沒什麽力道,蘇纨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

天氣漸漸涼下來,校領導不僅規定了高一在周六上午也要繼續上課,還抽風說要全校在周日的晚自習時期進行周練。那些本來不參加周日晚自習的人也不得不過來參加,再深夜趕回家。

而我和宋連池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聽表嫂說,宋連池的爸媽好像從香港回來了,一直在家裏照顧宋連池,為他的數學競賽沖刺。所以他很少來表哥家吃飯,每次回家的時候只剩下我一個人,更不用說在網上看見他了。

網絡對于他來說只是閑暇時的樂趣,有正事的時候自然不會再分心。

唉,學霸的世界啊。

快十二月的時候我參加了一個省裏的作文競賽。當時師太要我去問班裏有沒有人想要參加的時候我看了眼通知,感覺主題不太好玩,所以就沒打算去。然而師太已經先行寫了我的名字,我只好跟着去了。

初賽過得還算順利,雖然主題無聊,但寫寫還是不難的。

決賽要我們去省裏一個特定的地方參加,限時作文,主題是懷鄉,我恰好挺喜歡這種類型,洋洋灑灑寫了幾千交卷,沒想到得了特等獎,獎金還不少。

不僅如此,那篇作文被收進了優秀作文集,還在學校裏流傳開來,各個年段都印了發,連夏無羁也看到了那篇,一起出去吃飯的時候還跟我提及,弄得我當時特別尴尬。

與此同時,學霸們的競賽出了結果,宋連池的名字挂在榜首,要多榮光有多榮光。

我沒想到的是,葉澤一居然也能上榜。他作為高一新生,才來這個學校不到一個學期,參加競賽居然也能力戰群雄,光榮上榜。

他們參加的競賽是國家級的,所以即使只有三等獎,獎金也比我參加的那個作文大賽多得多。所以我跟着蘇纨他們像葉澤一敲詐大餐。

他聽我也這麽說的時候顯然有點驚訝,然後彎着唇角微笑:“好啊,我只請你,你來嗎?”

“拒絕套路!”我白了他一眼,不再提起這件事。

葉澤一作為我的同桌,還是理科學霸那種,其實特別沒正型。整天和我開玩笑,講的笑話确實也好笑,我心情不太好的時候都能被他很好得逗開心,算是個陽光暖男。

其實吧,陽光暖男也挺好的,可我當時深受言情小說的毒害,覺得只有像宋連池那樣高冷的人才好。雖然冷漠,但只要打開了他的殼,必然是長情。

那時我沒想過,如果打不開他的殼,要怎麽辦。

哪部電視劇說過來着,一廂情願的人,就只能願賭服輸。

再和宋連池說話是周六,在學校給各獎項獲獎人頒發獎狀的大會上。

因為作文大賽,我得以坐到大禮堂的前排和校領導們來個近距離接觸。

高一和高二分坐在兩邊,我們班只有我和葉澤一,自然而然坐到一起。

高二的人來得晚,我看到宋連池進來的時候,葉澤一正在和我講他們考試時的遇到的變态難題,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敷衍得太過明顯,我發現葉澤一不再講的時候,他正順着我的目光看向宋連池。

宋連池坐在左邊一組的第一排,不像他的同學帶了一大堆的練習來打發時間,他什麽都沒有,一身輕松,右手正支着頭,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覺。

“那個學長,你認識。”葉澤一輕咳了幾聲,對我說道。

我點點頭:“嗯。”

“他特別厲害,我聽高二的學長說他把所有競賽題都解出了。”葉澤一說這話的時候我沒看他,語氣裏有不可思議,有敬慕,還有辨不清的意味。

“是啊,他是學神呀。”高二來的人漸漸坐滿了左側的一大排,宋連池被人擋住了,我便不再看。

先頒的高一,我那一組大賽只有我一個人走運得了獎,所以只有我一個人上去。從上面看下面的人,烏泱泱一大堆,還有二樓的一些也能看個大概,還真是一覽無遺。

校長是個白發的老頭,把省裏發下來的獎狀和獎杯遞給我,然後還微笑着讓我好好加油。

我面向學生,等着觀衆席中間的樓梯上一個拿着相機的老師給我拍張照片。

餘光一瞥,看見宋連池正眯着眼看我。

我看過去的時候,他把支着頭的右手放了下來,兩手交疊在胸前,目光沉沉,我晃了神。

“唉,同學,看這裏。”拍照的老師提醒道,我眨眨眼避開他的視線,閃光燈一亮,我匆匆走下來舞臺。

雖然A中以理科聞名,參加宋連池和葉澤一那個數競的人也不少,但得獎的還是寥寥無幾。高一段只有一班幾個學霸、葉澤一,還有幾個從普通班殺出來的黑馬,之後就是高二段的十來個人。宋連池作為唯一一個一等獎是單拎出來表揚的。

