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用得着誣陷一個小小的宮女?姜修媛拿我當什麽人呢?”
“慕貴人是什麽人,自己還不清楚嗎?”
“哼, 身邊宮人膽大包天, 行茍且之事,卻還要窩藏包庇,想來這個做主子的也是不知深淺, 不識廉恥!”
“慕貴人身為後宮嫔妃,卻出言如此粗鄙,試問和市井婦人有何區別?”
“······”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又開始撕了起來。唐澤認真地聽,才總算将事情的來龍去脈搞了個清楚。
慕貴人的宮女小紅無意撿到了憐兒的一個香袋, 不想裏面卻藏着一首情詩, 于是立刻和主子禀報了。慕貴人與姜修媛本就不和, 抓住了機會豈能放過,就差人将憐兒抓了過來,姜修媛得知, 氣不過她插手自己的事務, 便也過來讨個說法,于是, 兩個女人一見面,話都沒說開,便炸了毛一樣吵起來。
唐澤感到有點好笑,女人之間,就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也算是吵架話題了?
直到張嬷嬷附在耳邊說了幾句,唐澤才意識到這件事不可小觑,寫情詩放在現代是浪漫,可擱在古代尤其是後宮裏,那就是浪蕩了。
唐澤看了眼所謂情詩,又看了眼憐兒,妹子五官腫都起來了,看不出是個什麽模樣,只是瞧着怪可憐的。
“娘娘,如此穢亂後宮之人,斷不可留她了。”慕貴人火上澆油,她讨厭姜修媛,自然連帶着看她宮女不爽。
“娘娘,單憑這首詩怎麽可以斷定憐兒穢亂後宮?”姜修媛幫着自己宮女說話。
“這香袋的花樣,只有憐兒繡的出來吧?若不是她自個兒的東西,那讓她說,還送給誰了?”慕貴人斜了她一眼。
唐澤放下香袋,問:“憐兒,本宮問你,這東西究竟是不是你寫的?”唐澤心想,只要她不承認,那自己也會放她一馬,畢竟在現代的觀念裏,寫首情詩就要挨打挨罰,也太不近人情了。
誰知宮女妹子哆哆嗦嗦了一陣,突然雙手伏在地上,頭埋下去哭泣道:“貴妃娘娘饒命,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娘娘饒奴婢一命吧!”
慕貴人見狀,高興道:“娘娘,這賤人都不打自招了!嫔妾想着讓她把那奸夫說出來,一塊挨了板子再趕出宮去,免得敗壞宮裏風氣!快說,是哪個宮裏的太監或侍衛?”
“他不知道的,一切都是奴婢自作多情!要罰就罰奴婢一個人吧!”
“憐兒,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姜修媛臉色鐵青,氣憤地說道,“罷了,我也不能留你在身邊了!娘娘,憐兒但憑您處置!嫔妾絕不會多言一句!”
唐澤牽強地笑了笑,得了,這皮球踢來踢去還是砸在自己腦袋上了。要是處罰輕了,對宮裏其他人沒法交代,要是處罰重了,會讓姜修媛難堪,嘴上不說心裏肯定是會不滿的,他上個月剛開始獲得她的好感,現在正是關鍵時刻啊!
這宮女妹子也真是,連一句謊話都不會說嗎······
唐澤想了想,說道:“既然憐兒也挨過打了,仗責就免去,暫且罰她去浣衣局當值一年,以示懲戒。”
浣衣局這個地方,活重薪水少地位還低,比起在姜修媛身邊伺候,那是一個天差地別,而且這宮女是犯了錯被貶到那裏去,少不得會讓人輕視捉弄,也算是個不小的懲罰了。
慕貴人眨了眨眼睛,沒有發表什麽意見。
姜修媛卻起身感激說道:“嫔妾教導無方,憐兒犯下如此大錯,娘娘肯留她一命,嫔妾心中甚是慚愧。”
唐澤笑笑,轉眼問慕貴人:“慕貴人,你覺得如何?”
慕貴人起身行了個禮,說:“嫔妾是信得過娘娘的,娘娘處事公正不偏,嫔妾謹遵娘娘教誨。”
唐澤聽她的話有幾分耳熟,驀地想起來昨天李翃好像也說了信得過這幾個詞。
待得慕貴人和姜修媛告辭,唐澤還在細細咀嚼,信得過?嗯,這個詞語好啊,如果他也能成為李翃信得過的人,将來唐太師一事,是不是就不會受牽連?
那——如何成為李翃信得過的人?
養心殿。
李翃負手而立,背對着桌案朝向窗戶漏進來的幾縷陽光。
一人跪在殿中央,垂首拱手道:“末将無能,讓那幾個趙國奸細逃了去,還請皇上責罰!”
