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2)
着,韓若薇靜靜地聽着。
“上一次黑子回家跟我說孟飛來了,我就有些擔心,後來你們又誤打誤撞進了我家,我便知道孟飛已經注意到我們了。他這個人其實非常聰明,又非常固執,我知道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芳娘說這話的時候面色有些驕傲又有些哀傷,那神情真的是非常奇怪的。
“我跟黑子決定搬家了,收拾的倉促,等到了地方我才發現自己有一件很重要的東西沒有帶,黑子便要回去取。我原本是不同意的,可是人吶,都有僥幸心理,今天這麽熱鬧,我們以為孟飛不會有閑心來管我們。可是……”
“黑子有可能落到了他們的手上,我不放心便回去看了一眼,屋子沒有任何異樣,我走進了卻見幾名黑衣人跳了出來,我反應很快,轉身就跑了。多虧了你,才沒被他們抓住。”
“韓姑娘,我想請你幫我救救黑子,我們決定離開這裏,走得遠遠的,請你幫幫我。”
韓若薇反手握住芳娘的手,秀氣的眉擰着,她道:“……其實我覺得孟大哥并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人。即便,即便是你不喜歡他,說開了我覺得孟大哥一定會祝福你們的。”
芳娘怔了一瞬,又笑起來。她看向韓若薇的眼神很柔和。
“我們,并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芳娘目光充滿哀傷,她說:“黑子的父親害死了孟飛的父母,他與我們有不共戴天之仇。”
·
“這是上一代的恩怨了,黑子的父母已經在大火中喪生,黑子好不容易活了下來……”
韓若薇帶着這個炸雷般的消息離開芳娘房間的時候,整個人還都是暈乎乎的。她踏出那家客棧,就見姚新南正坐在門邊的一塊大石頭上,手裏撿着一根枯枝,在地面上寫寫畫畫,眉頭皺的緊緊的。
韓若薇做壞的念頭冒了出來,她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想要吓他一吓,可姚新南頭頂上仿佛長了眼睛一般,在她剛邁出去兩步的時候,姚新南便擡頭看了過來。
“聊完了?”姚新南态度自然的用樹枝将地上寫的東西擦了擦,随即站起身道:“回去嗎?”
韓若薇點了點頭,她落後了半步,盯着姚新南的後腦勺。其實她現在急需要一個人來分享自己方才聽到的大秘密,但是可以和姚新南說嗎?
韓若薇手指絞在一起,心裏默默想着,姚新南與孟飛是兄弟,黑子大哥的父母殺害了孟飛的父母,害得他現在變成這副模樣。
姚新南應該是幫着孟飛的吧?可是他都不問自身的安危,想都不想都跟着自己來到了青陽,所以自己在他心裏是不是比孟飛這個大哥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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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若薇很糾結,她把自己想象成孟飛,思慮着如果她是他,會怎麽做?仇人的兒子近在眼前,是放還是殺?
很快她發現自己根本不可能代替孟飛做決定。
有一個詞叫做“感同身受”,可是他們從小經歷的人和事都不一樣,今天的孟飛是他的過往所造就就來的,那些痛苦掙紮她根本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了,也不過是一個旁觀者,“感同身受”不過是個笑話。
不一樣的,她不是他,更不知道孟飛的家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過他應該是挺幸福的吧,以前。
韓若薇其實對于孟家沒有多少印象,也只是父母的口中聽說過一些,卻也沒有放在心上。
如果有人殺了我的父母,而他們已經死了,可兒子還活着,那麽我會不會找他們的兒子複仇?