他上臺的時候,我聽見後面有女生的歡呼和尖叫聲,大喊着宋連池的名字,但漸漸又被老師的訓斥聲蓋了下去。

但臺上的人似乎無所謂臺下的聲音,在接過校長遞給他的獎杯和用信封裝好的厚厚一疊獎金時,扯起嘴角禮貌地笑了笑,神色淡漠,有點散漫。

然而他的态度并不影響臺下的熱情,當他面對着鏡頭的時候,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我跟着鼓起掌,看見他好像往我這邊看了看。

獎頒發得差不多了,校領導又開始滔滔不絕地教訓近期不聽話的同學,我覺得無聊,把獎狀給葉澤一,跟他說我要上廁所,便出了大禮堂。

當然我是真的要去廁所。

從廁所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洗手臺旁的宋連池。他俯着身子,接了水往臉上撲。

我打開水龍頭,一邊洗手一邊下意識往他那裏看。

他拂去了臉上的一些水珠,擡眼恰好從鏡子裏看見了我打量他的眼神。

尴尬。

我輕咳了幾聲,調出盡量自然的微笑向他點點頭。

他看起來不甚在意,向我颔首致意,甩了甩手上的水,往外面走去。

我跟上他:“要紙巾嗎?”

他停了下來,轉過身看我,額前的碎發濕了,眉梢和眼睫毛上都挂着些小水珠,有一種……清新的誘惑。

我眨眨眼低下頭,從口袋裏找出紙巾,撕開包裝遞給他。

他垂眸看了一眼,伸手接過,打開之後覆上了那張面癱臉。

“謝謝。”幾秒後宋連池拿下了紙巾,丢到一旁的垃圾桶裏,回身望着我,“結束後一起回去吧?”

我點點頭。他身上有原來那股清新淡雅的味道,現在又多了“清風”的香氣。

以前怎麽不知道,這種紙巾味道這麽濃?

我後宋連池一步走回大堂。校長講話差不多了,快十二點了确實該放我們回家吃飯。

我從葉澤一那裏拿回獎狀,和他說了聲謝便跑出去收拾東西等宋連池。

難得啊,我已經快兩個月沒和他一起走了。

我走到高二樓的時候他正好下來,身邊還有幾個他的同學,見到我之後,那幾個學長壞笑着走了開去。

我走到他身邊,他看着那幾個走開的學長:“別理他們。”

過馬路的時候他又伸手拽住我的手臂,好像有點擔心我會被車撞。

我……看起來這麽不靠譜嗎?雖然覺得好笑,但被他拉着的感覺實在太好。

一到對面的人行道他就放開了我。

走往小區的路上人越來越少,也安靜下來。我們之間的沉默越發明顯。

我随便找了個話題:“宋連池,你的獎金是不是特別多啊,那麽厚一疊。”

他挑挑眉:“沒數。”我不知道怎麽接,他突然接着說道:“我看到你的那篇作文了。”

感覺心髒收縮了一下。我等着他的下文,他居然就停在了這裏,全無說下去的意思!

能不能好好聊天?

“是不是很渣?”

