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姜秀女颠倒黑白,分明是她故意踩我。”珍珠手掌被劃傷, 痛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你一個奴婢竟敢如此對我說話!有沒有規矩了!”姜令萱柳眉一豎, 不由分說地擡手給了她一巴掌。

孫嘉柔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再看姜令萱,她眼裏掩飾不住的得意。是的, 她只是打了一個丫環,自己也不能說她什麽,因為珍珠剛才的話确實是冒犯了。雖然自己知道,她只不過借着打珍珠的臉給自己難堪。

“珍珠在家裏被我縱容慣了, 方才言語沖撞, 還請姜秀女見諒, 我自會教訓她的,”孫嘉柔忍了忍,又說道, “不過你的丫環做事莽撞, 今個兒只是踩了珍珠的手,別日還指不定要犯什麽錯誤, 你也應該好好管教一下才對。”

她拉着珍珠往房間走去,“我那裏有雲南白藥膏,給你塗一點。”姜令萱這種脾氣的人,自己要是和她較真才失了姿态,不過珍珠這口無遮攔的脾性自己得好好調|教一番,宮裏規矩多,不比家裏有人護着。

“你!”姜令萱見孫嘉柔就這樣撇下自己了,心裏更是生氣。

“對了,”孫嘉柔轉過身,面帶微笑地說道,“姜秀女不要忘了,這宮裏可不是你府上,要是你的丫環再不識好歹,我會替你親自教訓她的。”

姜令萱聽她的話語帶着一絲威脅,不由一愣。

“小姐。”丫環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

“放肆!誰讓你碰我!”姜令萱一巴掌甩到了丫環臉上,打得她都蒙了。

丫環捂住臉,小聲抽泣起來。

“不準哭!”姜令萱揮揮衣袖,往自己房間走去。這個孫嘉柔,剛才自己明明是想惹怒她看她出醜的,可這會兒子,怎麽自己更加生氣了。

她自小便是被捧在手心的,凡事只有她想不想,從沒有她對不對,這個孫嘉柔竟還敢威脅自己,等着瞧,她不會讓她好過的!

這一幕盡數落在唐澤眼中。

“娘娘,這便是姜修媛的嫡妹姜令萱,外界傳言端莊賢淑,溫婉德恭,卻沒想到竟是個潑辣的性子。”張嬷嬷在一旁低聲說道。

“外界傳言信不得。”所以說,他這不是來實地考察了嘛!方才衆人請安時,肯定都是溫柔乖巧的小白兔,只有私下裏,才能知道是不是張牙舞爪的大灰狼。

這個姜令萱潑辣無度,愛挑事端,想必是被寵壞了的嬌嬌女,竟還把宮裏當做家裏呢!

倒是孫嘉柔,善于隐忍,進退有度,兩者相較,孰優孰劣,一目了然。

唐澤暗自感嘆了下自己挑妹子的眼光不錯,便又帶着張嬷嬷低調地轉悠起來。

拐過一個廊架,唐澤看到一扇小窗洞開着,裏面傳來一股淡淡的花草清香味,不由好奇地往裏面瞧了瞧。

殿內坐着兩個妹子,衣服一粉一紫,圍在桌前看着一盆蘭花草。那香味便是從這裏散發出來的。

只聽黃衣妹子說道:“蘇姐姐,我方才在西側殿看了個笑話。那姜令萱故意刁難人,卻沒得逞,倒讓別人諷刺一通,正拿自己的丫環撒氣呢!你說好笑不好笑?”

“我從不關心這些事情的。”紫衣妹子淡淡說道。

“我知道蘇姐姐的脾性,”黃衣妹子親熱地拉着對方的手,說,“我呀,就是喜歡極了你的性子,恨不得與你是親生姐妹才好!不像那姜令萱,性格潑辣刁鑽,說話又莽撞,不就仗着自己有個姐姐在宮裏當娘娘,自覺得高人一等,這又有什麽,我們也是要進宮當娘娘的,我還聽說她那個姐姐根本就不得寵·······”

紫衣妹子一直安靜地聽着,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話卻不多說一句。

唐澤聽了一會兒,黃衣妹子一直在叽叽喳喳,說來說去也不過是抱怨哪個秀女性子高傲,或者嘲笑幾句哪個秀女出身不高。

他看到紫衣妹子眉頭微微一皺,唇角彎起的弧度卻絲毫沒變。

唐澤問張嬷嬷:“這兩人是誰?”

“穿黃衣服的是宋大學士嫡女,宋品言,那穿紫衣服的,”張嬷嬷思索了一會兒,“奴婢也不清楚,許是地方上來的秀女吧。”

既然是地方上來的秀女,出身肯定比不上在朝中當值的,怪不得剛才這個妹子表情有點不高興。可她卻沒發作,仍是淡淡的笑容,可見其秉性不錯,謹言慎行,不在背後亂嚼舌根,又能按捺住脾氣。

唐澤挑了挑眉,有意多看了她幾眼,說不定也是個可刷好感的對象!

唐澤回到景仁宮,剛用完午膳準備小憩,一個宮女進來通報說,儲秀宮來了一位秀女正在殿外候着。

唐澤皺了皺眉,按理說,秀女們除了呆在儲秀宮之外,不得随意走動,即便她們不懂規矩,侍衛們也是會攔着的,她怎麽就毫無阻礙地走到了景仁宮呢?還來求見自己?