韓若薇嘆息,她的答案是——會。
因為活的太幸福了,父母、兄弟對她傾盡了所有的愛,同樣的她也回報了這些愛。如果有一個人奪走了這一切,大概所有與仇人有關系的人她都會宰了吧。
“啊——!”韓若薇停下了腳步,覺得自己的腦袋要炸掉了,一邊覺得孟飛很慘,一邊又覺得黑子也挺可憐的。
那終究是上一代的事情,他們都死了,下一代是不是應該好好活着?畢竟有句老話說的好——冤冤相報何時了。
姚新南駐足,回頭,輕聲道:“其實,可以和我說說的。”
韓若薇咬了咬嘴唇,片刻後搖了搖頭:“沒什麽事,就是困得厲害。叫一聲提提神。”
姚新南看着她,輕聲道:“……那就好,回去吧。”韓若薇胡亂的點頭,避開了姚新南的視線。
直到回到了縣衙都沒有說話,韓若薇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至于姚新南,總覺得,有點失落的樣子。
不過韓若薇的心思顯然沒在他身上,一進了院子就直奔客房而去,半道上才想起來他的好二哥被他丢在一個農戶家裏了。
那去找大哥?韓若薇有些糾結,這個時候去打擾大哥好像不太好,他現在心情應該是非常好的,還是不要去煩他了。
那還能跟誰說?韓若薇覺得自己憋得都快爆炸了,她回頭瞅了一眼姚新南又飛快的蕩開視線,還是別跟他說了吧,免得他為難。
韓若薇摸了摸鼻子,道:“那,我先回去了,你也休息吧。”說着擡腳要走,卻比姚新南拉住了手腕。
“你真的沒話要對我說?”
韓若薇苦着一張臉,幹笑道:“沒有啊。”
姚新南點了點頭,拉着他往房間走:“那好,我有話對你說。”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果本君
☆、第 36 章
陽春三月,桃花開的極為燦爛,空氣中飄散着清淡馥郁的花香。
一陣不緩不急的腳步聲傳來,随後一個小童的聲音響了起來:“少爺,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老爺夫人會擔心的。”
走在前方的是一名錦衣公子,面容俊秀,只是臉色不太好看,他擰眉道:“你若是想回去便回去吧。”
跟在身後的小童吶吶的不敢言語,老實的跟在那人的身後。
趙修純在一處涼亭裏坐了下來,陽光正好,透過桃枝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爹跟娘還在應付那些阿谀奉承、逢迎拍馬的小人。
趙修純越想越覺得氣悶,擡手一掌拍在了伸進涼亭的桃枝上,落花滿地。
“爹為什麽不辭官算了,這日子一天天的過得有什麽意思!”趙修純真是厭煩極了這種生活,好像自己一點隐私都沒有,自己做了什麽,喜歡什麽都被那些人調查的一清二楚,然後尋着法子想從他這裏走捷徑搭上老爹這個縣令。
“少爺,別生氣了,我去給你取些酒水來吧?”小童知他現在心情不好,便說道。
趙修純擺了擺手,那小童松了口氣,快步離開了。
趙修遠揉了揉自己的臉,目光追着那小童,心中充滿疑惑,自己真的有這麽可怕嗎?為什麽每個見到自己的人都戰戰兢兢的,除了自己的表兄還有父親交好的人的叔伯的孩子,再沒有人敢跟自己玩耍了。不,即便是表兄表弟,他們見到自己時的笑容也很勉強,他自覺自己被嬌慣出來的脾氣在這些人面前遮掩的還是挺好的。
他沒有忽略那些人隐藏在小心翼翼的面具之後的是懼怕還有嫉恨。可是他們恨我什麽呢?趙修純嘆了口氣,我跟他們不是一模一樣的嗎?難道說是嫉恨我有一個做官的爹?可是我爹脾氣很好,待人溫和有禮,那些人到底為什麽在懼怕他?
