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我一個不查便被闫安推到在床上,腦子就蒙了那麽一瞬間,回過神來就見他雙手按在我腦袋兩側,懸在上空看着我,漆黑柔軟的發順勢滑下
肩頭落在的臉上,那張精致的臉上透着股決絕的意味,我心中猛的一跳,繼而越來越快,直感覺頭頂要冒煙兒了,闫安慢慢俯下身子來,面
孔離我極近,氣息交融,他空了只手出來覆上我的臉頰,黑色的眼似有水波流動,殷紅的唇微啓,隐約能看見藏在唇齒間的舌尖,他的聲音
低沉又暧昧:“臉怎麽這麽燙。”
我喉間憋了口氣,上不去下不來,生怕一說話就出錯,要說的話,我也想知道自己臉怎麽會這麽燙,我正給自己做着心理建設,想着老娘這
一忍就是幾百年,都說忍字頭上一把刀,這把刀也不知在我頭上懸了多久了,現如今既然是他自己送上門來的,我這不接受也說不過去,更
何況,這世界,十三四歲嫁人的那是滿大街都是,過了十六人如是還沒出嫁都該死被人嘲笑的對象了,因此,我好想也不必有什麽猥亵未成
年的心理負擔。
我心裏想了許多,為自己找了各種各樣的借口,其實說白了,就是經不住誘惑,我手指動了動,正要發力将闫安撲到,結果他自己手上的勁
一松,直接就躺我身邊了,在某一瞬間,我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我轉頭看他,他閉着眼,纖長的睫毛在燭光下映着一片陰影,白玉般光澤
的面頰,緋紅輕薄的唇線,襯着火紅的衣更是透着一種強烈的蠱惑意味,我心中憤懑,轉了身子,手上毫不猶豫的伸了過去,攬着他的腰,
将他抱了個嚴實。
闫安半阖着眼看我,眼中像是流淌着笑意,又像是怨氣:“你這是做什麽?”
我這人,賊心不小,卻苦于沒與之匹配的賊膽,由此見了闫安這幅樣子,我眼珠子四下亂轉了幾把,便自暴自棄道:“晚安。”
我倆都穿得規規矩矩,半條腿還掉在床外,也沒個人熄燈,我閉着眼等了半晌也沒絲毫睡意,實際上,對于睡眠我是抗拒的,闫安說,過不
了多久我就會忘了蠱毒的事情,忘了對他的情感,只是這樣想着,我便不想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為什麽,連情感都要被人控制,為什麽,
我不得不做這些會讓他傷心的舉動,為什麽,我必須要把心裏的位置騰出來讓給另一個人。
我收緊了環在闫安腰間的手,身子貼過去:“安安,你說,我去親手殺了他,好不好?”
闫安定定将我看着,目光沉沉,過了許久才嘆了氣:“你做不到的。”我皺了眉正要說話,他擡了根手指不輕不重的壓在我唇上,繼續道,
“不管你如何打算,那蠱是會反抗的。”
我忍不住拔高的音量:“那就這樣坐以待斃了嗎!”
闫安将我抱在懷裏,拍着我的背脊,像是在安撫一只炸毛的動物,他說:“不會的,不要勉強自己,我會想辦法的。”
我自知情緒有些失控,自己平靜下來,仍舊不快,活了這許多年,居然會栽在一個二十幾歲的毛孩子身上,況且……
“當初你給我下蠱,有什麽異常嗎?”
“該有什麽異常?”
我擡眼看他:“你知道我活了許久,這許久的日子裏也有不少人想了各種法子來對付我,安安,蠱這種東西,以前對我來說也是沒用的。”
我伸了只手放在他眼前,“有一次我從崖上摔下去都沒事,從來沒遇到過皮開肉綻這種事情過。”
闫安伸了手與我放在他面前的手掌心相對,指尖交錯,十指相扣,收緊:“所以,這些傷害原來都是我帶給你的嗎?”
“我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但是,事情不可能突然改變,一定是有什麽原因的,安安,你說,在之前我們就見過,然後呢,又發生
過什麽?”