“嗯……”他意味深長地看着我,眼裏有淡淡的笑意,“挺好的。”

哈哈,那必須。

我彎眉向他笑笑:“難得啊,被你這種大神說挺好。”

他彎起嘴角:“沒想到你理科這麽爛,文科倒是不錯。”笑得不是那麽疏離。

我早就習慣了宋連池不怎麽開口、一開口必定毒舌的模式,抓住他的稱贊就好了。“是啊是啊,有一點擅長的就不錯了。”

這個話題一開始就讓我們擺脫了尴尬的沉默,一路随口說着就到了表哥家。

十二月中旬的天氣很冷,A市算是北邊的城市,不像南方那麽濕冷,在室外的時候還是凍成哈士奇的感覺。

宋連池就在我身邊,他穿着純黑的大衣,微笑的時候像是驅散了身邊的陰霾,終于溫暖起來。

☆、願望

要有最樸素的生活,與最遙遠的夢想。即使明天天寒地凍,路遠馬亡。

我和宋連池一起到表嫂家的時候,裏頭的陣勢着實吓了我一跳。

不僅表哥的爸媽來了,還有宋連池的爸媽,林青久、陳究、許諺等一幹表哥表嫂的好友也都在。

這是出了什麽事嗎……

我趕緊換好鞋子,跑到阿姨身邊坐下。

他們正在一起很興奮地聊着什麽,我湊過去聽,阿姨摟住我的肩膀:“淺淺,你表嫂懷孕啦!”

!!!我溫文爾雅的女神終于也要當媽媽了嗎!

表嫂從卧室出來的時候表哥陪在她身邊,小心翼翼的,像是擔心她一個不小心出什麽事。那神情要多溫柔又多溫柔。

正是因為表哥,我才覺得,高冷的人一旦被溫暖,就肯定會變得極其溫柔。所以啊,我才能這麽義無反顧。

“表嫂,檢查出來幾個月啦?”我起身讓表嫂坐下。

她看着我們這麽些人緊張兮兮的神情抿唇微笑:“哎你們這麽擔心幹嘛,沒事啦今天去體檢的時候查出來的,才兩個月。”

“喂喂喂寒蕭蕭我跟你說,前三個月都很危險的,還不穩,所以萬事小心知道嗎?”林青久姐姐顯然已經頗有經驗,拉着表嫂細心叮囑一些注意事項,許諺也湊過來聊天。

阿姨幫着煮了些菜,一大幫人坐下一起吃,我被安排到了宋連池和林青久姐姐中間。

“阿灼這邊一直有遺傳性心髒病,蕭蕭,保險起見,我們去英國做下檢查吧?”席間,阿姨開口提議。

遺傳性心髒病不好治,雖然随着科技進步,我和表哥身上的病狀顯然減輕了不少,但還是存在一定風險。比如表哥在前幾年突然病發接受了數次手術才好轉,而我也從小就體弱,激烈的體育運動實在無法參與。連軍訓都千方百計地逃過去。

表哥和表嫂應該早就做好了去英國的打算,阿姨一提出來就點頭同意了,計劃着年末出發,也就是差不多再過一周,我們放元旦假期的時候。

“這樣的話,清淺來我們家住幾天吧?”宋連池的媽媽開口。我在表哥表嫂的婚禮上見過她,是個氣質高雅、很溫柔的女士。

我停下筷子,聽表哥表嫂怎麽說。

“那就麻煩小姨啦。”表嫂轉頭問我,“清淺,可以嗎?”

我點點頭,擡頭的時候,看見宋連池的媽媽正看着我,眉梢眼角都是溫潤的笑意:“放學之後和阿池一起來阿姨家噢,阿姨給你們做好吃的。”

我微笑點點頭:“謝謝阿姨。”

身邊的宋連池自顧自吃着,後來問到他關于競賽的事情,他才規矩地答上兩句。

那盆大魚上來的時候我才吃到一半,伸手夾了一大塊肉放到碗裏。

宋連池已經吃得差不多了,看見我夾了這麽大一塊,突然笑着輕聲說了句:“喂,小心又卡到。”

我撇撇嘴回應他:“這是草魚,刺很少的,有沒有常識啊。”

他彎着唇角微笑,不繼續和我嗆,居然就這麽支起頭來看着我吃。

诶,這就是他不對了,這樣看着我的話,就算沒有刺我也咽不下去好嗎?

我左右仔細把魚肉挑了好久,遲遲沒有下口。姨夫擡了擡眼鏡問道:“淺淺不是很喜歡吃魚的嗎,今天怎麽啦?”