百思不得其解。趙修純坐在身後身後的柱子上,眯着眼睛看着被桃花割裂的湛藍天空。
這時,只見一個人影飛快的闖了進來,那是個少年,一身錦衣華服,竟是上好的絲綢,那少年容貌及好,唇紅齒白,頭發烏黑,懷中抱着一只毛茸茸的白團子。
少年動作十分敏捷,跑起來仿佛帶着風一般,一瞬間就竄到了眼前。身後的桃林裏又傳來一道腳步聲,還夾雜着女子急切的喊聲。
“阿飛,你這壞小子,快把小白還給我!”那溫柔的女聲帶着點急切在桃林中響了起來。
那被喚作阿飛的少年扭頭喊道,他臉上挂着細密的汗水,小臉通紅,微微的喘着氣。他扭頭喊道:“才不要還你,你有了小白就不理我了,我要把它烤來吃掉。”
那女子在沒有出聲,抱着白團子的少年不甚在意的用袖子抹了把脖子上的汗水,站在原地有些疑惑。
“姐姐?”
“姐姐?你走了嗎?”
那少年喊了幾聲,都沒得到回應,不由得有些急了,他後退了幾步,口中叫道:“姐姐,你生氣了嗎?我開玩笑的,不會吃了你的小白的,姐姐你出來吧。”
這是身側傳來了一點響動,少年一轉身卻見一塊石頭從身側飛了過去,在回過神來就見一道鵝黃色的身影飛快的從桃林裏竄了出來,直直朝他撲了過來。
那少年驚得急退數步,懷中的小白團子卻已經落到了女子的手裏,他滿臉驚憤的指着身穿鵝黃色衣裙的女子:“你使詐,我要告訴娘!”
女子揉了揉方才搶到手的白毛團,秀氣的眉毛一挑,掩唇而笑:“阿飛,你是個男子漢,不要一遇到事情就找娘親,要靠自己的。”
少年不服氣的哼了一聲,手一伸,掌心向上,道:“那好,你把兔子還我,我們重新來過。”
那女子笑着搖了搖頭,雙手抓住小白兔後退一步道:“我、才、不、要。”
“你……”少年面色漲的更紅了,他理了理自己的衣領,朝那笑着的女子撲了過去。
“哎呀——”女子佯裝受驚一般抱着兔子就跑,臉上卻帶着戲谑的笑意。少年腳下發力,竟繞到了女子的前面,眼看着少年的手就抓在了女子的衣襟上,那女子腳下一轉,竟向涼亭奔了過去。
那女子帶着一陣花香闖了進來,趙修純一下子站了起來,女子只看了他一眼,便抱着小白兔閃到了趙修純的身後。
“公子,幫我攔住那小鬼,小女子必有重謝。”
趙修純的臉騰地就紅了。
那少年好像現在才注意到涼亭裏還有一個人,面色有些糾結,最後他哼了一聲,終究沒有進來,而是尋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女子輕聲笑起來,她緊緊抱住小白兔,在涼亭裏坐了下來,趙修純卻有些坐立難安了,他耳尖充血,視線不知道洛在哪裏,最後只好盯着坐在外面的少年,那少年被盯的轉過身來,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女子笑道:“公子,不用管他,他怕生,不會進來的。”
·
趙修純永遠記得他與孟芳的初見,金色的陽光灑下來,一身鵝黃色衣裙的俏麗女子眉眼含笑,折一只桃枝低着頭逗弄着懷中的小兔子。
那畫面美好的仿佛一副畫,在他心中定格成永恒。
趙修純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見鐘情吧。
耳邊是嘈雜的腳步聲,頭疼欲裂,好像有人用什麽尖利的東西紮了自己一下,趙修遠手指微微蜷縮起來,就聽一個聲音如釋重負的喊道:“動了,他動了。沒事了,沒事了。”
随後便是一聲冰冷的哼笑聲。
我怎麽了?趙修純迷迷糊糊的想,他的腦袋很疼,疼的快要炸開了。他掙紮着要睜開眼睛,可是夢魇又将他拖到了更黑暗的深淵。
·
“聽說了嗎?孟虎通匪,企圖謀殺縣令大人,明日就要斬首了。”
“你這消息不夠靈通呀,我娘子的表弟可是官府當差的,最新消息,那孟虎與他夫人在牢裏上吊自殺了。”
“哎,他那一對兒女呢?”