闫安抿着唇,看着我,沒有言語,他說:“跟那時候沒關系,就算有關系,大概也是我死之後,複生,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啊,複生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闫安複生了,長生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我長生了,跨越了時空,擺脫了時間,萬蠱不入,百毒不侵,這
種事情本身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但确實是發生了,然後必定是在某個時間點,發生了某件事,讓事情脫離了掌控。
一時間我陷入沉思,在某一個瞬間只覺得大腦空白了一下,精神有些恍惚,等再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旁邊是闫安,我猛地收回
手,毫不猶豫的将他推開,迅速站起身,寒了面孔:“你怎麽在這兒?”
闫安似乎是有些反應不過來,呆愣了一下,再看我時,眼中是讓人看不分明的複雜,他帶着譏諷的将我瞅着:“我待在自己的房間,有什麽
問題嗎?”
我猛然驚覺這裏的擺設的确是與另外一個房間不同的,我記得自己睡不着,走出了房間,見着闫安房間亮着燈,聽到裏面的人說着宮裏似乎
是出了什麽事,然後門被打開,我被拉了進去。想到這裏,我忍不住皺眉,一張臉已是冷得不能再冷,看着他的目光控制不住的凝了冰:“
我可不記得教過你一個男子可以半夜将女子拉到自己床上去。”
闫安睫毛一顫,像是垂下的蝶翼,他勾了唇角:“你不是……一直與我同床共枕的嗎?”
聽到這裏我只覺得怒火中燒,大概整張臉都青了,你說分明是大人挨着個小孩睡覺,非得讓他說得這般讓人想入非非,況且,這般的言語就
好像是我做了什麽對不起白奇的事,這樣便是最不能讓人忍受的,我壓了額角,極力壓抑自己的火,看着他:“闫安,以後不要再跟着我。
”
我見着他咬了自己的下唇,泛了白複又淌了血,将唇角染上觸目驚心的色,身側的手握成拳,緊了又松,直至骨節分明、青筋突出,原本就
白皙的臉連血色都退了去:“明日,我就回京。”
☆、和親
闫安說明日離開果真是“明日”便離開了,我回了房間後便坐在窗前發呆,屋裏靜悄悄的,白奇還未有醒來的跡象,冬季時候天本來就亮得
晚,現在這個時間點屋外是漆黑一片夾雜着料峭的寒風。
未及時我便聽到對面房間開門的聲音,然後一個修長的人影出現在視野裏,窗外稀稀疏疏的飄着細小的雪花,稱着那抹紅影越發清晰而格格
不入,他身後一串不深的腳印,只是這般便顯得越發孤寂,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線,至始至終不曾回過一下頭,突然有那麽一瞬間,
覺得空落落的。
我揮去腦中的雜念,伸手關了窗,隔絕出一室的溫暖,在這溫暖的環境中,我便這般呆坐了一夜。直到床上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我轉頭看
去,正見着白奇揉着眼一臉惺忪的睡意拉開了床簾,床簾就開了一條縫隙,他從中探出個頭來,頭發微有些亂卻顯得越發的懵懂可愛,裏衣
因着身子的傾斜而滑下肩頭,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膚,我見了,整個人便呆住了。
我不由自主的轉移了視線,站起身走到門邊,就聽得白奇的聲音:“栗姐姐。”
我停了步子:“我去叫小二送水上來,你梳洗好便下來吃早飯吧。”然後推門而出。
莫名的,我在心底花了一條底線,不讓自己越過它,與白奇有過多的接觸,分明,在心裏是那般的喜歡這個人,想不通,然後就将這歸結于
“珍惜”兩個字。
其實,再如何的珍惜,都敵不過情不自禁,只是想不明白就不便為此糾結,越是糾結便越是不愉。
在大廳的桌前坐了一會兒便見着白奇下了樓,他怯怯的将我看了一眼,在我對面坐下,猶疑了會才說話:“栗姐姐是不開心嗎?”
我從筷簍裏拿了筷子遞給他,招呼小二上菜,對他笑:“怎麽會。”
他雙手接了筷子,晃着腦袋看了下周圍:“那位大人呢?”
我知他說的是闫安,在外不能暴露身份,他也不敢直呼其名,所以才說“大人”,我夾菜的動作頓了一下,隐約覺得有些煩躁,壓下心中的
情緒,淡着聲音回他:“走了,怎麽,小白舍不得?”