我瞟了眼宋連池:“沒事啦沒事啦我看看有沒有刺。”

“放心啦,今天買的是草魚,刺少。”阿姨應道。

宋連池終于看夠了,扭過頭去開了瓶雪碧喝。我吃下涼下來的魚肉,一如既往的好味道。

快到聖誕節了,西方的國家都放了假,阿姨和姨夫來了A市之後打算幾天後和表哥表嫂一起回英國。而爸爸媽媽這幾天在英國照顧外婆沒法來看我,等到阿姨姨夫到英國的時候,他們又要去瑞士旅游,于是整個把我遺忘在了角落T^T

街上許多店鋪的玻璃上都畫了雪花和鈴铛,路上偶爾能看見幾個穿着聖誕老人服裝分發傳單的人。雖然中國不過聖誕節,年輕人還是對此熱衷得很。

周六那天是聖誕節,起床的時候蘇纨已經換好衣服了,她穿了件粉色的小棉襖,帽子上還有一個小絨球,看起來特別可愛。

“小清淺,這是送給你的聖誕節禮物!”我伸手接過,紙袋裏裝了一本複古風的筆記本,是我特別喜歡的一個牌子,也特別貴,這應該是最新品。

“謝謝你啦蘇纨小可愛。”

“別客氣別客氣。”

蘇纨給慕戚戚和賀憐也準備了禮物,都照着我們的喜好,禮物挑的很好,可見花了不少心思。

顯然我沒有蘇纨那麽認真,從櫃子裏拿了幾個畫了笑臉的紅蘋果送給她們作為聖誕禮物。

到教室的時候,葉澤一桌上放了好多巧克力,随着早自習時間的逼近,他桌上的禮物越來越多,還有花、有小熊、有漫畫書……人氣真高。

他不住宿,想來來得晚,到教室的時候鈴恰好響。

師太後他一步進來,看到他桌上壯觀景象皺了皺眉:“葉澤一沒想到你這麽受歡迎啊。”

“老師聖誕節快樂啊。”他尴尬地笑笑,放下了書包,随手拿了把花遞給師太。

“借花獻佛做得倒是不錯。”師太伸手接過,微笑着□□了講臺桌上的一個花瓶裏。

啧,葉澤一這個馬屁精。

我趴在桌上,拿了支筆在草稿紙上随意塗畫。

第一節課是聽力。聽到一半的時候葉澤一戳了戳我:“喂,你怎麽啦心情不好?”

我直起身來,搖搖頭。

“那幹嘛一副鄙視世界的樣子?”

我瞥了他一眼:“就是覺得我巧克力沒你多,不爽。”

他噗嗤笑出聲來:“早說啊,我的就是你的。”說着真的往課桌裏拿東西。

我趕緊按住他的手臂:“我開玩笑啊。”

他停下手,眼裏有滿滿的笑意。

感覺又受到了欺騙?

我趕緊松開按着他的手。英語老師似乎注意到了我們這邊的動态,突然叫我的名字:“林清淺,你來複述一下剛才的那段對話。”

開玩笑,我一直沒在聽好嗎……

我輕輕咳了幾聲,往葉澤一那邊移了幾步。

葉澤一突然站起來:“報告老師,我們這裏剛才有只蟲子,所以沒聽清……”

英語老師非常年輕,所以好像特別怕蟲子啊之類的,像小女生一樣。“蟲子?你們班衛生怎麽搞的?算了算了,坐下吧,待會兒給大家朗讀一遍課文。”

我呼了口氣坐下,向葉澤一說了聲謝。

“同桌嘛,應該的。”他手中的筆轉了三百六十度後穩穩停在了指尖,我以前沒注意,原來他的手也很好看。

周六上午的課結束後可以回家,我想找蘇纨,發現她的書包還在,人卻沒了影。

“楊起帆,你同桌呢?”

“去高二了。”學霸君看都沒看我一眼,低頭繼續做作業。

我只好自己拿上書包走出去。

宋連池沒說要和我一起,所以……也不用等他吧。

我走過高二樓的時候,他們好像還沒放,于是我一個人往大門走去。

葉澤一推了自行車走過來:“你一個人回去?”

我點頭。

“你家在對面小區?”

“沒,那是我表哥家。”

“噢……你爸媽呢?”