“嗨,可憐了兩個孩子,那孟家長女被賣到了妓館,至于幼子好像逃掉了,現在都沒找到。”
錯亂的聲音交雜在一起,趙修純握緊了拳頭。他手裏提了包孟芳最愛吃的點心,從後院進了倚翠樓。
倚翠樓的龜公鼻青臉腫,見到他條件反射的退到了一旁,趙修純冷哼一聲,擡腳往樓上去。
那龜公咧了咧嘴,讨好似的跟了上去,被趙修純冷冷的目光一掃,臉上的笑容僵了幾分,但他還是湊了上去,讨好道:“趙公子,孟姑娘我們照顧的很好,您,您放心,還有什麽你盡管說,我……”
“嗯。”趙修純點了點頭,拾階而上,口中道:“不要讓任何人去吵她,樓裏的姑娘也不行。”頓了頓他的聲音又冷了下來,“若是她在你們這裏出了事,你就等死吧。”
龜公腦門上的冷汗一下子流了下來了,點頭如搗蒜。
趙修純終于來到了門前,他擡起手來,卻終究沒有扣下去。昨天他來的時候,同樣被拒之門外,他知道現在的孟芳絕對不會想見到自己。
他靜靜地推到了一旁,靠着柱子盯着房門一動也不動。
腦子裏尖銳的痛疼如影随形,幹擾着他的思維,他不由得伸出雙手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這時房內卻傳來了孟芳尖利的叫聲。趙修純猛地擡頭,卻發現眼前的場景變了,這裏不再是倚翠樓,而是自己家的偏宅。
他就站在門前,房間內傳來孟芳的尖叫聲,其中還夾雜着瓷器碎掉的聲響。
為什麽孟芳會在這裏,趙修純來不及思索,門內又想起一道男子的笑聲,那笑聲使他如遭雷擊,竟是他的父親。
可是卻又不像是他的父親,那笑聲中滿含惡意,聽起來簡直使人毛骨悚然。
只聽趙虎說道:“我說錯了嗎?你父親雖是個成功的商人,但是他腦子太蠢了,天真的以為這個世界非黑即白,跟本官做對簡直就是找死。你若是不想死,今日便乖乖聽話,我納你作為妾氏,也是安安穩穩的一輩子。”
父親,在說什麽?孟家是被陷害的?他還在打孟芳的主意?趙修純後退一步,只覺得整個世界天旋地轉,他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頭蹲在了地上,這時候面前的場景又變了。
沖天的火光,灼熱的溫度,四周的一切都在火場之中扭曲了,濃烈的煙霧嗆的人呼吸困難。
外面傳來驚呼聲,奔走的人群驚慌失措的運着水桶水桶滅火,孟芳快意的笑聲響徹了整個房間。
她的頭發散亂,手裏還抓着一把帶着血的匕首,而不遠處趙修純的娘正顫抖着嘴唇捂住趙龍的傷口,口中咒罵不斷。孟芳卻并不管她,而是将手邊能燒的東西全部投入火海之中。火舌撩到了她的手她也不管。
趙修純沖進來将趙龍背了起來,一手拉着他的娘親,另一只手則去抓跪坐在地上的孟芳。
現在是冬季,空氣幹燥非常,火勢蔓延的非常快,房間內滿是濃煙,趙夫人雖想阻止卻力不從心,孟芳卻掙開了趙修純的手。
趙修純焦急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你走吧。”周圍是漫天火光,孟芳的聲音卻極度平靜,她右手緊緊攥在一起,好像抓着什麽極為重要的東西。
她實在是太平靜了,對比着院外焦急的叫喊聲,竟是有些可怕的。
趙修純道:“孟姑娘!”