白奇看着我直搖頭,複又垂下頭,手中的筷子攪拌着碗裏,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小白舍不得的只有栗姐姐。”
聞言我忍不住笑彎了眼,伸手輕輕探了下他的額頭,笑他:“哎呀呀,我家小白真是越發的會說話了。”
白奇那張白皙的臉瞬間露了紅暈,這次卻沒垂頭,而是睜着一雙大大的眼睛将我看着,黑亮的色彩,只是看着便能傳遞出滿滿的喜悅,就連
我那原本不知何處而來的煩躁也平息下來,化作喜悅。
白奇吃東西細嚼慢咽,我擱了筷子等他,突然聽得隔壁桌有人壓低了聲音在說:“聽說祁國打算和我們大炎和親,你說這事兒是真的嗎?”
旁邊的人與她交頭接耳:“我猜這事兒是八九不離十的,幾天前祁國大皇女不是就進了帝都嗎,我聽說送來和親的是祁國的七皇子。”
“但是我聽說那進帝都的隊伍裏沒見着個皇子啊。”
旁邊的人遞了個鄙夷的眼神過去:“那皇子是你想能見就能見的嗎?”
“那倒也是,不過,也不知這皇子長個什麽樣子,之前我遠遠看過女帝一眼,那可是天人之姿,那人配得上嗎?”
“那人配不配得上我是不知道,我就擔心攝政王不同意。”
“攝政王?”
那人眼睛四下瞅了一圈,聲音壓得更低:“你別說你沒想過,咱們女帝現在都十四了,後宮裏連個暖床的都沒有,聽說啊,現在都還和那攝
政王同床共枕呢。”
另一人來了興趣,扒着桌子問:“這種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
“家裏有個親戚,宮裏當差。說那攝政王啊,護那女帝護得跟眼珠子似的,完全是把她當個人的私有物了。”
另一人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回看過去,過了會又嘆了口氣:“難怪。”
那一桌的讨論還沒結束,我已是被白奇喚回神,他一臉擔憂的看着我:“栗姐姐怎麽了,感覺心不在焉的。”
我搖頭:“沒事,吃飽了嗎?”
見着白奇點了頭,我站起身将他拉起:“走吧。”
白奇擡頭看了眼外面霧蒙蒙的天:“現在就走嗎?”
“嗯。”
☆、大炎初代女帝
去往銘城的途中我不自覺的加快了速度,到銘城的時候正是一天之內的早上,我帶着白奇用了早飯便直接向那地兒進發,銘城算不上是個多麽繁華的城市,但卻對是那種讓人一眼看了,便從心底裏覺着舒服的存在。
那時候,我初到了這個世界,與闫喬君初到了這個城市,我倆當時還開着玩笑——等死後一定要葬在這裏。結果她死了,而我,活到了現在。銘城之中,有一個地方是我們兩人的秘密基地,彼時,沒有所謂的争權奪利,沒有人期盼着長生不老,只是單純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偏愛着這裏的一切。
人,都是會變的,再怎麽親密的人,都抵擋不住“利益”二字。
當時的我心高氣傲,覺着這世界就是年輕人的天下,什麽事情都該去闖一闖試一試,才不枉我在這個世界來走一遭,恰逢,那時候是亂世,當政者不得民心,于是我便拾掇着闫喬君與我一起去征服世界。
其實想法是很簡單的,就算是那時候的我,也沒什麽要為人民抗争的想法,我只是,想要試試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于是她便與我一起去搶奪這個世界,與許多人争搶。
在争搶的過程中,人心,就變了,變得越來越貪婪,想要得到的就越多,我看出闫喬君想要皇位,于是我拱手相讓,這也沒什麽,畢竟這天下不是我一個人搶過來的,她要,給她也不是什麽大事,于是她登基稱帝,我入住蘇府。
後來我見着她為了這個國家勞心勞力,我不止一次的在心裏慶幸,還好這皇位是讓給她了,否則早晚被我玩兒崩,起初,她遇到麻煩總愛與我商量,後來就算我主動問起,她也支吾着避開。
我想,反正國家是她的,她願意怎樣便怎樣吧,反正比我來做這個帝位總是要好很多。
也不知是當真勞累過度還是怎的,她衰老得比一般人要快上那麽幾分,彼時她已是有了孫兒,她問我:“阿栗,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都沒變過。”
我當時心中得意,嘲笑她:“那是因為我心寬啊。”
又過了幾年,她開始沉迷丹藥,我知道,這玩意兒,吃得越多死得越快,于是便勸解她:“別吃了。”
她當時的表情我現在都還記得,猙獰得像是個惡鬼,仿若我們不是多年的朋友,而是仇敵一般,她雙手掐了我的肩頭,目眦欲裂:“為什麽就我一個人老了,為什麽你永遠不會變,為什麽你還是這麽年輕!”她歪着頭看我,眼神恐怖,“阿栗,你是怎麽做到的,教教我,我不想死啊,教教我。”
這是第一次,我見着她如此失态。
我告訴她:“我已經死過一次了。”
她手勁很大,用力将我推開,歇斯底裏:“為什麽我要死,為什麽不是你!這個國家,這個世界,我不會交給任何人,誰都休想從我手中奪走,休想!”