唐澤吩咐将人帶到正殿,自己也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了出去。

座下站着一個紫衣女子,身邊跟着一個丫環。

正是今天偷看到的那位高冷妹子。

唐澤意外地挑了挑眉。

“小女通州長史之女蘇沐之,見過貴妃娘娘。”她屈膝行禮。

這個妹子方才遠遠看去,只覺得渾身清冷,并不感覺有多驚豔,可走近一看,臉白如脂玉,眉黛若遠山,下巴尖尖,纖細腰身盈盈一握,姿态如春日扶柳,眼波似水,散發着些許涼薄光芒。

是個标致的江南女子!

唐澤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其中一任女友,氣質相似,都是高冷禦姐型的,他與她交往時間最長,足足達到一年之久。

看着蘇沐之,唐澤倍感親切,眼眶發熱!

那時,他可是個英俊潇灑,玉樹臨風的青年才俊,身邊無數美女環繞,只有她們為自己争風吃醋,哪裏想過會有今天,美人近在咫尺,卻抱也抱不得,親也親不得!

唐澤想仰天捶胸頓足,但是不行,他是貴妃娘娘,要端莊有氣度!

“蘇秀女來景仁宮,所謂何事?”唐澤端足了姿态,問道。

蘇沐之盈盈淺笑,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個香袋,“娘娘的東西落在儲秀宮了,正好被我的丫環撿到,想着是娘娘的貼身之物,我便親自送來了。”

怪不得她能一路走到景仁宮暢通無阻,想必是借着香袋的作用,唐澤了然,又問:“你如何得知這是本宮的東西?”

“只有娘娘的身份才配得起香袋上的圖案,而且我今早看到了娘娘佩戴此物,”蘇沐之的眼神落到香袋上,流露出一絲贊許,“這鳳穿牡丹的繡藝倒是精妙,敢問娘娘這可是蘇繡?”

她倒是善于細心觀察!

唐澤愣了愣,不過他一個大男人哪裏懂什麽刺繡,本來也沒想戴這麽騷包的飾品,只是不好拂了孔思思的一番心意罷了。

于是便笑笑:“本宮繡藝拙劣,這香袋還是別人送的,她和蘇秀女一樣,是南方人。”

蘇沐之聽唐澤這樣說,自覺失言,也只得笑了笑,說了幾句話後,知道不便久留,便行禮告退。

唐澤特意讓蘇嬷嬷拿了幾匹上好寧綢給她。

蘇沐之走後,張嬷嬷不解地問:“娘娘,這位蘇秀女家世一般,老奴瞧着她的心思也不是十分活絡,您何必待她這麽好?”

張嬷嬷一整天的心情都不好,早上陪着唐澤去儲秀宮,她就覺得這批秀女不是省油的燈,不管是禦史大夫的女兒,還是那愛嚼舌根的宋小姐,都是可能和娘娘争寵的存在隐患。

唐澤知道她的老毛病又犯了,只得說:“總歸是要有新人入宮的,我當然是要挑一些安分守己,對我有利的人了。蘇秀女性子高冷,想着也不會是那些偷奸耍滑之人,更好控制懂不?”

“老奴不懂,老奴只知道,娘娘要真是挑了人往皇上身邊送,那——”張嬷嬷頓了頓,憂愁地說,“那您何時才能懷上皇嗣啊?”

唐澤撇撇嘴,他已經懶得吐槽了。

秀女們入住儲秀宮後,前七天要采集畫像,學習宮規和禮儀,在第八天将會迎來第一場篩選,唐澤和太後商量了一下,準備考驗繡藝,只是這題目還沒拟定。

唐澤暗自吐了吐舌頭,這方面他可是一竅不通,什麽時候得空還得請教一下孔思思,如果顯得太門外漢,難免要被瞧出端倪。

這天晚上,唐澤用過晚膳,命人帶上秀女們的畫像和選秀名單往養心殿趕去。畢竟要娶老婆的不是自己,總得先摸摸當事人的心思。

夜已深,養心殿內點着幾盞燭火,亮如白晝。

桌案上放着青銅燭臺,外面罩了一個宮綢紗罩。桌上堆着一摞奏折,李翃端坐于案後,脊背挺直,右手執筆圈劃,眼神認真而平靜,昏黃的燭光照映在他白皙的臉上,黑翎羽般的睫毛投下一小片密密的陰影。

唐澤沒敢打擾他,轉身接過小宮女手裏的秀女畫像和名單,揮揮手讓她出去了。他單獨走進殿內,放輕動作把東西擱在一旁,自己找了個位置便坐等着。

過了一刻,李翃終于從奏折中擡起眼眸,瞥了一眼唐澤,“貴妃找朕所為何事?”

他一直等着唐澤開口,卻沒想到對方這麽沉得住氣。

唐澤見他終于搭理自己,精神一振,趕緊抱着畫像和名冊放到了桌案。

“皇上,選秀之事臣妾也不能全權做主,她們都是要選來伺候您的,所以臣妾想着,要讓您親自過目了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 眼看着開學越來越近,作者要大家親一親才有力氣碼字!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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