孟芳搖了搖頭,甚至帶上了點笑意,這是孟家出事以來,她第一次露出笑來。
“我不走了,你們也走不了了。”孟芳擡頭看了一眼,火勢已經将整間屋子包圍起來。他門是沒可能走出去的,更不要說趙修純還帶着兩個拖油瓶呢。
孟芳唇邊的笑意更濃了,她把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喃喃道:“……我終于報仇了。爹,娘,你們可以安息了。”
趙修純咬了咬牙,一手強硬的拉住了孟芳的手腕,不顧她的掙紮,拉着她向外面沖去。
混亂間,被燒毀了的房梁從天而降,趙夫人一咬牙将趙修純推了出去,自己卻被掉落的房梁砸倒在地。
“娘!”趙修純摔到在地,背上的趙虎整個人竟摔進了火海之中,趙虎身上的棉衣瞬間被點燃了。
慘叫聲響徹雲霄,但此時趙虎卻與趙夫人喊出了同一句話:“純兒,別管我們,快走,快走——”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這一章打算作為番外的,但是想了想,還是作為正文的一部分發出來。哎,你萌跟我說句話吧,感覺自己單機了,悲傷臉~
☆、第 37 章(修)
“爹,娘”躺在床上的趙修純痛苦的喊了一聲,他的身上出了一層冷汗,眉頭緊鎖着,好像做了噩夢。
孟飛站在床前,面無表情的看着他掙紮。
燭火跳動着,打在趙修純那堪稱可怖的臉上,孟飛卻好像完全感覺不到一般,他的視線直直的落在那張可怖的臉上,眼神沒有絲毫躲閃。
此時他的神情看起來是非常奇怪的,好像極為疼恨,可其中又夾雜着一些悲涼。
孟飛盯着趙修純的臉,那張臉原是什麽樣子的?
多年前,當孟飛還是個少年的時候,那天是姐姐孟芳的生日,孟飛在寶閣選了一件配飾準備送給孟芳做為生辰禮物,回到家中的時候卻發現門前有一輛很豪華的車架,門口的守衛面色緊張,站得筆直。
“有客人來了?”孟飛心中尋思着,行至門前便被門房告知本地知府大人來了。
“趙大人?”孟飛抓了抓腦袋,“他到我們家做什麽?”
門房搖搖頭,孟飛也沒多想,抓着那人問道:“姐姐出去了嗎?”
孟飛興高采烈的去找孟芳卻撲了個空,孟芳并不在房中。
“奇怪,人到哪裏去了?”他翻看着桌子上沒繡完的刺繡,滿面狐疑。抓住小丫頭一問,被告知姐姐在園子裏。他一路尋過去,遠遠的就看見孟芳一身湖綠色的衣裙站在涼亭之中,與孟芳在一起的還有一個人。孟飛眯了眯眼睛,發現那人竟很是眼熟,走近了才發現那人竟是在桃園中見到的年輕公子。
孟飛不喜歡與陌生人打交道,所以他在距離涼亭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停下了腳步,藏身在假山之中,準備等那年輕公子走了再出來與姐姐說話。可是他左等右等那人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不由得有些氣悶。
從假山的縫隙中看過去,發現姐姐與那人聊得正歡,臉上的笑止也止不住。那年輕公子卻滿臉羞赫之意,仿佛連自己的手腳該往哪裏擺都不知道。
孟飛冷哼了一聲,他盯着那年輕公子的臉,心道:“這小子臉紅的要滴血了,看這模樣肯定是對自家姐姐有意思,只是這人除了長得好看之外,好像沒什麽用處,雖然身形高大,但總覺得像孟芳養的小白兔,完全沒有攻擊力。這樣的人怎麽保護姐姐?”