于是她便固執的把持着朝政。
于是我離了朝堂。
于是百姓又開始充滿了怨言。
于是我奪了她的皇位,交給了她的女兒。
于是,她到死都在想着,究竟用什麽辦法才能從我這裏得到長生的秘密。
最後她掐着我的手,用了最後的力氣:“帶我去銘城。”
我想,也許她心底深處還是記得以往的經歷的,就算不記得也無事,最後的願望,我會替她實現。
所以在銘城的故人便是闫喬君,那皇陵之中,有的,不過是具空棺。
那個地方是我發現的,在兩峰間的一個細小的縫隙裏,山裏沒人去過,雜草已是有半人高,我伸手牽着白奇前進,就怕他這身嬌體弱的一不小心就跌倒了。
到了縫隙,我定住腳步——這裏,有人來過。
白奇從我身後探出個頭來:“栗姐姐,怎麽了?”
我搖頭:“沒事,快到了,我們走吧。”
“這故人到底是誰啊?”
“你該是聽過她的名字——闫喬君。”
白奇一聲驚呼:“大炎的初代女帝!”
“是。”
“可是……她怎麽會……”
我轉頭看她一臉驚訝得不能自已的樣子,忍不住擺了個嚴肅臉:“我把她偷出來了。”
白奇像看個傻子一般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轉頭不語,我一時有些接受不了,畢竟,白奇是第一次用這種表情将我看着,讓我很是有些傷心。
山裏的草都長得茂盛,我百年不曾來這裏,說實話,若不是當初種的那棵樹,我是已經分辨不清闫喬君的墳頭在哪裏了,等我站定腳步,白奇轉着身子四下看了看,問我:“怎的沒見着墳頭?”
我視線從他頭頂移到腳下,面無表情道:“在你腳下。”
白奇身子一僵,木着低頭看自己腳下的草,白着臉走到我身後,沒了言語。
我摸摸他頭頂,安慰他:“你也不用在意,不就是個放死人的地方嗎?”