“他們啊,一直在國外呢。”

他點點頭:“喂,林清淺啊,你沒送我聖誕禮物诶。”

“我又不是你的迷妹!”我白了他一眼。

“話不能這麽說,我們也算是快一個學期的同桌了嘛,怎麽說都應該互相表達一下友愛之情。”他說着從書包裏拿出一個小手鏈,“喏,這個送你吧。”

我伸手接過,那是一串骨頭串成的手鏈,很別致。

“喂,這是什麽骨頭啊?”

“人骨你信嗎?”大概是看我表情一瞬間凝固,他哈哈笑了幾聲,“當然是動物骨頭啦。我爸去非洲的時候給我帶的,當地土著的。”

“看起來有點貴重。”我收起來,想要還給他。

他卻堅持要我收下。

“好吧,謝謝你。”我打開書包翻找了一會兒,“我只有這個,送你吧。禮輕情意重嘛。”最後一個紅蘋果。

他接過,看起來挺開心。“明天見。”

我也朝他揮揮手,看他漸漸騎遠了,背影潇灑得很。

那一周沒看見宋連池。他的爸媽來看望過表嫂,不過宋連池沒來。

後面一周只要上五天,最後一天還有元旦文藝彙演,每個人都有點松散。

周五的時候,A中所有的學生都聚到了體育館,周邊的看臺坐滿了人。高一段的位子在正中間。

宋連池作為學生代表上臺發言,他穿了白襯衫,坐在校長旁邊的位子上,眉目淡然,聲音冷清,照着稿子念完,鞠了躬就走下舞臺,臺下掌聲雷動,他卻置身事外。

真帥。

周邊的女生都在重複這兩個字,我在帶來的草稿本上随筆寫着,一眨眼居然寫了滿滿一面的“宋連池”。

我趕快翻過,幸好右邊的慕戚戚在安靜地做數學題,似乎沒有看見我在幹嘛。而左手邊的蘇纨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兒。

文藝彙演中各班都出了節目,一開始還興致勃勃,後來漸漸也就膩了,我拿出紅對勾做英語,還沒寫幾筆,聽見了秦可栖的聲音:“同學,不可以做作業噢。”

我擡頭,翻了本子:“學姐呀,別扣分別扣分。”

她穿了學校發的那套白襯衫加格子裙,特別清麗,彎眉向我微笑:“放心啦,對了,待會兒一起去吃飯吧?”

“啊?我要回家的。”

“安啦,宋連池也去的。”她笑着拍拍我的肩,往後排走去。

想想也有點興奮,今年跨年要一個人了呀。

文藝彙演結束的時候已經将近六點了,天徹底黑了下來,校門口很多家長的車子,堵車程度堪比北上廣高峰。

慕戚戚和賀憐還要去寝室拿點東西,蘇纨還沒回來。我只好一個人出去。

我有點夜盲,從高一樓出來的時候特擔心從教學樓到大門口的路太長會摔倒。只好一個人慢慢走。

“林清淺。”剛走出教學樓就聽到有人叫我,聲音冷清,語氣沉沉。

我扭頭看過去,暗影裏走出一個人:“宋連池?”

他走到我身邊:“非要我等你啊。”

我低了頭,以為他是因為每次都要來等我覺得厭煩。卻聽他繼續說道:“你就不會等等我嗎?”

我擡眼看他,他看着眼前的路,臉上依舊波瀾不驚。

我找回自己的聲音:“我的錯,下次換我等你吧。”

他挑挑眉沒說話。

“我爸媽今天臨時有事去香港了。”他邁下一個階梯,我跟着邁。

“噢。”

等等,所以只剩下我和他兩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任何在看的小可愛冒下泡好嘛?

☆、生日快樂

我看過很多遍的花開花謝,采過很多甜美或者苦澀的果實,釀過很多種類的好酒,卻只遇見過一個能舉樽共飲的人。

天陰沉沉的,從教學區到大門口的路來來往往的人不少,影子把地上的狀況蓋得嚴實,我努力辨着階梯,還要盡力跟上宋連池。

“你看不清?”我和他差開了一兩步的距離,他停下來轉身看我。

我尴尬地朝他笑笑,往下邁了一步,重心不穩。

他伸手扶住了我。“我拉着你吧。”