“簡直是癞□□想吃天鵝肉。”孟飛哼了一聲,他站的腿酸,索性靠在假山上。
陽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孟飛有些昏昏欲睡了。直到一只手捏在了自己的鼻子上,他才悠悠轉醒。孟芳的笑臉近在眼前。
孟芳笑,“小懶豬,躲在這裏做什麽?”
孟飛晃了晃腦袋,拍掉孟芳的手,往亭子裏看了一眼,說:“那人走了?”孟芳聳了聳肩:“走了啊。”
“那人是誰呀?”孟飛跟在姐姐身後好奇地問,“怎麽到我們家來了?”
“是趙縣令家的公子。”
“啊?縣令大人的公子?”孟飛睜大眼睛,“他哪裏像是縣令的兒子呀。”看起來太弱了點。
孟芳失笑,孟飛又問:“縣令來我們家做什麽?”
孟芳道:“自然是有事情與爹商量,不說這個了,你在假山那邊做什麽?”
孟飛神秘兮兮的笑了兩聲,從懷中将那配飾拿了出來,獻寶似的展示給孟芳看:“姐姐,生辰快樂。”
孟芳眼睛一亮,臉上滿是歡喜的神色,孟飛一路跟在孟芳身後,變着法子去探聽姐姐的口風,最後孟芳清淩淩的刮了他一眼,道:“小鬼,就你那些小心思,姐姐會看不出來?你放心,我對那位趙公子沒有其他的心思,就是覺得這人好玩,交個朋友而已。”
孟飛終于放下心來,告別姐姐,又要去找娘親撒嬌,剛到門口就見一個茶盞從房內丢了出來,啪嗒一聲砸在地上,傳來清脆的聲響。
“爹?娘?”孟飛扶着門框滿臉不解,孟老爺臉上還帶着怒意,見到他過來便轉過身去,坐在椅子上不說話了。
孟夫人忙走了過來拉着孟飛左看右看,确定他沒有傷到,才說道:“沒事,我跟你爹爹發生了些口角,你看看這,年紀越大脾氣越差了,你呀走路怎麽沒有聲音,若是被燙到了怎麽辦?”
孟飛道:“吵架了?你們以前都不吵架的?”
孟夫人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以前也吵得,只是沒被你們看見。好了,你呀別在這裏站着了,今天是芳兒的生辰,晚上想吃什麽,去讓廚房準備。”
孟飛眼睛一亮,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拉着孟夫人的手道:“好,我要吃娘做的醉鴨!”
孟夫人柔聲笑道:“好。”
·
孟飛不止一次的想,如果自己聰明一點,不那麽貪玩,是不是能夠早些發現家中的異樣,如果他強大一點……
雖然他時候他只是名十幾歲的孩子,正是貪玩的年歲。
那時他沒有察覺到父母與趙縣令之間暗潮洶湧的關系,只當父親在為生意上的事情發愁。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姐姐孟芳的身上——總覺得那個人是配不上姐姐的。
雖然孟芳口上不願意承認,但是她與趙修純見面的時間越來越多,相約一起踏青、逛街、玩耍。而孟飛就像一個小尾巴一樣遠遠地跟在他們身後,直到姐姐與那人分別。
數月的時間轉瞬即逝,很快新年就到了。那一年家中的氛圍其實十分沉重,父親臉上挂着揮之不去的憂愁,娘臉上雖然挂着笑容,但是現在回想起來,那笑容中滿含憂愁,不過是在強顏歡笑。
孟飛不知道那時候姐姐是否察覺到了異樣,畢竟孟芳從小就很聰慧。
時間飛快,就這樣又幾個月過去了。
那時已是春末夏初,母親突然說準備去很遠的地方避暑。孟飛非常高興,因為生意上的事情,爹娘總是很忙碌,難得的要舉家外出,他的心中充滿了期待。
那晚,孟飛興奮的失眠了,出發的時候天還沒亮,孟夫人笑着說:“你跟姐姐先走,家裏還有生意上的事情要處理,過幾天爹跟娘就回跟上去。”
“好。”孟飛爬上馬車,眼睛亮晶晶的,卻發現孟芳站在母親的身後沉默不語。
孟夫人摸了摸孟飛的頭,低聲叮囑道:“你是男孩子,要好好保護姐姐,不能再向以前那麽任性了,以後啊……”
“娘?”孟飛不解,這時候孟芳走了上來,在孟飛腦袋上敲了一下,譏笑道:“你看看,你看看,你還是個男孩子呢,膽子卻小的很,都不敢跟陌生人說話,還要我這個姐姐保護你,丢不丢人?看把娘都弄哭了。”
孟飛捂着自己的額頭,另一只手又去抓孟夫人的手,道:“娘,姐姐說的是不是真的呀?你真為這個難過?”