白奇還是低着頭,看上去又緊張又害怕,我無奈的嘆了口氣,以往總覺得這裏的人将死人看得太重,今日見白奇這表現也果真如此,我覺着,總不能讓我家小白總是這般介懷,于是——
我上前幾步,踏上一個小包丘,結結實實的踩了幾腳,安慰他:“你看,沒事吧。”
白奇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嘴變成了個“O”字型,可愛得讓人心癢難耐,我正是想着上前調戲幾番,突的一個石子直直的向我腦門飛過來,我閃身躲開,那石子便直接嵌進了身後的巨樹樹幹上。
☆、看了再說
視線轉移過去,兩山間的縫隙處站了一個人影,全身裹着密不透風的衣,從頭頂到腳跟,連面孔都隐藏在陰影裏。那人站在那裏,面向着我,就算見不到面孔我也能清晰的感覺到那人落在我身上的視線炙熱又強烈。
我一時愣住,這種眼神給人的感覺……十分的令人熟悉,就是因着這一愣,那人便閃身離了視線,速度之快,可以說是在我此生中見過的數一數二的了。
白奇拽着我的胳膊,面有憂色:“栗姐姐……”
我回過神,勉強牽起一個笑,揉了他的發頂:“我們走吧。”
白奇拉住我的腳步,又叫了聲“栗姐姐。”我知他是擔憂,這人出現得離奇,看得出來也是個武藝高強的,憑這突然出手的樣子也不像是對我有好感的,況且他看上去像是認識我,所謂敵在暗我在明,這便是一個糟糕的情況。
最糟糕的是——我似乎已經不是百毒不侵刀槍不入的體質了。
但我也說過了,敵在暗我在明,就算再怎麽擔憂也沒其他法子,我向來是奉行船到橋頭自然直。而我現在最在意的倒不是那突然出現的人,我只是想要盡快回到帝都,沒有原因的,從那人離開後、聽到關于那人的消息後,我便想要盡快回去,至于原因不願深究,也深究不出個所以然,于是将之歸結為身為攝政王該做的事情。
白奇問我:“怎麽突然要趕着回去?”我聽得出他語氣中隐含着的不快,便産生了歉意,莫名的竟會覺得有些對不起他,但這歉意完全不足以抵消我想要回到帝都的心情。
回京的時候,距離聽說“祁國七皇子主動表白大皇女”與“女帝成全有情人”已是過了兩日。回帝都後我便帶着白奇回了蘇府,之前将蘇府的鑰匙給了烨然,雖說我還未回來住過,但這府上卻是被打掃得十分幹淨,再者,蘇府問世,一直都是受着各方關注的,由得我甫一入了蘇府的門,“攝政王帶了個男子回去”的消息便張了翅膀似的傳了出去、
然而我卻是沒興趣在意這些人是如何說的,畢竟如今百姓過得十分清閑,沒得拱她們嚼舌根的事件發生也該是夠無聊的。
我這般一路趕回來白奇已是有些不開心,我自然是不舍得讓他更加不開心的,于是入了夜便趁着他睡着了,點了他的睡穴,一路進了宮。此時已是敲過三更的鑼,然到了和炎宮的寝殿才發現還亮着燈。我在一顆足以遮蔽身影的樹上定住腳步,一時竟是猶疑着不敢上前。
越是猶疑便越是膽怯,最近我覺着我是越發的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了,仿若有兩個人在拉扯着我的內心,不明白具體在想些什麽,但就是猶疑又彷徨,在夜深人靜時,看着白奇安詳得睡顏,我會放空大腦,偶爾會有闫安的身影劃過眼前,然後就開始鄙夷自己,分明是喜歡着白奇的,卻又總是念着另外的人,況且那人還害過白奇,況且那人還是我不喜歡的一類。
我在這樹上呆了許久,那屋裏的燈仍舊沒有要熄滅的跡象,只是那燭火明明滅滅的,微弱跳動着卻又舍不得熄滅。
我來這裏,分明是想要問他關于大皇女與七皇子的事情的,現在卻在這裏駐足,看着那房間發呆,全然是忘了自己的初衷,就想着,這人怎的還不熄燈呢?
正是這般想,卻突然聽到那屋裏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音,因為離得遠,其實聽得并不是那般分明,但我心中突的一跳,連反應都還未出現便閃身進了那房間。
昏黃的燭豆跳躍着,明明暗暗,整個房間像是鍍上了一層薄紗,讓人看不甚分明。白底青紋的茶壺落在地上,綻開妖嬈的圖案,滿地的水漬徒增頹靡,那人穿了紅色的紗衣,其間雪白的裏衣松散着滑下肩頭,露出胸前大片白色泛紅的肌膚,隐約可見遮擋不住的粉色。
他軟着身子,半爬在桌沿,眼中暈染這迷離的色彩,殷紅的唇随着呼吸微微煽動,這,便是一副勾人的樣子。
我一時僵在原地,腳步生了根,進退不得宜,那人披散着發,蜿蜒滑下肩頭,盤旋于身前,他說着話,帶着誘惑的意味:“钰。”
我聽了,便越發的不知所措,心裏的聲音在呼喊:快離開,這地不能再待下去了!