李翃沉默良久,殿內一時寂靜得氣氛凝固,半響,才聽到他開口的聲音。
“罷了,他們既能突破邊境防守,想來也不是簡單的人。吩咐下去,洛城戒嚴,尤其要加強城門守衛,他們此時必定還隐藏在城中。”
“是,末将領命。”
那人應允,抱拳得令,在退出去前忍不住擡頭,偷偷看了眼立于窗側的年輕帝王。
一襲龍袍襯得身形高大修長,俊臉如玉,面無表情,渾身籠罩在晨曦金芒之中,氣勢凜然又有幾分逼人。
他心中一顫,忙磕了一個頭退出殿外。
李翃淡淡地瞥了眼他退出去的方向,走到桌案前坐下,上面已經堆積着一摞高高的奏折。近日祁趙兩國沖突愈加激烈,文武百官對于是戰是和争議頗大,早朝時商議不下,一天就遞上來許多折子需他批閱。
李翃眸色沉凝,認真地剛批改完幾個,就聽到太監來報,說是貴妃娘娘求見。
“讓她進來。”他眉頭不自覺地舒展開來,眼裏幾不可見地晃過一絲笑意。
這幾日她來得勤快,雖然他看得出她腦中想的是什麽,但每次看到她臉上小心翼翼的讨好笑容,心裏還是不可抑制地感到幾分好笑。
唐澤一踏進殿門,就對上了李翃帶着幾分不明意味的打探目光,他心裏頓了頓,忙将手上拎的食盒擱在茶桌上,然後親手從裏面端了一盅東西。
“皇上,這是臣妾叫小廚房煮的藥膳,加了蓮子,枸杞,百合,山藥,還有一點菊花,是清熱去火的好東西,皇上天天熬夜看折子,喝這個正好,”唐澤将藥膳端到李翃手邊,小心地問,“皇上要不趁熱喝一點?”
“貴妃有心了。”李翃淡定地瞥了一眼,手卻動也沒動。
唐澤見狀,咬咬牙,繞到他身後将手擱在他的肩膀,說道:“皇上也累了吧,臣妾給你捏捏肩。”
李翃沒有拒絕,卻在他捏了一會兒肩後,突然一把捉住他的手腕,語氣揶揄地問:“貴妃最近為何對朕······如此殷勤?”
“皇上不喜歡臣妾這樣嗎?”唐澤臉色依舊笑吟吟的,心裏卻暗自叫苦。
在唐深婚禮之後,他就在心裏做出了一個決定,刷李翃的好感!這是他經過深思熟慮的,原因有三。
一是李翃的好感度價值高,刷積分來得快,二是只要他讨得李翃好感,唐太師想把唐沁送進宮這件事就得思量着做,那他暫時便不會失去價值,三是萬一到時候離宮有困難,只要李翃對他的好感足夠多,他就不一定會受到唐太師的牽連。
唐澤本想着利用自己的才華在政治上展露一下手腳,讓李翃另眼相看,畢竟他以前在現代也算是青年才俊,政治頭腦還是可以的,只是後來打聽了些宮闱秘史,祁國開國以來,有兩位皇後級別的後妃因為幹政,被言官參了幾本,然後就被賜毒酒賜白绫了。
唐澤先是覺得誇張,但一想到當朝太後都是一點也不過問朝政的,心裏驚了驚,便機智地換了個刷好感的方向。
李翃擡眸斜睨了她一眼,手中一用力,唐澤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回過神來時,已經坐在了對方的膝上,胳膊肘還抵在對方的胸膛上。
“皇上······這是幹嘛?”唐澤僵硬地扯出一個笑容,只覺得臀部發燙,他想迫不及待地從懷中蹦出來,可是對方力道很大,他動彈不得。
這幾天他一直努力地将刷好感控制在合适範圍內,因為同樣作為一個男人,他很清楚好感刷過頭的後果!
他現在可是個嬌滴滴的妹子啊!!!
李翃不明意味的笑了笑,手掌游移到唐澤的小腹處,說:“貴妃不是一直想要個皇嗣嗎?這樣對唐家有個交代,在宮中地位也穩固。”
“不不不,等一下!”趁着李翃力氣一松,唐澤手忙腳亂地從他懷中掙紮出來,急急說道,“以前的唐澤或許這樣想,但是皇上你忘了,我不是啊!”
讓他一個直男給另一個男人生孩子,那他寧願狗帶!
李翃見他一副惶恐的樣子,對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眉頭不由不悅一皺,“那貴妃的想法如何?”
唐澤冷靜下來一想,知道李翃關于皇嗣那話多半是諷刺,因為一旦唐家女兒誕下皇嗣,唐太師勢力只會更盛,李翃是絕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的。
想到這裏,他神色放松下來,說道:“生孩子多痛啊,臣妾還從沒想過這件事。如果皇上贊同,以後宮中有誰誕下皇嗣卻無力照顧,可以讓臣妾代為撫養。”
唐澤自覺這話說的滴水不漏,既沒拂了李翃的面子,又表明了自己沒有争寵的野心。可他一擡頭,發現李翃臉色并不是很好,好像蒙了一層陰郁的濃雲。
唐澤看着他,面露幾分不解之色,試探地問:“皇上?”
默了許久,李翃卻是笑了笑,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一樣,“貴妃如此心胸,為朕管理後宮盡心盡力,朕······心甚慰。”
作者有話要說: 怎麽辦,突然好期待娘娘生孩紙!哎呀,忍不住考慮是小皇子好還是小公主好!(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