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石板冰涼冰涼的,就像聶玖衡的體溫一樣,聶玖衡長發如瀑,傾瀉在青色的石板上,他膚白如玉,手腕上那層細膩白的皮膚被金聖烈抓的發青,金聖烈下颚的抓痕以可見的速度痊愈,他的雙眼猩紅,薄唇微啓,露出兩顆獠牙,不顧聶玖衡的掙紮,咬上了他的脖頸 。
“噗嗤”一聲,是尖銳物刺入□□的聲音,脖子上傳來的疼痛感讓聶玖衡心中充滿了被侵犯的屈辱,可腦中深處,鮮活的場景再次重映,他愣愣地看着這樣熟悉的畫面,一時間忘記了掙紮。
感覺到身下的人不再掙紮,金聖烈反手将他摟在懷裏,方便自己更好的索取血液,他忽略懷中人追憶似的目光望向遠方,白皙的脖頸纖長,他再次朝着剛剛吸食血液的地方咬去。
空曠的地窟裏,回蕩着風聲,水聲,還有金聖烈吞咽血液的聲音。
懷中的人體溫冰涼,但觸感很好,像一塊冷玉。這是金聖烈第一次吸血。
不是鐵鏽味。
這是金聖烈吸血的第一感受,反而還……有些甜。
金聖烈斜睨着雙眼,看着懷中的吸血鬼的雙眼微阖,眉間緊蹙,他感受着體內的氣力恢複的差不多就收回了口中的獠牙,轉而在聶玖衡的耳邊柔聲問道,“明溪在哪?”
聶玖衡像是受了蠱惑般,雙目無神,淡粉色的薄唇微啓,“皇宮……地牢。”
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金聖烈就将懷裏的人撂到一旁,動作不算輕柔。
世子邸下不知生死,希望父母親和明溪沒事。
他四周細看一番,自己得馬上出去,原因無他,那只吸血鬼要醒了。憑自己現在的力量肯定制服不了他。至于剛剛的迷魂術,是自己在“時聿”的傳承中現學現賣的,支撐不了多久。
黃昏的地牢很是莊嚴,金聖烈很容易透過一片濃郁的夜色,看到密密麻麻的守衛。他不假思索地召喚出,只見他在心底默念‘時聿’,一道金光閃過,那支筆真的出現在他的手中。
他的意識進入時聿主體,幾十塊玉牌迎面而來,它們在空中繞成一個圈子,整齊規劃,它們發着瑩瑩白光。整個空間被黑霧籠罩,自己只是在空間裏一隅,并不能完完全全看到整個地方。它們在漆黑一片的空間裏格外奪目。金聖烈的迷魂術也是從這裏學到的,只不過當時情況太危急,金聖烈也沒仔細看看這裏,這個地方比起上次進來好像擴大了幾分。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金升烈此時專注地将自己的神識放出去浏覽這些玉牌。
化霧?
金聖烈看着手中的牌子,牌子上立馬出現一個小人演示,他的本體變成一團黑霧,在天地中,來回掃蕩,這便是化霧了。金聖烈忽然想起第一次遇到守護鬼的時候,無論自己跑到哪裏那團黑霧總能找到自己,來去不受限制,看的到,卻打不着。守護鬼用的應當也是這個功法。
金聖烈又匆匆掃了一眼修煉步驟,不是很難,可以一試。
雖然剛剛接觸‘化霧’,可是金聖烈天賦很高,稍稍練習了,一會兒就能駕馭娴熟,美中不足的是費得精力頗多。
潛入地牢,金聖烈很容易就找到了渾身是血的明溪,他皺了皺眉,将明溪扶了起來。緊接着便是明溪低小如蚊的聲音。金聖烈成了吸血鬼之後,耳力,眼睛,體質各方面都上增了不少,他很容易捕捉了明溪說的話,他的聲音溫和不少,“我在,你先別說話,我帶你出去。”
明溪顫抖着雙唇,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滿身的血,又悲戚的望向金聖烈,“沒,沒用了……”
金聖烈将明溪摟在懷裏安慰她說,“不會的,相信我,我可以把你帶出去。”
“爹娘死了……”明溪突然打斷他。
金聖烈渾身一震,明溪擡頭還想在說些什麽,卻意外對上他深邃的瞳孔。她一驚,在金聖烈的注視下嘴巴微張,啞口無言。
明溪忽然間感覺自己動不了了,她的指尖微動:他快要回來了嗎?
金聖烈很想質問她,爹娘怎麽會死呢!在哪兒死的?怎麽死的?誰殺死的?
怎麽可能死呢?!
可他的話哽在喉嚨裏,時聿在他看不見的角度散發着微弱的金光,把他的激動憤慨慢慢消磨了去。留給他滿心的平靜。
金聖烈眼神微閃,他不再多說,将明溪抱了起來,化作一團黑霧,離開了牢房。
聶玖衡掩去一身氣息,站在錯綜的樹梢後面,靜靜地看着重疊交錯的兩個身影漸漸遠去,他輕輕撫上樹枝,手上猛然發力,“咔嚓”一聲。
明溪?鳴熙?呵~原來是你啊。
他細細摸着不久前剛被咬過的地方。看着手中剛剛折下的樹枝,一個呼吸間,樹枝化為齑粉。
這一路上,明溪都異常的安靜。金聖烈此刻腦子裏一團糟,他的情感波動,不見了!
他将明溪送到最近的一家醫館,那大夫見那女孩子滿身是血,怕救不好砸了自己的招牌!立馬要關上門,金聖烈正煩着,他一腳把門給踹開,一把劍橫在大夫的脖子上,“不救?”
那大夫一見這架勢,吓得冷汗泠泠,他哆嗦得拿出醫藥箱,為明溪診斷。
“我就在門外。”
丢下這句話,金聖烈快步走了出去。他用神識将自己的身體掃了個遍,又跑到時聿裏,将能翻的典籍都翻了,可還是未能找到情感消失的源頭。難道是因為自己變成吸血鬼,所以連情感都沒有了嗎?
天地俄然旋轉,金聖烈走出時聿本體,拿起時聿,不到片刻,狂草的筆記躍然紙上,從一開始的煩亂,金聖烈漸漸進入狀态,筆跡越來越工整,他一身黑衣在風中肆意飄揚,嘴唇緊抿,眼神認真,握筆提落得當,緩慢收尾。堪稱大家手筆。
金聖烈看着筆下的字,聽着耳邊款款的雨聲,他的心情平靜不少,很自然的平靜,不是那種情感剝奪後毫無情緒波動的冷漠。
雨越下越大,金聖烈就這麽站在屋外,聆聽着雨打磚瓦的清脆,看着雨落芭蕉葉的安詳……
明溪的眼睛一直望着外面倒映在門框前的黑影,心中湧起一絲不安,自己還是操之過急了……