孟夫人轉過身去抹了抹眼淚 ,才笑道:“是啊,你是家中幺子,我們把你寵壞了,你是男孩子,膽子确實要大些才是。”
孟飛皺着眉頭哼了幾聲,才不情願道:“那,那我以後一定改,我會變得很勇敢,到時候就能保護你們了。”“娘,你別哭了。”他用袖子去給孟夫人擦臉,卻不想她的眼淚掉的更兇了。
“不過是小別,很快就會再見了,哭哭啼啼做什麽?”一道威嚴的男聲在身側響了起來。
“爹。”孟飛手忙腳亂道,“爹,您快勸勸娘,快讓她別哭了。”
“這孩子,還不許娘掉幾滴眼淚?”
孟飛道:“那,娘要是舍不得我們,我跟姐姐可以等你們一起的。”孟虎擺了擺手:“不用了,我們很快就跟上了,快走吧。”
·
馬車搖搖晃晃的出了城,孟飛放下簾子,打了個哈欠:“姐姐,我們有必要出發的這麽早嗎?還要給那些守衛錢銀,多虧呀。”
“姐姐?”沒有得到回答,孟飛疑惑的轉過臉去,就見孟芳側躺在墊子上,背對着他肩膀微微抽動着。“姐?你怎麽了?”他伸手去扳孟芳的肩膀。
孟芳轉了個身,将自己的帕子改在臉上,道:“你都說了這麽早出發,能讓我補會覺嗎?昨天給你收拾東西累死了。”
孟飛蹲在她面前,小聲道:“我就是奇怪為什麽這麽早出發,再說,昨天明明有下人收拾的,你偏要自己來,還怪我?”孟芳又轉過身去,聲音有些啞:“早出發早點到,大中午的你想被毒日頭曬不成?坐好,在打擾我睡覺我可不饒你。”
孟飛鼓着嘴巴坐回了原處,可又實在睡不着,口中道:“姐姐,那趙什麽純的知道你走了嗎?你有沒有跟他說?”
“我看呀,不要告訴他,等我們回來他就死心了。”
依然沒有回應,孟芳好像睡了過去,孟飛無聊的東瞅瞅,西看看,很快就感到困乏,他索性靠在車壁上睡了過去。
到達下一處城鎮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孟飛簡單的洗漱完畢翻身上床準備休息,這時孟芳卻推開門走了進來。
“姐?”孟飛抓住被子把自己蒙了起來,叫道,“你怎麽不敲門就進來了?”
孟芳翻了個白眼,反手關上房門就去掀孟飛的被子。吓得孟飛慘嚎不止:“姐,你想幹嘛?”
孟芳伸手解下自己的長命鎖,在孟飛面前晃了晃:“你的,給我。”
“你不是也有嗎?幹嘛要我的。”孟飛嘟囔着,但還是解下了自己的長命鎖,踮着腳挂在了孟芳的脖子上,“你要是喜歡就送你了。”
孟芳将那長命鎖抓在手裏看了看,又将自己的挂在了孟飛的脖子上,她親了親孟飛的額頭,道:“行了,睡吧。”
孟飛瞪着那被關上的房門,實在是鬧不清孟芳要幹什麽,他将孟芳的長命鎖塞進了衣服裏,爬上床閉上了眼睛。
“小公子,小姐留了口信,說自己有很重要的東西落下了,讓您不用等她,過幾日她會與您會和的。”
——第二天一早,孟飛被告知,孟芳昨晚連夜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受到了驚吓,快抱緊我!