腳下卻移動不了半分。
我想也許是這人又在用魅術了,但空氣中是清新的味道,沒有藥物,我神志清醒,沒有魅術,只是這人,就算不用魅術,也能将人迷得神魂颠倒。
闫安皺了眉頭,看上去有些不耐,又似乎是難受得緊,四個字形容便是“我見猶憐”。
他大概是等得有些不愉快了,自己站了起來,想着我的方向而來,行動間,那衣衫越是松散,我現在才發現他是沒系腰帶的,他身上帶着了香氣,是熟悉的味道,卻又有種陌生的感覺,我知道自己該要移開視線,卻偏是跟癡了一般。
他到了我面前,低着頭看我,眼中迷離帶着水波,伸身上的溫度隔着空氣都能傳遞給我,那溫度高得吓人,他的手也是燙的,放在我的面頰上,吐出的氣全灑在我臉上:“钰。”
我心中一跳,只覺得喉頭發幹,僵硬得像是讓人使了定身的法術,眼睜睜看着他低了頭,離我越發的進,溫熱的唇便落了下來,唇貼着唇,他只是停頓了一下,半阖着眼看我一眼,便将唇貼得更緊了,濕滑的舌鑽過來,纏着我的,越吻越深。
我呼吸有些快,神志已是迷失了大半,忍不住上了前,完全貼着他的身子,擡手繞過他的後背,将他抱住,仰頭,回吻過去。津液在口中分泌得越發的多,随着交疊的唇齒溢出唇角,又被細細舔舐。
闫安的身子在後退,我便跟着前進,不願放開,氣息交融間只覺得越發的口幹舌燥,直至到了床邊他退無可退,最終直直倒在床上,我便傾斜了身子跟着壓下去。
吻,便越發的兇狠。
從唇齒到耳垂再到脖頸,一一留下痕跡,手中是滑膩的皮膚,入手生香。我一時忘形,手中失了支撐的力道,嚴嚴實實壓在他身上,聽得一聲柔媚入骨的哼聲,腹部有異常有存在感的物什抵着,我那失去了大半的理智突然間回了籠,整個人如同受驚的兔子彈立起來,我氣息紊亂,看着這近在咫尺的頹靡景象,那人從脖頸到胸前全是紫紅的印跡,鼻翼煽動着,胸膛起伏不定。
我一時也理不清自己究竟是個什麽想法,腦子裏亂成了一片,一只腳剛後退了一步便被人抓住了手心,我不敢轉頭看他,只是僵硬了身子不敢掙脫,耳畔是一聲比一聲攝魂的聲音,那聲音只是重複着一個字“钰”。
他拽着我的手心将我往床畔拉,我轉了頭,闫安整個人跪坐在床上,發絲越發的淩亂卻又出奇的柔順,肩頭的衣已是滑落至腰間,挂在臂彎裏,他眼中水汽更是旺盛,不止是面龐,整個身子都透着粉色,他面對着我,跪坐在床上,一手拽着我手心,一手握了自己身下,欲哭不哭的樣子,舌尖劃過唇齒:“钰,安安難受。”
我只覺得腦中漲開了花,“嗡”的一聲便什麽也沒了,我将手搭在他肩頭,輕微用力,那人便順着力道乖順的躺在床上,兩只手的地方卻是沒換過,他拽着我的手心躺倒,我便也順着那力道俯下去,撫上那細滑誘人的身子。
我聽得他喘着氣問我:“钰,我是誰?”
我回他:“安安。”
于是他便滿足,任由我為所欲為。
他說:“今天你如是走了,便再也見不到我了。”
我身子頓住,咬在他身上的力道不小心過了力,他悶哼一聲,雙手捧起我的面頰,密密麻麻的吻便落了下來,口齒含糊:“我給自己下了藥,等你來,如你不來,或是來了又走,明日你見的便是我的屍體。”
我覺得這人說出的言語十分惱人,便刻意加重了起落的力道,迫得他再也說不出多餘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撸完這一章,哀家覺着很是滿足,終于,寫到了妄想許久的場景,美少年主動求什麽的,狼血噴了一地。我覺着寫得十分含蓄,該不會被那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