言罷他已經牽住了我的手——不像以往他只是拉着我的手臂,這次他握住了我的手。

宋連池的手很溫暖,不像我的手已經在外面凍得有點麻木,他的手指纖長,骨節分明,牽着我的力度不輕不重,在我邁下樓梯的時候會稍微緊一點,好像是随時待命拉住我。

那天我跟在他身後,離他不到一只手掌的距離,空氣裏都是他的清雅氣味,胸腔裏的心髒像是小時候生病時那樣砰砰跳個不停。

走到校門的時候亮堂了很多,不少學生家長在向門衛反應學校設施問題,應該在教學區到校門口的路上多裝些燈。

門衛道歉說是前幾天風大把燈刮壞了,這幾天會找人來修。

我和宋連池從一旁走過去,頻頻有人看向我們。

他還沒松手,我率先把自己的手從他手掌裏抽出來。

心跳總算漸漸平息下來。我暗暗深吸了一口氣,沒敢擡頭看宋連池。

夏無羁叫了他家的司機開車過來接我們,我和宋連池到的時候,夏無羁和秦可栖都已經在了,只差蘇纨和陳昭。

我原以為蘇纨肯定是去找夏無羁了,沒想到夏無羁卻是早就出來了。

最後蘇纨和陳昭一起走了出來,兩人看起來心情都不錯。

司機開車把我們送到了A市中心地以海鮮聞名的一家店。

夏無羁已經訂好了位置,一共六個人,我莫名其妙坐到了宋連池身邊,蘇纨坐到了陳昭和夏無羁中間,秦可栖則坐到了宋連池另一邊。

海鮮一直是真愛,有海鮮的地方一切都是浮雲。

我專心致志吃盤子裏的食物,聽他們聊A中各種各樣的趣事和八卦,蘇纨和秦可栖主導了話題。

宋連池和我一樣一直安靜地吃,夏無羁玩手機,陳昭則興致勃勃參與蘇纨和秦可栖的話題。

飯一直吃到了十點。

夏無羁他們自然還有後續活動,宋連池興致缺缺,我自然是跟着宋連池。

于是夏無羁找了司機把我們先送回家,他們四個人繼續浪。

我走的時候蘇纨就懷着意味深長的微笑對我擠眉弄眼,我知道她的花花心思,一概無視,跟着宋連池上了車。

夏無羁真是個高富帥,這車看着就不便宜,據說他爸有好幾套別墅,不僅A市,在英國和香港也有不小的勢力。難怪人家活得這麽嚣張。

我輕輕嘆了口氣。

方才吃飯喝了點酒,啤的,還吃了不少麻辣魚頭,辣的喉嚨有點痛。我靠着車子的玻璃,頭有點暈。

宋連池按了密碼,用鑰匙打開門,我跟着他進去,換了拖鞋。

“客房在那裏,洗漱的東西我媽有給你準備。”他把書包扔到了沙發上,一臉疲倦地靠在沙發上眯起眼。

我打開客房的燈,房間很整潔,床單是新換的,素淨的淡藍色,床頭櫃上放了一些牙刷、沐浴乳和幾套睡衣。宋連池的媽媽很貼心。

我把書包放下,把外套脫下,拿上那些洗漱用品走出去。

沙發上的人聽見了我的腳步聲,微微睜眼看我:“洗手間在那裏。”他伸手指了指。

我走進洗手間。

流水聲裏我依稀聽見了電話鈴響,然後宋連池似乎在說話。

洗完澡出去的時候,宋連池依然躺在沙發上,閉着眼的樣子更有種“生人勿近”的冷漠。

快十一點了。窗外已經有人燃起了煙花,一朵一朵綻放在天際,絢麗張揚——像是,燃盡一生只為剎那的光華。

洗完澡之後清醒了不少,不再頭暈得緊。

我洗了頭發,不過沒找到吹風機,濕嗒嗒地垂在肩上。

“吹風機在客房抽屜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宋連池已經站了起來,往他的房間走去。

我走到客房找出吹風機,把頭發吹了個半幹。

吹風機的噪音停下之後,宋連池那間傳來的水聲很明顯。

電話鈴突然響起來,我吓了一跳,跑到客廳看見宋連池的手機在響。

備注寫着“媽媽”。應該有什麽事情吧,我看了眼宋連池緊閉的房門,按了接聽。

“喂?阿姨你好,我是林清淺。”

“噢清淺呀,我就是想給你打電話啊,剛才阿池說你在洗澡,所以我現在打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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