哦,不抱就算了,冷漠臉。
另外我要說,你們怎麽如此狠心,竟然忍心讓這麽可愛的我單機!哇的一聲哭出來。
☆、未完
“公子,歇着吧。”一個聲音打斷了孟非的思緒,那黑衣仆從手裏提着食盒,道:“這是小的方才上街買的早點,公子一晚上沒休息了,吃點東西睡一覺吧,這裏有我們守着。”
他這麽一說,孟飛才注意到外面的天色已經亮了。
朝陽初生,朝氣蓬勃。孟飛疲憊的按了按眉心,又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趙修純,見他猙獰的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好像還沒有從噩夢之中走出來。
孟飛冷哼一聲,一甩袖袍率先走了出去。
他們還呆在那早已荒廢的院落之中,昨晚這裏還是滿院落葉,今日一看全都被清掃了幹淨,連院中的石桌也被擦的發亮。
孟飛洗漱完畢,那黑衣小厮也将食物擺上了桌,很簡單的食物,幾碟小菜,一碗清粥,還有兩個熱乎乎的大肉包。孟飛簡單的用了幾口,就聽房內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音。
孟飛攪動着桌上的粥碗,嘴角勾出一個滿含惡意的微笑。
——趙修純醒了。
·
韓書易帶着一身酒氣拍開了房門。
“妹婿,借我幾件幹淨的衣……”韓書易自然而然的踏進房門,在看見房內的情形的時候瞬間住了口,他拍着胸口劇烈的咳了起來,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韓若薇正困得厲害,翻了個身抓着枕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砸了過去:“閉嘴!”
韓書易好不容易止住了咳,狠狠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臉,捋着袖子就要上去揍人。這動靜不小,姚新南已經翻身下了床,看着韓書易鐵青的臉色,又回頭看了一眼把腦袋埋在被子裏的韓若薇,低聲道:“二哥,這,是個誤會。”
韓書易揪着他的衣領将人拖了出去,房門嘭的一聲關上了,發出好大的聲響,韓若薇迷迷糊糊的摸了摸頭發,回過頭看了一眼,可實在是困得睜不開眼睛,将被子卷巴卷巴又睡了過去。
·
韓書易拉着姚新南到了一處僻靜的角落,下巴一揚,冷聲道:“解釋。”
姚新南嘆了口氣,輕聲将昨晚的事說了出來。
·
韓若薇睡得正歡,蓋在身上的被子突然別人掀了去。
只聽有人在耳邊說:“起床了,太陽曬屁、股了。”
被子沒了,冷的很,韓若薇一下子就被凍醒了。
韓書易随手将被子丢在一邊,韓若薇瞪着迷迷糊糊的眼睛感覺到韓書易朝自己伸出了手,下意識的便盯着那手看,卻見韓書易的爪子伸到了她的腰帶上。
“啊——”
“啊!”
一聲驚呼,一聲慘叫同時響起,韓若薇收回拳頭不可置信道:“二哥,你怎麽這麽禽獸!”她痛心疾首道,“我可是你的親妹妹啊!”
韓書易捂着自己的眼睛,指着她暴怒道:“夠了!死丫頭你還跟我裝!信不信我真收拾你。”
韓若薇嘻嘻而笑,透過門,能夠看見門外站着一個人,看身形就知道是姚新南。韓書易這個模樣肯定是以為他們發生了什麽,所以才來這麽一出。
“二哥。”韓若薇表情嚴肅的叫了一聲。
“幹嘛?”韓書易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